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曾经暗地里调查过万事屋老板的底细,却觉得越是深入调查,越发现自己看不清这个男人。
明明最怕麻烦,却总是为了不相关的陌生人上刀山下火海。
明明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散漫神情,却有着比任何人都耀眼的正直灵魂。
曾经以为就算是天塌下对方也能依旧没心没肺地过活,却不知道对方也能露出那样疯狂到接近崩溃的眼神。
真选组赶到现场时,废弃的仓库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将漆黑的苍穹映照得一片通红,宛如地狱红莲现世。
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有人生还吧。
但尽管如此,对方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近乎执拗地,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前方走去,身后的血迹在地面上触目惊心地蜿蜒了一路。
无法阻止,也完全无法近其身。
简直就像是重伤濒死的野兽一样。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几乎能把人逼疯的锥心刺骨之痛。
灼灼火光印在瞳孔中一派赤红,眼底沉淀着比夜色更为深沉的黑暗,其中燃烧着令人心惊的绝望。
明明面无表情,他却觉得恍然间听见到了从对方灵魂深处传来的恸哭,宛若厉鬼般朝天发出泣血的嘶喊。
“……打晕他。”
沉默了良久,副长捻灭了手中的烟,敛着眼眸沉声命令道。
“……是!”
*
第一次见到矢野悠奈时,山崎退正在执行日常的街道巡逻任务。
冲田队长又和平常一样不知道跑到哪里翘班去了,希望不是去纠缠万事屋的某个暴力少女就好,他已经不想再在无辜的街道被毁坏大半之后去替两人收拾残局了。
想到自家有着裸丨露癖的偷窥狂局长和尼古丁狂人的魔鬼副长,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只是胃,连蛋都跟着一起疼起来了。
终年加班、替不靠谱的上司擦屁股没有加薪不说,还得时刻提放触犯局中法度以免被副长切腹,山崎退深深地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杯具。
而能够稍微治愈一下自己被生活凌虐得千疮百孔的内心的,就只有红豆面包了。
刚刚从便利商店里提着满满的一袋红豆面包出来,他就看到了沿着街道走来的万事屋众人以及一位他从没见过的年轻女性。
银发、紫眸,一袭浅色的和服,面部表情平淡,但嘴角却有着一抹若隐若现的温软笑意。
是老板重要的人吧。
这个念头自然地浮现到脑海中。
说起来的话,老板曾拜托过真选组调查这几年来失踪走失人口的查询记录。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就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一定和对方有关。
估计是刚刚完成了什么委托的关系,前方撑着伞蹦蹦跳跳走着的橘发少女一直心情颇好地哼着歌,嘴里衔着还未吃完的醋昆布——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冲田队长的身影——旁边的眼镜,不对,是局长未来的小舅子,正将视线黏在商店橱窗里阿通新出的专辑海报上。
以悠闲的步子走在最后面的是老板和以及他后来得知名为矢野悠奈的女子。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不大听得清楚两人对话的内容,但老板以往都显得没什么精神的死鱼眼中闪烁着的柔和光芒,和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清楚无碍地映在了他的眼中。
估计是又暴露出了自己毫无节操的一面,老板被旁边的女子毫不犹豫地使了一记肘击,弯腰捧腹装出一副吃痛的样子。
口口声声喊着快要痛死了,老板的眼角眉梢却都透露出肆无忌惮的张扬笑意,然后趁着对方不注意的瞬间凑身上前在其脸侧飞快地偷亲了一下。
前方万事屋的另外两人偷偷加快了脚步,后面心满意足地吃完了豆腐的老板则是在腰上被猛地掐了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他神奇地发现,仅仅是注视着那名女性的背影,他都能感受到像是蒸汽一样从对方身上冒出来的羞恼。
身为一名打自出生起就一直过着苦逼的单身生活的男性,看到这幅画面他只想说——秀恩爱的都赶紧被火烧吧啊啊啊啊啊啊!话说为什么连万年欠房租邋遢天然卷的老板都脱离了单身的行列啊啊啊啊啊!
