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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唇间还排列着参差不齐的龋齿。衣着也不引人注目不论穿上何等样式的服装,也毫不出色。
姑娘对此深有自知之明。所以对青年的甜言蜜语不肯轻易接受,不是没有道理的。
“适可而止吧!这类话最好还是说给别的姑娘听吧。”
“我只喜欢你,现在说起其它的姑娘,我一点都不动心。”
“喂,想笑别人,也要有个分寸,我可要生气了。”姑娘真的表现出一副就要生气的样子。她不生气时,眼神就够丑陋的了,若是一瞪眼,就更够人一瞧的。青年避开她那目光,继续说道:“随你发火好了!这样,你就会更理解我的诚意。我是真心地爱着你呀。”
“讨厌,请您不要再说了。你的话叫人悲伤。”
姑娘的声音突然变得呜咽,并且低下了头,而青年却乘机向她靠得更近了些。
“请不要悲伤!你一哭,我还怎么向您求婚呢?”
“什么?”
一听到结婚二字,姑娘不由地打了个寒噤,顿时面露难色、茫然不知所措。青年又接着说;
“请您一定跟我结婚!”
“可是,漂亮的姑娘多得很,和象我这样的女子……”
“您文静、腼腆,正是这种性格吸引了我。而其它的女人,个个都自命不凡、清高孤傲。”
他不停地、反复地说着,他每重复一句,姑娘那人为地设起的防线便被冲垮一道。她终于有些相信了。
“能得到家您这样的男子的求婚,真好象在梦境里似的。”
“别怀疑了,您不是在做梦,不信,我掐你一下。”
青年越来越亲昵,姑娘笑了。
“哎呀,别掐,痛死我了。”
“您答应了?”
姑娘答应了,谈话又前进了一步。
“如果可能,我们应当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哪怕是小一点的。我从不乱花钱,一直在积蓄。现在我有一笔相当可观的款子,够买到一所房子的吧!”
“我也攒了些钱。如果不够,请用我的。不要见外。”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买到一套更好的房子了。买到了用你的名字登记。”
“随您便好了。”
“那么,我就取出存款来计算一下,也让您看看,我没撒谎。”
俩人的谈话又有所进展,谈得也更具体了。他们约定好了下次见面的日子之后,便分手了。
青年即非出于好奇,亦非神经不正常,而是非常郑重其事。这就是他的事业。干事业不郑重其事是不行的。简而言之,骗婚,成了他的恶习。
社会上干这种事的并非绝无仅有。但是,多数人都将骗婚得来的钱财大手大脚地挥霍掉。而这位青年却采取积蓄的办法,把骗到手的钱全都存进了银行。
不言而喻,资本愈多,成功率愈高。把钞票往眼前一摞,就不愁接触不到女人……如果进一步说:“要是钱再多些嘛……”姑娘就会打消疑虑,完全信任地把钱全部拿出来。这样一来,“营业成绩”的确可观。钱一到手,就远走高飞。再把钱存进银行,存款额直线上升,这便是他的生活的乐趣。
尽管如此,意位青隼可也不是一个守财权。正日为做梦一般向往看有朝一日用这笔款,他才热衷于这一行道。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同一个漂亮的女子结婚。
多次的失恋,使青年深深地体务到:漂亮的女子通常是不愿跟没钱的男人结婚的。其它一切都很顺利,而每当他坦率地说出自己没钱时,对方便和地分手。面对如此冷酷的现实地灵机一动,便开始热衷干存款,其实,这本也无可厚非。
但是,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仅有的“王牌”就是那张标致英俊的脸,他便充分地利用了这个优点。他之所以向这位似乎有钱、可又长了一副可怕面孔的姑娘求爱,就因为是盼着将来达到上述目标。而且一旦热衷于“营业”,便在对方的脸上挂一副漂亮的模样,他似乎在和一位漂亮姑娘在谈话。因此,他才表演得十分逼真。
三天后,按约定时间,青年来到了姑娘的住所。这是一间没有装饰的、朴素的房屋,也没有少女闺房所特有的那神华丽。青年暗暗地思付:她是对婚姻绝望了、一心在存款吧!然而禁止同情,他又开始营业了。他打开背包,把成叠的钞票摞在桌子上。
“瞧,这就是我费尽心机积攒下来的钱。”
姑娘也准备好了钞票,虽然比青年的少些。但要比他所想的多。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钱摞在一起。
“我也把钱取出来了。哦,这样把钱摞在一起,就分不开了。”
“难道这不好吗?反正都是我们的钱。”
青年为事态一如即往进行得顺利而感到满意。看来姑娘真的相信了。现在更需要镇静,等把钱归整一下就可以溜了。这样做,姑娘受损,不免可怜。可是我呢,由于没钱就不能跟漂亮的姑娘结婚,不也同样可怜吗?
