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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好像有点……单纯。
看著他打开门，我才如梦初醒的大叫「等一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刚刚说完彼此不可能有交集的自己，现在却因为未能知道对方的名字而著急。
「我……叫什麽都没关系。」
我还是继续去酒吧，跟以往一样静静坐著、也没刻意招惹『公主』，当然他是更不可能主动找我。但他注视我的次数明显地增加了，方法一点都不含蓄，就这样大刺刺地一直打量我、跟我视线接触还会露出甜美的笑容。
真是败给他了。
这样过了好一段日子，直至今天、酒吧又出现动乱。几个喝醉的男人，借酒意乘机在『公主』身体上下其手，刚开始他还笑著避开，後来几人越来越过份，抓著他的双手就想把裤子脱了。
「靠！想干吗！」他生气地用力挣扎，双腿也不忘踢向男们的要害。其中一个被踢中的男人，生气地打了他一巴掌。
「想干吗？干你呀！」男人抓著他的浏海，强迫地把唇靠上去，他不甘示弱地咬破对方的唇。又是一阵毒打，拳头往肚子一送，『公主』痛得弯下了腰。
我看不下去，准备上前的时候，酒吧的老板及时出现。
「他妈的！装什麽清纯，老子没上过你吗？出来卖的、贱货！」男人松开手後不忿地留下这句话，音量大得足以让全场人听见。
他只是默默跌坐在地上，低著头没有人看得到表情。我走近，蹲下来询问他还好吧。
「别碰我。」甩开我放在他肩上的手，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你听到吧……他们叫我什麽。」语气带著浓浓的嘲讽，我听到一声轻微的窃笑声。
「你别这样说！」心痛、我忍不住把他拥住，为什麽……要以这麽毫不在意的声音说出悲惨的话「别理那些家伙……他们……」
他却一把推开了我。
「他们没说错。」抬起头，他终於直视著我「听不见吗、我说他们说我是事实！」
男人的话在我脑海回盪，他们说了什麽？『出来卖的』、『贱货』……？
我张大嘴巴不懂得作回应。深咖啡色瞳孔一直望著我，直至死心地叹一口气。是我看错了吗？那一闪而过的、浓浓的绝望。
「喂！老大找你。」男人突然介入我们之间，他看也不看、就站起来了。推开门後他回头看著我。
「你可以看不起我。」笑容苦涩得像他最爱的黑咖啡，却又淡然得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你真的是矛盾的综合体啊、我的公主……
「别做了！好吗？」我向著门口大叫，回应我的只有挂在门上的银铃、因为木门开合而发出的『叮铃』声。
我的确看到，他转身前的悲惨笑容、正在跟我说『SOS』。
●○●○●○●○
往下来的一星期我都没见到他，尽管我天天到酒吧报道，『公主』还是没有出现。酒吧的人都说他暂时不会来了，提及他时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他终於出现了、一个月後。
满脸的伤痕零落散布在暴露在空气的身体上，他脸上罕见的挂著平静的微笑，在店里播著《When I Need You》时走进来。
一首我很喜欢的歌、一个我很喜欢的人……
他直直走到我面前，露出、怎麽说呢……我认识他後最美丽的一个笑容、很真诚的，对我说「我跟他们说、不干了。」
明明笑得很灿烂，泪水却一直滑下、滑下「不干了……不用再让人干了……」
我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他脸上，不想别人看到如此脆弱的他。我们又回到那家酒店、今次两人同样清醒、大家都知道即将面临什麽、而我们都不後悔。
「啊……」除了脸颊、他的身体果然也布满伤痕，浅浅的倒也不算严重。下定决心要脱离自己熟悉的生活、多少要有受折磨的准备。
「好美、你好美……」疯狂地亲吻著他的一切，我犹如情逗初开的小男孩，为他情迷意乱。
「你……不嫌我脏？」睁开朦胧的双眼，他一再刺激我的官能「不准、你再这麽说。你的一切也好美。」
我们用尽各种角度方法接吻，我不要再由他嘴里听到、他说出任何伤害自己的说话。
当世界只馀下彼此，彷佛世界只有彼此……这一刻我不知道，有什麽是更重要的。
●○●○●○●○
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作为我们的家。大部份的时间我都会回到有他的地方，除了偶尔工作太晚，我才会回到原本的家。
对於我的安排，他没说什麽就接受了，一起生活以後我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静的人。爱好不多，就爱听音乐和看书，还有喝黑咖啡。
我说、你别喝这麽多，咖啡坏胃。
