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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汤喝掉。
等他放下碗,梁悦起身准备收拾,忽然他很镇定地说:“梁悦,咱们离婚吧!”
梁悦手中碗筷发出清脆的响声还在继续,她毫不在意的说:“瞎说什么呢,现在离婚率那么高,还用你去凑数?”
“你跟我什么都没有,如果要离婚了,以你现在的资历不必在中天拴死。”离婚在他嘴里还是公事。
梁悦眼睛下面已经蕴含了一些水气,还在笑她仍说“未必,有了前任中天董事长夫人的头衔,谁敢用我,想用也给不起这个价钱。”
他云淡风轻般笑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就冲你刚刚那碗面再帮你介绍个好公司,至少保住你的年薪。”
梁悦低头用手指揩掉自己位置前残留的汤渍,小声的说:“你别当我是白痴,谁能拿三十万雇个摆设在那放着?也就中天是个冤大头。”
她抬起腰,走到他面前说,一本正经的说:“还有你,冤大头。”
“可是,冤大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扑嗤一下笑出来,没有人看出他的笑是真是假。
梁悦的眼神很坚定,她说:“虽然冤大头没有了,可他还是我丈夫。”
转个身,柔软的蕾丝花边在腿边摇曳生姿,水绿色在炙热里凉爽的很,也给空气中增加了甜丝丝的味道。
郑曦则抽过餐台上的面巾,停在面前发愣,随后又抽了几张叠加在一起擦拭餐台。
梁悦选的餐台,是田园风格白色款式,长圆的桌面上有一点点的污渍都很明显,所以他一个个的擦,很认真,很仔细,像是在完成某个艺术品的雕凿。
梁悦突然从厨房探身说到:“面巾纸很贵,另外你拿抹布蘸点水擦更快。”
他抬头微微一笑,也不顶嘴,慢条斯理的走到厨房,把手里的面巾纸揉成团扔到垃圾桶里,双臂从梁悦胳膊下穿过,搂住纤细的腰,俯在她的背后把脸埋在长发里。
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有些软软的香。虽然头发骚扰他心底感动,但他还是想亲口跟她说些什么
他说:“我以为你会走。”
僵硬不动的梁悦眼泪在眼里流动,咽了下才说:“别傻了,你又没把戒指弄丢,你说过的,戒指在,人也在。”
“我那是对我自己说的。”他的唇就在她的耳边,声音也在那里拂扫。
“都是夫妻俩说这些太没意思了。”她掩饰自己的感动,佯装满不在乎。
可是他还是没松手,说:“中天丢了我都不怕,我就怕中天丢了,你也走了。”
梁悦轻轻笑了,而后用手擦眼泪说:“我给你的印象就那么拜金?
声音还算平静的郑曦则闷着说:“我怕而已,而且你只买了一张单人床。”
至此,他终于把最深那层担忧说出来,所以通体舒畅说不出的舒服。可怀里的人突然掩面弓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以为她在痛哭,连忙把她转过身,却看见满脸泪痕的她笑个前仰后合。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梁悦看见他愤怒的眼神,察觉自己有点过分,连忙扭曲自己笑着的面部肌肉做悲恸状。
“没什么好笑的。昨天晚上我看到单人床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给我准备地方,也可以说你根本就没把这里当成两个人的。”他指责。
于是梁悦只好正色说:“郑总,你睡地那间是客房,我现在是睡在那儿不假,可如果你看一眼主卧再说话会更有理有据。”
显然,他在她面前成功的出丑了一回。
郑曦则面色发凛,似乎刚刚是在谈判时被对手嘲笑计划草率一样异常严肃。
于是她踮起脚,把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安安静静的抱着,直到他也开始回应,把她搂的很紧很紧。
“在家放松就好,我们过过寻常日子吧。别人家怎么过咱们就怎么过,没有中天,没有严规,没有郑总也没有梁律,咱们过个正常的日子。”她轻松的说。
郑曦则终于笑了,眉头舒展开,清朗坚毅。
梁悦与他错颈而交,没有看见,难得一见的笑容,那是他夺回中天以后,很少见到的,没有任何负担的笑容。
轻松,自然,宁静,平和。
梁悦第二天和陈阿姨谈了一下,本来光毓园那边也需要人,所以她建议陈阿姨回去干活儿,顺便还可以和老姐妹做个伴儿。
没有答应不答应这一说,毕竟她们出来打工,给钱就好,所以陈阿姨临走前把冰箱里的菜填满,又秘制了些咸菜,估计她想的是,如果两个人今后就靠面条过日子,咸菜是必须的。
梁悦笑着把她送到汽车站回来,迎面看见郑曦则穿着运动服正在逗楼下阿姨的宝宝,童车里的孩子被他举过头顶,咯咯直乐,而他也是开怀大笑。
淡淡的金色阳光终于破云而出,笼在他身上一层温暖,在北京阴霾了十多天后终于看见绚烂的阳光,而热浪下的他像似谁家的新手爸爸,连笑容都是无害的。
于是,梁悦警告自己,一定要提防。男人这东西共贫贱可以,共富贵难,看了太多离婚案子的她用自以为的冷静站在他身边一同笑,貌似一对儿幸福的父母。
阿姨问:“这是你们家先生?”
