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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连连闪过对方七刀,剑锤拐刀,还击十九剑中大笑道:“库环主,正是在下。”
金甲士郦三鼎锤练交舞如雷而下,破口大骂道:“楚云小子,阁下好生好狡,我们兜鍪双豪算是栽于你手中了,妈的,你是如何引你那些爪牙来此的?”
楚云稍沾即走的展开游斗,冷漠的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金甲士,难道只准你耍花枪,在下便不能玩玩手段么?金甲士,你想差了。”
银甲士尉迟元神鬼不觉的猛戮七刀,偏身挪出,却冷沉的道:“楚云,老实说,今夜不论孰胜孰负,我尉迟元都佩服你!”
楚云大笑道:“阁下谬奖了,在下承担不起。”
他又迅速移目一瞥,肃穆的道:“冷、库二位环主,且请与各人围立四侧,暂勿参战。”
夜影中,大漠屠手库司、天狼冷刚、剑铃子龚宁、快刀三郎季铠、狐偃罗汉严笑天、还有——凤目女黎嫱,都已来到各人拼斗之处,他们身形甫落,已迅速分开,各取方位准备动手。
于是,在刹那间,双方的攻击又趋转剧烈,寒芒挥霍,冷风刺骨,人影越转越快,像煞走马灯里的圆影,无休无止的往来追逐,回环晃掠,令人难以分清哪是仇敌,哪是友人。
凤目女忧虑的叫道:“云,你安好么?”
楚云优美地自金甲士的巨锤中穿过,一连十剑退了青羽公子与泅水双寒,扬声笑道:“我很好,你还好么,小嫱?”
这一声“小嫱”,叫得凤目女心头甜丝丝的,实在舒服极了,她真恨不得立刻倒向楚云怀中,承受他强而有力的拥抱。
于是,黎嫱在嘴角浮起一朵美丽的微笑,正待说话,一旁的狐偃罗汉已赶忙以指比唇“嘘”了一声低沉的道:“我的好姑娘,现在千万不要去分老伙计的心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须知高手较斗,往往能在毫发之际分出生死存亡。”
风目女黎嫱一嘟嘴唇,嗔道:“严大哥,人家知道,哼,天下之大,又不是你一个人懂得这些。”
狐偃罗汉装做未曾听见,哑声不响,两眼却丝毫不瞬的注视着斗场,他是老江湖了,自然明白在这个时候应该注意些什么。
楚云倏忽冲天跃起,迅速的道:“冷环主,请与季铠搜寻各处,那白羽公子邵玉至今未见。”
语声未落,人又猛扑而下,天狼冷刚答应一声,向快刀三郎季铠略一招手,二人已分做两个不同的方向飞跃而去。
红羽公子忽然厉喝道:“挡住他们!”
围立四周的十多名劲装大汉,闻言之下微一犹豫,看得出十分勉强的向二人匆匆赶去。
楚云在骤然间面色变得冷板,像是一座雕像的脸庞,毫无表情,他在挪移中断然喝道:“库环主,斩绝!”
大漠屠手库司恭应一声,身形有如大鸟般倏然暴起,一片如山掌劲挟着万钧之力猛然扫卷,三名劲装大汉立被凌空兜起,惨叫之声尚未发出,另外三名大汉又狂号着满口鲜血狂喷的摔出寻丈之外!
剑铃子龚宁身形如电,渺渺一闪已追到其他五名大汉身前,清脆的金铃声摇曳中,冷森的剑锋已倏刺倏收的连连插进两个人的胸膛!
红羽公子满面发紫,冷汗涔涔,他一面疯狂的拼力猛攻,边声嘶力竭的大叫道:“二位前辈,你们便眼看着晚辈的属下如此遭人屠杀?你们便束手等着敌人将我们一一诛绝吗?”
金甲士铁链飞舞得呼轰生风,他暴怒的吼道:“住嘴,邵平,你不见我们兄弟正在为你等倾力苦战么?”
楚云迅捷至极的向各人飞快进击,一面冷笑道:“郦三鼎,也为了你们自己。”
这时,惨号悲嗥之声已乱成一片,只听见“嘭”“嘭”的掌击声,人体的仆倒声,在与那凄厉的号叫互相陪衬。
蓦然——
楚云呼的倒向尘埃。贴着地面只有寸许的直飞向青羽公字邵靖,邵靖挪身躲避之下,倾力击出七掌,罩向敌人后脑背脊!
同一时间,一片刀、锤、链、剑、拐,亦如影随形的紧跟着楚云身后攻到,密度之大,虽蚊蝇亦难以飞脱!
于是——
在刹那之间,人影闪晃,兵刃交织,空气溢盈,血光暴现!
