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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代,眼光要远大,不要只看眼前啊’
家康突然出声笑了。
‘胜重啊你输了啊!我所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为了平衡今天活着的人们内心的不平,使他们了解这一切,必须有一个村长才行。’
‘村长’
‘对,这个村长必须要考虑到百年、千年的生命,使每一个时段的人们,都能幸福的踏上正途。因此,第一位村长可以由老先生担任。老先生以日莲圣人为模范,是一位热爱众生的人。可是,老先生如果不培育出下一位村长人选的话,会如何呢?这么一来,村子只会有短暂的繁昌,却无法长久保持下去。能维持到末代的繁昌,才是真正的繁昌,能守下去才是做村长的德行如果没有人来继承这个德行,那么一切不过是个梦幻’
家康说着,不知为什么颤抖起来,别转过脸,掉下了眼泪。
胜重吃惊地屏息了。
看来家康不是在谈光悦此后要建新村子的事。
(他所谓的继承德行的村长,一定是指将军秀忠。)
胜重这么想着,全身僵直起来。(他对将军的战后处理觉得不满)‘老先生很好啊!’
过一会儿,家康又若无其事的恢复了笑容。
‘不管是村子或国家,还是一国一藩,当想到此后要建立一个新的时代总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是是!他现在很有精神,和上次见到时完全不同。’
‘可是,一旦开始建设了,会发觉这个不足、那个不够的’
‘’
‘不,当他了解到有什么地方疏忽掉了时,生命之灯已经快熄灭了’
家康说到这里,突然发觉什么似的
‘胜重,能不能多加些烛台的丁香油?今晚我想和你谈到天亮。’
‘遵命,我疏忽了。’
‘嗯!变亮了,对了,我说到哪里?’
‘说到如果造好了村子,要培育出下一位村长才行’
‘是吗?万事万物皆有中心,就像水果有种子一样,因此,你去对老先生说,我说最重要的是教学同时还要培育出能完全吸收这个理想的后继者这通常是最主要的关键你去转告他,说我家康七十四岁所深深感触到的,是这一点。’
‘遵命,可是大御所!’
‘有什么事的话,今晚都可以毫无顾忌的问。我想好好跟你谈过后再回去。’
‘我想问您,这一回在京城发生的事当中,您最不满意的是什么事我想做为我往后的自戒。’
‘我最不高兴的事吗?’
‘是是。’
‘不高兴的事有四件。第一件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全忘掉如何打仗了自关原以来,才十五年呢,这是很让人震惊的事啊!’
‘毕竟会因太平岁月而疏忽’
家康没有直接回答:
‘不会打仗的话,就会变弱;一变弱,就失去自信;一没有自信,往后战争的手段就会变得更残酷。武器一直在进步,可是作战的人却变得胆小而残酷,实在惨不忍睹。这一点以后我打算叫柳生又右卫门重新思考一下第二件是道德与律法的想法颠倒了啊!’
‘道德与律法吗?’
‘对,将军以及家老们的想法本末倒置了。法治之要,是道德在先,还是法度在先呢?胜重,你不觉得这一点弄反了吗?如何?如果倒过来的话,就会坚决主张威信。’
家康说着,故意望着胜重,看他如何作答。
胜重感到有点不安了。
他逐渐明白,家康为什么叫他来的原因。
‘--道德与律法何者在先?’
因此,当他被问到这一句时,深深自责着,仿佛胸口插着白刃。
其实对将军主张‘威信--’的人当中,也有胜重。
他相当明白道德的重要。不过,将军的侧近以及重臣们,都一致认为必须向诸侯伸张幕府的威信
家康说这是他第二个不满。
‘明白吗?胜重。’
家康仍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说:
‘律法是因需要而捆绑人的绳子啊!’
‘是的’
‘你认为用那绳子夺去人的自由,作出令人不能谅解的不德不义之事好吗?’
‘这是不用说’
‘是吧?父亲本身节俭,而禁止家人奢侈。在制定禁止家人奢侈的法度之前,如果父亲是个好榜样,即使不坚决强调威信,家人们也会愉快的遵守着。’
‘是的,您说得对!’
