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然,只是想想。反正现在补也不晚,陈涛总是这么和自己说。
如果成为一个配得上鹿小雨的男人是建造万里长城,那么陈涛觉得自己起码已经砌出了第一块砖。
一月底,百年不遇的暴风雪造访了鹿小雨和陈涛所在的这个普通城市。公路交通全面中断,车辆行人寸步难行。
一大早,鹿小雨就接到了单位打来的电话,咿咿呀呀说了半天,陈涛没听清说啥,就看着鹿小雨脸上的笑容越老越大,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怎么了,给你乐成这样?”陈涛好奇的问。
鹿小雨冻得哆哆嗦嗦,刺溜一下又钻进被窝,暖和够了才冲着陈涛乐:“呵呵,我们单位今天放假。”
“瞅你那点出息。”陈涛也不禁扬起嘴角,因为他想起初三下学期那次学校因为停电而提前放学,那时候的小白眼狼就是这个表情。结果一晃十年,压根没丝毫变化——无论是这个笑容,还是鹿小雨整个人。
“我怎么没出息了,电视台终于人性化了,工作制度终于柔软化了,我为社会进步高兴不行啊。”鹿小雨振振有辞。
陈涛一把扯过被子把鹿小雨左右乱晃的脑袋蒙住,然后自己起来开始穿衣服。等鹿小雨扑腾半天终于让脑袋重见天日,陈涛已经穿戴整齐就差围巾了。
鹿小雨把眉毛皱成了喜马拉雅:“你还要去网吧?信不信出门就能把你刮天上去!”
“你当这是龙卷暴风雪啊,”陈涛好笑道,“我就是去看看情况。”
“这有什么可看的,网吧不是还有金属卷帘门呢嘛,又不能吹飞。”鹿小雨嘟囔着,一脸的不愿意。
也不怪鹿小雨纠结,都这天气了陈涛还不留下来陪自己,那以后岂不是想抓他片衣角儿都希望渺茫?
见陈涛还是有点犹豫,鹿小雨快郁闷死了:“爱去去,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
“嗯?”陈涛没太听清。
鹿小雨深吸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注意素质”,才终于冲着陈涛展开笑靥:“我说,你要真放心不下呢,就过去……”
“嗯。”陈涛居然还煞有介事的点了头。
“陈涛!”什么注意素质通通抛到外太空,鹿小雨一个枕头飞过去正中那该死的狼崽子,“你再往出走一步!你试试!”
要搁两年前,陈涛绝对会走这一步,不为别的,就为看看鹿小雨的反应也值得。可如今,也不知道是坏心眼少了还是真的成熟了,陈涛很少再去主动撩拨鹿小雨身上的导火线。
乖乖的走回床边,陈涛看着老佛爷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无奈的笑笑,拿手机拨通了白范的电话。
“喂,干嘛啊……”电话那头的白范鼻音很重,一副没睡醒的架势。
“我想和你说一声,今儿我就不去网吧了。”陈涛言简意赅。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白范在那边哀号:“天哪我的哥哥,合着你还考虑过要去?你脑袋没事儿吧,就这鬼天气你上哪儿逮客人去!”
