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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来我准备迁都,把这里的一切全部搬往羿朝的旧都,我要带你一起去。”他志得意满地大声叫嚷道,仿佛有意在我面前夸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包括你原先后宫里的女人?”我突然发问道。
他不防我有此一问,一时竟怔立当场,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南陵已等了你七年了,你不要让她再等下去,她如今已是凡人之躯,女人青春有限,你莫要亏负了她。”
我瞧不见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表情与声调说出这番话的,但在我的心里,南陵终究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旁人根本无从比及。
“你分明有意挑在我最高兴的时候扫兴,难道你就不会在我面前不提到‘南陵’这两个字吗?”
他倏地眉头一皱,声音陡高,将他的不满表现得这般明显,教我如何不见。
“你不要忘了,南陵不单是我的妹妹,她也是我的未婚妻,我已然将自己的妻室双手拱上,你还要我做到何等地步?”
薄薄的冰霜旋即凝结了我脸上残余的笑容,一种揆违的表情悄然潜伏进我眼底的阴影。
南陵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同他说话,但是我会的,因为我是风曜的御西罗,永远如风无常。
当年他也许说得对了,我和他真的无法和谐相处,总是没说两句就起争执,眼见又要为了南陵大吵一顿,虽然我和他的本意并非希望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可是每次得到的结局仍在不变地发生着。
“难道我想娶你有错吗?你又非不能成为女人,但你却老是以你妹妹做借口,逃避我对你的爱情,一个皇后就这么委屈了你吗?”幽深的瞳孔陡然迸射出灼亮的电光,他的眸底弥漫起血色的雾瘴,看来不识相的我又惹火他了,“你的身体究竟改变了没有?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就算没变,我也要你听凭我的意愿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话音未落,我的衣裳在他凌厉的掌风下猛然被撕裂,败絮般纷坠一地,袒露在他眼前的身躯依旧是那么苍白、纤瘦,散发着无比的奇寒。
“你看到了吗?我还是这副非男非女的腔调,七年来你成功地征服天下,却征服不了我的身体。”
我满怀酸楚地笑了,临近成年的最后一年,我的身体没有显露出一点性别的征兆,这全要归功于我的意志一直在顽强地抵抗着外来的侵扰,他渴切地努力想着要把我变成女人,我就反复地惦念着南陵,一旦想到她失去丈夫的绝望,我彻底地坚固了自己软化的念头。
“我是皇帝,你要服从我的命令!”
无论他的身份如何改换,那邪冷的口气、佞魅的态度永远是我乍抵人间时所遇见的那个可恶的男人。
“我是天上的神族,我决不受你这人间帝王的归辖。”我强行振作地大叫着。
好象回到了最初,好象总是这种相处的模式,绕了一个大圈子,始终要回到出发的起点,然后是无边的伤害,身会痛,心会碎,恨着,怨着,迎接震怒与咆哮,渗入了一抹异样的情愫在不觉间滋生着,各种复杂难明的情绪交织成我对他的感情。
“神又如何,现在你还不是当了我的人?”曾经用情何其醇冽,爆发的恨意亦就增添了百倍的戾烈,“我是皇帝,神也不能反抗我,我一定会要你如我所愿!”
那熟悉的绛艳凝涕般溢出我的肌肤,瑰怵的血液饱含冰的冷漠,沿着洁白的身体缓慢地向下滑行着,仿佛昨夜泪水淌落的痕迹,细细地蜿蜒至我削瘦的足踝。
这就是我的血!