要是我有什麽事、你会伤心、会心痛吗？
别乱说、我当然心痛、我爱……
他笑笑地吻住我，咖啡的苦涩传至我的舌尖。嘻嘻、苦吧。你知道吗？吃得苦的人、才会成功。
说不出口的爱、只因为我爱的人不愿意让我说。他在害怕什麽？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墙是由他筑起的。
我不知道、他在心底还是一直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是被我包养的一个『情妇』罢了。
我不知道、从来不敢提及他往事的人，不是他、而是我自己。这个禁忌一直横竖在我们中间，令我们不能永远幸福。不、即使什麽事都没有，我们也是不可能幸福的。
因为，我要结婚了。作为一个儿子，听到母亲的遗愿，又怎有不从的道理？而且、老实说作为一个男人，结婚和家庭的确是不可以避免的，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男人在一起。
我知道这是一定要发生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跟他说。
●○●○●○●○
「你最近、好像不常来。」他像往常一样迎上来，准备送我一个欢迎的吻，但我想到即将要提及的事，就不自觉避开了。他耸耸肩，不在意地笑笑，又拿起桌上的咖啡喝。
「我说了、你不要老是喝咖啡！闻到那种香味我就想吐！」不知所措，但觉一切都令我失去方寸。我把咖啡杯扫到地上，碎片混和著黑咖啡，在地毯化开变成一滩污渍。
他只是挑高眉没有说话，默默看著我的他更令我无地自容，情绪想要爆发却找不到出口。
「你！我说了多少次、不要穿得这麽单薄，你是想上哪去勾男人吗？」绝对的无理取闹，我拖著他进入房间，扯开他『单薄』的长袖衬衣，双眼通红地望著皮鞭遗留下来浅浅的痕迹、他做男妓的证据。
没错、我也只是他其中一个男人，即使失去我也没关系吧！他还有很多『恩客』可以依靠！我刻意忘记，我是他三年来唯一的男人。
生气、妒忌、不安、内疚、担心、痛苦……多种不同的情感、同时用力地袭击我的神经。我疯狂地占有他，想要以他习惯男人的身体来减低自己的内疚感。他一句话都没说，承受我所有的残酷的对待、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的。
「我、我以後不会再来了。」情欲过後，我没有再望向他，只是低著头彷如自说自话「这间房你就继续住吧，我会交房租、你喜欢住多久就多久。」
「你甩相好时、都这麽周到吗？」冷冷嘲讽的声音，就是那我们刚相遇的语调「还是、因为我是『情妇』……」
没等他说完，我转身打了他一巴掌。『情妇』？他竟然这样形容我们的关系……「我算什麽，你的『恩客』吗？！」抄起地上的衣服，我在浴室换好就直接离开，用力关上的大门像中止了我们的关系。
为什麽我从来都没发现，他迎接我时只说『你来了』、而不是『你回来了』？原来无论对我或是他来说，这儿都不是一个家……我不敢把他带回家去、没有把他带进我的生活、从来没有。
●○●○●○●○
吵架过後第三天，我就已经後悔。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了断我们的关系。而且我爱他呀！
只是当我回来那间屋，却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房间还是如当日一样没有改变，我现在才看到床单上的血迹斑斑。除了下半身的位置有暗红色的痕迹外，枕头和附近的地方，也有一摊已经乾透的血迹。
我不敢想像他干了什麽。我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麽。
茫然地回到客厅，地毯上的咖啡印还留著。深咖啡像黑的颜色，令我想起那熟悉的……我终於知道，他的眼瞳像什麽，就是黑咖啡般深不见底，永远看不清他的感情。
就在这个位置跪下来，双手捧起摔得粉碎的咖啡杯。是否我在不经意之间，把最重要的东西给破坏得体无完肤。
神啊、只要一眼就好，让我知道他有好好生活，我就别无所求……
●○●○●○●○
分手纪念第一百天，我来到熟悉的咖啡店，假装埋首於工作。
在店里播放的《When I Need You》之中，他走进来了。我们相视、对望，而後擦身而过。『叮铃』一声咖啡店的门被推开，他在我的视线消失。我追出去。我想问他，生活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伤口、身体及心上的、还会痛吗？
但我只能默默看著他退出我的视线、与生命。我的双手曾经紧握过什麽、又放弃了什麽。
其实我最想跟他说一声、『我爱你』。早在相遇之前就已经爱上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