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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那些需要技术水平低的,可以设置一个上限。不授予大匠之衔,给与待遇也压制住!”扶苏说到这里,看着月芷眼中神采飞扬,顿时心中欢喜,继续卖弄自己从后世得来的‘奇思妙想’:“同样,对于那些帝国紧缺的,或者说十分重视的,比如铁匠,比如制作甲具弓弩的匠人,可以给与重视,厚待之。”
“到了这里,四等划分就显得粗糙了!”月芷接下,感叹一声,看向扶苏,眼中异彩频生。
扶苏轻笑一声,自然不好说自己是剽窃的。于是干咳一声,继续道:“自然是如此。故而,我有一设想。在军器监中也设立如同军功爵一样的匠人分等,甚至,直接给表现出众的匠人入军籍。比如大同军器监内一干大匠,我的要求都是要入军籍的,只是而今战事繁忙,三省来不及做这些事情罢了。”
“我打算将大匠收回,在各个单独的种类之中不设立大匠。只授予那些精通所有匠作之艺的匠作大家!”扶苏轻呼了一口气,又道:“理论上,我可以授予天下第一的匠作大家以关内侯,比如此人设计的一种武器在一场十万人的大战之中取得了决定性的作用。不愿接受军功爵封赏成为军人的,我也不吝给与九卿的朝廷官秩!”
“如此一来,天下人都要去学做匠人了!”听完扶苏这样的话,月芷樱口轻启,对这却是感叹不已。
扶苏笑着摇头:“若真如此,你就太小看天下世家了。大秦开辟一条军功爵的上升路线就让大秦自己国内的豪贵万分怨言,而今山东之地哼!”
扶苏说道这里,忽然有些沉默。
月芷一边看着,心中轻叹一声,却是知道眼前的此人实际上背负的压力和责任恐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而今天下局势纷乱,大秦九百年江山遭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而眼前的这个人,正是要背负这九百年正统的那个人。一旦扶苏稍有懈怠,军国大事一有耽误面临的恐怕就是倾覆之祸。
而且,对于山东之地的局势。月芷也是有些了解的,张楚看似热热闹闹一场浩荡反秦大戏,可说归到底终究只是一个毫无底蕴的泥腿子罢了。明里暗里推动这场反秦狂潮的,根本就是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六国遗族。
这些六国遗族是而今天下一个个大名鼎鼎的世家豪族,曾经的王室底蕴和庞大的号召力是始皇无数次东巡的根本原因。这些六国遗族,而今或多或少已经开始冒头,他们知道张楚和大秦底蕴正在互相损耗,一旦到时张楚消耗了所有的实力,也将磨损了大秦的底蕴,那时,就是他们倾其所有,覆灭大秦的时候。
而且,这些失去政权的世家而今代表的不再是一个国家,他们追求的只是自己一家一姓的荣耀。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大力简拔英豪于民间的扶苏政权,实际上是和张楚政权是一个战壕的。
扶苏和陈胜都是打压豪族,提升草根庶族的代表人物。而那些六国遗族,比如项梁项羽,比如赵歇田儋,甚至魏咎韩信【后来的韩王信,非淮阴侯韩信】这些都是代表世家豪族的人物。
从某个角度来说,秦末纷繁乱世可以说是世家豪族和草根庶族的斗争。而最终结果,是刘邦拉下了最后的帷幕,自不多说。
月芷欲言又止,实际上,月芷也算得上是朝廷体制内的一员。她是药谷的领袖,而药谷而今已经被整体吸纳成了朝廷的医药司,成了地方救济百姓,军中救济袍泽的一个官署。当然,月芷的身份一直都是超脱于世外的。
可就是如此,对女子当官,对那么多野郎中突然成为官署同僚,成为官员,吏目,朝中的非议依旧是很多的。而这些声音的来源,大多是扶苏治下那些世家豪族所为。新政的实施触犯了这些世家的利益,而今在朝廷之上越来越多的草根面孔,更是刺激到了这些人自以为是的骄傲。
但扶苏一力铁腕压下,而本来就是出身草根的许谨,萧何一干人更是对此不置一词。朝中作为最大的世家派头子蒙毅更是对此一言不发,没了强力人物呼吁,这样的风潮自然是最后不了了之。
但于此,月芷还是窥一斑而知全豹,知道了扶苏的为难之处,那些看似风光下面的危机涌动。而今扶苏又是提出提升匠人地位的举措,将要面临的压力,将会如何巨大,月芷光是想想就觉得为扶苏担心。
这些政治上纷繁的念头在月芷心中不过只是一瞬而过,作为女孩子,想得更多的却是扶苏最初始的动机。扶苏改革四等匠人分法,不就是出于为月芷力挺吗?
