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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既然没死,为何不回京城,而要住在这种地方?
看到原本嫩似春葱的十指如今却是红肿破皮,想必她这四个月吃
了不少苦,才会积劳成疾的病倒。
“积劳成疾”这种诊断结果竟然会出现在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身
上,愧疚感再次啃上卫如豪心头。
她原本该是锦衣玉食、无忧无愁的公主呀!究竟是为了什么甘心
忍受困顿屈居民间贫苦?如果是为了虹月落水那件事,甭说她是无罪,
就算她真做了那事,依照律法她依旧不必担心,因为她是贵族中的贵
族,而虹月只是一个平凡老百姓罢了。
一整个晚上,卫如豪就这么坐在床边细细端详着与他成亲近一年
的妻子。
说来可笑,他们虽成亲近一年,正眼瞧过对方的次数却寥寥可数,
如果有人在此时问起公主的身材、模样,他恐怕一句也答不上。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公主只到他肩窝处,以往每次对峙,她却有
着与身量不相当的气势,常常使他忘记,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剥去公
主这件金黄色光芒的外衣,她就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卫如豪轻轻起身,怕弄出声响惊醒仍昏睡未醒的永宁公主,但却
有人辜负了他这番好心,一大清早便杀气腾腾抬脚踹开房门,存心让
全县衙都知道他来找碴了。
“姓卫的,欢儿在哪里?”
昨儿半夜接到消息,李风扬惊喜交加,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
他就说欢儿不是命薄之人,怎可能就这么死了?既然欢儿没死,
那张信笺上的字都可以丢到脑后,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痛宰这姓卫的
浑球!
连老大都说他不必客气,这回他可是奉旨揍人。
卫如豪转身看向房门口,逆光线使他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不过他
知道是谁。
“王爷。”他谨守官礼地恭声唤道。
李风扬踏步入内,眯起眼瞧他,愈瞧愈不顺眼。
“你可以回京城去了,欢儿打四个月前就与你卫家毫无关联。”
看到床上一团身影,虽不清楚,但李风扬下意识认为她就是欢儿。
卫如豪一怔,眉毛往上挑起。“她是我的妻子。”
他不想就这么留下遗憾,虽然还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她,但
是他不想离开。
“妻子?”他不提还好,一提就令李风扬心火上扬,“你有将欢
儿当一个妻子看待过吗?如果当卫家的妻子是这种下场,那不如当小
妾。”
这是事实,卫如豪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王爷,末将……”
瞧他那张脸就生气,李风扬不让他多说,打断他的话说道:“出
来。”
卫如豪迟疑了下,回头看了眼睡得很沉的李欢;出去也好,免得
公主让王爷吵醒了。
出了房门就是县衙小巧的花园,李风扬不由分说双掌齐出,卫如
豪堪堪闪过。
李风扬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一掌接着一掌,手不够用了连脚也
加入,但他却没有还手的意思,只是消极地防守、闪避。
“你看不起我啊!还手。”李风扬被他的举动惹恼了,攻势更加
凌厉快速。
不过瘾,真不过瘾!这浑球干么不还手?这种架打起来无趣极了。
不知是李风扬太厉害,还是卫如豪心存愧疚,总之他手臂上被手
刀划出一道血痕,鲜血缓缓沾湿了衣袖。见状,李风扬停下攻击,卫
如豪也慢下闪躲的脚步。
“你为什么不还手?”李风扬双手反剪,清晨的北风吹袭过汗湿
的身躯,凉快但却不痛快。
卫如豪无言,黝黑的瞳眸像是一潭幽深湖水,波纹不动,令人捉
摸不定意向。
李风扬见状摇头轻叹,打一个不还手的人实在没劲。
“何必呢?欢儿没死又不回宫就是不想与你有所瓜葛,你何必现
在还来扰乱她的心呢?”李风扬的眼神忽趋锐利,“还是——你想利
用欢儿为你逃脱老大可能的罪责?”
卫如豪轻叹,“如豪不至于如此无耻。”
“那你想干么?耍着欢儿玩哪?让她对你抱一线希望,却又不知
道你的心?”
