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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一个人的事情了。
恒星资料首先传回。年龄:五十亿年。半径:约七十万千米。中心温度:一千五百
万度……从弦窗看出去它很普通,但不知什么原因何夕觉得它非常明亮,而且很……温
暖,是的,温暖,就是这样的。恍惚间何夕突然觉得面前这颗光球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
感觉。
何夕的目光停在四号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和图像上。他的嘴角开始哆嗦,眼睛里有清
清的液体聚集并且成行,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时的呜咽声。何夕伸手捂往脸,但是泪水
还是从指缝间不可竭止地涌出来,在人造重力的作用下滴落在地发出清亮的声音。
赤道半径:六千三百七十八千米。质量:五点九亿亿亿千克。表面百分之二十九为
陆地,百分之七十一为海洋……这些数字像电击一样向何夕扑面而来,这些数字是那样
熟悉,何夕曾在无数个孤独的日子里咀嚼过它们,并且清楚地感受到它们在自己内心中
激起的撕裂般的痛楚。
深远的群星背景映衬出一颗孤独的淡蓝色星球,缓慢而静谧地转动着,黄色的陆地
浅浅地凸显出来,仿佛一块块粗糙的浮雕。亚欧大陆,苏伊士地峡,然后是岗瓦纳古陆
的核心非洲大陆……西格陵兰岛地球最古老的地壳正缓缓进入视野,它地底的岩石寿
命已经超过三十七亿年。壮丽的海洋波澜不惊,如同一位柔情初露的少女。而在整个蓝
色星球的表面,那比大地更高远,比海洋更宽广的则是云,洁白,轻灵,挣脱世间万物
的束缚而上升。连绵,轻柔地缠绕在大地的四周,如同一位细心照看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
云,故乡的云。何夕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了。
旁边的另一个屏幕突然亮了,红毛的声音传来,探测结果该回来了吧,我一分钟后
过来。屏幕上红毛正在起身。
是的。何夕的口吻平静得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结果已经出来了。
红毛站在何夕的身后,面对屏幕,脖子扭成了 S型。一颗火红色的行星充斥了整个
画面,巨大的尘暴激起的漩流遍布星球的表面。光线照射到的地方亮得刺眼,而阴影处
却一片酷寒。整个星球没有一丝水的迹象。
我不认为这会是我们想去的地方。红毛转身离去,我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个区域游
离氢的丰度。
五
垂垂老矣的何夕已是白发苍苍,他独自躺在房间里,弥留之际的目光痴痴地望着窗
户的方向。窗外是明媚的天空,嫩蓝嫩蓝的颜色穿过雕花的窗棱透射进来,让人禁不住
有股想要融进去的冲动。但这一切都是窗形屏幕给人开的一个玩笑,在屏幕的背后只有
广漠无垠的虚空。
一缕缕洁白的云不断从窗户的各个方向游过来,飘荡着又游出窗户的范围。何夕的
目光被那些飘逸的云左右着,它们真是漂亮,令人着迷。在云的下面就是那个地方了,
那些浮雕般的陆地山冈,那些柔媚如同少女的海洋。也许威廉姆已经实现了他的理想,
也许还是叛军统治着一切。但是,这真的重要吗。
何夕常常回想起当年那一分钟里发生的事情。时间太仓促了,他根本无法思考,但
是内心里的声音引导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父亲母亲给了他鲜明的地球脸庞以及古老东
方的心灵,他幸庆自己的选择。赤子从远游中归来只为看一眼魂牵梦索的母亲,谁能忍
心祭献那些柔媚的山冈与海洋。而现在,飘流一生(人的一生是多么多么的长啊)的游
子已经疲惫了,他只想带着满身累累的伤痕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长眠。
……
就这么把他抛出去猫低头俯视着安详躺在宇航服里的何夕。
只能这样,难道将尸体带回菲星吗?那样做对于他有什么意义呢,他又不是菲星人
。红毛不耐烦地摁下了输送钮,密封罩无声地滑向隔离舱。几秒后弦窗外广漠的宇宙空
间里多出了一件物体。
我们该返航了。红毛表情复杂地叹口气,这次任务的时间也的确长了点。
可那是怎么回事?猫突然指着窗外发出惊叫,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啦?
我发誓他是平放着。可现在,他站立起来了。
可能是发送的时候受到扰力的原因,这很正常。红毛有些不屑地说。
可要是那样的话他应该继续旋转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菲星最勇敢的战士
猫的脸上显出红毛从未见过的惊惧之色。
红毛望向弦窗,然后他也愣住了。在他的专家生涯里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事情。
背景是天鹅绒般繁星闪烁的宇宙,相对于飞船何夕以一种奇特的站立姿态稳稳地停
在了虚空中。他背对着星辰密布的银河中心,面向斜上方某条银河旋臂展开的方向。猫
说的没错,何夕是平放着出去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停留在现在这个姿势上。但是,出
于不可能得到解释的原因,他朝向了现在的方向,在无扰动的宇宙空间里这个方向也许
会近乎永远的保持下去。
红毛和猫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印入他们眼帘的是无数颗燃烧着的谜一般美丽的太
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