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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正从滨松城回来的翌日--十一月二日起,就一直把自己关闭在起居间,除了写‘军法’之外,另一个目的是思考如何逃出去的方法。
二日、三日、四日,数正都关闭在自己的房间里,五日,出城去拜访大给的松平源次郎家乘的营阵。
大给的松平源次郎还很年幼,因此由松平五左卫门近正代理他当阵代(代军事指挥官)。他和近正见了两个小时的面,一面喝茶一面聊天,然后就回来了。
六日把住在城下的武士杉浦藤次郎时胜叫来,故意叫人摆出酒菜,说:
‘杉浦,这个月气温显然温暖了起来。在这种气候变化的时候,会有很多奇怪的谣言出现。市民之间有没有这种讨厌的事?’
‘这两、三天的温暖,不只是温暖而已。也有人担心可能会发生战争,或者大地震。’
‘--所谓战争,是指和秀吉的吧?你将谣言原原本本说给我听。’
‘将谣言原原本本说给您听!’
‘有什么好顾虑的?说说看!’
‘我说。’
年轻的时胜挺起肩膀,向前屈进一膝。
‘大家这么说--如果发生战争的话,可能马上会有把敌人引进冈崎的私通者出现’
说着,他屏着气息由下往上瞪视着数正。
数正故意严厉的反问:
‘有内应者出现这究竟是指谁?’
杉浦时胜实在是有着典型武骨的三河武士。
‘那就是说城代您啊!’
他回答后,马上转过身去。
‘什么?我是私通者?’
‘这是谣言。’
‘杉浦你也相信这种谣言吗?’
‘不想相信。’
‘如果’数正说着,初次露出笑脸:‘如果我有这种情形,而敌人攻到国境来的话,你会怎么办?’
‘不用说,我会取下城代的首级。’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有这种气概的人不只你一个吧?’
‘当然!新城七之助、并木晴胜,大家都这么打算而小心注意着。’
‘好不过,杉浦如果战争发生了,你们认为哪一边会赢呢?这也不必顾虑,说说看好了。’
‘这是想也不必想的事!三河到目前为止,一次也没有败过!’
‘喝--不要使我们这个夸耀受到伤害,好好注意国境,不要疏忽了。’
‘遵命!’时胜昂然的回答。
数正看他这个样子,心想:
(终于开始监视了)
大概这是代表了家康所任派的同心(战国时代隶属武家的掌理庶务与警察职责的下级官吏)八十骑代表的话,可是,这些和重臣开会讨论时的空气相同,大家都对着往来于秀吉那边的数正,抱有深深的疑惑和反感。
而且大家认定会战必赢,忘了战败时凄惨的忍辱偷生的情况。
(这么看来,就相当脆弱了!)
这天晚上,数正若无其事的送走时胜,接下来的两、三天,他仍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骑马自城下巡视到近村。
他无论走到哪里,后面总是有人跟着。家康应该不会这么命令才对,一定是哪一个重臣背地里命令他身边的骑士:‘--监视数正!’并煽动他们的反感。
数正到十日都还把自己的决心隐瞒着家族和家臣。
十一日下午。
‘康长!带半三郎和妈妈来我的起居间。’
这一天上午,他在城内到处走动后,进入起居间时,对长男康长说。
‘什么事?连母亲和半三郎都要叫来!’
康长带他们进来后,数正沉着稳定的看着三个人:
‘知道吗?这件事,我不是问你们意见,而是命令哦!’
说着,降低声音:
‘我讨厌透了滨松的主公,要遗弃他,明后天离开这座城,去追随秀吉殿下。大家心里也要有这个准备。’
数正说得太平静了,因此,在一瞬间,妻子和孩子们都不了解他的意思。
‘您说什么?滨松的主公’
妻子看着长男的脸,疑惑的问着。
‘我说因为我讨厌透了殿下,因此明后天要离开这座城,去追随秀吉殿下。’
母子再度呆呆的对看一眼。妻子的表情逐渐加深疑惑,接着呵呵呵高声笑了起来。
‘这真奇怪!哦!康长,你父亲讨厌透了主公啊?’
‘父亲!’康长总算发现事情重大:‘那么,主公终于允许了吗?’
