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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已经不是原来的颜色,地面好象快要裂开来了,天动地摇,山愁水凄,仿佛人间的末日已临,剧烈震撼着人类经历烽火战乱、好不容易才祈求到的平静安宁。
有人在惊惶地恐叫,有人在畏怯的哭泣,近邻的屋舍相继塌陷,开始波及到远处的建筑物,看去竟似一幅活生生的地狱景象。
龙卷风继续在袭击人类,地震不断地在吞噬人类,人间的苦难好象永无止境。
然而,没有人能阻止这场可怕的灾难,也没有人能拯人类于水深火热之中,就算众神洞察了下界的凄惨,谅他们也没这个胆量敢来插手我的事情。
我是不该不凭一己的私愤而株连那么多无辜的生灵,但我无意收敛高涨的怒气,赌气地闭上了自己的心眼,照旧充耳不闻,即使有再多的人为此丧生,甚至毁灭掉整个人间,权且当作我送给南陵的殉葬品。
“父亲……”
风暴中,这声音显得格外低迷。
“景儿?”
我霍地抬头,简直不敢置信地看着在风中摇摆的小身影,只见他大张双手,释放出自己的力量,努力用他那点微末的道行企图将我引起的损害降到最低点。
他是我的孩子,当然是这场灾难中唯一一个不受遭殃的人,瞧他这忙碌的样子,恐怕尚有余力帮助受难的人类。
这孩子往日端着冷睨世态的架子,对别人的死活爱理不理的,好象挺冷血的,事到关头,瞧不出竟有这份古道热肠,居然会大发慈悲地做起善事,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的咄咄怪事,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景儿没有迳直朝我跑过来,反而突然改变了方向,从一片狼籍的瓦砾堆里翻找出一个重伤濒死的带血人形,并把他拖到我的面前。
“你可以停止了吧?”景儿以他独有的冷淡地说道。
我陡然一窒,大睁着含泪的双眸,完全不在乎自己在他眼里破坏了一个当父亲的形象。
“南陵她形神俱灭,化为乌有……她用最厉害的诅咒来惩罚我对她的背叛……”
强势到了极致或许就潜蕴下绝对的软弱,南陵用她的死亡将我坚强的外壳砸个粉碎,在景儿跟前,我收不回涔涔的泪水,无能懦弱地连我都起了厌憎。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的诅咒?”
景儿眉头也不皱一下地问我,表情冷静得令人发指,他天生缺乏感情,所以他才可以如此漠视在感情失去时的痛苦。
“我……”
对一个没有感情的小孩子阐述感情,就象对瞎子形容一朵花儿是如何的美丽好看一样,纵然说破嘴皮子,亦是无济于事,他根本就不可能领悟到感情的弥足珍贵。
“你没看见你已经把这里搞得天翻地覆?”隐隐然,颇有些责备的口吻,“暂时先收手吧。”
我无言可对,只能默然地撤去张形于外的力量,收回狂扬的力场。
刹那间,一切得到了静止,脑子里尚有些余波的晕眩,却已无大碍。
“你顺便也帮这个人治疗一下。”景儿顺理成章地把人弄到我面前,“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为何那个南陵姑姑会说我是你同他生下的孩子?”
“是的,你是我和他所生的。”
景儿虽小,但他决不是一个好诳的角色,事到如今,我也只得实话实说,隐瞒下去已无多大意义。
“哦,原来是真的。”景儿点点头,没有特别的反应。
我反生愧意地低下头,眼角不经意地掠扫过摆放在眼前的一具残损的躯体,见他胸口尚透呼吸,起伏微微。
呵,好生命大,居然还没死!
第十三章 飞凌天
我若仿效嫦娥飞去,是否也意味着对感情的背叛?
