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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江榕闭上眼摇摇头，不过自己在车祸中受了那么重的伤，死亡也应该是预料中的事，“那么你是天使吗？”
“当然。”天使又向她行了个礼。
“我还认为自己基本上会下地狱……”江榕颇有自知之明地喃喃自语。
“地狱！”天使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你竟然会想去那种被诅咒的、可怕的、邪恶的、残酷的……（省略一千字）地方，愿我主保佑，请擦亮你的眼睛吧！只有天国才是所有善良灵魂们最后的归宿……”
江榕睁大眼睛点着头，虽然“死了”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现在知道自己还算是一个“善良”的灵魂，令她颇为欣慰。见那个天使还在苦口婆心地解说天堂和地狱的差别，把两个地方的种种详细地做着对比分析，连忙阻止他说：“我明白了，能去天国谁还想去地狱呢，不过我听说天使可以替人实现愿望，是不是真的？”
“愿望？”天使偷偷抹抹汗，心想现在的人类真贪婪啊，开口就要帮他们实现愿望，不像以前那些淳朴的百姓，死后能升上天国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不过他还是面带笑容，温柔地问：“那么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呢？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江榕马上双眼泛着泪光，可怜兮兮地把双手交握在胸前乞求：“能不能让我复活？我才十八岁，还不想死啊！如果你能做到，我保证等将来我活到九十岁老死了，一定跟你去天国。”
“呵呵，这个……”天使努力维持着笑容，克制着踢江榕一脚的冲动，尽量耐心地解释，“其实人类的寿命都是被注定了的，在出生的那一刻，会在世界上存在多久，健康或者是疾病，这一切……”
江榕收起乞求的表情，失望地摇摇头：“直接说不行就是了，基本上我是个无神论者，你解释的那一大串我也听不懂的。”
“总之，先领你去到天国吧，你的未了之愿，也许我父可以帮你实现──只要你诚心地祈祷，父会听见的。”
“我都说我是无神论者了。再说我才不相信亚当的肋骨之类的东西呢，我宁愿相信女娲用泥造人，男人是用土做的身子，女人是用水做的骨肉……拜拜啦！”说着她向天使挥挥手，准备飘走。
“你要去哪儿？”
“我决定了，我要做个美艳迷人的幽灵，不去什么天国了，拜拜。”
“等一下……”
天使一下子拦在了江榕面前：“你不能在世间游荡，这样太危险了！快跟我去天国！”
“我不信天主、基督什么的，不去！”江榕转动着眼珠，看他这么负责地非要引导自己去天堂，心里盘算着怎么跟他讨价还价一番。
正在僵持中，江榕身后忽然传来了铁链抖动声，接着是一声大喝：“阎王叫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
江榕扭头一看，见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应该是“人”吧？其中一个全身素白，另一全身墨黑，长而宽大的袍子一直垂到地面，头上却又戴着足有半米高的帽子。他们的面色也和服色一样，一个白得像涂了二十层粉底霜，另一个则黑得像煤炭一般。他们嘴里拖着长长的红舌头，一直垂到胸口，手中持着锁链和铁牌，这样一副极具特色的打扮，任谁看一眼都能立刻叫出他们的名字。
“变态！”
江榕发出一声尖叫，一下子跳了过去，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一边向天使兴奋地说：“看到了吗，有人扮成黑白无常在街上走呢！话说回来，上次我还看见有人扮成樱木花道、酷拉皮卡什么的在广场上拍照，听说这个叫COSPLAY，现在很流行的，如果不是死了，我也想去试一试呢！我这么美丽可爱，扮成小叽最合适了。”
“女子江榕，立新市人氏，阳寿已尽，十一月二十三日当归地府销案，速速跟我等前往。”白无常大喝着，重重抖一下手中的锁链，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
“呀，我都死了你们还能看见我——这，这不会是真的黑白无常吧？”江榕看着他们诡异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毛，不由向天使的身后躲去。