青羽公子邵靖不吭一声,他捂着胸脯踉跄退出七尺之外,面色蜡如白纸,泅旧鲜血自他捂着胸脯的双手指缝中,如泉水般往外涌流不已!
红羽公子位血般大叫:“靖弟啊!”
楚云背后亦有一道皮肉翻卷的口子,正如他自己的推算,青羽公子的一命,可能要自己挨一刀来抵偿,不错,他只挨了银甲士的一刀,却在这一刀划过背上瞬息问,借力贴着地面窜出,更在窜出的一刹,闪过了其他的猛厉攻击,拔出了留在青羽公子胸内的利剑!
没有停息,楚云如电火般一个翻转,手中苦心黑龙快得不能再快的上下截拦那些如雨般攻向身上的兵刃掌力,身形一侧,已整个倒向银甲士尉迟元的怀里,左右掌五指弯曲如钩,猝然抓去!
这时,正当各人的兵器被他强行格挡出去,尚未及收回,金甲士目光一闪,惊骇的呼号:“元弟,当心!”
银甲士尉迟元冷森森的一笑,倏然吸胸缩腹,左掌一晃,箭囊中的三只钢矛已全数抓在乎上,猛然迎向倒于自己怀里的楚云!
而金甲士的金色巨链,亦在此刻忽然卷向楚云双腿,来势之快,仅较金甲士取矛迎人稍迟一线。
双方的动作都是间不容发,奇速无匹的,楚云狂声一笑,右臂倏抖,斜切金甲士左时,自己左掌却依然原式抓下,而这时,金甲士的握刀右手尚未及收回!
一声有如鬼号似的痛苦曝叫,划过夜空,血光迸溅,一大片沾着血迹碎肉及内脏的钢片纷纷洒落,另外一双紧握着利矛的断臂亦飞到两丈开外,与这些同时发生的,是楚云的身躯亦被金甲士的巨链凌空卷起!
金甲士目眦皆裂,他撕肝裂肠的大叫道:“还命啊,楚云!”
凄厉的吼叫声中,左手巨链倾出生平之力猛收急抖,卷着楚云的身躯径向坚硬的地面撞去,同时,右手的黑色巨锤再一次脱手飞出,含着足可击毁山岳之威砸向敌人正撞向地面的身体!
一声尖锐幼嫩的惊叫蓦然响起,像空中的流星带着一条长长的曳尾,而正当余音尚在空气中绕回之际楚云撞向地面的身躯却奇异的一抖,改换了一个方向,猝而斜斜冲到金甲士头顶!
而当他身形坠落的方向改变之刹那,金甲士的巨锤已“呱”的一声贴着他胸腹掠过,黑色的碎布与血肉纷飞中,苦心黑龙锋利而狭窄的剑刃亦“嗤”的一声轻响,整个插入金甲士头盔之内!
金甲士郦三鼎没有一丝声息,当楚云再度飞身而起时,他仍然屹立不动,灰顶雕刻的金色怪蛇,那昂天的蛇首已被切断,头盔上有一条半寸的裂缝,红色的血与白色的脑浆,正自这条裂缝中缓缓溢出!
在楚云与兜鍪双豪以命相搏的过程中,其时间之急促与短暂,尚不及人们三次眨眼的功夫,是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插进手,更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对某一方有所帮助。
楚云身形才起。他不管腿上尚缠绕着那条粗如儿臂的金色链条,一声裂帛入云的啸起处,又笔直地扑向早已心胆俱裂的红羽公子邵平!
红羽公子面容已扭曲得失去了原状,他神经质的凄厉狂笑着,手中龟纹剑抖起万朵银花,在一片呼啸的锐风中,毫不闪躲的迎向楚云。
魔豹胜无公两只精芒闪射的眸子,此刻骤然黯淡无光,他悲叹道:“罢了……”
一个斜窜,手中豹头双拐挥起毕生之力,猛然击向楚云头颅、头项、背脊各处,拐风呼轰,震荡得空气流旋呼啸。
楚云发髻披散,鲜血横溢,他咬着牙,将眼神聚为两个精点,苦心黑龙在他身形的迅速与敌接近下纵横翻飞,左拦右磕,“叮当”不绝之声中,红羽公子舞起的万朵银花纷纷散敛消失,没有任何一丝回转的余地,在楚云最后一剑震开敌人最后一朵剑花之际,其间隙仅差两分的在对方反手挡截之前戳入敌人的下腹!
