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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出什么花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萧宜拉着我走到一边,朝我眨眨眼睛,要我不要生出什么事端。
我冲他扮个鬼脸,这点分寸我总是有的,摇手招来了小厮,“让榆关和彦页
到二楼准备着。”
“彦页?不让东阳跳舞吗?”萧宜有些吃惊我的安排。也对,我平日里是绝
对舍不得让彦页的天籁嗓子开唱的,通常陪着榆关的琴声的都是舞风极其泼辣的
东阳。
我浅浅的叹息,领着二人往二楼走:“东阳啊,昨儿个他的姘头来过了,你
说他今天还能跳舞?”
萧宜点点头,算是了解,我这里的小倌他大都见过,也都知道状况。我朝他
比了个数字,他无奈的苦笑,算是接受。
亲兄弟都要明算帐呢。
皇帝陛下和萧宜在二楼的中厅坐下来,没一会儿,一身绿衣的榆关就蹦蹦跳
跳过来了,榆关的面相不显年龄,只要我不说没人知道他已年过十八,都当他是
那些个十四、五的雏倌呢。
他走来,将白玉纹凤琴放在一边,“六爷好,这位爷好。今日陪着我的是彦
页?”因为萧宜算是自己人,所以榆关和他向来没什么礼数。
我瞪他一眼,让他注意些。榆关也不理我,嘻嘻笑着:“那我弹明宿好了,
一直想听彦页唱这支曲子呢,今日总算有机会了,也算是沾了这位爷的光,榆关
在这里谢过。”
须臾,彦页也走了出来,我看着他一袭绛红的绸缎装扮,很是满意,正要说
话之际,却不料身边有人开口了:“华颜!”
那一字一句,仿佛添了多少仇恨怨怼。
我心里暗暗一惊,却见素来波澜不惊的彦页瞪大了他那双清澈的明眸,倒退
了两步,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距离隔得有些远,我无法探知彦页的想法,只见
他好不容易才站稳小步走过来,脸上早已没了夺人心魂的笑靥,他徐徐跪下,深
深的呼吸,那粗重就连我都听得出来:“草民彦页参见陛下万岁!”
看看面色惨白的彦页,又看怒气冲天的皇帝,我心中暗道今日榆关怕是注定
听不到彦页的歌声了。
亦果然如我所料,这位面目本俊秀临风的天子此刻却狰狞的很,他森冷的笑
了起来,走到彦页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彦页,此情此景,即便是我见了也不
禁一阵寒颤,他徐徐开口,我终于也再一次听到了他醇厚如同上好佳酿的嗓音:
“兮老板,这个小倌一夜多少银子?”
我思量一番,彦页虽是咱们家当红的小倌,然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当今天子啊。
可是……看他们两人的表情我也多少可以猜出分毫,恐是过了今日,彦页也未必
可以继续为我赚钱了。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溜走了……我心疼,很心疼!
一双眼似有若无的扫过彦页,只见他敛起眉目,缓缓站起来,露出一朵唯美
无比的笑靥:“一夜千金!”
他幽幽的转过那双美得不染尘埃的眼眸看我,里面有几许思量我却都看得明
白,恐怕彦页也知道过了今日会有些什么吧,所以他今夜才让我赚个够吗?
我蹙眉,担忧的瞅着他,好歹我们相处也整整五年了,就算我再怎么冷淡薄
情,多少总有些难过。我起身赔笑,正欲开口打个圆场寻觅两全之计,却被萧宜
拦了下来。
当今天子的事情就算我想管也管不了,是吧?我无奈,只能担忧的看着皇帝
拍案立起,低沉的音色缓缓说着:“好,朕就千金买你!”也只能看着彦页安慰
我的笑容和他转身离去于皇帝消失在那扇赤杨朱漆素草纹门扉之中。
我用胳膊肘狠狠的撞萧宜的身体,仿佛如此才能泄愤,怨怼的念了一句:
“你带来的客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嚷着榆关一起走人。反正绋绿初一十五都
不接客,我不如现在过去与他聊天,总也好过在这里对着这个让我损失惨重的萧
宜。
萧宜叹息,拉住我的手臂,颇为无辜的说道:“还怪我!我都不知道你这醉
花楼里居然还藏着高昌国的皇子殿下,而且还收来做小倌!财迷!”
