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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泪滴滑出了眼角。谁都有母亲,母亲把我们带到人世,经历苦难和风雨,捶打历练之后再喜迎丰收和成熟的欢乐与心满意足。母亲在世时,他也曾在她充满乳香的怀抱中顽皮撒娇,也曾在少年是嫌她喋喋不休,也曾在青春叛逆期时一度想离开家贸然闯世界。可是母亲都以无量的宽厚和包容把他顽劣的小鹿一样的张扬霸道收敛感化了,才成就了今天这个温厚稳健的年轻人。
可是母亲在哪里呢?
他真想仰天大哭:妈妈!你在天堂还好吗?
善与恶,罪与罚(网络版)
对母亲的思念,勾起了对残害亲人的凶手的仇恨。什么动机会让人放弃亲情,会让人出卖灵魂?他真想当面质问安卜泰,为什么会对母亲下毒手?在一种爱恨交织的情绪下,他感到胸闷,眉头紧锁,双拳紧握,一股怒火憋在心口就要喷薄而出……
狄珞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现在去睡觉,我来值夜,别再捅娄子了。”
明阳不服气:“你干吗对我摆脸色,我做错了什么?”他很想说:犯不着为了敌人阵营里的女人和兄弟闹不痛快。可是看到狄珞冷峻的脸色,又把话收了回去。
他径自钻进帐篷,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另一个帐篷里的身影:那女人已经回去睡了。他这一晚上做的都是徒劳,根本没从她嘴里套出任何话。
那小鬼没有跟进狄明阳的帐篷,他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蹲着,显然他有些怕火。狄珞在火堆旁边坐下,拿出短匕首在削一根树枝。他看不见那小鬼,小鬼却一直睁大了眼睛注视着他……
狄珞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也想探知安卜泰那边的消息,所以想是不是时候对这个假的“若惜”使用催眠术。他一直在等待机会,要让“她”对他完全放下警惕之心,或者是在她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才能催眠她。否则,只会弄巧成拙,还会引起她的警觉。
我在阿元的帮助下,撬开了关我的房门,这对他们这类在“江湖”上混饭吃的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摸到藏军火的库房里去,实在是不易,要经过一个两百米宽的空场地,遇见巡哨的人就好比撞上了电蝇拍的昆虫,根本无处可逃。
“我该怎么做啊?”我问阿元。可是我的肚子在这里时候叫个不停,双脚也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我怎么了?好像全身要虚脱了一样无力……”
“还问我怎么了?你自己都感觉不到吗?你这是虚脱症状……你多久没吃东西了?”阿元凑近了看我,他那双空洞的黑眼睛里竟然有些关心我的担忧。
我想一个鬼魅和人的友谊是可以建立的吧?
狄明阳说过,鬼魅中也有善良的,现在这军火窝里的鬼魅,索然他生前做过有违善良道义的事情,可是他的本性是善良的,现在他不就是在把她当作朋友一样帮助吗?
“我……我不记得了,好像有两天了吧!”我摸摸自己的肚子,现在瘪得能塞的下一个橘子。“中间我吃过一个干面包……”我努力想一想,脑袋似乎也混沌了,记忆减退了很多……
“哼!这帮人!真是禽兽……我当初送货时,他们就一天一夜没给我吃东西,为的就是在我肚子里放货……”
“别说……”我急忙制止阿元的义愤填膺,忍不住又要呕吐起来……
他便对那事闭了口:“你缓一缓吧!我再想想办法!”
“阿元,你对武器熟悉吗?”我望着远处的军火库房,悠悠的说。
“切!我在这儿混的时间也不短,怎么会不熟悉,每次擦枪保养的时候我都在,那些枪我都摸过多少回了,怎么会不了解?跟自己脚趾头似的,要多清楚有多清楚……”
我看见他洋洋得意的模样,顿时有了精神:“阿元,你帮我,我们去军火库,你帮我把安卜泰现存的武器毁了。”
“毁……了?”他一怔,“你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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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了……那些武器啊!”我现在只能这么想,安卜泰少了那些杀人的武器,是不是对大森林他们的威胁就降低了?
“你想得还真是天真哦!”他撇撇嘴,“外面那些哨兵可都是人人手中有武器的,你毁了货舱里的存货,那些他们手上拿的你怎么毁掉啊?”他看透了我的心思,“我知道你这丫头片子心里想的什么,你才不甘心等死,你是在等来救你的人吧?”
