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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哼了一声说:“在下用不着食言。”
青龙丢下剑、扭头就走。爪牙们纷纷丢下兵刃暗器,狼狈而逃。
辛文昭随后进入武连驿,亲自监视着五龙帮的人匆匆向村南撤走,然后扑奔鬼愁涧栈。
范云深一家喜出望外,他解了江黛绿的绑,解了穴道,命范姑娘从包裹中取出一件衣衫
给江黛绿穿上。
江黛绿脸色灰败,战栗着问道:“你……你把家……家父杀了?”
“我饶了他。”他冷冷的说。
“不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把范姑娘背上,回武连驿。”
江黛绿不敢不遵,乖乖地背了范姑娘上路,一面走,一面不放心地问道:“文爷,我爹
怎样了?”
“责帮老少男女共有四十六名,已经向南撤走了,在下限令他们在午正之前,离开武连
驿三里以上。”
“他们撤走了?怎么只剩下四十六个人?”
“其他的人死了,葛天虹也流尽了血而死,便宜了他。”
“他……”
“他永远不会再害人。到了武连驿,你可以向南追上令尊,可能他会在三里外等你。”
栈道将尽,他将秋神剑信手丢入百丈深渊。
江黛绿大惊,惋惜地叫:“老天,你怎么暴殄天物?你不要,为何不还给我?秋神剑是
宇内五大名剑之一,你……”
“还给你让你仗剑行凶么?这些凶物最好的归宿是毁去。”他冷冷地说。
“你应该用,有利剑在手,如虎添冀。。”
“你算了吧!有利剑在手。死得倒快些。别人持有此剑问题不算严重,在我手中却等于
是插标卖首?”
“为什么?”
“令尊会告诉你为什么。”
江黛绿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好多问。
辛文昭说的是实情,秋神剑如果在他手中,走到何处皆可被行家认出,必将引来天大的
麻烦,大小罗天的爪牙,必定蜂涌而至,岂不是等于插标卖首?
距栅门尚有半里地,他停下命江黛绿放下范姑娘说:“江姑娘,你可以走了。相烦告诉
令尊,贵帮如想找在下清算过节,可以在江湖上找我。”
江黛绿困惑地问:“咦!你不在武连驿居住。”
“在下已将范二爷一家送抵地头,责任已了,我属于江湖,自然回江湖。快走吧!令尊
也许等急了。”
江黛绿注视着他,幽幽地说:“我将埋头苦练,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的。”
他淡淡一笑,冷冷地说:“只要我不死,我不会避开你的。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
会见面的。
不过,我劝你放弃报复的念头。姑娘,女人不像男人,光阴无情,青春不再,即使你肯
花十年光阴找到我,报了仇.但你的损失,却是无可弥补的,何况你根本不可能胜得了我。
走吧!后会有用。”
“后会有期。”江黛绿不然地说,举步走了。
他拾起包裹背上,向范云深笑道:“二爷,我也要走了,请多珍重!”
范姑娘大惊,叫道:“文大哥,你不是要在我家落户么?”
他摇摇头,苦笑道:“经过这次劫数,我怎么能留下,不可能了,不消三五天,便会有
人来找我动刀动剑。”
“五龙帮的人还会来?”
“他们不会来了。”
“文大哥,留下吧,我们……”她恳求地说。
“不可能的。”他叹息地说,抬头望天黯然地又道:“有一无我会安定下来的,但决不
是现在,但愿我能活到那一天。”
范姑娘伸手抱住他的脚,位道:“文大哥,求你留下来。”
他俯身轻抚姑娘的秀发,长叹一声道:“我如果留下,不但我危险,而且会连累你们。
姑娘,我是个流浪的人。”
他转向老泪纵横的范云深夫妇,笑道:“二爷,不必难过,你我在偶然中相遇,必在偶
然中分手,天下间的事,如此而已。”
“你要到何处安身?”范云深叹息着问。
“我从江湖来,回到江湖去。不出三年五载,我便可返回故里与亲友团聚。贵地山青水
秀,终非我久恋之家。诸位,珍重再见。”
他爽朗地说完,转身大踏步走了。
范姑娘泪眼盈盈地注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失魂落魄地道:“这是个有铁石心肠的
人,祝福你。”
范开平吁出一口长气,喃喃地道:“这是一位风尘奇士,草莽中的潜龙,我们确是留不
住他的,愿上苍庇佑他。”
辛文昭登上前面的山口,转身回望下面静静的武连驿,仰天引吭长啸,豪放地说:“天
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耽在这穷山恶水的僻壤避世,我怎能如此委屈自己?”