什么什么?我眨眼,松开了榆关的手,什么高昌国?什么皇子殿下?这几个
词分开来我都能懂,可合在一起却……
不会吧,聪明如我怎么会沾染这种麻烦呢!
我无辜的看着萧宜,期盼他能说得更明白些,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我
不愿意承认。
“彦页的本名叫华颜?”这是萧宜的第一个问题。
我犹豫了一下,好半晌才想起来似乎如此,对了,那时候我就是把颜字拆开
来给他取名彦页的。于是点头。
“你捡到他是五年前?”第二个问题。
掐掐手指,我遇到萧宜是四年多前,而彦页更早,于是再次点头。
萧宜抚着自己的额头,“那就错不了了。我是四年多前回京的,所以那些事
情也不是特别清楚,多半是皇姑妈告诉我的。慑瑢二年,也就是皇兄继位的第二
年,我们的属国高昌按例每年纳贡。而那年护送供品的人正是他们的三皇子洳方
华颜,皇兄一见便爱上了这个高昌第一美人,强行把他留了下来。”
“哼,一手遮天吗?”我轻轻睨了一眼。
萧宜苦笑:“是啊,皇兄既然开了口,高昌的皇帝又敢说些什么呢,所以华
颜就留下来了。不过还好,他和皇兄也算两情相悦。皇兄甚至想立华颜为后,可
惜忠臣都反对劝皇兄在考虑。但就是这个时候,华颜却……皇兄发现华颜和宫中
的秀女一起,所以略作惩罚,反正最后是后宫势力最大的穆妃做主把华颜赶出了
宫,等到皇兄后悔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轻笑,这些掌权者的心思其实最好猜,却往往最猜不透。“是找不到人,还
是他拉不下这个面子去找回已经背叛他的人?”
“你的嘴越来越像东阳了。”萧宜亲昵的拍拍我,“或许就如你说的吧,只
不过,皇兄和华颜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说不准吗?或许是的,只是我不明白,彦页的模样如今看来怎么都不觉得是
失忆了。
如果没有失忆的话,他为何愿意留在醉花楼?
一个皇子……一个小倌……
又岂是天壤之别!
这一宿,送走萧宜后我没睡,一直坐在自己的屋里,直到小厮送来消息。
揉揉眉心,虽有几分倦意,却依然忍了下来。我从那只桤木凤雕回纹柜中取
出一些许久都没有用的东西。一排银针、一瓶药丹。
自嘲的一笑,本以为此生再无可能用到它们的。
我起身,走向彦页的屋子。此时楼下依然灯火通明、笑语歌声。但二楼已经
渐渐安静了。我的宝贝当家们一晚只接一个客人,算算时间也差不多都歇息了。
推开那扇门,我敛起眉宇,嘴里暗暗唾着,我的嗅觉素来比谁都灵敏,即使
这间屋里只有淡淡的血腥味我也依然嗅得出来。
缓缓走过去,不能否认心里逐渐蔓延上来的怒意,这般的感觉已经许久许久
未曾有过了。
“彦页……”我开口,轻声唤他的名。
彦页趴在那张香蕈塌上,锦蓝色的丝被划过他的腰际,露出了他白皙动人的
背部,他听到我的声音,稍稍的转头,虽不至气若游丝,但也差不了多少,“抽
成的金子明日再算可以吗?我想歇息了。”
“不行。”我走到他身边,却见他笑,是在笑我依旧财迷本色吧,“你身上
的伤要处理一下。”
他的身子一僵,很久才开口,“兮老板,你捡到我的时候,我是不是伤的更
重?”
“那自然。”我接口,今日与那时候的伤不能比的,今日的伤不过是在交媾
过程中粗暴些留下的痕迹,而那时候,分明是性虐所致。
“呵……呵呵……”我没有回头,只是专心处理彦页的伤口,但是我知道他
哭了,声音几乎破碎,他低低喃着,“可是我为何觉得今天比那时候更疼呢?”
