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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rley杨不肯轻易泄露行踪,只推说道:“茶留名山客,门迎五湖宾,皆是山中人,何必问根苗。”
只见老掌柜一拍大腿,从竹椅上站起身来。赞道:“言之有理,这几十年来,都未曾听过有人说得恁般敞亮,幺妹儿,快把贵客们往里屋请。”
Shirley杨和老掌柜地一番对答,我还能听懂个大概的的意思。胖子和孙九爷则是如坠五里雾中,根本不知是何所云,胖子是左耳听了右耳冒,对此倒也不走脑子,只有孙教授听呆了。怔在当场,等我们都进里屋了。才听他在后边自言自语道:“都是磨菇溜哪路的黑话呀!”
我们随老掌柜和幺妹儿进了里屋,他这铺子后面是二层木楼,都是日常起居生活的地方,但没把我们领到客厅,而是将我们带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就如同一个手工做坊,里边光沙轮子就有四五个,墙边摆着的尽是“袖箭、飞镖、甩手钉、飞虎爪”一类的暗器,各种器械五花八门,见过的没见过的什么都有,有些东西我们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更不知如何使用。
孙教授从后拽住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店铺门口挂的木匣子是什么?什么是蜂窝山?怎么说了几句黑话,就把咱们领这来了?
我说九爷,您可真该好好学习了,我估计您自打挂了个教授的虚衔,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人不学习要变修,所以才要活到老学到老嘛,一天不学问题多,两天不学走下坡,三天不学没法活,长此以往如何得了?
孙教授说:“快别开玩笑了,我也不想吃老本,可这些门道我上哪学去?他们这葫芦里究竟卖地什么药?”
我只好给他简单解释了一番,自古以来,多有些犯禁的勾当,所以各行各业都有自己行内的暗语,也就是现在所谓的“行话”,可是隔行如隔山,为了便于广泛勾通,七十二行中产生了一套通用的大切口,叫作“山经”。
“蜂窝山”是专门制作各种“销器儿”的工匠,不过暗器这些东西,是从古代就为明令禁止的,比管制刀具还要危险,从来没人明目张胆地开个铺子销售,都是暗中交易,店铺门前挂个黑木匣子,上面全是窟窿眼儿,那都是试暗器时候射出来的,挂在门前,懂行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铺子里有暗器出售,进去之后用行话一说,便可以交易购买了,要是不懂局的,一是看不出门道,二来即便能出再多地钱,也没人肯卖给你真东西。
我给孙教授讲解了一通,又过去同老掌柜攀谈起来,原来李掌柜祖籍河北保定府,保定府是有名的武术之乡,李掌柜家中代代都是“蜂窝山”里的巧手匠人,专制各种绝巧的器械,七七事变之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李掌柜逃难入川,隐姓埋名,化了个假名,开间老铺贩卖杂货,实际仍是想做他的老行当。
可是解放后这些手艺和山经都渐渐失传了,在暗器上已经有几十年没开过张发过市,至今仍把木匣子挂在门前,完全是出于“见鞍思马、睹物思人”的怀旧之举,想不到竟然还能有客人识得“蜂”字招牌,好在当年地家伙式都还留着。
我们这队人此次入川,除了工兵铲之外,身边再没带任何利器,就连伞兵刀也没敢带,空着双拳进巫山深处寻找古墓,手中不免有些单薄,可巧在这小镇中见到“蜂”字招牌,自然要买些称手的器械,我们挑了几样,这年头袖箭飞镖早已经没人会使了,只是要找些带刃的利器防身。
老掌柜这里有“峨眉刺”,短小锋利,都是精钢打造,而且便于携带,于是每人选了一柄藏在身上,胖子有看中唯一的一把“连珠快”,这东西射程比不得步枪,但一匣四十二枚“丧门”,皆为连发快箭,击发出去足可以射透几十步内的盔甲,也只有“蜂窝山”里的能工巧匠,才能制作如此犀利地器械。
胖子问道:“老掌柜,您这的家伙真是太齐全了,我眼都挑花了,不知哪件是镇山的宝贝?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也好。”
老掌柜哈哈一笑,说道:“要说什么镇山之宝,实不敢当,不过却有件极精巧的器械,乃是老朽平生得意之作,常年累月的留在此间生锈,不该是它应有地归宿,只是不知你们对它感不感兴趣。得勒,先瞧瞧再说吧,诸位英雄,请上眼了……”说着话揭开一口躺箱,里面有件东西,用锦缎密密地裹了数层,等他翻开锦缎,我和胖子、Shirley杨同时惊呼一声:“金钢伞!”