这时,姑娘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天真地说道;“这钱有多高,量一量好吗?”
“好的,量量吧!”
“尺子放到哪里去了?本是放在你身后那儿,也许放到杂志下面了?”
“在哪儿?在哪儿?”
青年不慌不忙地寻找。因为他知道垂成之际,更需要沉着和冷静。兴奋、不安是失败之母。然而当他找到尺子、抬起头时,眼前竟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桌子上的钱没了,姑娘也不见了。他试探着叫道:“你藏到哪儿去了?别开玩笑了,快出来吧!尺子找到了。”
没有人回答。他又连叫几声,仍然没有回音。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打开壁橱一看,什么也没有,更别说姑娘了。他又翻开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旧便衣箱,同样空空如也。
这样找来找去,不仅什么也没找到,反倒耽误了时间。当他慌忙跑到外面时,哪里还有姑娘的影子。
他向公寓管理人一打听,才知道姑娘已办完搬迁手续走了。虽然留下了移迁处的地址,也肯定是假的。然而青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去找了一下,却根本就没有那么个街名。
“残酷、太残酷了。”
青年的悲伤如何是可想而知的。为了将来的幸福,忍辱负重积攒下来的钱全都被拿走了。他怎能不伤心呢?
此后,他神情沮丧,天天都在混日子。而且,再也没有重整旗鼓“营业”的劲头了。要说他现在的工作嘛,只是整日耽于酒杯之中了。
但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月后,他又结识了一位漂亮的姑娘。细高挑儿,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樱桃小口,皓齿生辉,真是一位他理想中的女子,象他梦境里的一样。而且这女子还特别主动、亲切地和他搭话。可是他却十分干脆地答道:“我是不配同你交往的,因为我没有钱。”
“哎哟,男子汉还说这样的话,太可笑了。最宝贵的不是钱,而是纯真的爱情!”
如此温柔、亲昵的话语,深深触动了青年,使他多少改变了以往的人生观。看来,美人儿之中也有心地善良的人啊!然而他还是固执地说:“可是没有钱就不能使你幸福。”
“不要再提钱了吧……”
那以后又经过了几番波折,俩人终于结合在一起了。他们的婚礼虽然谈不上豪华,但却是俩人幸福生活的开端。青年找到了一个正式而平凡的工作。现在梦幻已经成为现实,他再也没有必要去从事那种不体面的“营业”了。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的人生会发生今天这样的变化。所以,他不由地向妻子问道: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呢?”
“因为我爱你,你是个好人!”
他的妻子只是这样回答道,便不再做声。难道会是她拿了桌子上的钱、隐身而去,不借任何代价地做了最高级的整容?
事实
作者:星新一
晚上九点左右,在报社的社会新闻部,有几位记者留下来。什么时候会发生事件,实难以预料。他们就是为了等待出事,才守候在这里的。
但是,一连几个夜晚都平安无事。大家觉得有点无聊。不知是谁开的头,引出下面的话题。
“唉,连一起不寻常的事也没发生。等得手都直发痒。在这儿也真毫无意义。”
“说得对。要有个最醒目的事件,抢在其他报社之前……”
“要是有个令人大吃一惊的新闻,把读者给吸引过来,那可就好啦!”