梁悦回头看他,他也正在看她。于是两两相望的两个人一起点头:“嗯,他出差回来了。”
“赶快生阿,再拖身体不行了。”那个阿姨赶紧叮嘱,因为梁悦曾帮她出过婆媳战略,所以她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梁悦笑笑,低头往回走,而郑曦则跟在后面,没等走到家门口,他突然说了一声:“其实生一个也行。”
梁悦回头,眉毛一挑说:“闲了?那你收拾一下,咱们去买菜。”
还是2005年的故事(上)
梁悦一直不认为自己是美女。
无论从小到大,她一直坚持这个信念没有动摇过。甚至可以说;其实她活在一种近似自卑的状态中。
表姐家很是富足,每天都有用不完的零花钱和父母的溺爱,因出手大方身边总是众星捧月簇拥着,而堂姐实在是漂亮,每每照相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人把照片一抢而空夹入自家相册,初中时羞涩送过玫瑰花的男生最终牵手能歌善舞的好朋友,高中时八面玲珑的闺蜜不声不响夺走了暧昧中的同桌。比较之下,其实胜负早已分明。
于是她只能小声的安慰自己。我是个性格美女。
所谓性格美女,无非就是说她的性子还不错,不讨人厌,常常会和身边的人相处得很融洽,可以让所有接触过的人感觉很舒服。于是越是如此默告自己,她越朝着温润性格方面努力,时间久了,当高中时某位男生告白说,“梁悦你真漂亮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笑着回头说,“你又损我呢吧?”
所以,当她从卧室出来时,旁边躬身伫立的门市小姐一脸惊艳,不住嘴的夸赞:“梁小姐你真是太漂亮了。”也让梁悦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说出那句久违多年的回答。
憋了很久,最终作罢。
毕竟,她们是专业服务人员,连欺骗的笑容都可以做到那么真诚。想想也对,天下哪个新娘子不是在穿上婚纱那刻是最美丽的呢?
所以勉强笑笑的她随着工作人员的牵引走到室外花园,在搭好的花墙旁有人正坐在那儿看文件。
这个连筹备婚礼过程中都要看文件的男人,理所应当的缺乏了新郎该有的热情,毕竟前面梁悦已经帮他完成了约定,剩下的就只是他在帮她而已。
那场官司结束地极其漂亮,如果夸张点说甚至可以评价为完美。郑曦则带着梁悦与那位世交同聚在帝都东33餐厅,一起谈笑并享用了一顿丰盛的中式和意式的晚餐就成全了所有的全部。用餐期间,他们甚至连官司两个字都没谈起,只消看一眼梁悦挽在郑曦则胳膊上的手指,对方就已经全部明了。
于是,严规胜诉。梁悦作为被委托人代柱子他们讨得十五万工资欠款。而郑曦则的名字也随着那个感人的爱情故事变成了各个煽情杂志纷纷探询的神秘男人,至于那个牵动很多人关系的老凌子则消失地无影无踪,在通缉令上他永远是A级要犯,其他的……也就不再重要了,方若雅家公司生产的药品没有质量问题,安然通过国家质检。而钟磊也再也没有给梁悦打过电话,听说,纽约那边公司准备再多留用他一年。
似乎一切都很好。
那么,她还能强求什么呢?