目光飘忽地望向天际,卫如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意欲何为。
“谁又能真正知道自己的心呢?”就像他曾以为自己知道虹月的
心,但如今却又觉得她变得陌生,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
在永宁公主身边。
他曾立誓今生只有一个妻子,现下却在想着公主和虹月和平相处
的可能——
人心是会变的,变化之迅速令人瞬眼不及。
李风扬不想听他说废话,“你只要说你究竟想拿欢儿怎么办?如
果你只想要你那个妾,欢儿就跟我回宫,从此跟你卫家再无牵扯;反
之,你就得善加对待欢儿,把她当作你卫如豪的妻子,而非一个不相
干的公主。”
简单的二选一,李风扬等着他的答案。
若非欢儿是他同母所生的亲妹子,他才懒得管这档闲事。
卫如豪闻言为难地拉直了眉线,他无法忽略虹月的感受……
“啧,你是我见过最软弱的男人。”李风扬不耐地搔搔头发,
“你在顾虑些什么?欢儿都允许你纳妾了,只要你好好对待她,她不
会跟你计较那女人的事,毕竟她自小在宫里长大,这一点度量是有的。
还是……你顾虑的是那女人?”
说着,他哼笑一声,“普通小富人家三妻四妾是平常,何况朝中
重臣?如果那女人奢望你独她一人,这对于一个欢场出身的女人来说,
不是过于天真就是野心太大。”
“王爷知道虹月……”这事他从未提过,王爷竟然……
“威胁到我妹子的人,我怎么可能毫不注意?”看一眼他的神色,
李风扬又说:“我没那种闲工夫管那劳什子‘良贱不通婚’的说法,
何况万一愈帮愈忙,欢儿怕不怨死我了。不过你倒要注意一下你那女
人,别让她把欢儿给害死,否则……”
李风扬的话尾隐没在他阴狠的笑意里,未尽的话语任人想像。
如果苏虹月那女人安分守己当她的妾,他不在意驸马娶妾,这是
欢儿的选择,他不想多加置喙,徒惹来一身腥,但若她妄想独占卫如
豪而意欲除掉欢儿,就别怪他无法怜香惜玉了!
对李风扬的警告,卫如豪则是不予置评;娇弱的虹月怎可能伤害
公主?
“你的决定?”抬眉瞧他,李风扬非常不耐烦。
真不晓得欢儿眼睛长在哪里,竟会选上这种男人当驸马,八成是
宫中住太久,触目所及都是太监,偶尔看到一个真正的男人就糊里糊
涂赔上了一颗心。
“我愿意尽己所能补偿公主。”卫如豪终于说,他无法忘记公主
那原本柔嫩光滑的十指是为了谁而变得惨不忍睹。
“好!”解决一桩麻烦事,李风扬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豪爽的
大笑。
阳光灿灿,晨风微凉,一片安和乐利,适才的恶战好似从未发生。
两个男人都忘了询问李欢的意见,径自达成协议。
***
何鹏程父子被判流放三千里,家产全数充公。至于曾包庇他们的
白县县令则不加追究,理由一,他上任未久;理由二,李风扬觉得他
还不算太笨,是块可以雕的木头,所以放他一马。
反正自古以来官场皆黑暗,没了这种懂得互利的贪官,官府做事
也会受影响。
听来像是歪理,不过却也是事实。
在白县休养了半个多月,生病受伤的李欢和夏天都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离开了白县,只留下一桩传奇,为这小地方添
加一点观光资源。
卫如豪既然答应李风扬会补偿公主,那么他们夫妻的感情理应一
日千里才是,毕竟一个本就有情、一个心怀愧疚,不好也难,不过在
李风扬眼中,这对夫妻却是原地踏步,毫无进步。
然问题中心不再是卫如豪,而是李欢。
李风扬这才想到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欢儿妹子对卫如豪还有
情吗?
嘿!看来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欢儿,告诉风扬哥哥,你真的对卫如豪死心了?”车队行进回
京途中,李风扬偷了个空,策马至銮轿旁细声问道。
这半个月,欢儿都是冷冷淡淡,半点也看不出她有软化的迹象。
李欢靠到窗边,小手遮着雪光,“皇兄,强撮的姻缘不谐。”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重新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会选择同样的
路吗?不,她自己也不肯定。
在卫家,她的不快乐全来自他;反之亦然吧?
