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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翔揖手道:「当然不是,不过敌人这么多人只劫粮草,是不是有点杀鸡焉用牛刀了?」
「当然不是。」杨飞点头道:「我想那些鞑靼也不会如此小题大作。」打开行军图,指着太原道:「所以太原才是他们图谋所在。」
方中翔道:「他们孤军深入,兵败在所难免,否则也不须偷偷摸摸的。」
杨飞笑道:「方兄所言也有些道理,不过这次敌方统帅也非泛泛之辈,都是老相识了,你我都认识!」
方中翔讶然道:「你我都认识,是谁?」他与杨飞没什么交情,都认识的敌人实在找不出来?
「毒娘子姜依萍!」杨飞叹道:「我还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婆娘竟是鞑靼公主?」
方中翔呆了一呆,更奇道:「姜依萍身为鞑靼公主,怎会甘心委身于朱阳?」
「谁知道?」杨飞道:「或许是她」正想将姜依萍贬成千人骑,万人跨的淫妇,却见南宫燕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哪敢再说,掉转话题道:「那毒婆娘行军打仗的手段咱们也不是没领教过,连姚大人也差点栽在她手中,所以咱们还是派人回太原向杨大人和姚大人禀告军情为好,免得那毒婆娘再来个什么什么计,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他一口一个咱们,方中翔哪好不同意他的话。
方中翔双目紧盯着他道:「不知梅大人欲派何人回去?」
杨飞被他瞧得心中发虚,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若是随便派名亲兵回去,二位大人必不会看重此事,得遣个说得上话,有些分量的,依小弟之见,还是方兄回去一趟的好。」
方中翔斩钉截铁道:「不行!」
他心想你说来说去,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便是想将我撵走,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说不得我前脚刚走,你后脚遣了密使与姚昭武先行告状,将此次兵败之罪都推到我头上,到时我抬出丁文松来也是死路一条。
杨飞故作为难道:「方兄不想回去,那只好请方兄代小弟督军,小弟亲自回去一趟了。」
方中翔脸色一沉道:「梅大人不是跟下官开玩笑吧?」须知明律领军者不接调令擅回者可是死路一条,杨飞怎会没事回去送死。
杨飞道:「齐大人和刘大人本属大同,为护送粮草而来,若差他们回去亦不妥当,不如方兄教教小弟该当如何?」
方中翔道:「这个,下官」
杨飞叹道:「看来你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不如这样吧,燕飞!」
南宫燕见他叫到自己,慌手慌脚的站了起来,恭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杨飞大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道:「你代本官跑这么一趟!」
南宫燕不知杨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应道:「卑职领命!」
方中翔早看穿南宫燕本是女子之身,虽知南宫燕与杨飞关系非同寻常,仍觉错愕道:「这样也不大妥当吧?」
杨飞笑道:「燕飞与本官是拜把兄弟,姚大人亦见过他,由他回去再好不过,难道方大人还有更好的人选吗?」顿了一顿,又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方大人,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方中翔哼了一声,愤然离去。
南宫燕见其去远,这才问道:「你干嘛要把我弄回去?」
杨飞道:「我写封密函,你拿去交给青青,此事是否该通知她父亲,让她拿主意,这信机密之极,除了你,我能相信别人吗?」
南宫燕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什么一万鞑靼大军都是唬那姓方的,是为了让人家回去报讯,早说就行了,人家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干嘛绕这么老大一个圈子。」
杨飞道:「鞑靼兵有多少,你又不是没见过?那姓方的见我身边平白少了你,心中起疑,说不定找人在途中将你害了,这次名正言顺的遣你回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造次。」
南宫燕见他关心自己,颇为感动,娇声道:「你想得真周到,密函呢?快写,我好快去快回!」说着还急急铺好纸笔,只等杨飞动手。
杨飞提笔写了数字,忽觉不妥,便道:「此事你带个口信给青青便成了,不必什么密函,对了,你骑我那头黄膘马回去,脚程更快些。」
南宫燕点了点头,望了他半晌,方道:「那我回太原去了!」
二人行至帐外,杨飞伴她上了马,忽觉不舍,柔声道:「一路珍重,切莫误了军情!」
南宫燕当然知道他语中之意,见周围有不少士卒眺望,便揖手道:「卑职知道了!」言罢,一扬马鞭,往南飞驰。
杨飞望着夜幕中那面高高飘扬帅旗上那个斗大的「梅」字,想起前途渺茫,不觉叹了口气,负手向后缓缓行去。
直至此时,他心中总有老大一个疑问:为何姜依萍明明知道自己是敌军统帅,还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姜依萍那毒婆娘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跟她有了露水姻缘放过自己吧?转念又想那毒婆娘心狠手辣,哪会念什么旧情?
