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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完全成了一片浆糊,想法思绪纠结成了一团乱麻,根本就无法理清。
……为什么要逃?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间劈开混乱跃于水面之上,令她不由得微微怔住。
就在她愣神的那一瞬间,对方的吻已经轻柔地落在了自己脸侧的伤痕上——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那场战斗中遗留下来的划伤却一直留在脸颊上,细小的一条口子始终没有痊愈的征兆。
那是几乎说得上是小心翼翼、温柔得让人想要落泪的吻。
身体突然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在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在如怒涛般汹涌而来的情感之下。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被火焰灼烧,全身的感官全所未有地敏感,连对方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时都烫得惊人。
因为常年握剑而起了茧子的手稍显粗糙,但动作却非常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自己脸上的伤口,然后拨开自己额上的碎发,复又在自己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一点都不害怕了。
取而代之的是强烈到令她灵魂都颤栗起来的情感。
被对方亲吻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在那一瞬间破土而出、迅速抽枝发芽。
她想她总算知道之前自己想要逃避的是什么了。
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软绵绵的一点都使不出劲。
对方的呼吸不知何时变得沉重起来,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一样,连拥着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银时将唇克制地贴到了她的锁骨上,然后轻轻吮吸。
瞳孔猛地收缩,她无意识地弯起脊梁发出幼猫般细软的呜呜声。
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银时喷在她颈项上的温热呼吸颤了颤,然后开始变本加厉地在她裸露的脖颈上印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蓬松的卷发在刮过自己的皮肤时带起一片颤栗。
心底深处有个微小的声音一直在警告着自己,不断发出焦急的呼唤声,但她却完全听不真切,只觉得好像思绪意识都脱离了身体,此时正漂浮在某个遥远的空间中。
好像除了对方滚烫的体温和忍耐中带着几分急切的吻,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
……等等,滚烫的体温?!
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漫无目的漂浮游走的意识也一下子跌回现实。
和对方烫人的体温形成了显着对比的,是自己若尸体般冰冷的皮肤。
一点也不温暖、和死人一样寒冷的身体。
她敛下眼眸,抿了抿唇,努力抑制住了身体的颤抖,然后一巴掌盖上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并往后推了推:
“……阿银你装醉装够了没有。”
虽然语气淡淡,里面的拒绝之意却不容置疑。
银时僵了僵,然后意外顺从地起身退了下来。
她好像隐隐约约听见对方撇头低声切了一声:“……熟人果然就是不太好下手。”
克制住自己想要再度爆青筋的冲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从壁橱里拿出了枕头床褥,开始替银时铺起床来。
在她忙活的这段时间里,身后的人一直都没有再发话,但视线始终紧紧黏在她的背后。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一边这么在心底喃喃自语道一边努力镇压着脑海内几乎要沸滚起来的嘈杂思绪。
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先前在压抑多年后终于释放出来、甚至变本加厉地发酵占据了自己内心的汹涌情感。
“……阿悠,你生气了?”
银时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有。”她头也不回地、硬邦邦地抛下一句。
“真的生气了?……阿悠你真的生气了?”
“我说——没、有。”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过程中一直背对着银时。
她并没有生银时的气,倒不如说,当对方亲吻自己的时候,她的内心甚至划过了名为喜悦的情绪。
她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跟这样就轻易地卸掉了所有防线、在对方的攻势下溃不成军的自己生闷气。
她气哼哼地铺好被子,接着就打算起身离去,但一转头就对上了银时赤褐色的眼眸。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如果不是银时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的话。
“你说的很对,我之前的确是在装醉。”
不管什么时候都吊儿郎当、散漫无谓的银时用称得上紧张的语气道歉道:
“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她突然间就没来由的烦躁了起来。
“我不是为了这个而道歉……”
“你到底在说什么……唔?!”
还未说出的口的话语尽数被堵在了嘴中,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望着银时猝不及防间凑上来的面庞,一时间大脑当机,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除了对方柔软的嘴唇,什么都感觉不到,连自己究竟身处何方都完全被抛在了脑后。
时间好像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正接吻的两人。
当她回过神来时,银时已经将自己拥在了怀中,而自己的手正莫名其妙地搭在对方的肩上,指尖紧紧攥着对方的衣服。
一片黑暗中,对方低沉暗哑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一直,都清醒着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里面的“他一直都很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原文来自顾漫的《何以琛萧默》,因为带感所以就拿来借用了,在这里特此声明。
话说以为银时能够就这样趁着“醉酒”推倒悠奈你们实在是太天真了!比天津的糖炒板栗子都天真!黑心的作者故意把女主的体质设置成这种特殊的状况就是为了杜绝滚床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叉腰大笑
还有以为银时能以“醉酒”为借口吃豆腐打哈哈蒙混过去的你们也太天真了!
→→想要吃到我闺女的豆腐就必须得光明正大地吃才行!【你快够
三十多万字之后这两人终于亲上了,欣慰抹泪。
对于言情无能星人来说,码出这一章是多么不容易啊【望天
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最近终于特么的考完试了,所以心情好啦V
最近大概都会撒糖
☆、年年岁岁花相似
“食材买回来了?”