我瞪大了眼睛闭紧了嘴巴。
“你看你,跟我还保密什么?我是鬼,除了你别人也看不见我听不见我,你还怕我跟谁说去吗?”他满不在乎的咧大了嘴巴看着我笑。
我顿时轻松了很多,对啊!我跟他紧张什么?跟鬼做朋友似乎比跟人做朋友更轻松,不用担心他出卖我,不用提防他在背后害我。犯不着,一个鬼犯不着害一个没仇怨的人……
我恳切他真心的帮助我:“你熟悉武器啊!至少比我熟悉啊!我除了会拆枪别的要怎么收拾我就一概不知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不敢置信:“真的假的?丫头片子……你还会拆枪?”
我的脸涨得通红,这算什么好事?还是上次安卜泰突袭狄家别墅的时候明阳教我的……想起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我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眼角下瞥,自己肩后的枪伤还在隐隐做痛……
奶奶!!
我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默念:奶奶!您一定要保佑我!保佑大森林,保佑狄明阳!保佑我们逃过这次劫难,保佑好人得以平安!坏人……坏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阿元!我准备好了,你带路吧!带我走最隐蔽的路,不易被人发现的,我们去仓库!”我以坚定的眼神注视他:我准备好了!赴汤蹈火我也去!
阿元抹了抹鼻子,抽搐两下:“有捷径,但是不好走,我们绕过排房,潜伏过去。不过……”
“不过什么?”
“怕你受不了,后面的蒿草长的一人多高了,里面荆棘铁丝什么都有,你这皮白肉嫩的受得了吗?”
“我不怕!”我咬着嘴唇没有犹豫。
“还要翻过茅厕后面的排粪坑,你……”他又摇头。
“我去!我要是临阵退缩你就耻笑我,我就是孙子!”疼吗?臭吗?怕什么?如果大森林和狄明阳被安卜泰抓到,如果他们暴露在重型武器面前,不是要被打成筛子吗?人的生命是无价的,若是失去了就什么也挽回不了了。我要去!降低他们要遭遇的危险,就是多几分生存的希望!我不会退!决不允许自己退缩!
四更天了,这个时候人是最困乏的。
我抬头仰望一下,明月当空,照得四处不至于全黑,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笨拙得很。一脚踩下草埔子,下面就是软的,草沁在水里年月长了就腐烂了,不但缠脚,还滑得要命……
阿元示意我紧跟着他:“小心,可别还没过去你先自己掉粪坑里了……”
我暗自道:不好!
我这身睡衣从沙漠到这南方中缅边境,都没有换过,这也没什么,只是我脚下的这双拖鞋,实在是麻烦。只要是沾到水,鞋底就不由自主的打滑。
“碍事!”我抬起脚,把两只鞋子都扔到一边,打赤足走,一步三跳紧跟着他。
“你行不行啊?”阿元低头看看我的脚,嘴张的老大。
“说得多不如走的快!快走啊!”我催他,脚背已经被荆棘划出了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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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吗?”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狄珞身后。
“你不再睡会儿?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我们要继续赶路。”此时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她”是有心来和他攀谈,还是一夜未睡?像子夜的灵猫一样狐疑的观察一切动静。
“你不是更疲乏吗?在做什么?”“她”看见他在削三指宽的树枝,已经削的十分光滑,像个手杖一样,把手处有个突出的把子,看上去手感挺好。
“给你的。”他把削好的树枝递给她,真是做手杖的。狄珞的面部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即便这“冷”,也让少女的心泛起涟漪,他的英俊可比旭日朝晖。
她心里擂鼓一般,竟莫名的兴奋起来,“给我的?你特意给我做的?”
