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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方不敢妄议,只是摸了摸鼻子说,虽然被骂几声没什么,但骂的人多了,圣上就会失掉民心,而且臣子如果成天闹事,也会耽误国事圣上虽然主决断,可真正执行的人是各位臣子,所谓上有政策下又对策,有时候官官相护得太厉害,皇上的决议颁发到下面,难免会变质,比如说要抓贪官,结果变成了廉洁的官员替罪这种事情也是有过的。
说到这里,白晚就笑不出来了。
周方又道,臣子就好比圣上的眼睛、耳朵、手、嘴巴,如果他们不听话、欺瞒或者任性妄为,那么圣上就如被遮了眼睛,蒙了耳朵,捂住了嘴巴,又如何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呢?
这时候,给白晚易容的阴息风站了起来,一边把工具搁置在桌上,一边瞥了他一眼:“幸亏,皇帝有很多眼、耳、口、手,他可以把不听话的杀掉,杀鸡儆猴,总是有用的。”
这时候,白晚的易容已经完成了。她易容成了一个面目平庸的青年男子,穿侍卫服,头戴官帽,而阴息风自己易容成了一个高个细眼的侍卫。
杀鸡儆猴,当年严文渊不就因此而死的么?皇帝为了让当时因毓王一事动荡的局势稳定下来而匆忙判决了严文渊,或许当时他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罪,在乎的是自己朝廷的稳定。
后来,局势确实稳定了,他也杀错了人。
周方是皇帝身边办差的人,能被委任机密,说明足以说明他的地位,他对一些秘事略有耳闻,听了阴息风的话,居然听出了里面的讽刺之意,他想了想,低声道:“如果圣上受人蒙蔽,也会杀错人。”
白晚闻言猛然抬起头,狐疑的目光盯着周方。
周方此刻头上缠着一圈白纱,他的额头被阴息风劈破了,但只要能将这二人带回来,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周方看着白晚盯着自己,索性挑破了,颔首道:“其实在下曾经和国师大人打过交道,当年的事也略有所闻,此事不能怪圣上,圣上即位之初,励精图治,大力提拔年轻官员,对温候十分信任,后逢毓王作乱,百废待兴,圣上只是没有想到会被辜负。”言下之意,皇帝错判是因为误信温正阳之故,结合刚才眼耳口手的说法,他是被皇帝之“眼”误导了。
这已经是同一件案子的三个版本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版本,温正阳的、白墨的以及代表皇帝的周方的。
有趣的是,每个人都没有主动去想要犯错,可是错误就是这样发生了。
白晚现在对当年的案子真相如何已无兴趣,也不关心这些人在犯下错误的时候是因为什么缘故,她关心的是,周方既然是知情的,代表皇帝也是知情的,那么这件事是白墨告诉他们的吗?
如果白墨连这件事都告诉了皇帝,并且还长留皇帝身边,那么也就是说,他真的在为皇帝做事?他信任皇帝?
“白墨为什么会失踪?”白晚盯着周方问:“有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为什么说只有我们能救他?皇帝想要我们做什么?”