‘主公的允许,这是指什么?’
‘假装投靠秀吉,趁他不备,取下他的首级。’
数正听了,表情苦涩的沉默着。
四周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布满阴冷的寒气。
‘康长?’
数正将起伏不已的感情压抑了下来。
以前的想法的确和康长并无不同。想站在家康和秀吉之间,故意让自己受逼迫,然后去投向秀吉,让他看看三河武士的气概可是,这种想法现在已经淡掉了。
这种方式无法解决问题。如何能使信长平息战国的理想,在地上结实呢?
这是家康的理想,应该也是秀吉的目的。
可是,如果‘野心’和‘小我’,以及‘天真的心’加在一起的话,只要稍加放任,又会回到以前乱世的那种危机
因此,他离开家康身边,飞向秀吉那里,去开路,以便使信长至秀吉,秀吉至家康,像花朵自然生长似地传承下来可是,康长懂这些吗?
(康长也是在宣誓效忠家康的环境中长大的三河武士)
‘康长’数正又说:‘你们能不能相信我,不问什么而跟着进退吗?’
‘这么说,连对我这作妻子的,也不便说明了!’
‘不说也会懂的啊!’
康长猛然变了脸色,转向母亲:
‘母亲!您认为如何?看来,这并不是主公允许的。’
妻子以要射穿似的眼神瞪着丈夫,没有马上回答。
‘父亲您难道不知道吗?’康长又开口:‘没有主公的允许,绝不能带着家人离开这座城的。城下谣传石川伯耆私通秀吉,因此,连我外出,后面都一定有人跟着。’
‘康长,你害怕了吗?’
‘父亲不怕吗?如果能成功还好,如果中途被捕,一定会受到可怕的羞辱。因此,为了让对方了解,一定要有主公的亲笔命令才行。’
数正轻轻点头:
‘这个我没有,不应该有的。’
‘嗄?您说什么?’
‘我说没有。’
‘那么,毕竟是没有主公的允许了!’
数正抱歉似的笑了!
‘带着那种墨迹,如果在秀吉面前泄露了,要怎么办?不是一样吗?出了三河以后,还是会被秀吉殿下在什么地方斩了’
康长又屏息、转头看了看母亲。
只有么儿半三郎,好像期待什么变化似的,闪着发亮的眼睛,看看父亲,又看看兄长。而妻子则垂着头,一直看着膝盖。
‘知道吗?我再说一次!我石川伯耆守数正,对滨松城的主公厌恶透了。因此,要离开这座城,去追随秀吉殿下。能不问什么就同意我吗?回答我吧!’
‘如果我说不同意的话,您会怎么样?’
‘杀了!’
数正的声音像冰一样地冷。
‘既已说出重大的事,就不能留你们活命。’
‘那么,父亲并不是为了策略,而是真心要追随秀吉了?’
‘对!’
‘母亲?怎么办?为什么不说话?应该有意见才对啊!’
于是,妻子悄悄把双手滑到榻榻米上。
‘请带我走。’她轻声说。
‘你同意了吗?’
‘是的,我不认为您会做坏事。只是,如果途中遇到拦截的话,请马上当场把我杀了,我不想受辱。’
接着,么儿半三郎也说:
‘对!父亲会做坏事吗?哥哥!我也要去!’
康长慌忙阻止弟弟:
‘不要说得太早,半三郎!我们能平安出城吗?我们一家已被像眼中钉似的监视着你不知道吗?’
‘康长!收敛一点!’
这一回是妻子阻止长男。
‘你说这种话,是想阻止父亲的决定吗?’
经母亲这么一说,康长更急躁了。
‘所以我说,您没有得到主公的允许,可以离弃这座城吗?这和谋叛相同。虽然,弟弟胜千代在大阪当人质,可是,为了胜千代而背叛主君,留下来的曾祖母等一族人该怎么办?’
‘唔!等一下!’
妻子又温柔的阻止他,悄悄窥看着丈夫的脸色。
数正默默的微微闭眼,听着母子的对答。
‘父亲有我们所没有的因果之念,大概已经想出平安离开的方法了,你就听从父亲的吩咐吧!’
