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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走呀!!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活?!”
卫枫看着绿色的断草在眼前飞舞,心中却是一片猩红。刘曜无数句恶毒的话语,都不能击溃他带走萧月痕的决心,却因为萧月痕哭喊出来的两句话,彻底幻灭
卫枫摇着头,向后退,心口一甜,一缕鲜血滑出嘴角。萧月痕的哭喊,听在他耳里,宛如惊涛骇浪一阵高过一阵,他看了一眼刘曜冷如罗刹的脸孔,知道他是不打算主动停止萧月痕撕心裂肺的哭声了。
卫枫的眼睛湿润了。他蹲下身子,伸手想安慰萧月痕,可他的手刚刚伸到萧月痕身边,却被一脸厌恶的萧月痕一掌打开了。
卫枫看到萧月痕抓着刘曜的衣摆,满脸泪痕,全身戒备的看向自己,和他们相识之初,自己每晚骗他上床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变的只有人心
卫枫笑了,淡淡的,眼神是温柔的。萧月痕看到他的眼神,突然不哭了,眼睛好奇的看着他,感觉似曾相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月月,我们逗你玩呢。我是你家王爷的朋友,只是来看看你,不会带你走的。”
卫枫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王羲之首先看不过眼了,三两步跨出凉亭,激动异常的看着卫枫,大声道:
“枫,你傻了吗?你辛辛苦苦熬这么久是为了什么?”然后指着地上擦眼泪的萧月痕,“他不认识你也就算了,难道你还在意刘曜给他灌的迷汤?那些话要是他想起来,肯定会后悔的!”
“够了,别说了。”
卫枫咽下一口甜甜的液体,像是作出了这辈子最难抉择的事情,弯下腰,蹲在萧月痕身边,想伸手摸摸他,可又怕萧月痕再一次打开,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看着萧月痕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司马邺曾经说过,他体会了第二个;如今我体会了第一个。你一定要答应我,你只体会第三个便好。其他的,千万别会。”
说完,最后望了一眼傻傻的,还在流眼泪的萧月痕,风轻云淡的笑笑,站起身对刘曜郑重地抱拳一揖,决绝道:
“你赢了。我把他留给你,请你好好照顾他。”
“哼!”刘曜冷哼一声,甚至不看卫枫最后一眼。
“走吧,逸少。”卫枫头也不回的对王羲之说完,起步离开了风竹雨荷,一去不复返
零七章 东床
郗璇也是三岁没了娘,五更不离床,一直赖床赖到自然醒。等她终于梳洗完毕,独自吃过早饭之后,这才发现怎么一个人都不在?!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于是蹑手蹑脚的准备偷溜去湖边偷听王羲之他们谈判。
结果她才刚走进湖边树林,就看见一个非常骠悍的人在遛老虎。
“咦~~~?长生,这只大猫哪来的?”
郗璇立刻就把去湖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噌噌噌’跑过去,蹲在老虎旁边,捡起一根断树枝戳它的肚皮。小老虎立刻很‘凶猛’的晃着头,长大嘴巴,跟着树枝转。
“怎么样?很棒吧?”范长生脸蛋红彤彤的,很自豪的说道,“是宴会时,坐我旁边的那个大叔送我的。” ≡(▔﹏▔)≡ 右贤王嗯嗯~~~
“它叫什么名字?”
“森森。”
“为什么叫这名?”
“森林之王的意思。”
范长生绿眼睛笑得弯弯的,很开心的模样。郗璇歪着头,像一个看见稀奇大玩具的小姑娘。耳边扎小辫子的红头绳,随着颈首的摆动,愉快地跳着舞。郗璇用树枝戳着老虎的屁股,学着太监的声音,尖声尖气的用江浙口音说道:
“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森森,你是男老虎还是女老虎~~~?”
“哼哼,我倒想问问,你是投错了胎,还是上辈子没喝梦婆汤?我怎么横看竖看,也不觉得你是女娃!”
就在郗璇和范长生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郗璇突然看到地上多出两个影子,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一个熟悉而愤怒的男音在身后想起。郗璇顿时汗毛倒竖,‘咻咻~~’丢下树枝,在裙子上胡乱擦擦手,满头黑线的缓缓站起来,在范长生好奇的眼光下,怯怯转过身,缩着脖子看向来人,小小声地叫道:
“哥你怎么来啦?”