白晚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周方却摇了摇头,转身打开了身后的一扇门。
他们身处于京城一间民宅中,之前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因此点着一排烛火,而有两个一高一矮的御前侍卫无声无息的垂目站在那里,就像两个雕像一般。
阴息风方才正是照着他们的模样给自己和白晚易容,现在屋子里又有两个一样面目平庸的御前侍卫,和两个一样高瘦细眼的御前侍卫了。
显然,周方是想让他们互换身份,好将白晚和阴息风顺利带入皇宫。
周方打开那扇门之后,屋子里敞亮了许多,外面是一片开阔的院子,只见阳光普照,琉璃环廊,假山亭台,就差一点鸟语花香就完美了。
“这里是我母亲陪嫁的一处宅子,地处隐蔽,较为安全。”周方含笑道:“至于白姑娘提出的问题,我无权回答,总之进了宫,一切自当分晓。”
进皇宫之前,周方特地教了阴息风和白晚两个人一些礼仪,毕竟是见皇帝,而且皇宫内耳目众多,虽然阴息风的易容神乎其技,可是如果举止不当,还是会露出破绽。
幸而阴、白二人都善应变,入宫之后神色不变,未有古怪之举,而白晚的机关手也惟妙惟肖,在周方和阴息风的掩护下,没有任何人发现破绽。
不过周方额头受伤还是招惹了一些视线,但凡有人问起来,他都摸着鼻子略显尴尬的道,喝多了酒,不慎磕倒了。
结果旁人自然是不信的,都笑他,莫不是吃多了酒,家里娘子置气了吧。
看来经此一遭,周方的妻子倒是会担不少名誉。
皇宫的气象和外面自是不一样,规模宏大,气势不凡,里面亭台楼阁,琉璃照壁,飞龙凤舞,美轮美奂。
白晚原本觉得皇宫,不过就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进来之后才发现她想的又不对,不论修葺得多么气派多么豪华,关键是一进来,就让人忍不住屏息住了一口气。
宫女们排成长队低着头收敛声息的走路,太监们微微弯曲着向背轻手轻脚走路,每个人都尽量目不斜视。
还有守宫门的侍卫们,虽然稍微自在一些,可也像是被什么收敛住了。
整个皇宫一进来,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明明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却是压迫、沉闷,令人不得舒展。
或许,这就是威严感作祟?
周方将阴息风和白晚带入前殿,令他二人在此值守。之前他就交代过,他们进来的时候离圣上下朝大约需要两个时辰,而下朝后圣上便会来此与留下的朝臣议事,之后就会见他们。也就是阴息风和白晚二人要在此等候至少两个多时辰。
见皇帝果然不易,只是见这样偷摸防备,他们发现皇帝并不是想象中的“天下之主”,倒是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
等到皇帝下朝,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带着太监、宫女以及大臣来到前殿,阴息风和白晚来不及看他的模样,就随着其他侍卫一同下跪,只看到皇帝的袍角和鞋履从跟前而过。
皇帝穿得是龙草纹方头朝靴、宫女和太监穿得是软底布鞋,走路悄无声息,官员的穿的靴子因等级不同也有各异白晚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注意这些。
阴息风、白晚二人站在门外,不一会听到里面激烈的争论声,争论持续了一会儿直到听到摔杯子的声音才停止,然后里面的人依次退了出来,太监猫着腰进去轻手轻脚的清理。
又过了一会,里面的大太监出来传旨,翘起兰花指细声细气的说陛下头疾犯了,受不得吵,外面只留两个人守着,其他人都退出去吧。
说完了大太监两边打量了一下,随手指了阴息风和白晚留下,然后一扭脖子钻进了殿内,阴息风和白晚相互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接着侍卫退出院外,里面伺候的大小宫女和小太监都敛手敛脚的出来了。
清完了场,外面就只剩下阴、白二人,连周方都被打发出去了,怕是皇帝命他看住院外的人不让擅闯。
再过了片刻,方才出来传旨的大太监出来了,对阴、白二人低声道:“圣上宣两位进殿。”
折腾了两天,这回总算可以见到正主儿了。
如果说让阴、白二人易容成侍卫是掩人耳目,那么一番做作的清场,更是为了掩人耳目。
宫里面随便一个侍卫、或者太监宫女、甚至是妃子都有可能是谁的耳目,各种关系错综复杂,恐怕当皇帝人被蒙在鼓里还好,一旦识破了这些,心理素质得需要多强大才能撑下来。
当今皇帝撑下来了,他被人下毒病了三年,他的嫡长子差点被人害死,可是现在他还能坐在这里应付各种心怀目的的臣子,所以,他绝不是那种只知道发号施令而不懂得隐忍的皇帝。
白晚和阴息风入殿,就见到殿上的金龙案后坐着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男人。
他年纪大约四十多岁,体态略胖,白面有须,双眼无神,略有倦意,正以手肘撑着桌案,捂着一边的面颊看着他们。
白晚没有见过皇帝,本以为当皇帝的人有多么龙姿凤章,却见也不过一个平常人而已,不免失望,又多看了两眼,想要看出个帝王相出来,正在晃神之际,就被太监低喝:“见到圣上,还不下跪行礼?”
