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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带指挥刀比较好)
然而,此时的‘指挥权--’不在家康个人,而在于众人是否有力图建造泰平盛世的意愿,以及对这历史必然走向的理解。
假设家康在此时突然病倒,相信这些力量也会构成时代的‘力量--’掌握着众人所看不见的指挥权。
家康有了这一番的深切反省,因此不急于出战,而于八月十四日派遣使者,前往清洲。使者人选是村越茂助直吉。
‘清洲那边频频派人催促,所以我要派村越为使者,去把他叫来吧!’
本多正信和他的儿子正纯,彼此相望。根据内部情报,与其说是频频催促,不如说是福岛正则已经表现了他的怒气。
‘--内府究竟是得了惧敌症,还是打算背弃我们呢?’
聚集在清洲的各将,以福岛正则和池田辉政为先锋,黑田长政、细川忠兴、中村一荣、浅野幸长、堀尾忠氏、京极高知,加藤嘉明、田中吉政、筒井定次、藤田高虎、山内一丰、金森长近、一柳直盛、德永寿昌、九鬼守隆、有马则赖、同丰氏、水野胜成、生驹一正、寺泽广高、西尾光教等人,以及德川家方面的本多忠胜、井伊直政,担任军监之职,等待家康的到来
(在这种状况下,我们什么人才没有?为什么偏偏派村越茂助直吉当使者呢?)
这是这对父子所感到惊讶的。
正信以他的想法来解释家康延迟不出兵的原因。他认为家康为人谨慎、小心,他必定是想了解前田利长、毛利一族的吉川广家及肥后的加藤清正等人的动向。
事实上,家康抵达江户之后,经常和这些人书信往来、保持联络
然而,派遣村越茂助为前往清洲的使者,就大出正信的意料之外了。
村越是一个胸无斗墨之人,在人前说不出话来,可以说是一个拙于外交的顽固、鲁直之人。若说他有什么优点,那就是他的执着了。如果命令他咬住某一个人,那么他就真的会死咬住不放这就是他特殊的地方。一旦执着于一事,就令人束手无策了。
因此,如果派遣他为使者前往清洲,岂不会增加自己以及儿子正纯或是永井直胜的负担想到这儿,他忍不住问道:
‘您要派遣村越茂助前往清洲?’
‘不错,只有他适合,去把他叫来吧!’
说完,家康招来板阪卜斋,让他写信。
(莫非他要把一切写在信上,不需要传什么口讯)
本多正纯在父亲前往寻找村越之时,内心想着。
若说不需口讯,那么沉默的村越就是最适合的人选了,因为他绝不是那种才气纵横,喜欢另生枝节的人。
然而,卜斋准备好笔砚,等待家康口述之时,家康只说了五句话:
‘派村越茂助前往了解状况,一切如其所言,出兵之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详情听口述!’
‘就这样吗?’
正纯睁大了眼睛,看着家康。
‘详情依照口述,信函这样就够了!’
家康回答道。收信人是福岛正则和池田辉政。家康签名、封口之后,便交给卜斋。
这个时候,本多忠信伴随着村越茂助回来了。
‘村越。’
‘在在’
村越茂助十分紧张,或许本多正信已经交代他,如果不能胜任,就加以拒绝。
‘要辛苦你去清洲一趟,这件事非你不可。’
‘如果非我不’
‘不错,你不是那种多话的人。’
‘是。’
‘但是,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的口述!’
村越茂助看了看本多正信之后,便大声回答道:
‘是。’
家康笑了笑,点点头。正信、正纯及卜斋,一个个僵硬的屏住气息。
‘准备好了吗?你要好好记住,千万不能忘了。你拿着这封信前往清洲时,兵部(井伊直政)和中务(本多忠胜)必定会叫你不要担心,先说说口述,还会问你知不知道信的内容。那个时候,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是。’
‘告诉他们你不知道信的内容--因为你本来就不知道。如果他们要听口述,你就说一定要在福岛和池田二位大将的面前说出来,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是。’
‘好,现在我告诉你口述的内容,千万不要忘了:各位,数日来固守阵地,实在令各位辛苦了。’
‘是。各位,数日来固守阵地’
‘内府迟于出兵,是因为患了风寒,但出兵就在近日。’
‘这么说,将军您真的感冒了吗?’