然后又机械地转头,看向另一个同样皱着眉头,很生气的男人,屈膝一揖,讨好的叫道:
“师傅”
“你还知道叫师傅!”
武官用手指猛戳一下郗璇的额头。郗璇一看师傅真的很生气,双手拽着衣角,嘴一憋,有点想哭。身边的文官一看,顿时不高兴的拉过郗璇,护在怀里,动手掀开郗璇的刘海,一边检查有没有被戳伤,一边非常没有‘爆发力’的对着武官吼道:
“喂!这是我妹,不是你妹!我都不舍得戳她,你怎么能!@#¥%—**&%^%”然后开始用扇子指向背着手站在旁边,稳如泰山的武官,狂吼。
武官根本不理他,觉得他婆婆妈妈的,于是转向郗璇道:
“你知道错了吗?你这次篓子闯大了!先别说你在长安城里唱得那出”武官说到一半,都不知道怎么说,“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啊?早知道你跟我学鞭法,是拿来闯祸?离家出走?打死我,我也不教!你知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
“弟子知错了”郗璇好像很怕这个武官,乖得跟什么似的,道歉也很诚恳,说着哭起来。
文官一看,又不忍心了,拿出手绢给她,拍着她的肩膀道:
“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要赏花,江南的花儿多漂亮,何必非得跑来洛阳。爹官居太尉,平时步步都要小心谨慎。单于下贴给爹就是想让皇上起疑,疏远我们郗家。你倒好,尽添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跑来,那些政敌都在皇上面前如何参爹。”
郗璇本是贪玩,年纪又小,哪里想到这层,闻言惊慌失措,踮起脚尖,泪眼婆娑的看向文官,一边吸鼻子,一边哽咽道:
“呜呜爹爹他没事吧?”
“有事!怎么可能没事,都快被你气死了!”文官责备道,“你刚走一天,爹就心急火燎的去了王家!”
“呜呜去王家做什么?”郗璇一边哭,一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武官。
“找你师傅呗。他刚好有公务在身,要来长安一趟。我知道你在这,可我没有请帖,进不来,只好找你彪之师傅了。”
文官慈爱的拍拍郗璇的背,帮她顺气。谁知郗璇眨了眨桃花眼,抬头问了一句暴强的话:
“嗯?只有王哥哥有请帖,那你怎么进来。莫非师傅说你是他的内眷??”
“噗~~~~!哈哈哈哈!”
郗璇此言一出,武官——也就是王彪之,首先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文官气得是,好看的眉毛一挑一挑的,桃花眼里全是怨念,出手重重的拍了一板郗璇的脑袋,打开扇子猛扇:
“笨胚!哪有你这样吃里爬外的!为什么你一开口,就说我是他的;你为什么就不说,他是我的家眷?”文官看着还在笑得死去活来的王彪之,脸色很臭!
郗璇缩着脑袋,左右看了看面部表情完全相反的二人,很不怕死的一扬手,实话实说道:
“这也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王彪之大笑不止。
“郗璇!你跟我回家!”文官拉着郗璇的手,气急败坏的吼。
“咦?咦??”郗璇被文官带了五、六步远了,还在回头看一脸笑意的王彪之,奇怪的问道,“王哥哥他不走吗?”
“他还有皇上的机密要务要处理。不同我们一块儿走。”文官拉着郗璇的手,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郗璇被她哥哥硬塞进马车,没头没脑的又问了一句:
“那他也放心我们?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女流之辈,孤男寡女的行走江湖?”
“郗璇!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词,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你最好不要让爹知道!还有你在长安干的那些破事!如果你不想提前给爹送终!!”
文官坐进马车,对外面打扮成小厮模样的大内一等侍卫说道:
“此地不可久留,快走!”
“喏,大人。”侍卫一扬马鞭,马车飞快的离开了洛阳。
文官和郗璇刚走,王彪之摇了摇头,满眼笑意的也想提步离开时,看见了蹲在树林里,玩老虎的范长生。王彪之俯视着他,看他一副未断奶的模样,想想刚才自己和文官说的那些话,刚想开口。范长生站了起来,绿眼睛含羞的看向王彪之,怯怯的说道:
“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带我来的人也是晋人。”
范长生额头上都冒冷汗了,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老虎,故意装出羞涩的模样,低头不敢看王彪之。王彪之大意了,看他水灵灵的,年纪又小,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男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树林里又闪出一人,一脸抑郁的快步走着。范长生刚想上去叫他,王羲之紧接着从树丛后跳了出来。
“枫,你等等我!呃?二哥??”
