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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步青云》
作者：御史大夫
001章 卧槽马
列车高速奔驰在平原上，铁轨两边的树木闪电般的向后飞掠而去，火车车轮发出均匀的“况且，况且”的声音。
车窗玻璃前的纱帘和遮光帘已经被完全拉开，一丝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阳光洒在马空成的身上。他穿着一身卸掉肩章领花的迷彩服，手里捏着一枚象棋，眉头微微的一皱，眼下形势一片大好，只等他敲掉对方的落底相，即可形成车后炮的绝猛组合，只是他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安，似乎老李并不会这么容易让自己得逞。
不过，既然有机会在前，马空成是不会错过的，略微思索一番接下来的走势，手中的棋子轻轻的落了下去。
其实马空成的对面坐的人并不老，看起来也就是约莫五十岁上下，额头发亮，满面红光，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严，这样的感觉他经常在师长的身上看到，这是一种久居人上而自然形成的气势！
“小伙子，你的棋力不错啊，就是人年轻冲动了一些！”老头呵呵一笑，缓缓的移动自己的棋子，一炮敲掉马空成的卒。
马空成呵呵一笑，继续着自己的车后炮的绝杀计划，提起炮往棋盘上轻轻地一放，下一步只要再把马从左路逼过去，老李的老帅必然无路可逃！
“小马，你太过于焦急啦！”老李哈哈大笑，提起马走了一步马八进七，似乎并不在意马空成的逼宫马。
卧槽马！
马空成一愣，不经意间老李已经一步步将他逼入死地，虽然他可以接下来以将军来苟延残喘一会儿，不过，却动不了老李的根本，老李只需支起一个士就足够了，但是他的马一卧槽，基本上就宣布了棋局的结束。
“这盘我输了！”马空成倒也干脆，既然败局已定也无所谓再挣扎下去。下棋就图个乐子而已。
“老了，精力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歇一会儿！”老李轻轻的敲了敲额头，起身伸了个懒腰：“小马，你是哪里人？转业回南湖？”
马空成黯然的点了点头，脑海里浮现出柳含烟的那张娇媚的脸庞来，含烟，为何我用尽了一百种方法去忘记你，却总有一百另一种方法能想起你？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马空成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于脑后，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去找个接受安置单位，但是自己家里世世代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来的关系可找？
“老李，听说南湖省这几年的转业安置情况还不错吧？”马空成侧身看了一眼同样躺在铺位上的老李，这家伙看架势有点社会阅历，没准能听到些什么消息。
“你是哪个县的？”老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了头。
“我是阳县的。”马空成急忙回答，他一个农家子弟考上军校，大学四年毕业进了部队好不容易干到了副营长，却在一次演习中出了点篓子被人推出来当了替罪羊。
但是，他自己心里知道绝对是因为柳含烟，军区参谋长的儿子也在追求她，似乎军区政治部主任的小儿子也对她有意思。
“阳县？”老李低头略微思索了一下，想起来阳县今年好像要争全国双拥模范城市，那么应该来说在安排军转干部这一块想必还是不错的。
“阳县今年要争全国双拥模范城市，应该安排得都可以的，小马，你在部队是干什么的？”老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取了一支叼在嘴上。
“走，到走廊抽烟处抽根烟！”马空成也从铺上起身，拉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我在部队干的是副营长，今年军区演习的时候团里出了点篓子，就这样转业回来了！”马空成狠狠的吸了口烟，神情愤懑的说道。
“你是副营长，营里面的作战计划也归不到你去执行啊？不过出了篓子自然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的！”老李显然比较内行，马空成甚至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军人的影子，莫非老李也是转业军官？
“是啊，我当时只是按照计划传达命令而已，不过终究还是逃不了干系。”马空成轻轻的弹了弹烟灰：“老李，你刚刚说阳县今年应该都分配得不错？”
