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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小四暗吃一惊身形向前疾掠,与法鼎大师擦肩而过。倘若痛鼎大师的修为稍欠火候又或反应慢上半拍,他的散花禅杖便极有可能径自劈击到法鼎大师脑袋上。
谁知刁小四身形甫动,散花禅杖倏地中途变招,化劈为挑犹如附骨之蛆直奔他的背心攻到,招式转换之快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刁小四仿佛背后长眼,想也不想施展出三十六天罡身法,身躯如同柔韧的柳枝般匪夷所思地向右弯折,只等痛鼎大师的散花禅杖走空,便回刀攻其下盘。
然而痛鼎大师的散花禅杖却如行云流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圆润的弧线反抽刁小四的腰眼,招式又快又狠,风驰电掣偏又阴柔多变。
刁小四头皮发麻,不晓得这老和尚后头还藏着多少古里古怪的变招。他和法鼎大师的功法一柔一刚完全走的是两个极端,骤然交手令自己极不适应。
好在刁小四身经百战,立刻翻转赵武灵王杀胡刀瞄准痛鼎大师杖法中的一线缝隙急劈而出,试图短兵交接先将对手的散花禅杖震退再说。
痛鼎大师面无表情,猛地振腕抖杖。又细又长的散花禅杖仿似灵蛇炫舞,躲过赵武灵王杀胡刀的刀锋,疾点刁小四的右腕脉门。
刁小四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后招,眼看脉门就要被散花禅杖戳中,当即兵行险招不顾禅杖来势,运劲掷刀射向痛鼎大师的面门。
痛鼎大师急忙侧身避让,散花禅杖稍稍走偏“哧”地紧贴着刁小四的手腕掠过。
刁小四感觉腕部一阵剧痛,幸亏有诸天星阵护体,不然右手当场就得废了。
饶是如此,他也吃亏不小,趁着痛鼎大师躲刀之机,身形不退反进撞向对方怀里,双腿卯足了劲儿打出朱雀七连环。
痛鼎大师镇定自若,策动散花禅杖以快打快,总能抢前一线遏制住刁小四的腿攻,逼得他只能连连变招。最后刁小四虽然七腿尽出,却无一例外地被散花禅杖轻松化解,感觉就像抡起的巨锤落到半空中时,又得全力刹住,这滋味别扭到了极点。
“唰!”两人的身影凌空交错,刁小四抬手摄过飞出的赵武灵王杀胡刀,拧腰侧身就是一刀恶狠狠斩向痛鼎大师背脊,却愕然发现对方的散花禅杖早已从肋下吐出,绵里藏针引而不发,赫然直指自己的小腹。
表面看来,这是两败俱伤的被动打法。但痛鼎大师手中的散花禅杖比刁小四的赵武灵王杀胡刀长出一倍不止。换而言之,没等刁小四的刀劈到他的背上,自己就已经教散花禅杖捅了个一杆到底!
刁小四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放弃攻势挥刀反切散花禅杖。
两人从交手到现在仅是一眨眼的工夫,却是兔起鹘落精彩纷呈,看得人目不暇接如痴如醉。
尤其是痛鼎大师的杖法变幻莫测,屡屡抢占先机将刁小四迫入险境。也就是小四爷够机灵,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若换成似法鼎大师那般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身上没有十七八个窟窿眼便是奇迹。
但刁小四的心里依然别提有多郁闷。这些年他从关中到蜀中,从东海到漠北,不知会过多少正魔两道的耆宿魔头,还是头一遭遇见像痛鼎大师这样的打法。
对方的修为明明只在忘情境界,较之戒律院首座悲鼎大师尚略逊一筹,更莫遑论郎仙平、王世伟那般的绝世凶魔。奈何散花禅杖神出鬼没,犹如一根绣花针般指东打西虚实莫辨,随时随地能生出新的变化,令自己束手束脚无从施展。
同时刁小四还需腾出左手照应重伤垂危的缁衣老尼姑,便愈发地手忙脚乱顾此失彼,而且交手四十余个回合,竟然连对方的禅杖都没碰到一下!