‘可是,相反的话呢?明白吗?希望太平,是想停止无意义的杀戮,想使人们活得很好’
‘是。’
‘希望太平的人们,连不该杀的人都杀了其实,这是对实力缺乏自信的胆怯与残酷。’
胜重不由得垂下眼睛。
被说成胆怯,是一辈子的耻辱。
所谓连不该杀的人都杀了不用说是指秀赖和淀君以及国松。
家康是在挖苦主张不宽谅他们生命的胆怯者而使秀忠胆怯的,是周围的重臣们。事到如今,胜重也无法脱身。
‘明白吗?是法度在先,还是道德在先如果不好好思索这个问题,就会成为以威信来掩饰胆怯的残酷者的借口。我所说的不会打仗以后,就成了胆怯者,就是这个意思。明白吗?“德”是发自拧疼自己的身体、而知道他人苦痛的人情。仔细咀嚼这种人情的生存方法就是“德”。这个“德”在前,然后,“法”就是大家都了解后的决定’
‘’
‘当这个决定变成非用威信及强制来施行时,就是苛政苛政到最后就会变成乱世。明白吗?所谓善政,是始于百姓的了解因此,如果由诸侯来说的话,是具有说服力在说服力的背后,是这个诸侯每日生活中所积蓄的德行如何?我这一回让人颁布“十三条武家法度”,是我想让神佛明白我有这个说服力和德行’
当家康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说出‘武家法度’的事时,胜重更加不安了。
他也参加过决定这些‘武家法度’条文的讨论会。
可是,这一切完全是为了想禁止武士阶级的妄动,以及为了维持秩序所制定的法令。完全看不出家康想让神佛明白的说服力和德行。
可是,法令如果不能获得被统治者的谅解,就无意义,这是何等深刻的洞察力啊!
‘--善政建立于被统治者的谅解与统治者的说服力而这种说服力是因统治者的德行而产生的。’
这些话是想成为好的所司代、而日夜努力的板仓胜重,大开眼界的正确指引。
(的确如此!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不会产生上下一体的同心协力)
‘谅解和说服力’
胜重不由得喃喃自语。
‘第三个不满,是对我自己的愤怒。’
家康的唇边浮现出自嘲的笑容,眼睛又浮现泪水,而模糊了起来。
‘我太自满了,以为像我家康思考这么细密的人,一定不会有差错这种怠慢是需要叱责的疏忽’
胜重忍不住的打断他:
‘大御所,这件事不必再说也’
‘你明白吗?我是何等激烈的叱责自己’
‘是因此,我想询问第四个不满。’
‘第四个吗?其实我就是为这件事才叫你来的。关于这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这件事请说。’
‘没别的。’
家康的语气相当轻:
‘是上总介忠辉的事啊!’
他叹息了。
‘上总介先生的事,不是委任将军处理了吗?’
家康悲哀的摇头:
‘将军很难裁决。不,交给将军处理是我错了,自己的孩子,毕竟还是应该由自己来负责才对。’
胜重再度全身僵直地屏息。
他不想再提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这是父子之间的事,将军大概也想趁家康心情转好时,替忠辉说情
(现在,再度成了问题)
如果是这样,一定是悲上加悲的事。
(因此,他才不停的落泪)
‘我胜重很谨慎的听着,您打算把上总介如何呢?’
胜重说着,害怕自己的声音会发抖,就打住了。
其实,在家康和秀忠的侧近当中,最了解‘忠辉问题’潜在的严重性的人之一,就是胜重。
(上总介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大久保长安死了,胜重也是目睹在他的屋子里所发现的小箱子内的连署状的人之一。
谣传这个连署状是想杀掉亲英、荷的天主教诸侯、废将军秀忠、拥戴忠辉,与西班牙王携手合作,控制世界的恐怖阴谋。
大久保长安为了筹措贸易资金和军费,藏匿了巨额的黄金,因而被处罚。而且,不只长安一族而已,连署在这连署状上的人,如大久保忠邻、里见忠义、石川康长,都被夺去了封地。
板仓胜重曾因当时的京城,极尽严苛的捕捉天主教徒,因此,悄悄雇了几艘船,把京城的传教士送到长崎去。
世间的谣言,却有好一阵子没有消除。
据说驻在长崎的卡比坦.蒙洛奉葡萄牙王(与西班牙王同一人)之命所写的密信,落到家康手里,胜重也看到了那个抄本。
那封信上露骨地写着:
‘--决定除去亲英、荷的天主教徒,把想亲近英国、荷兰的日本王家康杀掉,再打倒秀忠将军,拥立忠辉。因此,为了遵守前约,要马上紧急派遣军舰兵员去日本’
胜重对这一连串的事件抱着一个大疑问。
(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大导演,巧妙的布下陷阱,引诱单纯的战国武将。)
这个导演是索提罗吗?还是大久保长安,或者是伊达政宗呢?