陈涛愣了一下,敢情人家白范压根没准备开业,不然能睡这么香嘛。陈涛瞬间觉得自己的敬业精神特伟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书籍是灵魂的塑造者,陈涛觉得很有道理。自己的人格这不就被塑造提升了么。
陈涛手机的听筒声音可媲美扬声器,所以白范的话鹿小雨一个字都没漏全部接收。看着陈涛郁闷的模样,鹿小雨乐开了花:“行了,社会的小螺丝钉,赶紧顺应天意歇一天吧。”
说话间,鹿小雨忽然瞄到了陈涛的手机。打从和陈涛重逢,鹿小雨记得陈涛用的就是这个破山寨机。结果上次这人把手机弄丢了,换个新的还是这款。鹿小雨想不明白陈涛干嘛就对此机情有独钟。就那声音,那造型,那档次……鹿小雨都不想评论了。
顺着鹿小雨的目光,陈涛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然后笑着举起来晃了晃:“别看不起国产的。”
鹿小雨白了他一眼:“你干嘛就死抓着这款不放啊。”
“我乐意,你懂啥,”陈涛挑眉看着鹿小雨,眼睛里闪动着美丽的光,“刚买完这款手机没两天,某个潜逃了多年的小白眼狼就一头撞我怀里了。我当时就想,这哪是手机,这就是一道天降灵符……”
鹿小雨切了一声,撇撇嘴:“我那阵子就是倒霉……”
如果这时候陈涛可以变小钻进鹿小雨的身体,他就能看见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正在慢慢的,慢慢的,融化成涓涓小溪。
雪,还在疯狂的下着。窗棱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层雪,再加上迷蒙的冰花,外面的世界似乎被阻隔了。喧嚣被阻隔了,纷杂被阻隔了,一切的景物被阻隔了,一切与生活无关的人也被阻隔了。
似乎,屋子里的两个人连带上几件家具,就是整个世界。
鹿小雨知道雪还在下,可他听不见那凛冽的暴风雪的嘶叫,能听到的,只有陈涛那压根儿和动听无缘的破锣嗓子。
眼下,这块破锣已经敲了十多分钟了。
“……所以说,当初你就没给我讲过几回题。每次我问你,你就搁那儿唱高调,什么做题不能死做,题海战术没有任何意义,得学会解题思维,这样才能一劳永逸。那你他妈的倒是给我思维啊,我一问,你又说不是自己思考出来的印象不深刻,然后就把那小头一扭,小鼻子一翘,拿后脑勺给我瞻仰了……”
鹿小雨头痛的看着陈涛,第一次发现原来每个男人都有当怨妇的潜质,关键就在于找准合适的时机然后挑起一个该死的能触动他变身的话头。就像刚刚,鹿小雨不过是随口说了句“初中那会儿你笨到家了一个题得讲好几遍”,结果陈涛就变身成了祥林嫂。
鹿小雨悔得想撞墙。本来人家陈涛同学重新脱掉衣服又钻进被窝里难得的小鸟依人,自己干嘛非得没话找话企图打破尴尬局面啊!
“鹿小雨,你给我认真点听,怎么连悔过都这么不诚心!”陈涛见鹿小雨听自己说话都敢走神,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儿。
“啊!”鹿小雨一时大意,被弹了个正着,赶紧揉揉额头,同时愤慨的瞪着陈涛,“疼!”
陈涛被瞪得有点不大自在,下意识的就收回了罪恶的爪子。可他随即就觉得不对劲儿,这动作以前都属于常规范畴的肢体交流啊,啥时候成了准犯罪动作了?而且最郁闷的是,他还真的有了丝罪恶感。不妙,大大的不妙。
看着陈涛先是挑眉,然后瞪眼,接着刚刚放下眉毛又皱了起来,再然后慢慢眯起眼睛,最后倒吸了口凉气……鹿小雨艰难的扯扯嘴角,接着右手握拳作举话筒状伸到了陈涛面前:“陈先生,能和观众分享一下您刚刚的心路历程么……”
啪!这一回陈涛再没犹豫,第二个脑瓜崩儿褪去了一切柔情消散了所有动摇,堪称心狠手辣见血封喉。
“……”鹿小雨连啊都啊不出来了,五官大团结的揉了有两分钟,才冲着陈涛咬牙切齿,“有这手艺你用在挑西瓜上好不好!”
陈涛被逗得乐出了声,笑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对了,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得,祥林嫂还得继续。鹿小雨直接阵亡。
不知什么时候,聊天从陈涛一个人的苦难回忆变成了两个人的共同追思,比如除了万恶的学习,他们还曾一起去过游戏厅——当然是陈涛带的,一起作弊——当然也是陈涛带的,一起给历史书上的伟大人物们加点小胡子小眼镜小虎牙之类——当然又是陈涛带的,一起糊弄老师说前一天压根没留过某项作业——当然还……咳,这个主谋就是鹿小雨了,陈涛只是从犯,呃……还有全班同学。
人的大脑真的很奇怪,有些东西你以为你忘了,事实上你也真的忘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契机它就又忽的跳了出来,连带着它周围的张三李四也跟着现了身,这个过程很奇妙,也满是惊喜。
说着说着,不可避免的就又要提到中考,提到鹿小雨那次非常不讲究的毁约。然后,陈涛哀怨依旧。
“这都过去几百年了,你还准备抱着它进棺材啊。”鹿小雨烦躁的抓抓头发,只要一提起这事儿,他在陈涛面前就好像矮了一截,然后就得收起老佛爷的阵势摆出小媳妇的姿态,秉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永远跟着陈涛走的坚定立场。靠,谁让他理亏呢。
“我倒是想一笑泯恩仇,可你给我娇嫩的小心灵上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巨大,疗伤这么多年也不见成效啊……”陈涛捂着胸口,一副心绞痛的架势。
鹿小雨头皮发麻,自己那颗小小的心脏已经开始蹲墙角对手指了。陈涛还捧着胸口作哀怨状,鹿小雨实在受不了了,终于爆发。只见他伸出爪子狠狠拧上陈涛的脸:“我这不都拿自己抵债了嘛,你还想咋的!啊?你自己搁床上啥样不知道啊,我亏大了我!”