月芷非法进入军器监重地,被有心人提起来,比如王家在晋阳的势力,被他们提起来这可是要极力严惩的结果。扶苏费尽苦心为月芷这匠人分等级,不就是要帮月芷拜托这些困惑。甚至,有心拐弯抹角地为取悦她么?
更何况,扶苏这一堆举措,当真是天才的设想。可扶苏此番独自和月芷细谈,大有将知识产权让给月芷的意思。如此想来,就是要给月芷造势。给月芷荣耀,这是打心眼里心疼她啊。
这般一想,月芷脸上顿时红晕发烫,越发不敢去看扶苏的眸光溢彩了。
扶苏清咳一声,拉着月芷去继续看军器监的风景!当然,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就在扶苏手上牵着再也不要去挣脱。
第六十八章:匠作改制孙甘部(下)
【二更完毕】
啪。wWw;
一本小册子给了祁彦、庆倪。扶苏便不再说话,月芷终究是脸皮嫩,公众场合,也不敢和扶苏拉拉扯扯。
于是扶苏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写了出来,再加上月芷润色,最后署名蒙月芷,给了祁彦和庆倪两人。他们两个,一个是军器监的头头,本身也是一个大匠。另一个,则是军中代表,对军中需要的武器了解最为熟悉。对此也有些发言权,于是一并给了,再查漏补缺。
扶苏的想法,是在匠人之中设立类似军功爵的东西。当然,抄袭后世方法的扶苏十分简洁地来了一二三四五到九级匠师。而且,扶苏比照月芷的设想,对那些初入行当,在军器监或者将作监进行工作的新人,以工人对待。而工人的待遇则是最低的,当然,被将作监录取了也不会被当做免费劳力。
事实上以前就是这么干的,因为在将作少府做事是被当做徭役推行的。在扶苏执政之后,为了修养民力,徭役被大规模取消。而在将作监做事,自然那也不能免费强征,于是管吃管住之后加了一个很低的薪酬。
这当然就是工人的待遇。而在扶苏的设想之中,工人和匠师的待遇应当是有显著差别的,所以要求一级匠师应当大幅度高于工人级别的劳力。毕竟一个是技术活,一个是体力活。
其后,一二三四五六到九级中,扶苏又设立了一个明显的分叉口。那便是五级以上的匠师,进入将作监、将作少府、大规模政府工程做事是可以配有军功爵,甚至官秩的。
尽管军功爵和官秩都会很低,比如扶苏设想之中五级匠师拿一个不更的军功爵,官秩更是只有可怜兮兮的两百石。可这依旧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因为这等于是吃了公家饭,是皇粮国俸。这等于是一个身份上的承认!将会大大提高匠师的社会地位!也将会极大地激励一干匠师。
而扶苏更加令几人瞠目结舌的是对大匠的大力抬高,扶苏所言的大匠,自然不是那些被名声承认的大匠。这些大匠,扶苏要求一个个必须全面精通大多数的匠作之艺。对于这种级别的人才,扶苏甚至不吝给与官位,爵位。
而对于在战事,政事之中有极大贡献的。扶苏明码标价,可以给与关内侯的爵位甚至九卿级别的官秩!
看到这里,祁彦目光之中满是兴奋。原本弯下来的腰肢也猛然挺得笔直,一边的庆倪倒是没怎么吱声,淡淡地和祁彦道了一声恭喜,心中担忧了一下军中可能对此的抵~制,摇摇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是雁门地区的守将,也是晋阳行在转运过来粮饷的负责人。庆倪将领着麾下三个部,保障大军的粮道别给截了。
祁彦兴奋了一阵,便去找一干同僚祝贺去了。至于这种将会受到极大冲击和质疑的诏令会不会施行,他倒是不担心。他和庆倪只要将自己的修改意见丢上去就是了。战争时期,御史台便是再多二话,也会被压下去。
至于那些世家,在扶苏的掌控之中,又有几时对扶苏的诏令能够推翻过?