‘是啊!’
家康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各位拥有大军,却袖手旁观,实在令人不解。’
村越茂助一边反覆背诵,心里也有所认同。
这些人当初在高丽的时候,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指挥,而今却认为一定要家康前往指挥才能开战,实在没有道理。一旦接受家康的指挥,他们真的就不在乎三成的批评了吗?
‘当此之际,各位仍想按兵不动吗?请速速渡过木曾川,援军随后就到。各位若立即出兵,将军必定随之出马,口述至此。’
家康一边说,一边看着茂助。
‘有理!’
茂助发出感慨的共鸣之声。
‘你都记下来了吗?’
‘是,的确言之有理。’
本多正信大声地叹了一口气。
‘-派往清洲的使者。’
正信父子原本认为,使者是前往说明家康迟于出兵的原因。而今听来却完全相反,使者的任务不仅不是慰问,反而是前去责骂:‘为何不渡过木曾川,攻击岐阜的织田秀信’
心浮气躁的福岛正则听到这番话后,必定十分震怒吧!
可是,仔细想起来,却如村越茂助所说的,确实颇有‘道理--’。
这场战争并非为家康一人而打。
不,就家康自身而言,如果能够避免这场战争,对他更为有利。因为,他不必与任何人争斗,就已拥有日本第一的实力了
正信看看家康,再看看茂助。
(我又得到一次教训了!)
若仔细想来,家康确实没有率先出战的理由。
家康一直很公平的站在高处,眺望三成一派和武将派之间的冲突和争斗。
然而,当双方的骚动成为武力的冲突时,就必须根据正邪的判断,分辨何者当讨伐、何者当惩罚这是一名身受秀吉重托的指挥者所应有的见识。
为了让众人也有所领悟和了解,使者绝对不能有翻弄巧舌的习性。
而村越茂助在这方面,是一个毫无争辩余地的正直之士没有任何人比他更能遵从主命。
‘村越,你都明白了吗?如果没有问题,你就马上准备出发吧!’
‘是。’
说着,茂助再度暗诵一遍。
‘--真是的,怎么可以在敌军面前袖手旁观呢?’
家康面无笑容地目送他远去。当茂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之时,家康不知在考虑些什么,只见他扳弄着手指。
在村越茂助直吉离开江户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五日,西军方面宇喜多秀家率领一万兵马,离开大阪。接着于十七日,小早川秀秋也离开大阪,在近江的石部布阵。村越茂助与三河的池鲤鲋与柳生又右卫门宗矩(后来的但马守)会面的时间是十九日的早晨。又右卫门是自清洲领得本多忠胜和井伊直政的密令前来,当时茂助正准备出发。
‘请稍待,我有话想问你。’
柳生宗矩可以说是村越茂助的剑道师傅,但是此刻看到宗矩,他就像看到旁人似地,拍了拍裤脚,笑了笑。
‘看来有麻烦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有急事,我只搁一会儿。’
‘好吧!但是如果是有关使者口述的话,那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于是,两人再度回到茂助曾经住宿的房间。
‘你不了解清洲目前的状况,井伊先生、本多先生十分担心,所以特地派我前来。’
柳生宗矩是在家康的密令之下,从小山先行来到伊贺甲贺附近,如果二军发生冲突,则他将策动父亲石舟斋展开游击战,威胁西军的背部。
当然,他是在完成准备后,才前往清洲当时宗矩二十九岁,父亲石舟斋宗严则七十二岁。父子俩对家康心悦诚服,各将领对他们也都寄予相当的信赖。
只见宗矩睁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谈论著清洲的状况。但村越茂助却一脸严肃地看着旁边,仿佛害怕他这番话会在心中涌起翻腾的波涛,因而泄露什么。
‘村越先生,各将领都认为将军会立即西上,点燃战火,但是今天已经十九号了,你以使者的身份西上,而将军仍然按兵不动,将军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福岛先生等人都担心他们会成为这场浩劫的垫背。’
‘如果不是如此,而是要监视池田,那么早在十四日也当兵相见了。井伊和本多当时勉强将大家的情绪稳定下来,但是过了五天,得知你将带来口述命令,大家却全然不知啥内容,才派遣我前来询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口述。就算给我一个颜面,你稍微透露一些吧!’