杨飞心念急转,总觉其中有些不对,不过自己亲眼看见姜依萍北返,不会有假,再说只须明日再赶一天路便可到大同,那时自己便逃之夭夭,不做这什么百户,千户长,也不管什么丁文松、姚柳青、姚昭武,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做官的料,不做官去干什么,去找白向天,若再说夺蝉翼剑实在太对不住他了。
杨飞伏在帐中,辗转难眠。三更时分,忽闻帐外隐隐传来喊杀之声,他本和衣而睡,急切之下一跃而起,夺门而出,高声道:「怎么回事?」
只见四周火光冲天,一名百户狼狈不堪匆匆奔来,高声道:「启禀大人,敌人袭营,粮车着火,三位千户大人正在拼力御敌,卑职等在救火。」
丢失粮草,罪名不小,杨飞这一惊非同小可,急道:「情势如何?」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将营寨扎在群山环绕的一小湖畔,可就地取水灭火。
那百户道:「托天之幸,粮草无恙,只是北面敌势甚猛,方大人恐怕守不住了。」
杨飞道:「你先去御敌,我换过盔甲便去助他。」暗道那毒婆娘果然不好相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趁他不备,暗自偷袭。
那百户应了一声,便即退去。
杨飞一边大骂姜依萍那毒婆娘,匆匆换上盔甲,觅了一头战马,急急奔去。
大军处在一个长长的山谷之中,尾首皆有出口,一队敌军不知何时绕道背后偷袭,前后夹攻,幸好扎营之时曾虑此点,谷口甚窄,正面交锋也不过百余人,一时倒也不虞有失。
山谷南口由刘齐二位千户把守,而方中翔独守北面关口,杨飞唯恐有失,虽不愿去帮方中翔,还是赶往此处。
谷口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见战事惨烈之极,蒙古骑兵虽然强悍,举世无双,可除了初时趁其不备杀入一小队人马放了把火外,再也冲不进来。
方中翔虽有千般不是,在战场之上仍是一名勇将,守在谷口,大有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方中翔见了杨飞,微微一笑,道:「下官幸不辱命,得保隘口不失!」
杨飞高声道:「方大人辛苦了,就让本官替你一程吧!」瞧着周身浴血的方中翔,心中暗叹:为何看起来如此正义凛然之人背地里竟然尽做些卑鄙龌龊之事,难道美色和权势真有如此大的魅力吗?
方中翔应道:「多谢梅大人,下官去南面瞧瞧,此处就有劳大人了。」当下便退了下去。
敌军攻势如潮,双方互有进退,但要攻进谷来,却是万万不能,杨飞掠至阵前,瞧得这千军万马之势,只觉心血沸腾,战场之上不便使剑,便取了根长矛,摒下胆怯之心,大喝一声「杀啊!」向前杀去。
在战场之中冲杀不比江湖较量,毫无花俏,往往一招便见生死,杨飞武功不高,内功却深厚之极,蕴满内力的长矛刺去,敌阵之中难有一合之敌,眨眼间已杀了三人。
那些士卒见主帅如此神勇,士气大振,随他冲杀起来。
天色渐已拂晓,隐隐可见天边的启明星,杨飞直杀出谷外,回首一望,那些鞑靼兵已死伤大半,如潮水般退去。
瞧着麾下士卒敬若天神的目光,杨飞不由得哈哈大笑,一声长啸,当真说不出的痛快,上次在祈州他可没这般风光。
「梅大人!」一名亲兵近身疾呼,杨飞方始醒觉,稍抑得色,问道:「南面战势如何?」
那亲兵一脸悲色道:「齐千户战死,刘千户身受重伤,方千户也不行了,南面快守守不住了。」
「什么?」杨飞蓦地想起,此战与祈州之战如此相似,姜依萍亦是佯攻北面,强攻南门,以致城破。
可此时不是怨天尤人之时,杨飞收起悲愤之心,厉喝道:「将士们,杀啊!」
回马杀到之时,南面谷口已然被破,鞑靼兵狂涌而入,加之北边敌人亦反攻而至,一时之间,大军身陷敌围,杨飞杀得半晌,只觉到处皆是敌人,身边士卒渐少,而后,竟只余他孤身一人。
他周身是伤,若非全凭一股意念支持,早已倒地,天色渐明,迷迷糊糊只闻有人用汉语道:「擒下他,他是公主欲拿之人!」