她太过天真,以为自己能和他们相处和谐,却一手造成三个人的
痛苦。
爱情是不能分享的,苏虹月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完整的
丈夫,是她的任性毁了原本很圆满的一个家,难怪卫如豪会视她如蛇
蝎,一点也不愿亲近她。
在卫家度过的那些个孤独的夜晚,她常会想,自己为何要忍受这
一切呢?是否她在宫里让人奉承惯了、宠坏了,所以以为只要自己愿
意,他们也该高兴地接受?
知道卫如豪另有意中人时,她的感觉是什么?心痛,还是不甘?
爱他,就不该造成他的困扰,何必等到两人彼此憎恨才知道舍得
的道理?
舍他,才能得到她和他各自的幸福,才能保留这种喜欢的感情,
把最美的记忆藏在心中,供自己回味那种幸福,不让它酝酿成憎恨。
她太骄傲,虽然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和顺乖巧的一面,却每每让
他看到自己最不好的地方;听到他淡然漠视的言语就控制不了自己,
不该在当时表现的傲气全数化成言语送回给他。
每当夜深人静,她躲在被窝里想着卫如豪此时应在月转楼时,她
多希望自己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那么,也许她就能抛掉一点自
尊、多一些柔顺,就像一个平凡普通的民间女子般三从四德、以夫为
天,将委屈往心里藏。
偏偏她是一个公主,皇室中培养的自尊将她跟卫如豪愈隔愈远。
她不想说出那些看不起人的话,嘴巴却自己动了。
直到看见苏虹月的眼泪,她才知道自己做了多残忍的事,但已经
迟了。
趁夜逃离柴房、投水诈死,这些都是她结束这一切的手段。
和离回宫,皇帝哥哥又要逼着她找驸马,但她却不想嫁人,怕万
一皇帝哥哥恼了将她送去和番,到时可就欲哭无泪了;别看皇帝哥哥
疼她得紧,一生起气来无人可挡。她又不想继续留在将军府,成天让
人指指点点,诈死是她简单的脑袋唯一想得到的方法。或许,也有报
复的念头在里面吧?
她可以和公婆和睦相处,也可以与小叔谈笑风生,但她却无法使
自己的丈夫敞开心房。
或许是她累了、退缩了、想逃了,反正她就是离开了。
李风扬没有多考虑妹子的曲折心思,只是诧异地瞧着轿子里她平
静的脸蛋。
欢儿该不会看破万丈红尘,想出家吧?毕竟眼前平淡说出这么懂
事的话的人实在不像他所熟悉的欢儿。
“欢儿,你病还没好吧?”
对哥哥正经的语气,李欢哭笑不得。“我很好,病早好了。”
“不妥,我看还是让御医来看看你,这样比较安心。”李风扬似
自言自语地道。
奇怪,太奇怪了,当初不惜共事一夫的欢儿竟然想退让?
“皇兄,我已经对卫如豪死心,让他和苏虹月能够相守至老吧。”
李欢浅笑地说,放下小手;原本红肿不堪的手指在卫如豪特别吩咐大
夫调养之下已经恢复原有的美丽。
“欢儿,你的笑容有些呆滞。”李风扬不客气地戳破她真正的心
情。
他不懂,欢儿为何到这种时候又要打退堂鼓?
李欢闻言,缩回轿子里,不再探头出来。
“欢儿,我没有逼着他对你好。”李风扬说;女人心真麻烦。
“骗人。”李欢闷闷的声音从轿内传出,“我不想再造成他的痛
苦。”
“你风扬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小丫头真别扭。
“有,十年前跟两年前,你都骗过我。”李欢又伸出漂亮的小脑
袋,水潋双眸瞪着他,“十年前你明明说要带我一起走,两年前你也
说要留久一些,可是你都食言了。”
李风扬尴尬地搔搔耳朵,“还记得呀?”
“哼。”李欢又将头缩回去。
“可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好歹给卫如豪,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吧?”他不死心地继续说道,“你认为就这么回宫与卫如豪一刀两断,
他就会快乐吗?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