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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刺-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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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阴息风也不需要她说什么,他已经坚信了自己的看法。
    “温家的人毁我势力,把我逼出了中原,逼得我不得不终年藏身于北岷山君魔寨中度日,这个仇可并非杀他一个温朔便能消恨的,既然此番我再次踏足中原,不做一番大事,自是无颜回去面对我君魔寨的一干儿郎,好吧”阴息风说这番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白晚的神色,见提到“小温侯”温朔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便知道她已经全然放下了这个人。
    他顿了顿,又道:“我便要让‘神捕世家’为当年之事付出代价,先从温简开始,我明天就去把他大卸八块,泡在酒缸里,送到京城给温正阳当一份大礼!”
    说罢,他起身拂袖向外走去,白晚一改之前优哉游哉的模样,忙出声阻止他,道:“且慢。”
    阴息风停步,扭头看了她一眼,冷笑着:“你报你仇,我报我的仇,既然你我不是一路,便该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谁能成事,便看各自手段吧!”看来,他是坚信了白晚的举动与报仇有关。
    白晚也知道,阴息风是说得出便做得到的,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杀掉温简,也又杀不了阴息风,只好换了一副口气,苦苦唤道:“息风不要逼我。”
    但凡她有事,便满嘴“息风”“息风”,但凡她没事,就想着卷了他的好处远走高飞,这种女人,哼。
    阴息风鄙夷了她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可以不说的。”嘴里这样说,却还转身走到刚刚坐的凳子上,气定神闲的弹了弹衣摆,然后坐下。
    白晚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她押上了所有,全都押在了温简身上。
    从当初在临安地牢
    从当日在山崖之下
    从她砍断自己手,到她改头换面的回来
    像温简这种人,想要利用他两次,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她却有一只化腐朽为神奇的手,那只手能让一切变成可能。
    白晚舔了舔嘴唇,道:“你听过二十年前的‘节度使严文渊一案’么?”
    二十年前,节度使严文渊因卷入毓王谋反,满门抄斩,而给他定罪的,便是当时的六扇门总捕温正阳。
    温正阳追查与毓王相关的涉案官员达两百人,其家属不计,节度使严文渊作为主犯之一定罪,抄家灭族,但凡往来交好或有姻亲关系之官员一律受审获罪,一时之间在京城腥风血雨,人人自危,而温正阳却因此立功,事后被今上封为“忠义侯”,执掌刑部。
    阴息风不是没有想象力的人,听白晚提起当年轰动一时要案,便笑着道:“怎么,莫非你是当年严文渊的遗孤不成?”
    他说着,从身边的桌上拎起一只简陋的白瓷壶,又翻起一只倒扣的茶杯,自己自斟自饮。
    白晚没有先回答,而是看着他茶水喝下去,才道:“其实严格说来,我跟这起案子没什么关系。”
    阴息风刚刚喝了一口茶,倒不至于当场喷出来,可也给稍稍呛了一下,赶紧咽下,掏出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才白了白晚一眼,恨恨道:“有趣吗?”
    作弄他有趣吗?