原来,痛鼎大师的这套杖法名为“三七神功”,讲究的是每招只出三分劲,还有七分杖中隐。因此招式必不用实,更忌用老,力求“敌不动我先动,敌不变我已变”,将“一巧破千斤”的功法造诣发挥到了极致境界。
如此一来刁小四根本就看不出痛鼎大师的杖法中,哪一招是虚张声势,哪一招是孤注一掷,自然而然落入了全盘挨打的被动境地。
四周观战的戒律院弟子欢声雷动喜上眉梢,只盼痛鼎大师能够一鼓作气击败刁小四,也好为法鼎大师的失利挽回些许颜面。
刁小四对沸反盈天的鼓噪声充耳不闻,平复心绪一边继续与痛鼎大师周旋,一边转动脑筋寻思破解之法。
假如说法鼎大师是一团暴烈狂猛的火,那痛鼎大师便是一缕飘忽无定的风。如果单凭血气之勇跟他蛮干,接下来吃苦头的肯定是自己。
刁小四心中模模糊糊感觉到痛鼎大师的打法肯定有问题,但问题到底在哪里?
——格老子的,都怪前一阵子读经读傻了,结果跟和尚一样变成了榆木脑袋。
可是且慢!
“经书”刁小四的脑海里猛然闪过一道灵光,浮现起缁衣老尼姑曾经给自己讲解过的一段经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谁说读书无用的?书籍就是人生航行的力量啊——
刁小四的心头豁然开朗,蓦地拔身腾起脱出战团,又在空中很是装逼地团身后空翻三周半接七百二十度大回转,冉冉飘落在五丈开外,口中大叫道:“等一等!”
痛鼎大师一怔,收住散花禅杖全神戒备道:“等什么?莫非你要认输?”
“认输?”刁小四把脑袋摇得像卜浪鼓般,说道:“不瞒你说,老子小时候家里穷,砸锅卖铁也念不起书,到现在都不晓得啥叫‘认输’?”
痛鼎大师听他张口“老子”闭口“孙子”,丝毫没有出家人应有的觉悟,不禁皱了皱眉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刁小四慢条斯理道:“没什么,老子想先歇口气。”
一旁的戒律院僧人闻言,纷纷叫道:“痛鼎师叔,这小和尚阴险狡猾卑鄙无耻,千万不要中了他的诡计!”
刁小四瞪圆双眼,怒道:“什么小和尚,老子法号‘小鼎’,好歹也是鼎字辈的,你们不叫‘师叔’目无尊卑,统统该罚!嗯,就罚你们每人十两银子,等打完这架,记得过来交钱。”
痛鼎大师振臂掣杖遥指刁小四,肃容道:“佛门清净之地,容不得你胡搅蛮缠!”
刁小四叹了口气道:“老子原本怕你待会儿输得太惨,从此没脸见人,所以想点到为止见好就收。谁知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你倒霉。也罢,老子便小露一手,让你开开眼界!”
痛鼎大师怒极反笑道:“如此甚好,就请赐教一二!”
“行,苦头是你自找的,别怪老子言之不预。一个照面,我包管你禅杖脱手屁滚尿流!”
此言一出,所有戒律院的僧众无不愤怒至极,纷纷讥笑道:“小和尚,也不怕风大扇了你的舌头!”
“大言不惭!别说一个照面,就算一百个照面,只要你能伤到痛鼎师叔一根毫毛,贫僧就立刻磕头叫你师叔!”
还有的僧人嘿嘿笑道:“本事不大脸皮倒厚,咱们慈恩寺何时出了这么个人才?”
刁小四混不理睬,将赵武灵王杀胡刀插在地上,翻腕亮出了幽泉短刀,信心十足道:“赐教没问题,就怕你付不起老子的学费!”
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在两军对敌之时用幽泉短刀,总觉得这把刀太短,比起其他几把刀来实在低调,所以从来只用来削水果。
若非顾念着幽泉短刀曾经陪着自己挖坟刨墓立下过汗马功劳,早就将它打入冷宫了。
然而此刻幽泉短刀在手,刁小四整个人的状态顿时又是一变。
如果说他能从赵武灵王杀胡刀中感受到雷霆万钧的天纵豪勇,那幽泉短刀绵绵汩汩沁心入脾,就像清泉一般的通透幽远。
人有魂,刀有魄,天地万物皆有灵。
想到高山松不晓得多少年前就跨过了这道门槛,如今业已踏上手中无刀,心中有刀的心刀之境,自己当初一战能赢他是何其的侥幸!更不知道还要摸爬滚打多少年,才能真正做到手中无刀,心中亦无刀,不萦一物无我无敌的巅峰化境。
算了,这种不是人干的事情想想也头疼,还是留给老高他们去求境界吧。老子的理想不必远大,能挣钱,不挨打就成。
所有的杂念在刁小四的心头一闪而逝,幽泉短刀散发出一股冷冽而醇和的清流,使得他的灵台变得一片空明宁和。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
刁小四抬臂举起幽泉短刀,冲着痛鼎大师晃了两晃,悠然道:“老贼秃,会须大战一照面,你过来!”
