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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赶紧去买一瓶回来。”
“去吧,亲爱的。走走路对你有好处。噢——亲爱的,到了那儿给我带一瓶香
波回来、我用得只剩最后一点了。”
她产生了那种有点恶心的感觉,如今她开始对这种感觉了解得太清楚了。要蒙
骗那些爱你的人实在太容易了。可是,你真正在蒙骗的是谁——是他们还是你自己?
他随随便便地把手臂搭在车门上,胳膊肘伸出在车门外。车门打开了。他没有
起身,而是懒洋洋地往车座里挪了挪,给她让出一点位置。他对她表现出的这种懒
洋洋的毫不在乎的态度要比任何粗暴行为更伤人。
“我很抱歉不得不打电话来。我以为你已忘记了我们的谈话。已经过了一个多
星期了。”
“忘记?”她冷冷地说。“我倒希望能那么健忘。”
“我们上次谈话后,今天我看见你成了标准信托银行的一个储户了。”
她深感震惊,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存了五千美元。”
她抽了一口冷气。
“为一根雪茄,出纳员什么都会说的。”他微微一笑。“怎么样?”
“我身上没带一点钱。我还没用过那笔款子呢。我得等到早上才能去兑现一张
支票——”
“他们对每一个帐户都会给一本支票本的,不是吗?而且很有可能你就随身带
着它——”
她极其震惊地看了他一眼。
“我口袋里有一支钢笔。我马上就会开亮仪表板上的灯。让我们赶快把这事了
结了吧,越快越好。好了,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写。付给斯蒂芬·乔治森。不要写现
金或是见票即付。写五百元。”
“五百元?”
“纯理论上的。”
她不明白他这活是什么意思,于是毫无戒备地放过了他的话,并没有阻止他。
“行了。在这儿签上你的名。你高兴的话,还有日期。”
她猛地停住了笔。“我不能写日期。”
“很抱歉,你必须写上。我不想用其他任何方式。我不想接受现金。”
“然而这张送进银行的支票上有我们两人的名字,我是付款人,你是收款人。”
“每个月送进银行的支票有成千上万,这张支票甚至很有可能不被注意到。你
该明白,它可能是休的一笔债务,是你为他偿付的。”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一张支票呢?”她犹犹豫豫地问道。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微笑。“如果我不表示异议的话,你又为什么要
反对呢?这样对你有利,不是吗?我这么做完全是对你有利的。在银行兑付它之后,
它又会回到你的手中。这样一来,如果你想要提出起诉的话,你就掌握了这件事的
确凿的证据——一个讹诈——来反对我了。这件事你现在还不懂。记住,至今为止,
你只是用嘴在说出反对我的话,我可以矢口否认这件事。然而,一旦这张支票兑现
后,你就将获得活生生的证据了。”
他说话的口气比他先前对她说话的口气更为尖刻,“我们该完了吧?你呢,急
着要回去。我呢,急着要离开这儿。”
她把那张书写完备的支票和钢笔递给了他。
这时他又露出了笑容。等她下车后,他便发动了车子。他压过发动机低沉的哒
哒声说道,“你的思路还不够清晰,反应不够敏捷,是吗?如果这张支票让银行兑
现后又回到了你手中的话,那它就成了反对我的证据。但是,假如它不到银行——
如果它一直留在手中,根本不支付出去的话——那么,它就成了掌握在我手中的反
对你的证据了。”
车子一溜烟开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那儿看着它,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惊恐
万状。
第三十七章
她不是像前两次那样,很不情愿地逼着自己一步步向那辆汽车挪去,却几乎是
顺着夜色笼罩下的大街向它跑了过去,似乎害怕它说不定会突然启动,从她身边逃
走。一触到车门,她的两手便搭在了车门上部,像要获得支撑似的。
“我再也不能这样忍受下去了!你究竟想要拿我怎么样?”