    白晚一本正经,好似没有受到他这话的影响,可嘴唇明明向上微微翘了翘。
    “别高估的我的耐心,我已经开始觉得不那么有趣了。”阴息风冷声道。
    “的确和我没什么关系,可是白墨他跟严文渊是至交,他认为严文渊是被冤枉的,于是他做了一件事情,他把他从天牢里劫了出来。”白晚继续道。
    从天牢里劫出一个犯人,做起来不如说出来那么简单,可谓凶险万分,而白墨做到了。
    阴息风知道此人是白晚的师父,也知道白晚有一些迷恋她的师父,如果事情跟白墨有关,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那么在意这件事了。阴息风开始认真倾听此事的来龙去脉,白晚也缓缓道来。
    据说当年严文渊在狱中暴毙,实际上那只是面上的说辞,为了掩盖他被白墨救走这件事,白墨后也正因此事而遭到了六扇门最高级别的通缉,不得不退隐江湖,到处躲藏。
    就是在那段时期,“赤练女”苏素掩护白墨逃出了六扇门的围剿,然后又怀上了白晚。
    “严文渊获救后没过几年就故去了,可却害苦了白墨,而白墨这么相信他,不惜为他犯下劫狱重罪是因为他在劫狱之前弄到了当年温正阳冤枉严文渊的证据,可是他只是一个江湖人,不知朝廷水深,在当时的形势之下,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给一个可靠又有足够能力翻案的朝廷官员来帮他,甚至他还因此遭到追杀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救严文渊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温正阳多年以来一直不肯放过他的原因。”
    过往的那些事,曾经白墨都对白晚交代清楚了,他信任她,几乎没有事情隐瞒她,除了他们的血缘关系。
    阴息风听到这里,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有点意思”的表情。
    如果当年温正阳真的是冤枉了严文渊,那的确就有意思了,原来这个人,也不如传闻中那样嫉恶如仇。
    “严文渊一案牵连甚广,若是翻案,温正阳乃至整个温家,必将毁于一旦,所以姓温的才会将白墨视如眼中钉,为了找到他才会不计一切代价的活捉了我,现在我虽然逃了出来,可是他已经找到了白墨手上的证据,并且将之藏匿于忠义侯府。”白晚道。
    “你如何知道证据已经落入他的手里?”阴息风不禁问。
    她如何知道?白晚冷冷一笑,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份证据,正是她引到温简去佛什峰,从她母亲的衣冠冢里得到的。
    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铜也不是铁,在临安地牢里被逼的几乎崩溃,并不全然是假装的。
    为了得到温简的信任,她把白墨的旧居出卖给温简,可是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白墨把当年收集到的证据藏在苏素的衣冠冢之中。
    白墨乃是天纵之才,不仅武功高强,精通医术以及奇门遁甲,对机关术和冶炼也有所涉及,当年他用一块天外玄石制成一个十分精密的“乌金盒”,证据就收纳于其中,他曾当着白晚的面打开,故而白晚知道开启的方法。
    白墨离开佛什峰,不知为何,竟然将乌金盒留在了石墓之中,可能随身带着不方便,也可能是想要留给白晚,只因当时白晚在绿林黑道里的势头闹得太过,若是善用这件东西,兴许在将来有难时可以抵她一命,可这样,也就永远失去了替自己翻案的机会。
    没想到的是,白晚根本没有进墓中去看一看,故而也就不知道这件事。
    当她后来得知,温简从佛什峰带回来一件匣子似的东西交给温侯之后,方才推断出了是那乌金盒。
    “我也有我消息的门路,就像他们盯着我一样,我又何尝没有盯着他们?那个‘乌金盒’从进了温正阳的书房之后,便再没出来过,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白晚道。
    “你怎么知道没有被毁掉?证据这种东西,毁掉是必然的。”
    “没有。”白晚冷笑着,钉截铁的道:“他不光毁不掉,甚至也打不开它,那是白墨所制的‘乌金盒’,是用天外玄石打造,天上地下,仅此一例,遇金不断、遇水不侵、遇火不毁、遇强则韧,只有用特定的方式才能打开,温正阳既然心中有鬼,这个东西越是打不开,就会越是担心里面是什么要不得的东西,所以他不敢丢,一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天下竟有这样的奇物?”阴息风被那句“遇金不断、遇水不侵、遇火不毁、遇强则韧”所吸引。
    白晚了解阴息风,此人也算是个机括术奇才,听了她的形容怕是对乌金盒产生了好奇,并对白墨的本事产生了好胜之心。只是他虽然是奇才,可白墨更是百年不遇的天才,不过这话在这光景,她不能明说。
    她淡淡的道:“不过是些因缘际会罢了,天外玄石这种东西,哪里是每天都能寻得到的。”
    阴息风想了想,果然就放下了,又问:“如果如你所说,证据藏在‘乌金盒’中,而‘乌金盒’你能打得开吗?”
    “我自然打得开。”白晚看了他一眼,道:“为了确定‘乌金盒’是否还在侯府,我不得不潜进去了两次,最后一次不小心动静大了点,以至于打草惊蛇,此后侯府的防御更加严密,我没法再潜进去了。”
    没有办法再潜入忠义侯府,跟来太平镇接近温简有什么关系?难道温简能够帮她拿出来不成?