“我也是猜的，只是听说今年阳县要争全国双拥模范城市，如果连转业军官都安置不下来，有什么脸面去争？”老李淡淡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明白了，谢谢你，老李。”马空成抬起头，感激地朝老李一笑，有了老李的这个消息，他就放下心来，不管有没有位置，起码一个公务员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当然那些电力局，税务局等炙手可热的单位他是从来都不奢望的。
“不用谢！我当年也是像你这么走过来的，不过，我们那时候可是要单纯得多了！”老李感叹着熄灭了烟蒂走了回去。
马空成望着老李那笔挺的身影，渐渐的陷入了深思！
郭达轻轻的翻了身，睁开了眼睛，仿佛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睡在他对面铺上的小海正靠在墙壁上看书，两只眼睛虽然盯着书在看，却时不时地瞟过上铺方向。
郭达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虽然从省公安厅毕业分到刑警大队来，还是嫩了一点啊，而且，他的一双手在微微发抖，他太紧张了。
而且，这次抓捕的这个家伙却是个惯犯，身上还携带着枪支，谁知道他的枪有没有上膛？
郭达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再有二个小时就到达郑州车站了，他利用列车员换票的时候看了一下，犯罪嫌疑人卖点票是到南湖省的省会城市白沙市的，不过也不排除嫌疑人中途溜下车的可能。
他又一次感觉到嗓子眼有点堵，烟瘾又犯了，打了个哈欠起身往走廊间走了过去，临走的时候对小海使了个颜色，示意他注意情况。
他所在的这个车厢再往前走就是软卧车厢中间只隔着一个吸烟的过道，中铺有一个自己人，上铺还有个女孩子，中铺也有一个女孩子都是旅客，自己人就只有三个。
“哥们，借个火！”马空成怔怔的望着老李的身影，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豪爽的声音，转头一看，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手里捏着根香烟，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
“阳县人？”马空成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烟，听口音应该是阳县人，所以就试探姓的问了一句。
“嗯！”郭达点了点头，狠狠的吸了口烟，看他那一脸舒爽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一个绝对有十年以上的烟龄的老烟民。
两人在车厢连接的吸烟处立即吞云吐雾起来。
“我叫郭达，你也是阳县人吧？”郭达过足了烟瘾之后，话题渐渐地多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马空成那身卸掉军衔领花的迷彩服：“转业退伍了？”
“嗯，我是阳县观音镇的，我叫马空成！”马空成掐灭了烟蒂，他的心里依旧在想着老李的那个消息，如果是真的话，那么今年不用去找人也应该能够分配下去吧，毕竟阳县要争双拥模范城，如果连退役军官都安置部下去的话，又有什么资格去争这个双拥模范城的称号。
大不了就直接去找县委书记！在争夺双拥模范城的当口去找县委书记，应该会有点作用的吧。就算是不给安排，大不了去广东沿海打工就是了，总能养活自己的。
只是，马空成想到村子里就出了自己这么一个大学生还是个军官，倘若真的沦落到去广东打工的地步，只怕也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这几年的安置应该都还不错的，尤其是今年听说县里要争夺双拥模范城，不过，你如果不想找人的话，估计会分配到公安这口子上去！”郭达略微沉吟了一下，想起现在的刑警大队里正缺人，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去要几个转业军人回来，军队出来的终归要比警校出来的要好得多。
专业的知识可以在工作中学习，但是，那种服从命令，严守纪律的作风警校的比部队的回来的人就差得远了。
“希望如此吧！”马空成听到郭达这么说，再联想到老李说的话，心里也渐渐地有底了。他家里父母亲都是农民，家里的亲戚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有个表哥在镇中学教书。
“别急，会有办法的，我先回去泡面吃了！”郭达拍了拍马空成的肩膀，转身走回了车厢，他实在是不放心小海和牛军两人。
公安？马空成微微一笑，他自然看出来郭达是个警察，他的枪就别在腋下，应该是那种背式枪套，别人看不出来马空成玩了这么多年的枪，自然能一眼就看出来。
这个郭达的消息应该是比较可靠的，那么自己起码不用担心这么多了，不过，公安他却不太想干了，穿了这么多年的制服他还真有点腻了。
马空成缓缓地掏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上，脑海里浮现出父母亲那苍老的面孔来，该怎么对他们二老说起自己被转业了？