但印象最为深刻的,却是老板沿着街道的外围走、将对方始终护在内侧的动作。
*
“啊,是真选组的各位啊,快请进。”
出来开门的果然是新八。微微愣了一愣,他很快露出礼貌的笑容侧身让出道来,虽然语气轻快,但眼睛下方却有一圈并不明显的青黑色。
“你们这些家伙来这里干什么阿鲁,”神乐在玄关口瞥到了众人之后皱起眉,语气不善地道:“最近万事屋暂停营业,一律不接委托,你们没听说吗?”
“咦?China你难不成不知道吗?老板好像牵扯到进了相当麻烦的案件中喔,找身为目击者的他来录口供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冲田神色淡淡地道,轻描淡写地一下子将银时归为了无辜的目击者,对于之前对方满身是血出现在现场的事实避而不提,但尽管如此,心情显然差到了极点的神乐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捕捉这种细节。
“我们可是已经大发慈悲地给了他几天的休息时间啊,这年头做警察真的很辛苦啊,好歹体谅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话还未说完,他的领子就被神乐一把攥住。
“什么啊,生气了吗?China你还真是莫名其妙,”垂眸望着正紧绷着身体、指节骨发白、显然正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神乐,冲田以毫无起伏的语气隐隐挑衅道。
“……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想要怎样?!”神乐霍的抬起头来,死死抓着冲田的衣襟忍无可忍地爆发道:“银酱已经这样了你们究竟还想怎样?!明明都已经够痛苦了阿鲁!这种时候来揭人伤疤,你们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差劲了阿鲁!已经……已经……”
到了后面,愤怒的质问却逐渐微弱了下去甚至隐隐染上了哭腔。
“好了,小神乐,事情会变成这样也不是冲田先生他们的错。倒不如说,我们应该向帮忙将阿银送回来的他们道谢才是。不要挡着门口了,快让他们进来吧,呐?”新八露出无奈的苦笑好声劝道。
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神乐缓缓地松开了手指,然后退到了一边,接着转身朝屋外走去。
“喂,China,”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应,冲田罕见地愣了一愣:“China。”
对方却恍若未闻,继续一言不发地下了木梯。
低低地啧了一声,冲田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旋即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让他去吧。”
土方一边目送着两人的身影一边将手按到了他的肩膀上。
“山崎,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忘了吗?那两个白痴就随他们去吧。更何况,以你的能力去了也只是挨揍罢了。”
……副长,你真的可以不加最后一句的……
他默默地在心里海带泪了。
“话说回来,”土方捻灭手中的烟蒂,随即重新掏出一支点燃,语气随意地道:“怎么不见那家伙的影子?”
“啊,你是说阿银吗?”一边将两人迎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将泡好的茶端到茶几上,新八闻言露出稍显苦涩的笑容:“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房间里疗伤静养,不便出来露面什么的真是抱歉。”
“是吗,那个卷毛混蛋原来已经懒到这种没救的地步了吗?家里来了客人都不知道迎接一下,我果然没有看错那家伙恶劣的本质……”
“喂,我说,喜欢擅闯民宅的税金小偷才没有资格这么说吧。”和室的门突然间被“刷”的一声拉开,随即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正倚门而站、身上缠满绷带的银时。
“……阿银?!你醒了?!伤势那么严重最好还是静躺比较好……”
“没办法啊,谁叫这些不请自来的混蛋一直在阿银的屋檐下偷偷说着我的坏话啊,真是想睡都睡不着啊混蛋。”
面对新八担忧的眼神,银时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随后坐到沙发上,一边将双臂撑在膝盖上一边抬眸懒散道:
“那么,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有何贵干?”