我失神地盯着那彤灿夺目的颜色,已感觉不到什么了。
这么多年来,我被一个人反复地伤害着,血不停地涓涓流失着,我想这足可抵偿别人为我流过的血。
清莹的紫发散落垂泻,黯淡的发梢飘卷起无奈的弧浪,宛若一个迟暮的美人,被无情地抹去了往日生命的光泽,美则美矣,却已遮掩不住衰竭的疲态,就象有什么可怕的魔魇剥夺了当年洒脱扬舞的灵气。
那一夜,是我有史以来最悲惨的一夜,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发狂的男人可以坏得那么彻底,那个被我激怒的男人用尽了一切方法来折磨我,施加在我身上的残酷让我宁愿去尝酷刑的滋味。
淋漓的红色淹没了我,我遍体鳞伤地浸淫在血泊里,他仍然无意收手,因为我的表现尚不足以抚平他的嗔怒,他要我继续为他哀啾、继续为他呻吟、继续为他哭泣……
在他眼里,我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甚至比人类更渺小卑微,只有在这个时候,盛气凌人的我才会流露出软弱的一面,那生生世世平熄不了的浓炽激情促使他偏执着我对情欲没有反应的身体,他只想逼出我对他的反应、对他所付出的爱情的反应,哪怕仅是身体上的反应而已。
那情、那爱来得是如此的狂猛,面对陌生的人间激情,迫得我胆怯地大哭起来,扔掉了神的面具,所有的自尊、自傲一霎时离我远去。
可怜虫御西罗,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我一边流泪一边这样想着,冰冷的身体在那个男人的怀抱中犹若娇小纤盈的女子,战栗的麻木感让我浑然忘了自己已不能承受太多的欢爱,却在他的强势下被动地屈服了。
模糊的神智飘离了我理性的控制,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然无法将其纳入自己的脑中,只清晰地记得那尖锐的痛楚,几乎要将我的身体从中剪成两爿。
他没有再用那么特殊、温情的声音低唤起我的名字,只要他喊过一次,我一定会记得的,可是他没有……
如果我就这样死在人间男子的床上,想必风曜军团的威名将因我一败涂地,幸好我咬紧牙关硬挺了过来,然而我不敢去照镜子,害怕着会瞧见自己丑陋的形容,我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七分象活鬼,三分似游魂,十足十地丢尽了神族的脸面。
从那夜之后,他就在我眼前完全消失了,尽管我惨凄凄地无法动弹,认命地等待着解脱或者死亡,他也不曾有过一次来探望于我。
“我受够了……就此结束吧……”我独对虚无的空气喃喃着。
我自知身体损伤严重,蓄敛了七年的元气竟在一夕之间被破坏殆尽,身心俱疲,脆弱得不堪一击,我不可能再有一个七年留给我重新振作,目前唯有兵解之途才是一了百了的好法子,我不想被那个男人玩弄下去了,被强暴与折辱的辛酸我早就积累得够多了。
我是神,较之所有神祗更骄傲的神,那个男人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却是比所有人类当中最骄傲的一个,纵然没有南陵,我们之间也容不下爱情的存在,因为我们都太骄傲了,都不懂得如何为对方让步,任有多长的时间也化解不掉彼此的傲气,注定我们无法长久。
“就算我无力可图……但是……我还是要逃开……”
我吃力地抬起瘦得脱形的手,根根骨头节节可见,那肤色诡白得触目惊心,宛如我遭遇那个男人之后的不幸写照,看来我的结束为期不远,只要我能够用上一点点力便足够让我脱离那个男人的血腥统治。
“哥哥——”冷不防,一声尖厉的惊叫刹那打断了我的动作。
“是南陵吗?”
聆得那充满惶急的娇叱,我颓然地垂下了手腕,紫涩的发丝柔弱地蒙住了我的眼睑。
“你想做什么?”
南陵质问起我的行为,说罢,抢步走上前来终于看清了我有多惨,她顿时错愕得无法言语,一双大眼瞪如鸽蛋。
“现在你明白我准备做什么了吧?”我勉强平淡地说道,随手撩开覆在脸上的紫绺,一眼瞥见了那张与我相似无差的美丽脸孔。
“是他吗?为什么?”她犹存置疑地问着我。
“你不要问了……”语气倏变冷淡,我真的不愿多说了。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南陵突然显出极少表露的冷静,询问我的声音很奇怪。
“自然知道。”我的眼中掠过憎恶的色彩,“我肯定跟丑八怪差不多,谁见了都会吓个半死。”
“不是这样的——”南陵瞧向我的眼神变得愈加古怪了,“我建议你应该照一下镜子,瞧清楚自己。”
“不——”我想也不想地回绝了她,我的丑模样连我自己也没兴趣吓自己。
“你必须瞧清楚自己。”南陵不容我反对,硬是将镜子挡到我面前,再三逼我睁眼看清镜中的自己,“难道哥哥你自己尚未发觉到吗?你已经变了,你不再是那个英气焕发、俊挺威严的御西罗!”
是南陵的话让我升起了一股羞耻感,我鼓足勇气,凝神看向那镜中映现出来的自己。
这是我吗?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居然变成这种样子?变得好象一个女人?