‘母亲又提因果了所谓的因果是什么?为了因果,必须牺牲一家一族,我不认为有价值。’
‘这是当然的’
妻子突然表情一紧,转向康长:
‘父亲啊,只要认定这是正确的这是有价值的事,就不能被阻止。这就是因果。我和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相当了解。拜托,你能不能顺应父亲所相信的正确生活方式呢?’
‘对!’
年幼的半三郎又精神奕奕的回应道:
‘父亲是不会做不正确事的人!’
‘等等!’
数正仍然闭着眼制止半三郎:
‘好!为了我的功业,康长不同意可以不必同行,也不杀你。你可以去本宗寺内的曾祖母那里。’
所谓曾祖母,是数正的祖父石川安艺守的妻子,一个热心的真言信徒,现在住在庵室,叫妙西尼。康长听了这句话,突然沉默了。
(我不知道父亲出奔)
如果这种辩解对自己的生命有所救助的话,父亲和家康之间一定有默默的了解。
‘叔父家成也在,所以你的辩解,也许可以使你不必被杀。好!可以把同行的家臣们叫来集合了,叫他们来好吗?’
数正对妻子说,接着,又命令半三郎:
‘拿灯和火炉过来。’
只剩下康长,坐得直直的,像石头一样,一动也不动。
‘康长,你离席吧!’
‘您也要带家里的人’
‘对!没有心腹的话,到了那里不能工作。他们并不像你这么不信任我。’
这时,以天野又左卫门为首,渡边金内、佐野金右卫门、本田七兵卫、村越传七、中岛作左卫门、伴三右卫门、荒川左卫门等数正的心腹,悄悄进来了。
当八个心腹安静的围着数正坐下来时,长男康长在数正面前,双手拄地:
‘我也去!’他大叫似的说。
‘好!’数正轻轻点点头:‘明白了吧!’
他微微笑着,马上又转向大家:
‘我刚刚才告诉家人这件大事。’
‘您是说,到刚刚才’中岛作左卫门吃惊似的反问。
‘泄漏出去的话,对大家不好。作左卫门不知道我们和尾州的联络吧!’
‘是的。米野的中川三四郎先生说,在中途他会带一百匹马和一百顶笠来到领地边境,因此他叫我们不用担心。’
尾州米野的中川三四郎是织田信雄的家臣,也是数正妻子的远亲。
大概数正打算到他那里过一夜,再重整旅装,目标是大阪。
‘好!那么,明天下午又左卫门能不能骑马到大给的阵代那里?’
天野又左卫门的神情坚毅倔强。
‘知道了!’
他大声回答。
‘呵呵呵!又左卫门太过勇猛了啊!’
‘是!’
‘这也难怪啦!大给的阵代松平五左卫门近正,是家中有名的顽固者啊!要去劝这个顽固者背叛主公,一起投降秀吉,是要很勇猛的啊!’
数正故意以要让儿子康长细听的口气说:
‘又左!你告诉他,我正月要去大阪贺年,那时,他还叫我向秀吉说他要和我一起退出三河。’
‘是!我知道。’
‘近正会生气,你别让他杀了。你说,我是使者,只想要你的回答,不要太靠近我。’
‘知道。’
天野又左卫门回答后,数正又回顾康长:
‘前几天我去了大给那里,明天又左又会去,那些血气方刚的怀疑者,都会在又左后面。在这期间,家里的孩子带着家族,趁夜离开冈崎,这是第一队。我后天天黑时,会和大家下城,在吃晚餐的时刻出城。’
‘这么一来,就不会不安吗?’
康长探身询问,数正以认真的表情说:
‘大给的阵代特意在正月时,叫我离城啊?仔细想想,这是罪啊’
‘那么,请现在决定明天晚上离开冈崎,以及后天陪主人走的人。’
渡边金内比数正更沉着的催着,他的口气好像一切都准备好了似的。
翌日,十一月十二日--
天野又左卫门朝大给出发时,怀疑数正行动的人,全部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因为昨晚他们集合在城内数正的起居间的事,已经泄漏出去了。
大给的阵代松平五左卫门,听了天野又左卫门的口信,愤怒地拍着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