于是,五天的洛阳赏花会,对于卫枫他们来说,提前结束了。
王彪之看见卫枫时,跟他说,卫铄很担心他,叫他跟自己回去。
卫枫点点头,眼神已无聚焦。王羲之虽然很怕王彪之骂他,但他更担心卫枫,日夜不离的守着他,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那个什么了
王彪之并没有带着他们直接南下,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再一次回到了长安,在长安停留了三天,而且每晚都彻夜不归。
王羲之走之前,想起郗璇怎么不见了?问长生,告之曰:其兄带走了。
之后,范长生也不见了。王羲之忙着照顾卫枫,并未注意。
王彪之到长安后,曾把王羲之叫到房内,避开卫枫大肆责骂了一通,其情如下:
“你该收敛些了!你知不知道,这次大哥攻打云南失败了。皇上正在火头上呢。我不但不能帮他,还要分心来找你!”
“成汗帝国吗?他们的国师!!!”王羲之这才发现范长生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人影了。
“国师怎么了?这次我们就是得到密报,说他们国师不在,才去打的!没想到呀没想到,他们那个司马军师还真是厉害!”王彪之摸摸胡子,皱眉。
“那个军师是司马邺”王羲之脸色铁青,感觉自己上了一个天大的当,而骗自己的,就是那个最好的朋友——卫枫!
“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王彪之还没反应过来,王羲之已经怒气冲冲的跑出了房间,大力的踢开自己的房间,躲进去,生闷气!
也是这天,孤独的卫枫在长安城里随意徘徊,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令自己伤心的古老名城。明天,他将永远离开这里,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一路走,一路看,神情淡漠。不知不觉中,他又走到了刘曜的赵王府北苑外,又是上次和王羲之喝醉酒之后,来到的地方,还是那堵红墙。只是现在,他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了
卫枫笑笑,趴在墙上,耳朵贴着墙,想试试可不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今天,萧月痕应该也回来了。他在干什么,睡觉吗?还是在和刘曜下棋?
卫枫呆在墙边足足十多分钟,可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卫枫失望的摇摇头,笑自己太傻气,刚想转身离开,一个犹豫的声音叫住了他。
“是卫公子吧?”
卫枫恍惚,回过头去,一看是流星。
当夜,王彪之又不在。卫枫回到房间,点上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内,卫枫吓了好大一跳,忽又松了一口气,坐下倒茶。
“你进来怎么也不点灯?”卫枫递给王羲之一杯茶水,这才给自己倒。
“你都知道?司马邺的事”王羲之喃喃道,“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骗你。上次挖墓的时候,你亲耳听见我问范长生的。”
“一般人谁会想到这个司马邺就是就是”王羲之说到一半,一锤桌子说不下去了。忽又问道:
“范长生呢?”
“你以为我放他走的?他自己没长腿?”卫枫并不想为自己辩解。
“卫枫!我当你是朋友,你这是什么态度?!”王羲之气得站起来,一敲桌子,背对着卫枫,不再看他。
“是朋友你就不会来问我。我从来没有隐瞒你什么。我早说过叫你不要来。外面不比在家,世人险恶。”
“你现在还说这些话??卫枫,我算是错认得你了!!”王羲之丢下一句话,气愤地离开了卫枫的房间。
※※※自※※由※※自※※在※※※
第二天早晨,当王彪之决定启程离开长安之时,下人却找不到卫枫了。王羲之震惊,后悔莫及的冲进卫枫的房间,看到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显然昨夜卫枫并未入睡。
“逸少,快点,我们要走了,事不宜迟。”
王彪之随后走进了卫枫的房间,摆手对两个打扮成下人模样的军人说道:
“把他带走!”
“诺。”
军人领命,走至满脸失神与懊悔的王羲之面前,抱拳一揖,齐声道:
“少爷,对不起了。”
说完,不容王羲之抗拒的架起他往外走。
王羲之大声喊叫,拼命挣扎,撕心裂肺的对王彪之喊道:
“二哥——!!二哥!!我们得找他!我昨天说错话了!!卫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