他回转身,毫不迟疑地昂然举步,踏上他想走的旅程,抬头挺胸步伐坚定,无畏无惧地
迈进。
…
小勤鼠书巢 扫描校对 旧雨楼·云中岳《邪神传》——第三十七章
云中岳《邪神传》 第三十七章 小小的沧州城、大大的条山庄。
河间府的沧州,位于南运河的东岸。
在这一带平原辽阔的城市,这座城其实不算小,有八里周径,只因为位于运河旁,水陆
交通发达,而本地除了单纯的农产外,并无其他大宗货物行销,所以市面不算繁荣,人口也
渐渐外移。
这一带罕见山影,即使有,也只是一些小丘陵而已。
沧州城北三里左右,有一座小山叫条山。称之为山,在那些见过大山大岭的人来说,简
直不成气候。
只是山南麓那座大名鼎鼎的条山庄,名气确是大,大得令大江南北大河两岸的朋友,皆
耳熟能详。
三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位武林英豪沧海客杨云波,他的惊涛剑法威震武林,曾经单
人独创怒闯武当解剑池七子的七星剑阵,排解了武当与少林北斗名位之争,是武当开山以
来,唯一能佩剑进入三元宫的人。
杨云波在十年前封剑归隐,目下已是年届古稀之人,在家莳花养鸟恰然自得。
而杨家的子弟也退出江湖务农经商,不过问江湖是非,颇有成就,生活过得风平浪静,
古井无波。
但江湖朋友并末忘怀这位武林前辈,只是老人家既已封剑归隐,不好前来打扰条山庄的
清静。
杨大侠在江湖行道期间,由于修养到家,三十年闯荡生涯。极少与人结怨结仇,因此得
以安享清福。
条山庄其实并不大,大的只是名气而已。
庄主杨云波共有两子一女。第三代连外孙也算上,计有六男三女,人丁并不多,但每个
人都是仙露明珠,仙兰玉树,在沧州,杨家子弟可说是佳评如潮。
已牌左右,一艘小舟从南面下放,靠上了西关码头南端。
这里,不是上下行船只停泊的地方,而是上下游四乡农产的集散地,运农产的小舟,皆
是在这儿停泊。
与栈号有交易契约的人,就在码头上交货由栈号派人接运。
自行买卖的人,则在码头等候识货的买主交易,附近的鸡鸭鱼肉果菜等等,则在对面的
城根下小市场零售。
中间隔了一条小路,附近则有将近十家土瓦屋,形成一处城外的小市集。
早市将散,这艘小舟方靠岸,可知是来自远乡的人。
船一靠岸,年轻的船夫抓起缆绳跳上岸来,熟练地在桩上系奸缆,向邻船的船伙计含笑
打招呼。
这位年轻的船夫身材雄伟,年约二十出头,五官清秀,健康,活泼、大方,但举动在活
泼敏捷中带有三分安详沉静,显出是个有教养的人。
他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黑白分明。经常带着三分笑意,极易予人好感。
邻舟一名船夫正在解缆,含笑道:“辛老弟,怎么来得这么晚?”
他摇摇头,苦笑道:“别提了,镇对面驿站开出两艘船,拦住了河道,共截了八艘船,
靠岸一一详细检查,整整耽误了一个时辰。老天爷。能平安脱身侥幸了。”
“咦!是些什么人?”
“谁知道,他们自称是河泊所的官兵,一没穿公服,二无身份证明,三没说要检查些啥
玩意,反正他们一个个像是凶神恶煞,有刀有剑这就够了。”他满腹牢骚地诉说。
“哦!这几天城里来了不少不三不四的人,一切都要小心哪!千万别在船上藏着犯禁的
玩意儿。”
“除了一些淋水桃,我船上一无所有。”他毫不介意地说。
船上共有十二只柳条筐,筐盖已被割断了绳子,里面盛着河间府肃宁县的物产——淋水
桃。
近数十年来,淋水桃的出产已不仅限于肃宁县,移植成功各地皆可种植。
不但是淋水桃可以种植,甚至这名传遐迩的密桃三里坡,在沧州附近亦可种植了。但因
水土有异,品质与风味,普遍比肃宁所产的要差一级。
他不再多说,登上码头向左首不远处的一间小食店走去。
店门的灶台前,站着一位中年大掌锅,含笑道:“辛小哥,今天怎么啦?晚到了好些时
候呢!”
