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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们一起走。我也要回去了。虽然我今晚肯定睡不着觉……”毕加罗边说边给弗兰克让开路。
他们走到门口,听到有人在按密码。门一打开,劳伦特便冲了进来。他激动万分。
“谢天谢地!你们果然还在。我有个想法,我知道谁能帮助我们!”
“帮助我们什么?”于勒问道。
“那段音乐呀。我知道谁能帮我们听出它的来历!”
“是谁?”
“皮埃罗!”
毕加罗神情为之一振。
“对!‘小雨人’!”
“‘小雨人’?”于勒和弗兰克面面相觑。
“皮埃罗是一个在这里帮忙打杂,照管档案室的男孩。”电台经理解释。“他已经22岁,却还长着儿童的头脑。他是让…卢发掘出来的,这男孩非常崇拜他,恨不能为他赴汤蹈火。他们管他叫‘小雨人’,因为他很像《雨人》里的达斯汀·霍夫曼饰演的那个角色。他智力有限,但是简直就是一台音乐电脑。这是他唯一的天赋,非常不可思议。”
“这个皮埃罗住在哪里呢?”弗兰克看了看表问道。
“我不清楚。他姓科贝特,和他妈妈住在蒙顿郊外。他父亲是个混蛋,一发现儿子是白痴就抛下家出走了。”
“有人知道他的地址或者电话吗?”
“我们的秘书有号码。”劳伦特回答道。他走向拉吉尔的电脑,“有家里的电话和他妈妈的手机。”
“我对科贝特夫人和她的儿子感到很抱歉,”于勒警察总监看了看时间说,“但是我恐怕不得不深更半夜把她们吵醒了。”15
皮埃罗的母亲一头灰白头发,身穿灰色衣裙。
她坐在会议室里,惊讶地看着这些男人围住她的儿子。他们半夜时分叫醒了她,当她知道他们是警察时,简直吓坏了。他们让她叫醒皮埃罗,两人快速穿好衣服,被带上一辆警车,以差点把她吓死的速度飞驰而去。
他们开出了平民区。老妇人为邻居们感到担忧。感谢老天,没人看到他们像罪犯一样坐在警车里离开。她这辈子已经受够了周围人的交头接耳,就算没今晚这事也已经够遭人白眼了。
警察总监是个表情和蔼的老人。他安慰她不会有事。他们有件重要的事要请她儿子帮忙。她纳闷像皮埃罗这样的人能帮他们什么忙。她把他当成天才来钟爱,可是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个白痴。
她不安地看着蒙特卡洛广播电台的经理罗伯特·毕加罗。是他允许皮埃罗在这里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做一份和他在世界上最喜欢的东西——音乐有关的工作。警察要他做什么呢?她祈祷头脑简单的皮埃罗不是犯了什么可怕的错误了吧。她一想到他们可能会找个什么理由把儿子从她身边带走,就觉得简直无法忍受。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什么陌生地方的想法啮咬着她的心。她焦虑得胃里一阵绞痛。但愿……
毕加罗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表示一切正常。她转头看看年轻一点的那个表情坚毅,胡子拉碴,说法语时带点外国口音的人。他正半蹲着身子,正好够着坐在椅子上的皮埃罗的脸,和他说话。
“很抱歉吵醒你啦,皮埃罗,不过我们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助。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怎么做到它的人……”
第三个狂欢节(19)
老妇人松弛了下来。这男人的脸看起来有点可怕,不过他的声音平静温和。皮埃罗一点也不怕听他说话。实际上,夜里突如其来的警车旅行和突然被一群人围在正中的经历,让他觉得分外自豪。她突然感到一阵爱和保护感的刺痛袭上心头,全为了她这奇怪的儿子。他活在一个神秘的世界中,那里只有音乐和纯洁的思想。在那个世界里,哪怕是“脏话”,对他来说都只有儿童游戏般的纯真含义。
“我们要放一首曲子给你听,这是一首歌。”年轻一点的男人用语调平静地说,“你好好听着,要仔细听,然后看看能不能告诉我们它是哪张唱片上的曲子。愿意试一试吗?”
皮埃罗沉默着,几乎看不出地点点头。
男人站起身,按下身后录音机上的按钮。吉他声突然响彻房间。女人观察着儿子全神贯注倾听喇叭里涌出的音乐的脸。音乐几秒钟后结束了。男人又弯下腰,凑到皮埃罗脸前。
“你想再听一遍吗?”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听出来了吗?”