第467章 会须大战一照面(下)
月色如梦,街道上弥漫着淡淡的夜雾,静悄悄地空无一人。
车轮“吱呀吱呀”转动着碾压过坑坑洼洼的街面,朝着杨府的方向驶去。
杨守坤刚刚拜见过独孤皇后,他闭着眼睛倚坐在马车里,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老爷,”方檀低头驾着马车,欲言又止道:“皇后娘娘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说,”杨守坤苦笑道:“明日就会有懿旨下来,册立丝萝为妃。”
“啊,那丝萝”
“丝萝是我的女儿,她知道该怎么做。”
方檀“哦”了声,默默赶车不再说话。
杨守坤闭目养神,暗自盘算丝萝出走的计划以及该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杨坚、杨勇父子乃至独孤皇后的雷霆怒火。
抗旨不遵纵女出走逃婚,等于明目张胆地宣告自己与朝廷对立,不能不未雨绸缪。
他不晓得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可有些事注定无法用利益得失来衡量抉择。
一想到丝萝每每凝望自己时,总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充满温情、仰慕和信赖的眼神,他的心中就阵阵绞痛。
好吧,万千罪责由我来担,只要你今生幸福安康。
杨守坤深吸口气,心绪彻底平静了下来,问道:“方檀,还有多久到家?”
“快了,老爷。咱们已经过了”方檀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发出声闷哼。
“方檀?!”杨守坤凛然一惊,打开车门向外问道。
“噗!”一柄冰冷锋锐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殷红的鲜血如牡丹花般在胸前的官袍上怒绽开来。
凶手冷冷盯了杨守坤一眼,然后松开匕首迅速撤身退走。
杨守坤呆了呆,身躯瞬间僵硬,直挺挺地倒在马车里气绝身亡。
“老爷!”车外传来方檀撕心裂肺的吼声,他的右肩捱了凶手一刀,却似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不顾一切地扑进车里。
杨守坤倒在血泊里,无论如何呼喊急救都不再睁开眼睛。
附近巡夜的禁军闻声赶到,见是杨守坤遇刺无不大惊失色,一边飞马禀报官署,一边手忙脚乱将杨守坤的遗体送回杨府。
马车刚刚在杨府门外停住,方檀发了疯似地抱起杨守坤便冲入了府中,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府里的人全被惊动了,丝萝正在房中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杨守坤归来,听到方檀的叫声芳心一沉,慌忙奔了出来。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世界在脑海里塌陷,耳朵里隆隆轰鸣宛若海潮汹涌,再也听不见四周沸反盈天的喧嚣。
望着方檀脸上的血痕和横抱在他怀里已失去生命气息的杨守坤,丝萝一下子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暗黑冰窟里。
他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场梦,只要自己快快醒过来,就会发现一切如常!
丝萝狠狠咬了口嘴唇,咸湿的血丝伴随着剧痛让她失去了最后一丝幻想。
“小姐!”这时候方檀已经将杨守坤的遗体抱入屋中,老管家在焦急地呼喊她。
府里哭声四起乱作了一锅粥,许多仆人丫鬟失声痛哭,那些府里的家丁护卫则围着方檀追问刺客的身份,一个个睚眦欲裂恨不能将杀害老爷的凶手千刀万剐。
电光石火之间,感觉到心上一阵莫名的悸动他死了,这世界于我还有何眷恋?
丝萝霍然醒悟到,这个从小收留自己宠爱自己的人,原来已让自己眷恋至深不可离分!
那一颗曾经凄惶无助的心,不知从何时起,竟然丝丝柔柔地缠绕在了这个此刻躺在榻上沉睡不醒的男子身上。
——是他,在漫天大雪冰寒彻骨中,将孱弱无助的自己用温暖的大袄包裹!
——是他,在夜阑人静的书房里,诉说自己对亡妻与爱女的思念与牵挂,酩酊大醉地伏在自己的肩头!
——还是他,在一个个慵懒悠闲的午后,手把手教她画画,听她弹琴!
一瞬间,痛苦的泪水不可抑制地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无声无息地滴落。
多少年,这秘密始终小心翼翼地深深埋藏在心底,午夜梦回时连自己都羞于面对,更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僭越,却在阴阳相隔的这一刹,汹涌而来赫然悔悟。
心好痛,她的樱唇轻轻颤栗,猛地咽喉腥甜喷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