“金钢伞”是摸金校尉的护身器械,当年无苦寺“了尘长老”曾经传下一柄,又由Shirley杨从美国带回来,不过被我们去云墓”地时候,将它失落了,此伞的材料和制作工艺都是秘密,失传已久,想再找人打造一柄都不可能,想不到李掌柜竟然造过这么一件,我有个念头在脑中一闪:“难不成老掌柜也做过摸金校尉?”
第六章 五尺道
我忙问根由,原来老掌柜在民国的时候名声在外,黑白两道中,没人不知道保定府的“销器儿李”,多曾有五湖四海的客人专程过来,向他定做些希奇古怪之物,许多年前有个打算盘的商人,特意来定做“金钢伞”,并且留下图谱和合金比例的秘方,不过等老掌柜把“金钢伞”造好了,那客商却是“黄鹤一去无影踪”,再没回来取伞,到如今隔了这么多年,料来那人也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把“金钢伞”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又看,手感材质,都与先前那柄一般不二,有此物带在身边,纵然是刀山火海,也敢走个来回,不由得一阵狂喜,当下也不去讨价还价,就按老掌柜开出的价钱,如数付了钱钞。
我见李掌柜也是“老江湖”了,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探听一些消息,便向他询问“青溪镇”的地点所在?古代有没有一个被砍掉头的大王?
老掌柜说:“看诸位不惜重金购买这些锐利器械,又都是识货的行家,此番到巫山地面来,肯定不是做些小可的举动,而且如此不吝金钱,眉宇间又多有焦虑之色,想必也不是为图财的勾当,要是老朽没看错的话,多半是救急救难之事,同是江湖中人,按理自然该当鼎立相助,可老朽也是客居此地,几十年来老病缠身,平日里极少出门,对当地风物不甚了解。恐怕帮不上忙了。”
我客气道:“老掌柜地心意我们都领受了,在去找别人打听就是。”说罢就想带着众人告辞。
老掌柜道:“且慢,话还没说完,老朽身边只有幺妹儿这一个干孙女,她家是祖籍青溪,何不让她来说给你们知道。”说着招呼幺妹儿过来,让她来讲青溪镇的事情。
幺妹儿不知我们想做什么,奇道:“青溪镇?早都没了十多年喽,路上悬吊吊的,根本去不得。你们还找它做啥子?”
我听老掌柜说幺妹儿祖籍青溪镇,心道:“总算是有了着落。”连忙细问端的,原来在巫山山脉中,有一个很古老的镇子,名为巫镇,此乃官家的地名,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据传该地为巫咸丘冢所在,所以该镇中人避讳“巫”字。皆称本镇为“青溪”,外人多不了解此情。山中有矿脉资源,极是富饶,后曾多遭兵火,而且山里的资源日益枯竭,人口逐渐流失,越来越是荒芜。
六七十年代全国上下“备战备荒”。为了贯彻实施“防空、防毒、防核”的三防工作,在原本的矿坑中改建战备防空洞和仓库,在七一年前后,就把青溪附近居民迁移至周边几个县,但当地矿井众多,地壳破坏较为严重。防空洞修一段塌一段,施工进展很不顺利,不过随着时事变迁,防空洞修了一半便停工荒废,整个古镇随这时光的流逝。早已成了被遗忘地无人地带。
幺妹儿虽是青溪人,却并不姓封。也不知古时有无头之王的传说,青溪百姓举镇迁移之时,她随家搬到此地,父母都在文革中去世,剩她独自一个,被老掌柜收留下来。
幺妹儿十一岁离家,青溪镇得事物多半都还记得,她说青溪有三条路,一是水路,如今正值盛夏,江河水流暴涨,湍急危险,难以成行;道路年久失修,多处出现滑坡,也无法通过;只有一段古栈道还算完好,栈道为秦时修建,宽仅五尺,故名“五尺道”,经古栈道绕山进去,要大费周折。
我当即把地图展开,请幺妹儿指画方位路线,最好能把青溪镇“矿坑、防空洞”的具体位置详细加以说明。
这时老掌柜说:“还看什么地图?就让幺妹儿引着你们去青溪好了,将来有机会,你把她带出山去,让她见些世面,学些真实本领也好。”
我没想到老掌柜肯让幺妹儿为探险队做向导,我虽求之不得,另一方面却惟恐她会出危险,我们进巫山寻找古冢,只为救人而来,我和Shirley杨、胖子这三人是不消说了,孙九爷在文革时也是接受过真正考验的人,而幺妹儿如何吃得住风险?她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我正要谢绝,却听老掌柜道:“我家这幺妹儿为人伶俐,胆子又大,跟我学艺多年,尽得销器儿传授,又是山里长大的孩子,翻山过岭不在话下,肯定能帮到你们些许。”
幺妹儿不肯答应,她对老掌柜说:“要不得,你一把年纪了,我去了谁个来照顾干爷吃饭喝茶?”