他得意洋洋,嘻皮笑脸。眉毛向上扬了起来。“怎么样?我根本没对你怎么样
啊。我一直没接近过你。在最近的三个星期里我一直没见过你。”
“那张支票根本没记到我的帐上。”
“哦,你已经拿到银行结算单了。不错,昨天是这个月的第一天。我想你这二
十四小时相当难熬。我一定忽略了——”
“不,”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并不是那种会忽略这种事的人,你这恶毒的吸
血鬼!你还没害够我吗?你想怎么样,要完全逼疯我——”
他的举止突然就变得认真起来。“上车吧,”他爽快地说。“我想跟你谈谈。
我想带你兜上一刻钟。”
“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兜风。你怎么能要求我这样做?”
“我们不能就这样老站在一个地方谈下去,那样更糟。我们已经有过两次这样
的情况了。我们可以绕着湖边兜上一两圈;这条路上如今没人,也不会停车。把你
的衣领翻上来挡住嘴。”
“你为什么要老拿着这张支票?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等我们到了那儿再说,”他说道。等他们到了后,他冷冷地、毫无表情地回
答了她的问题,一副不容人打断的样子。
“我对五百元钱一点不感兴趣。”
她开始有点搞糊涂了。由于自己无法弄清他的动机,令她相当痛苦。“那么,
把它还给我,我可以再多给你一些钱。我可以给你一千元。要不,把它还给我吧。”
“我不想多要钱,我一点都不想多要一点钱。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要所有的
钱都属于我,由我自己支配。”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我不明白。你究竟想对我说些什么?”
“瞧你的脸色,我想你要不行了。”他把手伸到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一
封信,已经封好,并贴上了邮票。“你问我支票在哪儿。它就在这里面。喏,读一
读,看看是怎么写的。不,别从我的手里拿过去。就从你的位置上念吧。”
“唐纳德·哈泽德先生
哈泽德与洛林
帝国大厦
考尔菲尔德。”
“不——”她连话都讲不清楚了,只能拼命地摇头。
“我想把这封信寄到他的办公室去,这样你就没法把它拦下了。”他又把信放
回口袋。“考尔菲尔德的最后一个邮班,是每天晚上的九点。这一点你可能不知道,
不过最近我对这类问题作了一个调查。在波默罗伊大街有一个邮筒,离我前几次停
车与你碰面的地方只有几步路。那儿四周一片漆黑,一点不引人注意,我要把信投
到那儿的邮筒里去。不过,邮局收信的要到九点十五分才会到达那儿取信;我一连
几个晚上观察了他的取信时间,得出了这个基本的时间。”
他用手制止了她的插话,继续说下去:“因此,假如你在取信的人到达前赶到
那儿,这封信就还会在邮筒的滑槽口外。假如你在他到达时还没赶到那儿,我就会
把它投进邮筒。到明天九点十五分之前,你还有一天的时间。”
“可你要我赶到那儿去干什——?你说过你不想多要——”
“我们就要开车到黑斯廷斯了,那是附近的一个镇子。我要带你到镇上的一个
地方法官那儿去,他会使我们成为夫妻。”
片刻间,她的头颓然地一下靠在了车座上,他放慢了车速。
“我原以为她们再也不会昏过去——”他开了口。然后,等他看见她努力地重
新挺直身子,不显眼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后,他又说道:“噢,我看见她们没昏
过去;她们只不过是打了个盹,对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挣扎着问道。
“我想有几个很充足的理由。依我看,这是一笔更安全的交易,要比至今为止
我们所做的一切更安全。不会发生任何的意外。根据法律书籍所说,一个妻子,是
不能作为证人反对她的丈夫的。这也就意味着,任何不想让他的费用付之东流的律
师不等你开口,就会把你从证人席上赶走。还有更为实际的考虑。那对老夫妇是不
会一直活下去的,这你也知道。那位老太太的生命岌岌可危。没了她,老头子也不