他往店里钻,笑道:“有条事耽搁了。哦!李管事走了?”
大掌锅向城厢一指,说:“等了你好半天,带了人走了一盏茶时分啦!留下话,等会儿
再派人来卸货,你可以在这里等一等,不必进城去找他了。”
“谢谢你,张师傅,我在这等他。早餐还没着落,给我弄碗大麦填填五脏庙。可好?先
谢了。”
“进去坐,片刻就好……”
话末完,他突然向码头叫:“老兄们,船上没有人,上去干吗?”
原来有三名黑衣大汉,不知何时已跳落他的船舱,正在掀起筐盖,抓起碗大的乳青色淋
水桃,大口大口啃得正有劲,吃得津律有味。
他一面说,一面快步往码头上走。
三个黑衣大汉,一个比一个雄壮,壮得像条大枯牛,在舱内赖着不走。
一位仁兄将脑袋伸出舱外,一面吃桃一面含糊地说:“小子,这些桃子是你的?”
他跳落舱面,有点不悦地说:“末经允许,你们怎么乱来?”
大汉钻出舱,凶眼一翻,大声说:“你小子别不高兴、太爷瞧得起你,才上你这条乌船
找些东西尝尝。抬举你,知道么?”
“你……”
“你这些淋水桃不错。喂!我买你两筐,什么价钱?”
他忍下一口气,摇头道:“抱歉,这是西关李爷的货,小可只负责送,不卖的。你要
买,可到李爷的水果店去买。”
三大汉已先后出舱,每个人的衣兜里皆盛着四五个淋水桃。
先前打交道的大汉哼了一声,不悦地说:“小子,你听清楚了,不卖也得卖,太爷不会
少给你钱。别噜唆!给我挑两筐送到驿站去,知道么?”
沧州有两个驿站,水驿在城南十七八里,叫瓦河水驿,驿对岸,就是瓦河镇。但瓦河镇
不属沧州管辖,属北面的兴济县。
旱驿在西关内,叫沧州驿。
他摇头,坚决地说:“抱歉,小可不能卖。即使你给我一百两银子一筐,我也不能卖给
你。”
“什么?你说不卖?”大汉怒叫。
“小可不能卖。”他语气坚定地说。
“你知道你在对什么人说话么?好小子。”
够资格在驿站住宿的人,定然是与官府沾了边的所谓官方人物。
先前四周围了不少人看热闹,有些人本来义形于色,想上前说道理,但自从大汉说出将
桃送至驿站之后,想说道理的人泄了气,不敢怒形于色啦!
他不理会对方是些什么人,正色道:“小可不知尊驾是什么人,只知尊驾在此强买强
卖,于理不合……”
“混帐东西!”大汉出口伤人.迫进两步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藐视江宁学政
赵大人……”
“且慢,你是江宁学政赵大人。”
“在下是赵大人的管家,藐视在下就是藐视赵大人。好小子,你姓甚名谁?”
他胸膛一挺,大声道:“我姓辛,名五。我不管你是谁的管家,想强买,办不到,咱们
到知州府衍说理会。”
大汉勃然大怒,大吼一声,一耳光掴出,“啪!”一声响。他的脸上出现了指痕。
生活的历练,使他学习到忍耐,不随意动气。否则这三个狗仗人势的奴才,早就呜呼哀
哉了。
他摸摸被掴处,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你打人,小可个与你计较,你们走吧!我一
个送货的人,你欺负我算哪一门子英雄?”
另一名大汉丢掉衣兜的桃子,哼了一声道:“好小子,你再说一声不卖试试。”
他仰天吸一口长气,以沉静稳定的声音说:“桃子不是我所有,我怎能卖给你?
我……”
“把他架上狠狠打一顿。”大汉怒叫。
码头上下知何时来了另三名大汉,其中之一大叫:“对,把他拖上来,打掉他满嘴狗
牙,打断他的狗腿,再送到州衙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