如此战事,朝中一致对外,扶苏借以加快军械制造效率的名义投上去的诏书,根本就不会给人反对的机会。便是有人聒噪,朝中诸相也不会介意拿几个人头来立立威望!
扶苏和月芷**完毕,终于不得不按下月芷依依不舍的眼神上了战马,雁门只是他的中继点。就在刚才,他已经收到了前线的情报。曹参成功在河南地立足下来,大小战役数次,曹参已经完成了对阵席品的任务。
不仅如此,曹参还超额地给自己钓上了大鱼。
曹参以河南地为局,编织了一张大网想要钓鱼博取军功。于是在自己事权统一之后,在席品围攻朔方之时侦骑四处诈席品从后方援军围攻朔方。贪心的曹参自以为底牌在手,可以让席品在河南地栽个跟头。
没想到王离大方之极,和席品一个级别的廖柯领着三万余援军围攻朔方。曹参慌忙之下不得不死守朔方,尽管底牌四处各个附属堡内守军四处偷袭席品、廖柯粮道。可最后,也不过只是让朔方压力得以稍减。
拥有将近七万兵力的攻城军即便是分去两万大军驻守粮道,余下的五万大军也依旧让城内曹参焦头烂额。
战局发展到了这里,扶苏必须要出战了。
在九原一线潜藏的十万大军已经是时候揭开自己的伪装网,南下已经需要提上日程。
一念及此,扶苏心中顿时起了一阵子激动的心情。旋即按下这些,看了一眼身后的卫队,对身边的亲卫官王翳道:“出发,简便入九原,不必通知九原郡以免一顿鸡飞狗跳!”
众将士齐声高喝,扶苏的卫队和一应随员行军向东。
九原郡。
纪机神情琢磨不定,看着一应公文,也没了批阅的心思。一挥手,都叫仆人丢去给了左阁,那是纪机养的一群幕僚。纪机本来就是一个武将,要说行军打仗,兵马粮秣,纪机板着手指头就能滔滔不绝说上半天。
可要说这钱粮税赋,要说刑名诉讼,那就要了纪机的老命。再加上扶苏的新政对官员的要求更加见长,于是最后纪机眼见心烦,重金相请了一批幕僚文吏来解决。
而今,这大部分的政务,纪机都是丢给身边的幕僚去左阁批阅。自己只是选择一部分十分重要幕僚不能决断的政务处理。
但此次,纪机心情起伏不定,却是连这些事情也没心思去管了。
“南边的,到底怎么说?”纪机低喝着说道。
孙铺倒是神色沉静,有条不紊地将在王离军营之中的事情一应都是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以晚生所观,南军之中,王离一家独大对大军掌控之能力颇为强悍。军中嫡系,约莫有十四万之巨。而且胡亥赋予其临机决断之权,除了沈舍,席品、廖柯这三人无法处置之外。如柳毅此等裨将,皆可临阵斩杀。故而,除非咸阳动荡,不然王离此次北伐,将是毫无制肘之局!”
“他王离倒是好福气!”纪机眼中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道:“若是晋阳行在的那位能不对长城军团旧将如此猜忌呵呵你继续说,我那老兄弟在‘敌营’过得如何啊?”
听了前半句,孙铺心中一揪,看着纪机神情紧张。
见此,纪机没有在说下去而是轻笑了一声不再提起。
孙铺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道:“王帅对涉间将军愿意归降十分欢喜,而席品将军队涉间将军也颇为照顾,还严惩了几个意图羞辱涉间将军的校尉。故而,涉间将军在南军还算过得去。而且,对老爷的提议,涉间将军神色动容,最后晚生几番交涉,答应了下来。而且,晚生还得了重要消息”
“哦?”纪机神情一动,又道:“他涉间能代为内援自然极好。不然,我还真担心最后叫那王离给坑了。你且说,此次从涉间嘴里得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这第一嘛”孙铺斟酌了一下,道:“那孙甘未死,而且南军散尽探马侦骑,也未有找到孙甘所部骑军三千余人的踪迹!”
“竟然”纪机猛然站起,神情极是惊讶:“那孙甘不是早就战死了吗?三千骑军,不是王离那没有马镫马鞍马蹄铁的骑军,而是扶苏的精锐骑卒啊。三千人漏在了后方,他王离不怕粮道有危吗?”
“听涉间将军所言,王离为了防范这股游骑,已经将固原的守军调到了肤施、榆中一线,保卫粮道!”孙铺接下的话安住了纪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