几时起,那原本含煞的脸庞浅漾着绝不相衬的柔和,眼角眉梢泫然藏了几份倦媚,凌利冷厉的眼神兜泛起春融盈盈的眼波,肃杀凛然的威仪褪逊了鲜明的颜色,盼顾间,竟透出几分女子的秀美妍艳,丰神宛如清丽的仙子。
“不——我还是御西罗,我是一手开创风曜军团的御西罗……”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转变的事实,整个人深深陷入震惊之中,“我不会变成女性体……我不会的……”我慌惑焦躁地乱叫起来,然而镜中的娇媚瞒不了自己的心眼,我忍不住抱住了自己颤抖不止的身躯。
是那个男人的力量把我变成这个模样的吗?还是我的潜意识终于接受了那个男人对我安排?
“眼看着马上就到了我们的成年期,哥哥你要我改口喊你‘姐姐’,效仿娥皇女英吗?”南陵凄苦地瞅着我不似当初风格英挺的容颜,眼底闪烁的神采不知是由多少哀愁堆积起的怨绪,“皇后姐姐?你将成为我丈夫的妻子吗?”
“不是的,南陵。”我此时全无了主见,心急叫道,“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出于我的意志而形成,我被你封住了神通,是你让我变的……”
不是吗,南陵?如果你不曾为了那个男人,何至有今日之事?
“是我自作自受吗?他心里最爱的终究只是你一个,我反倒成全了你。”南陵满脸悲凉地说道。
“南陵,我不要变成女人!我不稀罕他的皇后之位!”
固定为女性的恐惧一下子紧紧地攫住了我的心神,以前的我纵然万分无畏,如今也不由我不畏缩到了极点。
变成女人?天啊,多么可怕的梦魇!
我原是那么的骄傲,岂会随便甘心地承认自己的失败。
“你爱上他了吗?”南陵词锋一转,出其不意地问我。
“凭他这般对我,你以为我可能会爱上他吗?”
我反问着南陵,因为我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忌惮着什么,故而不敢明确地交待她一个是与否的答案。
“那么,你恨他吗?”南陵又问。
“恨——我该不该恨他?”
又是一个含糊的答案,词句里飘忽着连我也分辨不出的迷茫。
“你一向心比天高,怎么容忍得下别人对你的不敬?你一旦恢复了,就会立刻报复他吧?”
南陵总是替那个男人考虑得多一点,她将担忧转深了一层,首先想到的不是我这个哥哥。
“我能报复他什么?”我哭笑不得地指着南陵说道,“不要忘,你现在已是凡人,你还有那个能力解开我的封印吗?”
南陵被我如此一说,瞬时僵住了,面有难色地望着我,缄默着可怕的寂静。
“除非你想坐观我自行兵解,不然你就帮我离开这里。”
我胡乱地一把扯住她的娇躯,第一次向她发出救援的讯号。
“你想逃?”南陵明显一愣。
“对!我想逃开他!利用他迁都的混乱之际,我一定要逃出他的魔掌!”
以前我不曾有过积极地策划逃亡的计划,只为了我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似烟火的薰陶,尤其我摇曳着一头招人醒目的紫发,无论走到哪里,皆会引来异样的眼光,现在情势骤变,容不得我再思再想,哪怕是冒着被世人指称为妖孽现形的风险,哪怕是今后完全不懂得如何孤身在茫茫人海中挣扎求生,我也管不了许多,私心恨不得趁早从那个男人身边逃离,那高高墙头的皇宫令我窒息。
“为什么?”南陵一脸不解地问我,她不明白我为何要逃避她所得不到的东西。
“你犹不了解风儿的性子吗?风——潇洒随意、畅游天地,不愿为谁停伫它的速度,风好比是水,却比水更无脉络可循,水不流便是死水,风不动便不是风了……我是风曜,怎么肯为了一个凡人放弃自由的翅膀,漫无目的地守定这方寸的空间。”
“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南陵流盼的美目略显微妙之色,她看着我,似乎不信我会这么轻易地撒手求去,舍得将及加身的至上荣耀。
“除了你,你见我曾经在乎过什么?难道我会在乎人间数十载的浮名?我向来自主惯了,从来都是别人听由我的号令,所以杀了我也不愿成为依附别人的附庸……”
浑身的痛楚又在提醒我那个男人是如何狂暴地虐待我,我只想按照我的喜好方式生存,不是为了某个特定的对象,更不是为了那个男人。
“好吧,我尽可能地帮你……”南陵沉思半晌,方才缓缓地说道。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