    阴息风这样思量,就听到白晚接着道:“但是我约莫估计得出,乌金盒放在了何处,温正阳防备心极重,别人没有办法靠近那个地方,可是他信任温简”
    “可是温简不会帮你,他是温家的人,总不会去做那些扳倒自家人的事,而且他被你骗过一次,现在正恨你入骨,不然你也不会易容之后才敢接近他。”阴息风叹道。
    白晚微微笑着,仿佛胸有成竹,她道:“不一定。”
    “哦?”阴息风也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缓缓道:“也许你的想法太天真或者一厢情愿了,你不了解男人,在男人的心里装着很多比儿女私情更加重要的东西,如果你只是想用感情来控制温简,我劝你还是别太高估了自己,毕竟他不是我,不像我那么喜欢你的血。”
    阴息风喜欢用奇怪的断句和奇怪的落音,来给白晚造成一种被挑逗的感觉,可是这一次,白晚知道他的用意。
    他这是在探听她想要用什么办法来达到目的,不过——
    白晚挑了挑眉,随即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右手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银镯,银镯之下,就是她手腕齐断之处,等到笑音落了之后,她才道:“这是我的计划,每个计划总要留下一点悬念,若是被这样轻易的说破了,岂不是没意思了么。”
    阴息风闻言,看了看她,冷笑了起来,道:“何必这么生分?我们都有同样的目的,如果我们不能结盟,我便只有按照我的方式报仇,虽然粗鲁了一点,但胜在干净利落。”
    阴息风才不喜欢粗鲁,也不喜欢干净利落,他喜欢温文尔雅,杀人的时候,要有一种捏死蚂蚁的怜悯,坐地分赃的时候,要有一种立场公平垂问。
    当他礼貌的问这样好不好的时候,如果有人说不好,他马上会让那人后悔自己为什么长了嘴,直到所有人都唯恐不及的说好。
    他的处事,就和他喜欢研究机括一样,喜欢绕来绕去,把最大程度折磨人而不是弄死人当做是极有风度的讲究。
    简而言之,他就是个变态。
    “看来我没有选择了。”白晚抿嘴一笑,和蔼可亲的道:“但你要先收拾好自己惹下的烂摊子。”
    白晚不能让温简有事,他是一切的关键。如果阴息风拿他来威胁她,她也只有接受他的威胁。接受威胁,可以把威胁变成盟友,既然成了盟友,那就该考虑该怎么摆平现在这个越来越乱七八糟的局面了。
    温简身体很好,好多年未曾病一场,然而越是多年不病的人,一病起来越是来势汹汹。
    他不信这个,每每坐起来打坐运功,调理内息,狠狠发上一身汗,顿时就觉得强一些了,可过上一两顿饭的功夫,又热了起来。
    后来许世卿看不下去了,把他按到床上,撸起袖子亲手给他灌了一海碗汤药,看到他苦得只吐舌头,才道:“练武之人是较常人强健不假,可既然病了,就说明身体需要休养生息,你倒把打坐练功当做保命仙丹,却不知这样,只是治标不治本,你若是肯好好躺上一天半天,不要这样瞎折腾,定然是能痊愈得了的。”
    温简心理焦急,阮红娇被贼人掳走,贼人言明是冲着他来的,他怎么还在床上躺得下去?
    温简叹了口气,问许世卿道:“怎么样,娇娘有消息了没?”
    许世卿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你先别太过担心,贼人既然是冲着你来的那女子应该还活着,再等等,应该还有下文。”
    温简何尝不知是这样,可是他心里不知怎得想起了他原先的未婚妻陈翰林家的小姐,也是被“青花狐狸”掳走,回来之后就一个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就算不死,回来之后也不知道面对什么样的情况,而这一切,又都是因他之过。
    温简躺在了床上裹紧被子,被子里的拳头握得紧紧。
    温简自从京城到了太平镇,看似慢慢走出了低潮,而事实上心病难解,他自幼便被教导,身为男子,当负其责,因此他明明更加喜文,却还是听从父命从武,当家族需要他挑起责任的时候,他也当仁不让,可是他辜负了伯父的期望,在放跑白晚这件事上自责难当,“责任”二字,几乎成了他心中的阴影。
    而阮红娇因他被掳,恰恰又让他又掉入了“自责”“责任”“内疚”“追悔”的情绪之中。
    太平镇的捕快都派了出去,有些蛛丝马迹是指向了深山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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