“它在那里,”皮埃罗轻轻说道,把眼睛转向毕加罗,好像只有他才算数。
“你是说我们有这盘带子吗?”经理凑近来说。
皮埃罗又点了点头,仿佛是为了增加话语的分量。
“它在那里,在小房间里……”
“哪间小房间?”于勒也走近前来问道。
“小房间指的是档案室,在地下室里。那里是皮埃罗工作的地方,里面有成千上万张唱片和CD。他熟悉每张唱片上的每首歌。”
“要是你知道它在哪间房间里的话,能不能帮我们取来它呢?”弗兰克温和地问他。男孩帮了他们大忙,他不想吓到他。
皮埃罗又看了看经理,好像要后者批准。
“去吧,皮埃罗。请把它拿来吧。”
皮埃罗站了起来,用独特的一拐一拐的方式穿过房间。他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他的妈妈用惊奇、激动的眼神一直盯着他。
警察总监于勒走近妇人。
“夫人,请再次原谅我们这么粗暴地把您惊醒,带到这来。我希望你没有受到太多惊吓。您不知道您的儿子今晚帮了我们多大的一个忙。我们对您的配合表示非常感谢。”
对儿子充满自豪的妇人窘迫地缩着在睡衣外匆忙披上粗劣外套的身子。
皮埃罗很快跑回来,胳膊下夹着一个封面有点磨损的唱片盒子。他走到他们面前,把盒子放到桌上。他带着宗教般的虔诚把唱片取出来,小心地避免把手指按到音轨上。
“是它。在里面。”皮埃罗说。
“你愿意让我们听听它吗?”那个年轻一点的人沉思地问道。
男孩走到音响前,像专家一样摆弄起来。他按了两个按钮,打开唱机盖,把唱片塞进去,又按了播放键,唱片开始旋转。然后,他轻巧地把唱针抬起,支到唱片上。扩音器中传来了那个匿名者刚刚播放来作为挑战,看看他们能否阻止他的夜间漫游的那段音乐。
一片欢欣鼓舞。大家纷纷称赞着皮埃罗这场小小的胜利。他带着纯洁的微笑看着大家。他的妈妈欣喜若狂地看着他,仿佛他刚刚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有这么一刻,虽然仅仅就这一刻,世界记起了她的儿子,给了他一点从未得到的满足。她开始哭泣。警察总监温和地把手放到她肩上。
“非常感谢您,夫人。您的儿子很了不起。现在没有什么问题了。我会安排人用我们的车送您直接回家。您要上班,对吗?”
妇人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对刚才的软弱道歉地笑笑。“是的,我为一户住在蒙特卡洛的意大利人做管家。”
“把这家人的名字告诉摩莱利,就是那个穿棕色外套的人。”警察总监微笑着吩咐她。“我们会安排您休息一两天,以弥补今晚对您的打搅。您可以尽情和儿子呆一阵子了……”警察总监转身看着皮埃罗。“而你呢,年轻人,你愿意坐一天警车,用对讲机讲话,做个荣誉警察吗?”
第三个狂欢节(20)
皮埃罗可能不知道荣誉警察是什么意思,不过坐警车穿梭的想法令他眼睛一亮。
“你能把手铐也给我吗?我可以开警笛吗?”