欺负鹿小雨得有个限度的,一旦超越极限,后果不堪设想——陈涛后悔了。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陈涛和鹿小雨就腻歪了四十八小时。都说时光飞逝,可鹿小雨觉得何止飞逝,简直就坐着火箭往前跑,重逢,已经是前年冬天的事儿了。
抛开一切世俗琐碎,留下的只有纯粹的情感。风雪包围中的小小房间里,鹿小雨和陈涛好像有斗不完的嘴,停不下的纠缠。两天两夜,他们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聊了,什么能做的不能做的也都尝试了。鹿小雨再次深深的感觉到,陈涛真的很宠他……咳,除了在床上。
“有你这么下死手的吗!”又一次不和谐的床底活动之后,鹿小雨咬牙切齿。
“废话,你不反抗我能下狠手吗!”陈涛振振有词。
“你不弄那么匪夷所思的姿势我能反抗吗!”鹿小雨声声血字字泪。
“……”陈涛终于知道理亏,用沉默表示悔过了。
当然,更多的还是斗嘴,和聊天。比如某次失败的春游,某个发生巨大意外的升旗仪式,或者某个谁也不愿提起的暧昧傍晚……
原来,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事是莫明其妙的。只要它发生,那么便一定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诱因,也许太过分散,也许太过琐碎,所以我们才会在结果突然出现时讶然惊叹。然而,细细体味,便又满心欢喜。
雪,在一个天空还是宝石蓝色的清晨,悄悄的停了。
最后一丝月光费尽周折的从窗花间的空隙偷溜进来,把浅浅的光辉洒在凌乱却不失温馨的软塌上。
鹿小雨牢牢搂着陈涛的胳膊,睡得正甜。
大年三十儿是个阴天,从一早就开始狂风大作,外面一直黑压压的,好像随时会有什么从天上倾泻而下。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也越来越少,都赶着回家过年,街道便有了丝萧瑟的味道。
网吧从两天前就停止了营业,白范乖乖的去陪爹妈,陈涛则和鹿小雨张罗起了年货。好在动作迅速,所以今天他们可以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面等着十二点敲钟。
“陈涛——”鹿小雨的声音从遥远的空间飘了过来。
“干嘛?”陈涛胡乱的拨着电视节目,有点无聊的吃着花生。
“你怎么不说话了——”
陈涛受不了的翻翻白眼,继续隔空喊话:“有什么可说的啊!”
“小爷我无聊嘛——”
“鹿小雨!”陈涛终于爆发,“老老实实上你的厕所!再废话我就把你锁里面直接过年!”
“坏人……”百无聊赖的小鹿哥哥总算消停了。
与此同时,坐落在墙角的固定电话忽然响起。这电话鹿小雨分到宿舍的时候就有,用的不大多,倒是陈涛开了网吧以后,成了陈涛的业务专线。所以陈涛想也没想,就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你手机怎么关了?”电话那头的开场白很有特点。
陈涛皱眉,电光火石间把声音在大脑中分析了一下波段,呃,有点陌生。下意识的看看插座上并排充电的两个手机,鉴于业务素养,陈涛还是据实以告:“没电了,正充着呢。”
“我说呢。你在家?”
“嗯!”陈涛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多新鲜,不在家那接电话的是鬼啊!
“那沈盟找过你吗?”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很着急。
陈涛因为似曾相识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忆起是那个可恶的占据了鹿小雨心里第二把交椅的污蔑他是黑社会的长相没什么特色的男人:“没有啊,他找我干嘛。”
“可不找你他能去哪儿呢!”男人已经开始冒烟了。
“在哪?自己家呗,你是不打错电话了,等我帮你问问他家电话号码……”
陈涛正准备放下电话替这个焦急的陌生男人去五谷轮回之所找鹿小雨打听,结果就听那边瞬间响起震耳欲聋的怒吼:“你他妈谁啊!鹿小雨呢!”
“呃……他不太方……”
嘟——嘟——嘟——
“靠!他妈的文明社会注意素质好不好!”陈涛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