就在他的剑锋插进红羽公子腹内的同时,他的身躯已快逾闪电,却又幅度极小地在空中连翻九滚,间不容发的躲过魔豹胜无公砸向头颈背脊的拐招,却在刹那之间被敌人倏而翘起的拐端在左肋下戳了一记!忍住刺骨的痛楚,没有一丝呻吟,缠在楚云双腿上的金色巨链在他翻滚之中蓦而如活蛇般倒卷而出,但用力过猛,上身倾斜的魔豹胜无公颈项缠个正着,楚云看也不看,在自己混身血雨洒溅中又是猛力一翻一滚,低沉的“咔嚓”声闷曝般微微一响,魔豹胜无公已被绞翻倒地,头颅亦软软垂向一旁。
天下之大,任你是如何英雄盖世,豪气干云,也见不得大多的血腥与凄厉,也见不得超过心灵与精神负荷的恐惧和惊骇,因此——
几乎没有一点空隙插手的泗水双寒,这时在震俱过度之下,同时机灵灵打了一个哆嗦,他们明白,现在,厄运就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是人性的本能,也是对生命眷恋的正常反应,泗水双寒竞不约而同的跃身而起,亡命般向院墙后夺路而逃!
楚云如哭泣般的大笑了,在他迷朦的眼神中,有几条人影飞起截拦,于是,苦心黑龙用力捣向地面,借着剑身一弯一弹的韧力,将他虚脱过甚的身躯托起,他吸了一口痛苦的空气,脚上尚拖着魔豹胜无公扭断头骨的尸体,倏然摇坠着扑去,边嘶哑得像撕裂喉咙般大叫道:“让我来……”
“来”字尚在舌尖上跳动,他人已升出五丈,胜无公的尸体在地面上翻转滚动,泗水双寒正跃至院墙一半——
楚云狂笑一声,双手握剑猛力抛出,像煞极西的电火猝起,雷光紫芒幻为一条长龙般的匹练,带着刺耳夺魄的呼啸之声,“嚯”地暴飞而出,斜斜自泗水双寒腰际斩过,血浆肚肠迸溢中,传来两声令人毛发悚然的惨曝,于是——
两个人的身躯,却分成四块,分成四个不同的方向,砰然掉落于地!
楚云拖着几乎已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奋力追出十步,右手一挥一抓,已将自己抛出的苦心黑龙长剑握在手中!
这时,他几乎已站不住了,但是,他仍然摇晃不稳的挺直了腰身,紧紧抓住手中的长剑,肺叶几欲暴裂的大口喘着气……
周遭一片沉寂,像死一样令人寒栗的沉寂……
良久,复良久。
楚云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他全身肌肉火炙般撕痛着,努力咽下一口唾沫,他又舐润了一下过于干裂的嘴唇,右手手指,抚在冰凉的白玉剑柄上,也抚到了剑柄雕缕着的八个字,“沽血饮剑,一念存心”。
他艰辛的擦去浸流在眼角上的血渍,呢喃着:“沽血饮剑,一念存心……”
深长的叹息了一声,在蒙龙的目光中,他才发觉大漠屠手库司、剑铃子龚宁二人,早已跪在自己身前,狐偃罗汉严笑天目瞪口呆的怔着不动,他怀中,竟尚躺着一个玉人——凤目女黎嫱。
楚云故意笑了一下,但很使他失望,这笑,却仅是牵动了一下嘴角,于是,他屠弱的道:“都干净了……”
狐偃罗汉自有生以来,恐怕从来没有过现在的这副怪像,他如梦初觉,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舌头纠缠不清的道:“呃!……干净?呕,伙计,都叫你一个人拾掇了……宰光了……天啊,就像宰一群猪,一群牛……”
楚云又舐舐嘴唇,这才意识到大漠屠手与剑铃子尚跪在地上,他沙哑的道上“库环主,龚宁,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大漠屠手库司等二人仍跪在地上,库司惭愧惶惑的道:“回禀盟主,本座等亲随盟主左右,竟在此役中使盟主受创,不论有任何原因,皆属本座之罪,疏忽职守,罪该万死,尚乞盟主发落……”
楚云温和的笑了,强自振作道:“库环主,罪从何来?适才的一切经过,时间是如此短促,在下与敌人的距离是如此迫近,对方的武功更是凭般了得……再加上二位正奉在下之命追杀残敌……又有在下口谕不得插手相助,哪一桩……也谈不上二位有任何过失……我很疲倦,库环主,别再让我多说话,你与龚宁起来……”
大漠屠手与剑铃子悄然立起,而一声低柔的呻吟亦自凤目女口中发出,狐偃罗汉向楚云一眨眼,道:“伙计,这丫头今日看见你被金甲士郦三鼎摔向地面,急得当堂昏了过去,唉,我这老哥哥,只有厚着面皮,不避嫌的扶她一把了……”
楚云淡淡一哂,语声沙哑的道:“老哥哥……这有什么嫌不嫌的?你不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