老掌柜道:“傻孩子,干爷今年八十多岁了,还有几天好活?你花儿一般的好时候,怎好留在山里虚度日月,难道你将来愿意嫁给那个掂大勺的秃脑壳吗?干爷我虽然年纪老了,眼光却还在,看他们这一干鹞子哥精神气质最是有仁有义,都是要做大事的人物,你只管跟他们去闯世界好了,发大财,赚大钱,到时候要是干爷还没死,你再来接干爷跟你出去享福。”
老掌柜执意让幺妹儿引着我们进山,又托付我将来带她到城里做事,我和Shirley杨稍作商量,觉得有个当地人引路再好不过,不让她在前面冒险便是,于是就应了下来,权且认做我地师妹,其实我也搞不清楚这辈份儿是从哪论出来的。这时孙教授从外屋进来说:“刚我出去看了一下,车子好象要开了,咱们得抓紧时间上路。”
山里地司机都是不肯等人的,我们只好裹了些要用地杂货。匆匆作别的“蜂窝山”老掌柜,五个人各拎背包紧赶慢赶地出了杂货铺,跳上已经发动的汽车,车身在不断颠簸摇晃中,一路驶出了山中小镇。
我坐在后排座位上,看了看手中的“金钢伞”,心道真是好一场奇遇,但愿借此兆头,顺顺当当地找到“地仙古墓”,念及此处。我当即就问幺妹儿,在青溪附近是否有啥子“地仙”的传说?
幺妹儿说:“老家一带有封王坟里埋着地仙的说法,不过老百姓都说地仙是妖仙,那坟墓就是妖仙坟,因为地仙会妖法,最会迷人心窍,他说进了古墓就能长生不老,骗了许多人去给他活活陪葬。不过这都是早年间的传说,现在谁也不晓得妖仙坟之事是真是假了。但青溪镇确实有姓封的。”
我想再多打听一些事情,却见幺妹儿有些舍不得老掌柜,依依不舍地望着车窗外边,便安慰她说:“我比你现在小好几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家,高喊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地口号。千里万里的出去锻炼了,这胖子就是当年跟我一块去的。”
胖子听我提起当年的峥嵘岁月,也来劲了:“那时候真是恰同学年少,满脑子都是造反有理的勾当,敢笑黄巢不丈夫啊,妹妹你二十出头了。还跟老掌柜撒娇?可胖爷当年才十八岁,就独自一个人在晚上到山里看青,碰上鬼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咒念,只好硬着头皮死撑……”
幺妹儿毕竟是年轻心性。极是好奇,听胖子说遇到过鬼,便忍不住向我们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我有心要试试幺妹儿胆量,如果她连听个鬼故事都胆颤,我还不如快把她送回去,便对她说:“这事我听过,是我参军之后,胖子在东北山区地遭遇,说出来真让人头皮子发麻,反正咱坐在车上也是闲着,就让胖子给你们讲讲。”
Shirley杨和孙教授也觉得好奇,都在旁静静听着,只是嗓子,抡圆了开侃:
地点在大哈溂子公社团山营子生产小队的屯子外边,时间是一九七零年,也是夏天的一个夜晚,山里的仲夏之夜应该很凉爽,可那天晚上也不知怎么了,可能是要有大雷雨,闷热得出奇,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
就在那天,王胖子和另一个知青被指派到山上“看场”,就是守着开在半山坡上的几亩地,那里种地都是苞米,山里的野猪最喜欢啃这玩意儿,它啃的多,糟蹋的更多,苞米地被它一滚就是一条胡同,所以到晚上得有人守着,听见动静就出来敲脸盆驱赶野猪。
当晚另外那个知青临时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