我继续手中的动作,只是比其先前更加柔和了,我不说话,因为我很清楚,
此刻的彦页需要倾诉,他需要把自己的心事都说出来。说出来,不再置于心上。
如此,才能放下。
我并没有等太久,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彦页便开口了。一个听来很俗套却几
乎要了他性命的故事。
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只能听着他的故事,品着他的心情,仅此而已……
彦页——也就是高昌国的三皇子洳方华颜,也是那个古老民族的祭司。慑瑢
二年,他随使臣一起到了林翰国,例行的一年一贡,小国的可悲之处就在于此,
本身的不强大只能倚靠着别国的庇佑。
站在林翰的朝堂上,他一身属于平民颜色的白衣,虽然朴实无华却依然掩不
住他的惊人容貌。这是第一次,他真切的看到这位少年新君,这位被世人赞不绝
口的皇帝。
他并不是很了解新君的为人,只是依稀从族人的言谈中知道他的父皇是一位
极有作为的君主,内平定动乱、外开拓疆土。昊宗萧旻——因为他的赫赫功绩,
这个名字常常别人用来与林翰始皇帝并论。
而新君,他对他唯一的认知,只知道他有个很好听的字——阳融,新君是林
翰历史上的第六位皇帝,之前,林翰已经走过了三百多年的历史。
他安静的站在朝堂上,等待着他需要跪拜的人出现。洳方华颜知道,自己对
于这些使臣们来说只是一种负担,他不懂林翰的礼节,很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麻
烦。如若不是高昌的规矩,恐怕他们谁也不愿与自己这个高昌皇族中最没有能力
的皇子同行了吧。
祭司只是个好听的名号,其实他什么都不会!
这位林翰国的皇帝并没有让他的属国臣子等候太久,事实上甚至没有超过半
柱香的时间。
他就出来了。
而洳方华颜直直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君主,他全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恐怖模样,
一脸清秀俊美的模样,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没有君主的架势,那一刻,华颜觉
得他是个连太阳都融化之人。
太过惊讶的后果是他忘了要与使臣们一起行伏跪礼,幸好,皇帝并没有生气,
这让洳方华颜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萧毓仅仅笑了笑,并没有在意他的失礼。
一字一句念完贡品的礼单,皇帝按习俗招待他们休息,他遣了几个太监将他
们带到原本就准备好的寝宫,同时也请来了礼藩院的几位大人。
洳方华颜就在这座精致且奢华的林翰皇宫住下了,使臣告知他们须得在这里
逗留一旬,以表达自己的忠诚。这点让他很高兴,他很高兴自己可以留下来,可
以再见见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皇帝。
但皇帝似乎是非常忙的,直到四日后的晚上,他才又见到了萧毓。此刻的萧
毓全不见皇帝该有的模样,他披了条褂子,居然翻过自己休息的寝宫潜进了内室。
洳方华颜有些意外,却更开心。
他喜欢这个人,洳方华颜这么告诉自己。
许是因为同龄人的关系,这一年,洳方华颜十六岁、萧毓十九岁。他们的谈
话非常的愉快,不涉及到国家之间的政治,而是同龄人的话题。
那一整晚洳方华颜都没有睡,他只是侧头,听着萧毓给自己讲的故事,将那
个不曾被记载在历史上却人尽皆知的贤相慕卿阳的故事。他听得很入迷,萧毓也
说得很起劲。
他还记得,天有些亮了的时候,萧毓凑在他的耳边,告诉了一个他永远都不
会忘记的名字:“我叫萧毓,我叫萧毓。”
毓——皇帝的名字,这是别人都不能称呼的,而萧毓告诉了自己。洳方华颜
如此对自己说着,而且,皇帝用的是“我”不是“朕”。
那一夜,淡淡的情愫在他懵懂的心中蔓延开来。
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萧毓——他
把这个名字默默念了一百遍,直到确认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
其实在我看来,如今的彦页只怕是巴不得忘了这个名字吧……一个曾经想要
牢记一生的命,今日却成了他的梦魇,真真讽刺至极。
后来发生的故事俗套至极。短短五日已足够两个少年相恋,所谓的爱情在两
人的心中迅速的蔓延,但谁都没有发觉,包括彼此。
萧毓只知道自己爱华颜,却不知华颜也爱他。
华颜只知道自己爱萧毓,却不知萧毓也爱他。
只是那时候的华颜还太天真,天真的不懂得这般的感情会带来如何的后果;
而皇帝的心里,却隐约有了掠夺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