但是村越茂助只是默默望着虚空,一言不发。
‘当然,我是不该让你泄露的但是,就算是为了大家吧!’
‘柳生先生!’
‘你愿意告诉我吗?’
‘我是很想告诉你,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口述。’
‘什么,没有口述?’
‘一切都在信封里,如此而已。’
‘哦’
宗矩低吟一声,想想也有道理。
村越生性木讷,实在不是使者的材料,或许此次任务确实将一切都写在信上,不需要任何口述
‘如果你想打开这封信,那么我只有切腹自杀了,你认为呢?’
‘这倒伤脑筋,如此一来,你这名使者就无法抵达清洲了。’
‘实在遗憾,我看我们就先不打开这封信,一起前往清洲吧!’
有时候木讷寡言胜过一切雄辩,就连柳生宗矩也深信没有口述,而一同前往清洲了。
当村越茂助抵达清洲时,各将已经聚集在城内的大厅上等待了。
柳生又右卫门宗矩感觉到大厅内的状况略有异常,因此他先让茂助和井伊直政及本多忠胜在另一个房间会面。
‘看来确实没有口述,只有书面。’
于是,三人带领着村越茂助直吉来到大家的面前。
收信人是福岛和池田二位大将。然而,在二位大将之后,聚集着细川忠兴、黑田长政、浅野幸长等各将,他们流露着急于知悉的眼神。
村越茂助惊讶地看了看井伊和本多二人,再仔细地打量大家。
‘使者这一路辛苦了,内府先生决定什么时候离开江户呢?’
福岛正则不等茂助发言,就率先拿着白扇问道。
‘应该不久了。’
茂助回答道,同时也挺起了胸膛,从怀里拿出那封信,递上前去。
‘就是这封信。请阅览!’
‘哦?上面写了二个收信人!恕我放肆了!’
他向池田辉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微的怀疑之色。
这封信似乎十分轻。
井伊和本多此时都屏住了气息,不,不止是这二人,就连坐在末座的柳生的脸色,刹时也变得十分僵硬而苍白。
‘嗯--’
正则将信函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人人都看得到的短短数行。正则表情木然地将信函递给池田辉政。
‘--兹派村越茂助前往了解状况,一切如其所言,出兵之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详情听口述。’
池田辉政大声朗诵着,然后再将信函递给后面的细川忠兴。
原本以为没有口述,没想到在信函的尾端却附上一句,详情听口述。
‘茂助!’
本多忠胜焦急地拍了拍村越的膝盖。
‘将军的口述,是不是说他染上了严重的风寒?’
茂助看了看忠胜,再面对大家。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患了严重的风寒还是,将军打算病愈后立即出兵’
这个时候,正则、辉正、以及忠兴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看着村越茂助。
然而,茂助只是缓缓地摇摇头,说道:
‘不是风寒!’
他用足以令大家为之惊讶的宏亮声音回答道。同时,正则的身体像触电一般地向前倾斜。
‘不是感冒,但又不立即出兵,真是奇怪啊!难道内府想置我们于不顾。算了!你还是快将口述说出来吧!’
‘是’
村越茂助用力地清了清喉咙之后,挺起了胸膛。
柳生宗矩站在大家的背后,垂下了双肩。
这对村越茂助直吉来说,恐怕是他有生以来最重要、最紧张的场面了。
能否平安地度过这个关卡,就全看他的气量,以及这一身的自信了。
‘那么,我就开始说口述了’
他大声地说明道。并再次将白扇放在膝盖前面。
‘各位,数日来固守阵地,实在让各位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