“别怕，我会带你去天国，绝不让任何人把你带走！”天使颇有男子汉气概地护着她，这让江榕十分感动，心想不愧是纯洁善良的天使啊。
“又是你这个非法入境的人口贩子！”黑无常愤怒地向天使大叫，“你又想骗这个魂魄，我们兄弟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白无常则和善地向江榕频频招手：“小姑娘快些过来！别上了这个外国骗子的当！年轻女孩子遇人要格外当心，像这种小白脸更不能随便相信（江榕：你的脸比他还白呢），你差一点就被拐到国外去了，知不知道？”
“骗子？拐卖人口？”江榕歪着脖子看那个天使，心想外表看不出来啊。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现在自己已经死了，谁知道 “阴间”世道什么样？谁也没规定人口贩子不能扮成天使吧？心里这么想着，她一点点蹭着小步，离开了天使背后。
天使沉下脸来，恶狠狠地说：“又是你们来和我抢工作！”
黑白无常毫不示弱地说：“这句话该由我们哥儿俩说才对！”
“这么好的女孩子当然应该去天国，怎么能让你们像押犯人一样押走。”天使义正辞严。
“生死轮回，天道循环，此乃千古正理，我中土文化博大精深，岂是你这种外来人能懂的。”白无常的大舌头甩来甩去，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黑无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江榕身边，心有余悸地说：“姑娘啊，如果我们晚来一步，你可就被拐到天国去了。”
“被拐到……天国？”江榕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走，快跟我们去地府。”黑无常拉住她说。
“地府？天国？”江榕完全糊涂了，想甩开手，但黑无常握得很紧，她用力拉扯着，对着这样的黑白无常以及那个天使，心里忽然害怕起来。就算自己死了，也不应该遇见这么怪的事吧？难道……幽灵也变态吗？也对，幽灵是人变的，有什么人就有什么幽灵才对啊。想到这里，江榕浑身发抖。这时，天使忽然大喝一声，从翅膀下抽出剑，向黑白无常扑过来。
黑白无常也不含糊，双双撸起袖子拖着铁链、铁牌向天使扑了上去，乒乒乓乓打在了一起。
江榕见一时没人注意到她，转身就跑。
第四部分奇谈之五：灵魂的舞蹈（2）
江榕钻进小巷一阵猛跑，直来到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才停下喘口气──我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喘气？她一边拍着胸口胡思乱想，一边东张西望。这条街一如平时地热闹，来往的人群不停穿梭，谁也没有把目光投向江榕一丝一毫，当她伸出手，想去拽一下身边行人的衣服时，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自己果然是死了。
当那辆车夹着尖利的刹车声冲过来时，自己不是清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响吗？自己飘在病房里时，不是也听见医生亲口说抢救无效，请通知亲属吗？
江榕叹了口气。
她试着向栏杆上靠了一下，似乎可以靠在上面，于是就在那里靠着，看着来往的人流发呆。
这么年轻就死去，她当然是十分不情愿的，可是死都死了，再不甘心也没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往后应该怎么办？江榕一向对怪力乱神的东西没兴趣，与其说她是个无神论者，不如说是因为她太年轻了，年轻到根本没有时间在享受生命之余考虑死亡或别的什么。
现在江榕正苦苦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唉，自己的脑子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现在要想这么复杂的问题，太难了……
江榕仔细看自己浑身上下，除了有些透明外似乎和以往也没什么不同，不缺胳膊不缺腿，记得身上的衣服出车祸时应该粘满了血迹，现在却又好好地穿在身上，不过平时老戴着的戒指、项链都不见了。虽说心爱的项链没了，不过她还是故作潇洒地甩甩头，心想这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江榕呆了好久，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后来终于被商业街的热闹所吸引，不知不觉地向一家店铺晃过去。