注意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悠奈一边继续用刀背刮着鱼鳞一边头也不回地招呼道。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年末。因为楼下的登势婆婆等人到时候会一起和万事屋等人庆祝除夕夜的关系,她几乎是从一大早就开始为晚上的年夜饭着手做准备。确定菜单、购买食材、淘米洗菜、腌制肉类等等,全部都由她一手包办。
明明身为万事屋的老板,银时这家伙却一直在她忙前忙后的这段时间里懒洋洋地躺在桌炉旁看《Jump》,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欠揍模样,大扫除的工作都是她和新八完成的,就连神乐也好歹有帮她一起置办年货,虽然她觉得对方的目的全都在将买回来的食品中饱私囊上就是了。
这货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在她发现调味品不够的时候打发出去当跑腿的。
“真是的,因为是除夕夜的关系连便利店里的酱油都卖光了,害得阿银我只能厚着脸皮跑到邻居家借……对于这样秉持着高贵的情操、牺牲自己金贵的时间、冒着呼啸寒风为你跑腿的阿银,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银时一边这么嘴上抱怨不断着一边提着手中的塑料袋走向灶台附近。
对方从室外带回来的寒气随着靠近的动作而微微拂过她的身旁,即使不抬头,她也能够想象得出银时此时那副无神的死鱼眼里透露出的无奈以及他挖着鼻孔的猥琐模样。
“是是,辛苦你了,银时大人。”她放下手中正剖着鱼肚的刀,然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塑料袋——期间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对方的手指——往里面瞄了一眼:
“……等等,这瓶草莓牛奶是哪里来的?”
“啊,你说这个啊,”银时垂着死鱼眼将草莓牛奶从塑料袋中拿出来,“是好心的邻居送的啦,就是那个谁,那个经营着杂货铺的松井老爹啦,没办法,看在对方那么热情的份上,阿银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对方的一片心意了。”
“如果你说的是那位一毛不拔、号称铁公鸡的松井老爹的话,”她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地道:“不管怎么看都是你这家伙偷偷地从对方那里顺手捎过来的吧?”
“喂喂喂,阿悠你就是这么对待辛辛苦苦替你买酱油的阿银吗?真是太令人伤心了,现在的小鬼哟,一个比一个自我中心,整天就一副苦大仇深、全世界他最惨的样子,说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都抬举他们了。心都要碎了哟,阿银我的玻璃心都要碎掉了啊混蛋!”
“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啊混蛋!玻璃心什么的,如果你指的是你那颗钛合金、自带粘合技能的玻璃心的话,好走不送,谢谢。”
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无视身后银时的瞎嚷嚷,转身继续清理起鱼的内脏。
不死心地继续耍了一会儿蠢,银时才嘟嘟囔囔地一手提着自己的草莓牛奶一手抓着自己乱蓬蓬的卷发,退出了厨房并顺带将门关上。
客厅内隐隐传来电视播放广告的声音,确定了银时已经走远之后,她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放下自己手中的刀,伸手拍了拍自己似乎微微有些发热的脸颊。
——自从上次在温泉旅馆发生的意外之后,她就莫名其妙地丧失了直视银时的勇气。
明明只是个废柴猥琐的天然卷,但不知怎的,只要迎上对方懒散无神的赤褐色眼眸,她就会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赶紧移开目光,连手脚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两人之间微妙又暧昧之极的互动,不要说是像登势婆婆那样的人精了,连一向对于这方面神经堪比钢铁粗的神乐都隐隐有所察觉。
尽管如此,那薄薄的一层纸却始终没有人去捅破。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脸侧,虽然愈合速度缓慢,但那条细长的伤痕在近日来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很快便能痊愈。
在她用指尖摩挲着那条已经无迹可寻的伤疤时,脑海中却自动浮现出了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所发生的一切:对方温柔且怜惜的吻落在自己脸颊上的触感,稍显粗糙却令人倍感安心的手掌,紧紧拥着自己的双臂,以及几乎灼热到能够在她的皮肤乃至灵魂上都能够留下烙印的赤色双眸……
等……等等!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啊啊啊啊!!!
像是害怕处于客厅的另一个当事人会听到她脑海内令人羞耻的想法一样,她猛地摇晃起脑袋,好像这样子就能把那些记忆给彻底丢开一样。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面前砧板上的鲜鱼被自己干脆利落的一刀劈开,尸首分离。像是为了寻找宣泄口和转移注意力一样,她开始毫不停歇地切起菜来,刀起刀落之间,无数蒜瓣生姜被她剁成粉末,白萝卜土豆等更是被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小碎块。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银时听着从厨房里传来的动静以及接连不断的劈砍声,无声地抽了抽嘴角——总觉得有杀气飘出来了是他的错觉吧?绝对是他的错觉吧喂——!
*
当晚的年夜饭果然很热闹,不对,与其说是热闹,不是说是喧闹更为恰当。
众人都围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各色料理,旁边的电视机正播放着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红白歌会。新八正手舞足蹈、声嘶力竭地为舞台上出演的阿通加油鼓劲,银时、神乐、和凯瑟琳正全身心地投入了餐桌上的抢食之战,登势婆婆则坐在旁边一边抽着烟一边露出无奈又包容的笑容看着众人闹成一团,就连定春都伏在一旁埋头吃着她特地准备的泡饭,吵吵闹闹的声音几乎要盖过了电视机的音量,一刻都不曾停休。
温暖明亮的屋内和漆黑寒冷的室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帮神乐添完饭之后,她托着腮,望着众人的面容在暖黄色灯光的晕染下,连抢菜时和对方横眉怒对、龇牙咧嘴的表情都显得柔和起来。
她眼前好像出现了错觉,觉得所有人,不管是在愤慨地嗷嗷大叫的、心醉神迷地随着旋律晃着脑袋的、还是无可奈何地唉声叹气的,都在笑。
等她反应过来时,唇角已经像是自己有意识般地勾起了微小的弧度。
——已经,多久没有这么开开心心地热闹过了?
她有些恍恍惚惚地如是想到。
在攘夷时期,即使每到新年军队里的大家都会难得放松地疯一晚上、常常醉得东倒西歪一路到天明,但在狂欢的表面之下确是如影随形的悲哀和凄凉。不管表现得多么兴高采烈、欢欣鼓舞,都无法掩饰内心在注意到缺席的空位时入坠冰窖的寒冷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