不管是谁,忠辉在不明不白当中,被推上去当了这次骚动的主角
(问题的根源,还是发自这里。)
这么想着,胜重觉得忠辉很可悲,家康也可怜得不得了。
‘上总介啊,毕竟是不可原谅的人。’
家康的视线避开脸色大变的胜重又说。
‘明白吗?忠辉这一回的出征,从乡国出来的路径很不好。’
‘出征来的路径?’
‘明白吗?从高田来攻打大阪,路径是一定的。从高田出越中,依序朝加贺、越前、近江、大津前进是最短的距离。可是,如果不想参加战争,则由越前出到近江,再由美浓绕去伊势。而且,从伊势、伊贺出大和,越过金刚山往大阪如此一来,就赶不上这重大的战争,这件事不能这么就算了。’
‘可是,伊达在他身边’
‘就是啊,不管谁在身边,做了这次大迂回而延误战机的人,没有武人的资格。’
家康的眼里又浮现出泪水。
胜重松了一口气,在家康没有开口前,在烛台添加上丁香油。
他本来担心天主教问题会牵扯出长安事件,可是家康只有提到这一回的战争,因此心情就轻松了一点。
如果只是延误这一回的战机,应该可以替他说情
‘明白吗?胜重。’
家康的声音毫无力量。
‘除了延迟抵达以外,还有两点罪状。一点是进谒朝廷时故意出营,还有一点是杀将军的家臣表面的理由有这三点,已经够充分了吧?’
‘这样的话’
胜重试探性地说:
‘应该可以轻轻的处分了事吧?’
‘不不,不是这样的。’
家康摇头。
‘如果是二万石、三万石的人,可以轻轻的处分。可是忠辉是六十万石的诸侯虽然是我的孩子,可是如果我轻易原谅这种没有器量、又做出不应当的事的人,会成为我一生的瑕疵。’
‘可是’
‘剩下的还有尾张、远江中将和鹤千代。现在不能不严加管束。不,这件事我已下定决心了。’
‘决心?’
‘明白吗?我现在不是征夷大将军,当然必须由将军来正式处置六十万石的忠辉才行。可是,如你所知,将军已经推察出我对这一回的战争相当不满意,因此相当顾虑我。阿千的事如此,上总介的事也一样对这件事就这么置之不理,很难昭示天下。因此,当隐居的我抵达骏府的同时,要先断绝与忠辉见面啊!’
‘唔,断绝见面’
‘对,我已经不再在这个世上见他了。做父亲的这个觉悟,如果不能清楚的让将军明白,就会因为彼此是骨肉,而难以处罚。明白吗?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胜重答不出话来。
永远禁止见面知道自己没有多久余生的父亲,今生不再与儿子见面这种充满自虐的违反人性的忍耐,究竟会带来什么呢?
‘因此要和你商量。’
家康对还弄不懂自己意思的胜重说:
‘要派人去转告断绝见面的事。现在派人出发,去骏府通知他比较好。由于忠辉在那儿,因此他的生母也在骏府相伴。如果我回去了,叫他不要出来打招呼。现在想派个使者去转告这件事需要一个能把父亲内心的苦,传达给儿子充分明白的使者正纯不行,直胜、重昌也不行,不要笑我啊!胜重我不想让他再犯上,以增加更多耻辱我想和你商量看看,派谁去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