江榕无聊地在街上闲晃，每家店铺都进去看看，却拿不走任何一样商品，不一会儿就意味索然。路过一间音像店，听到里面正播放着音乐，江榕扭动身体，就在大街上飞驶的车辆之间跳起街舞来。死了也好，不管怎么任性舞动，也不会引来奇怪的目光，不用去管人来人往，也不用去管车水马龙，只要随着音乐尽情摆动身体就好……
一个男子顺着人流走来时，正沉醉于舞蹈中的江榕并没有注意，她放纵着舞步越过人行道，随便向那个英俊又时髦的男子做了一个潇洒的甩头动作。
男子轻快地走着，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看见江榕的舞姿，开朗地打了个招呼：“嗨，美女，跳得不错，有空一起吃饭哦。”
江榕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保持着劈叉的姿势站不起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子走了过去，在路边买了一瓶饮料，一边喝着一边点上烟，又加快了脚步追上一个单身女子向对方搭讪。
江榕呆呆地看着，心想这个男子是什么人？他能抽烟、喝饮料、买东西，又能和活人说话，说明他不是魂魄，可刚才他却看见我了，还跟我说话───他刚才是跟我说话了吧？江榕跳起来，准备追上去问个清楚。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江榕身边响起。
江榕回过头，看见一个和尚站在背后，慈眉善目，肩后宝光四射，正向江榕合十行礼：“施主，红尘种种，终究是一场虚幻，这就跟我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吧。”
“西天……”江榕耸耸肩，“我又不是唐僧，别拦着我，我还有事！”她急着去追那个男子，所以绕过和尚就跑。
“施主，俗世间烦恼重重，为何不放下一切，四大皆空……”
江榕本来还因为他一脸慈悲怜悯，对他印象不错，没想到他这么啰嗦。看到那个男子就要融入前面的人流了，江榕急忙从和尚头上飘过去，谁知道和尚的动作更快，不怎么样又出现在江榕面前，翻来覆去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
一团黑影破空而来，嘭的一声正中和尚的光头。那个和尚捂着头后退了好几步。
黑白无常和天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追了过来，刚才就是白无常把手里的追魂牌掷过来，准确地打中了和尚的头。
“先见先得！”
“理所应当归我们地府……”
“一切皆空，死者应重生极乐……”
三方各说各话，越吵越厉害，终于又打成了一团，那和尚一副万物皆空的模样，拳脚却半点也不含糊，几乎招招不“空”，面对手中有武器的天使和无常一点也不落下风。不一会儿，他们不甘于只使用拳脚了，各自又加上了什么魔法或法术，一时电闪雷鸣，火花飞溅，场面更加热闹。
江榕看着一个法术打过来，又是一剑劈过去，锁链、铁牌四处飞舞……她越看越害怕，连逃跑都不会了。
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江榕的手腕，吓得她一声尖叫。
“别出声，跟我走，他们缠上来可就麻烦了。”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着，并且牵着她的手带她悄悄离开。
“你……你是……”江榕被对方拉着穿过了街道，七拐八拐，远离了刚才的地方后才抬头看清楚对方正是刚才向他打招呼的那个男子，看来他不仅能看见自己，还打算帮助自己，不管他是不是一个魂魄，他总算是江榕死后看见的最正常的一个“人”了。
“请问，我是死了对吧？”江榕怀着亿分之一的希望又问一次。
男子耸耸肩：“废话，不然那些家伙怎么会缠上你。”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天使、黑白无常、西天侍者……你不会连这都不认识吧？”现在的孩子真没常识，男子暗暗叹息着。
“可是他们为什么纠缠我，我，我不想认识他们啊……”
男子倒是很能跟得上时下少男少女的思维，咧了一下嘴马上说：“你死了，他们来带你去死后的世界。说起来也是，最近像你这么好的魂魄越来越少见了，难怪抢到要打起来！”
江榕困惑地摇着头：“我不懂……”
因为江榕长得很漂亮，所以男子很有耐心地解释着：“世界上有很多神，这你知道吧？其实实际存在的比人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