梁悦恍然笑笑,毕竟计划如此周全,剩下的就是该享用她以五十年换回来的东西,无论是钱还是名分甚至更多。今天是第一步,后面还有第二步,第三步……直到大家伪装不下去为止。
郑曦则听到脚步声抬头,手指间捏的那张A4纸似被风吹得微微颤动,许久都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又是许久,他才面无表情说:“幸好不是露肩的,还是专业人士眼光好一些。”
隔着他依靠的桌子,梁悦取过一张文件纸,叠成四方形用来扇风,无谓的说:“是啊,她说我肩膀太宽照出来会显得比较胖,建议我换成削肩的婚纱。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淡深沉,把手里的纸放在桌面站起说:“TIFFTY家送过来的戒指我已经挑好了,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再换,另外你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其实,梁悦连这个品牌都没听说过,想他为了照顾郑家的面子肯定不会定便宜东西所以干脆回答:“不用,你看好就行,一切听你的。”
仿佛她说了什么深得赞许的话,他微笑,伸出手将她拥抱入怀然后俯在耳畔缓缓说:“不错,你从今天开始就领悟到做郑太太的要领了。”
听话是吗?梁悦冷然,旋即回答他:“你错了,我不是领悟而是忧虑和恐惧。”
“恐惧什么?”郑曦则显然不曾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侧过脸询问。
“惧怕会被过河拆桥。”她的一句话让他若有所思,顿了一下又恢复神情悠闲拉着她的手笑给所有人看:“如果你配合的好,我没有必要自己拆自己的台阶不是吗?”
最后一句耳语后他吻住了想要反驳什么的她。
缠绵的唇齿间缺少了甜蜜的味道,但,吻了很久很久。
那种温热湿漉漉的感觉让梁悦胸口有些窒息,只不过窒息并非是沉醉他的技术高超,而是,她想起那个时候她和钟磊打趣说过地话。
那时,她刚刚知道钟磊曾有过一个交往五年的女朋友,虽然惨被劈腿但仍记挂于心。于是嘟嘴的她愤然道:“不公平,我也要找个男人,我要试试和别人接吻和别人上床。”
口无遮拦的她惹怒了钟磊,脸色难看的他说:“你要敢找我就收拾你。”
不知危难降临的她还在那儿傻乎乎的坚持道:“有什么不敢的?凭什么我要用二手的?我也要实践以后再回来,这样就不亏了。“
于是那晚她被教训了,他一边亲吻一边逼身下气喘吁吁的她说:“我这辈子就要你一个,其他谁都不要。”
一遍一遍,一声一声。
直到他用尽全身力气停下来才深深吸吮着她身上的味道,说:“丫头,以后我也只有你一个,其他谁都不要。”
那些刻意忘记的旧事因此刻唇上热热的吻被从脑子揭出来,也让刚刚配合度很高的她瞬间停止了纠缠。
她离开他的唇,定定的瞧着郑曦则。
他不是那个人。
平复胸口哀痛的她垂下眼皮淡淡的说:“时间不够了,而且这样会把妆弄花了。”
他有些了然的目光让人心惊胆颤,梁悦躲避开才听他说:“是花了,不过更像个正常女人。”
她目及都是专业的摄影师,专业的灯光,专业的一切一切都是她曾经幻想过的场景。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如果能照个工作室的五千块套系就是梦想成真了,可是如今的情况有些泡沫般的斑斓,美是是美,可惜易碎。
他曾提议去巴黎,他曾提议去巴厘岛,都让她以时间不够为借口推却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太昂贵了就会怕失去,既然自己做不到对金钱无视,那么她至少还可以告诉自己哪些东西不属于她。
属于郑太太,而不是梁悦。
可郑曦则还是能把最普通的套系做成最奢侈的。例如把光毓园变成拍摄的背景,例如把摄影师化妆师也请到家里来,甚至还有那么多婚纱可以挑选。
于是,梁悦涩然地站在梦想过的光毓园小楼前和别的男人拍照,无论摄影师怎样启发逗乐,她都笑不出来。
最后,郑曦则紧紧扣住她腰,衬衫上都是淡淡烟草味道的他说:“如果你想面对自己的愁眉苦脸睡觉我也无所谓,不过睡不着我很可能会撕毁合约,反正算起来我也不吃亏。”
那天,梁悦拍摄的第一套白纱不喜庆,抿着的双唇还有些拒人千里地淡漠。但是后面几套笑容都很灿烂。
眉开眼笑的她和身边那个成熟稳重的丈夫很相配。
这是所有看过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