火车突然猛地一顿，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甜甜的声音：“各位旅客，郑州车站到了……。”
002章 服不服！
“火车现在刚到郑州呢，你去跟老贾说，他侄儿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说！我就知道这狗曰的会趁着老子开会的时候下手，他难道不知道市里的编制也很紧张！他当这市委组织部是他贾必贤家里的！”老李极力压抑着嗓门，不过终究还是被马空成听见了几句话，似乎这老李是哪个市里面的大人物。
老李看见马空成过来，冲他点了点头，手里握着手机掉头走向一边去。
马空成也点了点头，也不去探听老李说话的内容，他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回家怎么跟父亲说转业的事情。
最让他害怕的就是父亲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一丝失望的神情！
躺在铺上，双手枕于脑后，却始终想不出个合理的像样的理由来，马空成想得肚子都咕咕直叫起来，只得怅然的叹息一声，爬起来泡面吃。
他上铺的一个带着眼睛面相斯文的年轻人跳下铺来，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出去了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土包子之内的话。
马空成老脸一红，他原本就不是想坐卧铺的更不用说这价格昂贵的软卧了，这是他的一个军校同学在军区当个小参谋，听说他转业回家就托关系给他弄了张软卧票，他自己的本意是要坐硬座回去的，还可以省好几百块钱呢。
马空成也着实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碗杯面，起身将剩下的垃圾扔进走廊一角的垃圾桶里，掏出一支烟塞进嘴里，就站在过道吸烟处吞云吐雾起来。
“小马，走，去餐厅，我请你吃饭！”老李左腋下夹着个皮包，定定的站在门边看了马空成一眼，眼镜男鄙视马空成的那一幕他完全看在了眼里，不过马空成的表现倒是挺合他的心意的。
况且，马空成陪他下了不短时间的象棋，于情于理请这小家伙吃顿饭也不为过。
“老李，谢谢了，我刚刚吃过了，你自己去吧。”马空成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扬了扬手里的烟蒂。
老李似乎也知道他姓格中要强的一面，也不勉强他，摇摇头转身去了餐厅。
天色已经昏暗，窗外的景色早已经模糊不清，看着平原上星星点点的灯火，马空成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悲怆！
就这样被赶了回来！似乎可以预见这几个字从父亲那豁开的牙齿里蹦出来，父亲的心里是怎样的失望，是怎样的一种恨铁不成钢。
“砰！”的一声响，马空成心头一震，居然是枪声！绝对是五四手枪的枪声！他绝对不会听错的，这么些年来的实战演习五四用的还少了？
但是，这里却是在火车上，不是部队里的训练场！
马空成匆忙将烟头往地上一扔，撒腿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方向正是软卧跟硬卧的交界处。
旅客们尖叫着向着他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杀人啦！杀人啦！”
马空成慢慢地靠了过去，只见人群堵在走廊上，走廊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家伙手里握着一把五四手枪，左手勒在一个女孩的脖子上，枪口抵在女孩的脑门上，女孩吓得瑟瑟发抖。
一个男人手里端着手枪指着满脸横肉的家伙，口中叫道：“蔡大宝，你不要反抗，跟我回去争取宽大处理！”
马空成听声音有点耳熟，仔细一看正是刚刚认识不久的郭达，想不到这家伙真是个警察。还有一个年轻人手里端着手枪，枪口也指着匪徒，只是他的双手在微微打颤。
还有一个家伙正在驱散围观的人群，华夏的老百姓似乎天生就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明知道匪徒手里有枪，居然也敢远远的围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味，浓浓的汗臭味夹着着一丝火药味，马空成嗅着那一丝火药味道，似乎又回到了战场一般，一瞬间血管里的血液循环都加速起来！
“滚开！你们都他妈给我滚开！否则我就开始杀人了！”蔡大宝用力一勒女孩的脖子，右手握着的五四手枪用力在女孩的脑门上一顶，右手的食指缓缓的扣了下来！
女儿被他勒得几乎踹不过起来，压抑的咳嗽了几声，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脸颊，看不清她的面孔。
“别，别，蔡大宝，别伤害无辜群众！我是阳县刑警大队的郭达！这是在列车上，你绝对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