曩时,我不过是一个尚未出生的灵婴,与南陵相拥沉睡在母亲的腹中,不慎外泄的灵力动摇到天界魔域的安危,于是天、魔两界的主宰默然达成共识,决不允许出现诛神剑之外的另一个强大灵力,母亲腹中的胎儿就成为了他们追杀铲除的对象。
掩护母亲逃亡的父亲首当其冲地牺牲在屠刀之下,一路艰辛跋涉,疲于奔命,是追兵逼近的步伐声吵醒了我的意识。
母亲已近油干灯枯,根本连她自身也无力周全,山穷水尽,四面楚歌,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活下去的欲望是那么强烈,渴望生存的意念支配了我的行动。
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掌握着太大的力量,绝对是极端危险的,我无法把这股冲动的灵力完全收为己用、控制自如,终于像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破腹而出,在血秽的躯壳里拉出了另一个活着的生命。
说我弑母并不为过,但我总不肯承认这是我的罪愆。
我只想有一个出生的机会,谁也不能剥夺我生命的权利,就像我也不能剥夺景儿的生命。
劫后的恢复工作对人类而言是一项艰巨浩大的工程,我略施一个复原的法术,便让一切重返旧貌,好象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人类的经年累月之功终究不及我弹指之力,这就是当神祗的好处,难怪人类那么想登天成仙呢,全在私底下打着不劳而获的主意。
天道可追求,艺业可造证,遂白日飞升之梦者毕竟凤毛麟角,自古能有几人化羽登仙、逍遥紫府?君不见,秦皇汉武空望一生,后人莫不如此,存了私欲自然访不得真仙。
我果然不曾看走了眼,属于天份的禀赋才能必有用武之地,景儿的长材就在于他是一个当仁不让的领导者,天生具备着一份气魄与胆识,他是真正的王者风范,较之那个男人的霸气不遑多让。
真的不能低估了景儿的本事,在群龙无首之际,他小小年纪调度有方,指挥若定的大将之风至此展露无疑,连大人也不得不对他俯首贴耳,心悦诚服地惟命是从,追附骥尾,不敢稍存异议。
只是他忘了,先天羸疾对他有多大的妨碍,忌惮于此,万万不能如此操劳过度,况且刚才妄动真力,不顾我严厉禁制地露了一手,或许出于一念之仁,不过是累了他的身心。
困倦乏力的躯壳桎梏不住被我强制封印在他躯体内的庞大能量,景儿不可能撑得了多久,脆弱的肉体与强大的灵魂力量终将发生冲突,他亦然面临着魂飞魄散的险境。
强忍下南陵之死的悲痛,我把手伸向他的额际,他见我及时赶来,始才放心地脱力倒下,这已是他所能撑至的极限,在旁的神仙眼里其实算不了什么,但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幼童来说,真的很了不起了。
人类的身体里蕴藏着属于神的力量,就像纸包着火,危险之极,如同藏珠在椟,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举妄动,这是神与人造下的孽果,逆天所生的孩子注定要以牺牲最重要的部分作为生命交换的代价。
他没有飞翔的翅膀,不能啸傲烟霞,他没有闲雅的情操,不能悠游林泉,景儿活得比所有的神灵与人类都辛苦,身为风之子,乐天安命不是他的写照,艰诚在所难免。
炽耀的白光形成一道圆柱的光壁,把我与景儿严丝合缝地包围其中,袂飞凌,发飞舞,浑身折射出庄严的神光,衣上银芒熠织,犹如镶满星辰。
我心无旁骛地逐一修补着景儿灵魂上的缺陷,恃以高强的法力压制下他体内乱攒乱涌的骚动。
明知不该草率而为,然我何许人也?早不在意世人的惊骇侧目,自当不屑理会。
良久,我见景儿的呼吸趋稳,小脸布满的痛苦之色大加缓和,轻喟一声,方始收手撤去外罩的透明光壁,敛去一天的明霞。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明明不干你的事?”
我问着安卧在我怀中的景儿,始终不信他会无缘无故地出手救人。
“因为我选择了我以后将要走的道路。”
景儿倏然睁眼,平静地看向我,语气淡淡如常。
“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甚感不解,瞧着他的眼神不免多了些疑窦的绰影。
“你是风,你不可能一辈子陪我留在地面上,终有一日你还是会离我而去。”
紫眸沉静如水,是那潋滟千古的潭影湖光,景儿仿佛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点凄惶惘惑的神态亦未见流露,似乎连我都可以省略了。
“你对我也不够信任。”
如果不是深悉他生性如此,那他这话实在太刺人了。
“我是天生的病秧子,不能如你一般东奔西顾、飞天遁地,所以我决定留下来。”
细小的声音非常坚决肯定,完全没有商榷的余地。
“你想当风王朝的皇太子、当皇帝……”
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帝王之道、御臣之术对他简直是绰绰有余,他有着这方面的天生才气,不动声色便可摆平一切,只是……
我不自觉地蹙眉沉吟,心中委决不下。
“你的性子恣扬不羁,不要为了我而太勉强自己了。”
当皇帝的首要就是要学会识人无差,景儿是块好料子,不用学就会了,他看人的眼光精确无比,任何人的本性都瞒不过他,我也不例外。
“勉强自己……”
我的声音微有失真,因为我并不是真的不曾想过返回天界,落日神山在天之彼端等待着我的归去,不食人间烟火的我真的不适合碌碌红尘的繁喧。
“父亲,你若想回到你的天上你就回去吧,我可以留在这里。”景儿噙着颇寓深意的微笑,眉间未曾聚起太多的薄翳,“曾经经历的恐惧会转变成一种敬畏的心情,在人类的世界里,任谁也无法小看我,你放心,我会得到极好的照料。”
含着浓浓的倦意,景儿小心地打个呵欠,轻颤地阖上双睫,悄然掩去紫色的朦胧,很安心地蜷憩在我的怀里,找那个长胡子的周公打招呼去了。
景儿的话似乎隐有所指,他当真决定留在人间当个人类吗?他不想得到成仙的机会吗?