白晚这才想起面前的人是人家至尊的皇帝,低下头,和阴息风一起跪了下去,口呼万岁。
“无妨。”皇帝挥了挥手,道:“平身吧水先生当初第一次见到朕也是这副表情,殿下女子,我问问你,你见到朕是否觉得很失望?”
皇帝的声音中气不足,神容疲倦,身体虽然略胖,却是虚胖,老实说,白晚见到传说中的皇帝,的确是有些失望,但她站起来回答道:“我民女没有觉得失望。”
如果说正常情况下,这一个问题的标准答案应该是这样的:圣上龙姿凤章,神采非凡,真龙将世,愿天佑我主,海内安康!
但这种奉承话皇帝听多了,他真话和假话他还分得出来,比如白晚这句,就是言不由衷。
“撒谎。”皇帝笑了起来:“你可没有你爹诚实,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他,你可知他是怎么说的?”
皇帝冷着脸的时候显得很无神,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却像是活了一样,让人感到很亲和。
“你爹”这两个字十分逆耳,不但表示皇帝知道白墨和白晚的关系,也表示他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愿闻其详。”白晚抬头看着皇帝道。
大太监见她抬头直视皇帝,刚刚想要喝止她的不当举止,就被皇帝阻止了,皇帝对大太监道:“先生对朕有救命之恩,我们虽是君臣,却有生死之谊,朕将这丫头当个晚辈看,此时也无他人,德川,你也不要拘了她。”
这个大太监就是御前总管太监刘德川,也是皇帝的心腹,闻言颔首弯腰退在了一边。
皇帝又对白晚笑道:“你爹第一次见朕的时候,朕已大病卧床三个月有余,形容憔悴,体发恶臭,连说一句整话都要歇三次,朕还以为是有刺客要行刺朕,但见他在一旁立了很久都不动手,我就问他,看到朕是不是很失望,结果他说”
皇帝顿了顿,笑着看着白晚,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他说是的,他没想到一国之君会被人害成这幅样子。”
皇帝的几句话,让自己下了神坛成了一个人,现在白晚看到的只是一个在逆境中隐忍的男人。
这真是最古怪的处境了,两个受到追捕如过街老鼠一样的通缉犯,却在世上最庄严华丽的殿堂见到人间至尊,而这个人间至尊居然向他们告之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陛下,民女很奇怪。”白晚突然问道:“既然您以为他是刺客,为什么还要跟他说话?为什么不叫侍卫进来护驾?”
皇帝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如果当时朕不是觉得这可能是朕最有尊严的死法,朕一定会叫人来护驾的。”
几句话,交代了皇帝昔日的处境以及和白墨的相识,但是,却没有交待出白墨为何会出现在皇宫里以及其他的一切。
“晚晚”皇帝看着白晚,十分诚恳的问道:“你知道白先生那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吗?”
☆、第六十八章
“晚晚”这个称呼;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未免太过亲昵。
然而皇帝也说了;他和白先生是生死之谊;他将白晚视作晚辈;所以他是以长辈的身份喊她的小名。可是这个小名;只有白墨这样叫过;所以他这样喊她,也是表示白墨曾经在他面前提过她。
阴息风站在白晚身边,他感到她听到这个称呼微微震动了一下,立时也想起了白墨,还想起了白墨念这个名字时温柔的神情。
白晚深深吸了口气;对皇帝道:“他提起过我?呵,有趣我以为他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我;不过陛下,我不在乎他为什么会来皇宫,也不在乎他究竟做了什么,我来这里是只是因为您的人跟我说他失踪了,我想看看您需要我做些什么,我觉得,可能我们会有一致的敌人。”
死鸭子嘴硬,阴息风心想着,垂下眼帘。
阴息风了解白晚,她觉得自己被伤害了才会这样说,如果她真的不在乎,根本就不会到这里。但是皇帝并不像他那样了解她,听她这样说,反而失去了笑容,皱起了眉头。好半晌才道:“朕也不善和皇儿们相处,朕觉得他们太笨,而他们觉得朕太闷,不过白先生不一样,你不该这么对他,尤其是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之后。”
“为我?”白晚喃喃着这两个字,突然一笑,道:“陛下,自那年我离开佛什峰后,至今再也没有见过他,所以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些,直接进入主题?”
白晚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却仍然表现得如小女孩一样不可理喻,皇帝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你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