他仍是面上淡淡的,但是嘴上说出的话语却像醇软的桂花酿一般,温软甜滑却不腻:“这林子里虽是积草落叶,但是也不平,你的脚踝不是扭伤了吗?”他有意侧目看了一眼她的左脚,那是他把她从树上救下来的时候发现的。
他这一瞥足够让少女的心七上八下。他关心我?“她”一时竟激动的心猿意马起来。接过手杖时,“她”脸上泛起的红晕,就像飞起的两抹胭脂。
狄珞冷冷地看在眼里……
“到了吗?”我提着气问阿元,此时我正在翻篱笆墙。怪只怪自己小时候从来没有爬过树,翻这么点障碍物我竟笨拙的像乌龟一样。一人多高的蒿草在夜色里发出空灵寂寞的声音,风过的声音,让人心生凄凉的同时感到毛骨悚然。
我抬头看了眼当空的那轮月亮,它已经不像我初逃出刑房时看到的那么明亮了,像是染了浮尘一样暗淡下去,好像沟壑丛生的“面孔”上还有发黑的暗红色,就像是人的血泪。大风急起,浓雾一样的云朵丝丝相扣,瞬时间遮挡了月亮。那冷风吹进我的汗毛孔,也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跳下篱笆墙,搓了搓胳膊,想从自己身上赚取点暖意……
这时候,阿元回头看我,他突兀的眼睛突然睁圆了,甚至还投放出清冷色的寒光来:“快走!别回头!”
我吓了一跳,脚下跟着他继续走,可是脖子却下意识的扭动,我的视线不自觉的飘向了后面……
人总是这样,好奇心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驱动,没由来的指挥大脑中枢神经。
“啊——”我才要惊呼出声,马上想起这是在敌人的阵营里,被逮到我岂不是要被打成筛子?千万不能喊!我抬手用力的捂住自己张开的嘴巴,那“啊”声变成了气若游丝的沙哑……
可是……这……这也太骇人了!!
那接踵而来的是人吗?
铁定不是啊!哪有人……是这样来的?他……他根本不用爬篱笆墙啊!那是直接走过来的,就好像面前根本没有障碍物……
我看见来人的身体穿过篱笆,就好像看见他的鼻子眼睛中都长出了篱笆一样,他穿过来,身体像空气一样穿过来,轻的像气泡一样飘过来……
我的肠胃中又开始翻江倒海,真是看着不舒服,一种难以抑制的恶心感侵袭而来。
“哎呀?你不舒服啊?看见我们这样觉得恶心是吧?你也不用那么清高,你马上也要和我们一样了,一样的,一样的,大家都一样……”来人开口说话了,准确的说,来的是鬼在说话。我明白,他是鬼魅。
“肥驼!你瞎说什么?”阿元有些生气,他在说那鬼魅。
“谁瞎说?她马上就死了,我都看见她脸上的死相了!你这小子也怪,对个人这么好干吗?难不成还指望她嫁给你?”叫做“肥驼”的鬼魅眯缝着眼睛看我。他的眼睛本来就小,好像一张面皮上划拉了一刀,促成了两个窄小的黑洞。宽大的脸旁惨白的吓人,与这惨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脑门顶上的“洞”!
黑洞洞的血窟窿,若是以前我见着这样的血窟窿,我会吓晕过去。可是,还好有见识了,我已经看过阿美那个举枪自尽的丈夫脑袋上的血窟窿了,这个,我还勉强能接受。
“你再胡说八道我揍你!”阿元恼火了,上去要推肥驼。
“哼!”肥驼一声冷笑,他那短粗的不成比例的脖子缩的更紧了,“谁胡说?我就是看见她脸上的死相了!死相!死相!死相!!”
“你!……”阿元很想冲过去,可是肥驼的身后……
我骇然……那是……什么东西……?
天啊!!
那不是一个几个的……鬼魅?!
那是一群啊!就像肥驼一样脑袋上身体上有血窟窿的,四肢不全的,血肉模糊的,掉了下巴的……那些……一看就是凶死的人,周身都散发着黑雾一样的怨恨,弥漫不散……
我的胃……极不舒服……抑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他们在逼近……越来越近……
我看见连阿元也颤抖起来……这是什么鬼?为何连鬼都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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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努力的克制,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我问阿元:“那是什么?”
“鬼啊!”阿元还在哆嗦。
“我知道是鬼,我是说他们死前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的怨气?”
“还能是谁?当然是沾了军火的大爷们,这东西碰着就没几个好下场的,这里也发生过几场火拼,死的人不甘心死,把强大的怨气都化成了黑色的雾瘴,整日在这里驱之不散。他们这样的厉鬼,连我都怕,沾到雾瘴我都会中毒。”他说着,急促起来。
“中毒?”我不解,“中什么毒?”
“哎呀!人世最狠毒的是人心,鬼界最毒的就是恶鬼的怨毒瘴气,碰上了就好像你正常人的皮肉沾了硝酸的腐蚀一样……我,我,我得躲着点……”说着,阿元就要往草垛里跳,他想借助蒿草的高度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