于是,每个人都在挖空心斯思地讲述着。
“有了!”有人喊道。大家随那声音望去,一个高个儿的家伙站在那儿,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睑色苍白,全身黑色服装,给人一种说不清的奇异的印象。这不见得就不是个重大事件。
“你是哪一位?”
一位记者满怀期待地问道。那家伙立即满不在乎地回答说:
“我是吸血鬼。”
“什么?……”
“您不大知道吧。我用吸人血的方法,使我的生命永存。而且,被我吸了血的人,我能操纵他,按我的命令活动。你们诸位是以报道操纵舆论。我们虽然算不上同行,但也很是相近呢。”
“吸血鬼这玩艺儿,我知道。可是,究竟,你要干什么……”
“奇怪吗?疑问在什么地方?啊,啊,是为什么要吸血这一点吧!对于你,那就象酒啦烟啦之类的东西一样,戒不掉,而在我哪,吸血则是我养身之所必需。”
记者打断那家伙的话,说:
“没有那种事。我要说的是,别做那些骗小孩子的恶作剧吧。我们这儿,正忙着哪!”
“是嘛。方才,你们不是还在谈论希望发生不寻常的大事件……”
“你偷听那些话啦?”
“吸血鬼的存在不能成为新闻素材,是吗?雪人啦,外国湖的怪兽啦,古墓的发现啦,这一类的事,似乎才是你们所醉心……”
“哟、哟,稍等一下,我和大家商量商量看。”
记者给了他一把椅子。记者们稍稍离开那家伙,小声交谈着。
“怎么回事,这家伙头脑不正常吧。”
“这样看,也许正确。但是,我似乎觉得还有些真实性。如果把他赶走,回头又弄清了他是真的,可就追悔莫及了。”
“等等!还是慎重些好。也许是竞争对手哪家报社搞的阴谋吧。也许是电视台搞的一场精采闹剧。如果冒冒失失,会成为社会笑柄的。无论怎么说,这可是一个不可疏忽大意的时代呀。”
“但是,赶走他也是可惜。总之,问题的关键,是这家伙是不是真货。试着客客气气地问问他本人看。”
没有另外的办法。于是,决定轮番提问。
“请问,吸血鬼这玩艺儿,是存在在欧洲的吧。”
“对啦。但是,当今是喷气时代。利用西行航线的话,没有日光照射,往哪儿飞都行。对于吸血鬼来说,是不善于对付日光的,您知道吧!”
“对不起,我们想知道你是不是真货,要检查你的血,可以吧?”
“岂有此理。对我来说,血液是任何东西也代替不了的宝贵东西。取一滴也不行。我还有权拒绝,报社方面应该明白吧。”
怎么也没能触及关键问题。只好强制采了血,进行威胁,继续对那家伙提问。
“我们想报道事实。读者也在等待。我们并不怀疑你说谎,但要个什么证明,这一点你能理解吧……”
“这有办法。你们当中的一个人,谁都行,让我咬一下,让我吸吸血,你们观察被吸血之人的变化就能得到证证据,再没有胜过这一着的了。”
记者们只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站出来。那家伙说:
“怎么啦?如果觉得我说的荒唐,那就用不着害怕。如果弄清了我是真的,可就是你们所期望的头号新闻啦。”
“但是,要吸血,太……”
“打退堂鼓了吗?报道是你们的职务呀。我想,会有为它而献身的人吧……”
“诚然,报道是我们的职务。但是,不应该成为受害者到外面去,咬过路的人吧。我们将据实准确地详细报道。咬过路人,将是新闻消息的第一手材料。”
“是这样啊……”
那家伙笑了。对此,一位记者勃然大怒地说:
“怎么的,好,拿个锋利的桩子钉进你的心脏。如果你是是个吸血鬼,该是转眼化为白骨,粉碎后消失。你豁得出来吗?”
“豁得出来。还用说嘛,当然豁得出来。我已经超过长生期了。活够了,但是我不能自杀,身体内的血不允许,而且无论是疾病啦,还是事故啦,我都碰不上。够了吧。有没有豁出去的必要,是在你们方面。这次我豁上了,假如万一……”
“怎么?”
“假如我还没成为吸血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