“当然,你什么时候想开就开。你还可以得到一副亮闪闪的手铐,当然,如果你要逮捕什么人,得先得到批准才行。”
于勒对准备送皮埃罗和他妈妈回家的警察点了点头。他们走开时,他听到男孩对母亲说,“现在我是个荣誉警察啦!我要逮捕那波纳夫人的女儿,她总是笑话我。我要把她关进监狱……”那波纳夫人可怜的女儿还会有什么遭遇,他们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说到这里时,他们三个人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皮埃罗的声音渐渐消失。
“卡罗斯·桑塔那,《莲花》,”弗兰克默念道。他靠着桌子,沉思地看着男孩从档案室拿来的唱片封面。“1975年在东京现场录音……”
“那个人为什么要我们听一首差不多30年前在东京录制的唱片呢?”摩莱利拿起唱片封面看看,疑惑地问道。“他想告诉我们什么?”他翻来覆去研究封面。
于勒透过窗子目送皮埃罗和他妈妈坐警车离开。他转身看了看表。4点半。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最好尽快搞清楚。”他顿了顿,说出萦绕在大家心头的想法,“除非已经太迟了。”16
艾伦·吉田签了支票,把它递给食品商。后者来自吉田最喜欢的一家巴黎饭店,他带着员工赶来帮他料理晚会。他为此花了一大笔钱。不过这钱花得值得。他嘴里仍旧残留着豪华晚宴中蛙肉和阿月浑子俗称开心果,果实呈椭圆形,绿色,可用于烹饪。汤的美妙余味。
“谢谢,皮埃尔。晚餐像以往一样美味极了。你看,我在支票上给你加了一笔酬劳。”
“吉田先生,万分感激!您一贯如此慷慨。您不必送我了。我认得路。再见。”
“再见,老朋友。”
皮埃尔对吉田微微一鞠躬,后者也鞠躬回礼。老板安静地消失在黑色木门后面。吉田听到他发动汽车的声音。他拿起遥控器,对准左边墙上一个木头小门。小门悄无声息滑开,露出许多小屏幕,每个屏幕都连着一个闭路电视监控器,这些监控器遍布整幢房子的各个角落。他看到皮埃尔的车开出前门,随后保安关上大门。
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走过巨大的房间,里面仍旧残留着刚刚结束的宴会的痕迹。饭店的人已经把应当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仆人明天会来继续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完毕。艾伦·吉田不喜欢房子里留人。他的仆人总是早晨来,晚上离开。他需要他们时才就命令他们留下,或者另外叫人来帮忙。他喜欢充当夜晚唯一的主宰者,不必担心好奇的耳目偶尔窥穿他的秘密。
他穿过对着夜色开放的巨大落地窗,走进花园。屋外,精心排列的彩灯在树丛、灌木和花床上投下光影,这些都归功于他从芬兰雇来的一个风景建筑师的精心设计。他松开雅致的阿玛尼晚礼服领子上的领结,解开白衬衫的领子。然后他不解鞋带就踢掉皮鞋。他弯腰拉下丝袜,任由它们掉落在身后。他喜欢赤脚踩在潮湿的草地上。他走到灯光下的游泳池边,白天这里看起来宛若连接着大海,此刻则显得像黑夜中一块巨大的碧玉。
吉田躺在游泳池边一张柚木躺椅上,伸直两腿。他环顾四周。残月光辉中,海面上散落着星点灯火。面前那片陆地上,隐约可以辨认出蒙特卡洛的辉煌灯光。今晚的客人大多数来自那里。
房子位于他的左面。他扭头看看它。他喜欢这幢房子。能够拥有它,使他颇为自得。他喜欢它那老式的线条,优雅的建筑风格和严谨气质。它是一名出色建筑师的杰作,原本是为当时的巨星格丽泰·嘉宝设计的。他买下这房子时,它已经空置多年。他请来一位同样杰出的当代建筑师弗兰克·盖里对它加以翻新。这位建筑师曾经主持过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工程的设计。
第三个狂欢节(21)
他给了建筑师充分自主权,唯一的要求是保留原建筑的风貌。结果非常惊人。非凡品位与一流的现代科技相结合,使它成为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住所,所有人看到它时,都和他当初第一次走进这里时一样不敢置信。他眼睛眨也不眨就在一张有着没完没了的“零”的巨额支票上签了字。
他靠在椅背上,左右转动脖子,放松自己。他把手探进贴身口袋,取出一个小金瓶。他拧开瓶盖,叩出一点白色粉末倒在手背上。他把手凑近鼻子,直接吸进可卡因,然后用手指揉揉鼻子,把多余的粉末擦掉。
他周围的一切都证明着他的成功和权力。不过,艾伦·吉田并没有得意忘形。他仍旧记得父亲赶到从海边开来的冷冻车边,把一箱箱鲜鱼卸下,装上自己的卡车,再送到市区的日本餐馆,累得腰酸腿疼的情景。他记得父亲下班回家时,身上的鱼腥味儿隔老远就飘来,怎么洗都洗不掉。他记得他们那幢位于纽约破烂不堪的贫民区的破烂不堪的小房子,记得从小就不断听到父母谈论该修屋顶了,该修水管了。他还记得每次他们打开水龙头,水管都会发出嘎吱叫声,随即涌出生锈的水流。要等两分钟之后,水流才会变清,才能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