我细细地咀嚼着……
残枝踏碎,微响起爆剥声,此时敢接近我的人屈指算来无非一人而已。
“你过来。”我突然板起脸,对那个男人颐指气使地说道,“你叫个人抱景儿去睡吧。”
“嗯……好的……”
他一怔,旋即毫无意见地照我的意思去办了。
“你还有何事?”
我瞥见他愀然皱紧眉头,尚滞留在原地犹豫徘徊。
“他……是我的……”那个男人深觉景儿的来历蹊跷得邪门,说话的声音不免透着疑疑惑惑,“是真的?我的儿子?”
他当然也没事了,凭他那条小命是我昔年拼着老命从阎王爷的手指缝里抠回来的,就算他想死,也不是能够马上死得掉的。
“你道我喜欢和你的孽缘越结越深吗?”说到这里,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被人弄大肚子又不是什么光彩体面的事,始作蛹者居然顶着一张赖帐的可憎面目,还不知羞耻地挤过来问我这是谁家的孩子?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除了你强暴过我,我可没有过其它不清不白的关系。”
辨辨他话里的味道,活像我跟其它人曾经有过胡来什么的,也不想想除了他这个嗜好奇怪、喜欢霸王硬上弓的家伙,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打起我的主意?真是气死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他不禁目露窘色,急忙替自己表白,生怕我误会了他,“我只是奇怪,依你的性别怎么可能……”
真是愈描愈黑,这么一来,等同在问我:凭你这具男儿身怎么生得出孩子?
“在我成年之前,我本来就无明确的性别。”我皱了一下眉,很不甘愿地解释道,“孩子出生于我未成年之前嘛。”
“那你何不趁此变成女人?”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好象生下孩子后,我依然选择当个男性是如何大逆不道之事。
“我干嘛要变成女人?”我倏然僵冷起一张脸,且攒足眼神地恶瞪了他一眼,“让你更加师出有名地糟蹋我?呸,你做梦都甭想!”
“如果你是女人,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立你为……”
他仍然执着那个不可实现的梦,妄想着那个女性身份的御西罗。
“停!”我一摆手,喝断了他的下半截话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拜托你就不能死了这条心吗?”
即便他未说完,我也明了他的真实意图,自然用不着他再啰嗦一遍。
从他未当上皇帝之前,就嚷嚷着要我做他的皇后,好象这风王朝的初代皇后非我莫属似的,实在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男性看待过?
风王朝的皇后宝座或许能让天下的女人争破头颅,但与我何干?笑话,天界最骄傲的风曜怎可自甘堕落,希罕起人间的皇后名份,他也太小瞧我了。
“我要你变成女的,为什么你就是不听?”他毫不客气地对我横加指责。
“我没义务哄你开心,更没必要把自己变成女性体。你若喜欢柔软的女体,多得是女人追着要巴结你,你让她们来哄你高兴好了。”
我象在赶苍蝇一样地挥挥手,开始不耐烦地驱逐他离开我的视线。
皇帝是天底下最难伺候的,人家当他是真龙天子、紫薇星宿,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刺刺地摆惯了臭架子,动不动就龙颜不悦,也唯有我敢去逆他的龙鳞,从不给他好脸色看。
人家要把他吹捧上云霄,让他找不着东南西北,是人家自己乐意,偏在我眼里,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