两根绳索套来,杨飞不及闪避,立时被套了个结实,不由得跌下马来,昏厥过去。
振威镖局一行轻骑快马,刚刚离开小镇不久,只见后面尘土大作,白向天皱眉道:「立生,你去瞧瞧是些什么人?」
殷立生领命而去,不及片刻,便匆匆来报:「总镖头,南宫世家少主南宫博求见!」
白向天虽知南宫博是为蝉翼剑而来,仍不好推而不见,便停下马,高声道:「有请!」
南宫博驰马匆匆行近,见得白向天,远远揖手道:「白总镖头,冒昧打扰,实在对不住了!」
白向天满脸堆笑道:「不知南宫公子有何要事要老朽效劳?」
「不敢当!」南宫博挥手示意白向天前行,二人并马而驰,行出里许,南宫博沉声道:「前途险阻重重,白总镖头还是不要押这趟镖的好!」
白向天哈哈笑道:「咱们开镖局的过的便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若是无惊无险的,镖主怎会花重金托咱们押镖!」
南宫博道:「眼下江湖中人哪个不盯着此镖,白总镖头若与天下人为敌,实为不智,不如就此收手吧!」
白向天道:「人无信而不立,老朽既已答允镖主押送此镖,即便拼了老朽这条老命也要送到。」
白向天为人处事一向忍字为先,何时变得如此豪气万丈,南宫博颇感惊异,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白总镖头若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护送贵镖局一程!不知白总镖头可否应允?」
白向天眼中稍显异色,许久方道:「多谢南宫公子美意,实在不敢有劳大驾?」
南宫博笑道:「白总镖头是怕在下途中图谋不轨吗?」
白向天虽有此意,却如何说得出口,支吾道:「南宫公子多心了!」打了个哈哈,又道:「开镖局的还要人护送的话,干脆关门算了!」
南宫博微感不悦,神色凝重道:「此物本是我家中失物,在下当然有夺宝之心,大凡宝物,唯有德者据之,此物既已失去,便非我家之物,此物一日是振威镖局受托之镖,南宫世家便一日不会夺之,白总镖头且请宽心。」
顿了一顿,又道:「贵局此行途经太行山,险阻重重,以贵局之力,实是无力护送,在下不愿看到此物落入他手,更不愿见贵镖局血染太行,白总镖头可体谅在下苦心吗?」
白向天仰首哈哈大笑道:「南宫公子既然把话说得这般明白,老朽也不再兜圈子了,眼下强敌当前,不知南宫公子可能应付?」
「是吗?」南宫博剑眉一拧,略一挥手,一名南宫世家弟子匆匆行来,稍稍施礼,恭声道:「启禀公子,人手都布好了。」
「很好!」南宫博道:「退下吧!」待那人退下,这才底气十足,提气高声道:「何方神圣,还请现身一见!」
他此言提气而发,声传数里,最后那个「见」字在群山间不断回荡,连绵不绝。
过了许久,仍未见异动,南宫博正欲再喝,蓦地众人耳中响起一阵「嗡」声,那声音非常奇特,好似古筝蒙在被中弹奏一般。
付无忌神色大变,高声道:「大家塞住双耳,以防有变!」
振威镖局众人虽觉「嗡」声并无伤己之处,仍各人手忙脚乱撕下布条塞住双耳。
「嗡」声嘎然而止,只见前方十丈虚空之处缓缓泛起一阵波纹,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前面有一道水幕,有人藏在里面一般。
南宫博一声朗喝,右手一托,手中多出一支玉箫,正是那支天下闻名的天魔箫,箫声忽起,有若实质的撞在那道气幕之上,竟然发出「蹦」的一声巨响。
南宫博如遭重击,胯下坐骑一声悲嘶,向后连退数丈,终究支撑不住,四肢跪倒在地,若非此马极为神骏,加之南宫博消去大半劲力,只怕会当场毙命。
振威镖局中人见得此势,纷纷退却,只余付无忌和白向天在前。
前面气幕中人一招便击败赫赫有名的南宫世家少主南宫博,武功之高,只怕江湖上屈指可数。
南宫博强行压下心口翻涌气血,极快的服下一颗雪乌丸,这才高声道:「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