会拖很长时间的。老来感情弥笃,我知道这样的情况。当他们一走,你和比尔之间
对财产的分享是不一样的——别显得这么恐惧;他们的律师还没确切地谈起这点,
不过,这是个小镇,这类事无须张扬便会一点点传开。我可以等一年,必要的话,
甚至可以等两年到三年。法律规定,丈夫可以得到妻子财产的三分之一。三分之一
的——我可以估计得低一些,不过粗粗算来,我估计有四十万,至少有三十万。那
一来,其中的三分之一又——别这样闭上你的眼睛,帕特里斯;你看上去就好像是
玛丽·科莱利①小说中的一个人物。”
①玛丽·科莱利(1855—1924),英国女作家,写过28部浪漫主义长篇小说,
极受读者欢迎。主要作品有《两个世界的故事》、《巴拉巴斯》、《魔鬼的忧愁》
以及《德利西亚的谋杀案》等。
他刹住了车。“你可以在这儿下车了,帕特里斯,这儿过去很近。”然后格格
笑了几声,看着她踉踉跄跄走到了人行道上。“你觉得自己能走过去吗?我可不想
让他们认为我——认为我抽打过你。”
他最后说的是,“好好看看你的表是不是慢了,帕特里斯。因为美国的邮局是
很准时的。”
第三十八章
车灯射出的光芒投在他们面前的路上,灯光就像犁头,把道路表面的黑暗划开,
露出了路面似乎十分低劣的白色填料,填料似乎还一直溢到了人行道上。等他们的
车开过后,苍白的犁沟又立即重新为黑暗所湮没。
他们好像已经驱车走了好几小时了,两人一句话也不说,但都敏感地觉察到对
方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的车灯射出的光芒折射下,不断掠过的树木从底部至树干先
是发出隐隐的微光,接着又变成一种诡谲的炽光。接着,在一段时间里,一棵树也
不见,它们都落到后面去了,一片长毛绒似的黑黝黝的平坦取代了它们——那是田
野或是草坪,她猜想——还发出一种更好闻的气味。红花草。这儿是一片美丽的农
村风光;风光是如此美丽,可是置身其中的人却要遭受一种炼狱般的痛苦,这种感
觉是叫任何人也忍受不了的。
道路不时也会出现一些分岔,但他们仍一直笔直往前开。始终顺着这条宽阔笔
直的道路往前驶去。
他们经过了路边一块被间接灯光照亮的白色标牌,标牌安放的位置恰到好处,
当人们驾车经过时正好能看清。标牌上写着“欢迎来黑斯廷斯”,下面是“入口—
—”以及一些数字,但数字太小,车子开过了也无法看清。
她怀着一种无法摆脱的恐惧回头瞥了它一眼。
显然,无须直接看着她,他也已看清了她的动作。“已越过了州界,”他冷冷
地说。“俗话说,旅行使人眼界开阔。”从她的手表来看,已是九点四十五分了。
车子开到这儿只花了半个小时。
他们驱车穿过了城里的中心广场。一家药房依然开着,药房橱窗里有两个老式
的盛放彩色水的药罐,在他们经过时,药罐里的水折射出翠绿和深紫色的光彩。这
种药罐从前几乎是所有药房的标志。一家电影院里依然在放电影,但外面行将完全
打烊,挑出的遮篷里的灯光已全部关灭,大厅里也一片昏暗。
他将车折进了一条小街,树木夹峙,密密的树叶投下了浓郁的阴影,两边的房
屋前都有一块茵茵草坪,因此当他们在夜色下经过时,几乎看不清房里的动静。从
一个爬满常春藤的门廊的幽深处射出的一道微弱的灯光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突
然把车开到了人行道边,然后倒回一点,就在这幢房子的对面把车停下了。
他们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然后他从他这一边下了车,绕到她一边,为她开了车门。
“来吧,”他简洁地说。
她没有挪动身子,也没有回答。
“跟我一起进去。他们正等着呢。”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挪动身子。
“别这样坐在那儿。我们先前在考尔菲尔德时把一切都讲好了。快下车。你不
会讲话了吗?”
“你要我讲什么?”
他不耐烦地把门砰一声又关上了,似乎暂且先随她去。“好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我要到那儿去,让他们知道我们到了。”
她神志恍惚地看着他走过去,就好像这事发生在别的什么人身上似的;她坐在
座位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