虽然还是和平常一样似乎玩世不恭的懒散语调,但对方沙哑的声音中却流露出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好像仅仅是坐在那里跟他们说话都耗尽了全力,好像如果不保持着那种宛如被抽掉了骨头一样、重心前倾的姿势的话,他下一秒就会被看不见的重压击溃,再也爬不起来。
为了不让万事屋的另外两人担心,他挣扎着维持出一幅和平时别无二致的假象,但山崎退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内心里不知名的一角,已经彻底垮了。
仿佛在将支离破碎的自己一点点拾起重新拼凑时,独独漏掉了最重要的一块一样,不管怎么努力表现出正常无碍的样子,都无法忽视内心里的那片寂凉荒芜,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将所有的温度和情绪都吞噬殆尽,徒留一个空洞的躯壳。
“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来,你这家伙应该心知肚明才对。”直视着对方毫无波澜的赤褐色眼眸,土方将手指间夹着的烟卷微微移开,缓缓吐出烟圈,随后平静地开口道。
山崎退第一次意识到,老板以往表面上漫不经心和放荡不羁,也许不只是为了隐藏起那段沉重的往事而存在。
被那双毫无生气、犹如死水般的眼眸无声地盯着,像他这样见识过各种大风大浪、血风腥雨的人都不由得背后发凉。
银色的碎发从额际散落,在脸上对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大概是累得连伪装的力气都没有了,对方眼中的散漫疏懒之色被尽数剥除,赤色的瞳孔宛如凝结的鲜血,仅仅是注视着都给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那些曾经埋藏在轻浮的表象之下的伤痛和黑暗,以此次的事件为契机,终于再次浮到了表面。
覆着一层坚硬冰霜的深邃瞳孔简直宛如染满鲜血的利刃一般令人胆颤。
夜叉。
他几乎是开始怀念起往常那个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万事屋老板来。
“啊,真是不好意思,阿银我今天很累了。不管是口供也好,还是什么狗屁也好,你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还是保持着那副散漫无谓的口吻,银时毫不客气地冲二人下达了逐客令。
“嘛,坦白点说,录口供什么的都是幌子,”土方充耳未闻地弹了弹烟灰,淡淡道:“不要说是录口供了,我们现在连调查的权利都没有了。”
仿佛没注意到对面的人始终面无表情的神色微微一变,他接着以一副闲聊般的口吻看似不经意地提道:
“上面的那些老家伙们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突然间就下令终止了真选组对这次事件的调查,说是什么这种事情就不用劳烦已经肩负守护江户治安重任的真选组,将剩下来的一切交给他们那边的人即可。工作才刚刚起头就被迫停止,还要把担子全权转交给一帮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外行人,真的是令人很不爽啊,混蛋。”
“我个人觉得呢,所谓的自知之明有时候比什么时候都重要。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在哪里,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哪些事情逾越了自己的本分,哪些人不该惹,哪些时候不该多管闲事……如果有人想要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上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学会明哲保身才行。”
顿了顿,土方抬眸望向沙发对面一直默不作声的银时,蓦地锐利了眼神沉声道: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万事屋?”
“啊,我知道啊,”银时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眼眸中却毫无笑意:“简单点来说,就是不要试着虎口拔牙对吧?但是很抱歉啊,怎么说呢,我这个人一向比较手欠,平常打柏青哥的时候也是,明明不断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盘,却还是忍不住继续下去直至输得精光为止。毫无自知之明,说的就是我这样的家伙了吧。”
“我这个人啊,早就习惯了落入输得一无所有的悲惨境地。但就算如此,只要是为了仅剩的珍视之物的话,不管是老虎也好还是宇宙大怪兽也好,有种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吧。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丧家之犬,嘴里也还是尚有几颗锋利的牙齿残存的。虎口拔牙?别开玩笑了,阿银我的目标可是将对方剥皮削骨啊。”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客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僵滞的寂静中。
“啧,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这么说。”沉默半晌,土方率先打破了这片令人坐立难安的气氛。他一边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一边将身体靠到了沙发背上,脸上尽是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捻灭手中的烟头,他接着毫无预兆地加了一句:
“在现场没有找到尸体。”
如此突兀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现场的人却都心下了然。
所谓的尸体,肯定指的不是那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