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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斜眼汉子已一闪而回,但见陆逢春续向南瑞麟笑道:
“这两位是横行西北,恶名卓著之陇西双凶,麦鲲、麦鳅,他俩大名在西北可算是如雷灌耳,无人不知,再加上两位形像突奇,宛如庙寺中黑白无常,无人不识,尊驾竟有眼不识泰山,难怪这两位动气。”
这种明夸暗揶之言,南瑞麟听得暗笑不止,陇西双凶嘿嘿冷笑不住。眼中凶光陡然逼射。
待陆逢春话音一落,麦鳅怪笑道:
“你说完了没有,现在要问你追踪我等做甚?”
陆逢春微笑道:
“志在分一杯羹水。”
此言一出,陇西双凶面色疾变,麦鲲忽然大喝一声,身形一错,右掌暴伸,对准陆逢春“章门”穴上,呼的一掌劈去,疾抬左腿飞出,踢向陆逢春“膝眼”穴。
麦鲲这一掌一腿动作疾快绝伦,劲力呼啸奇猛,攻向部位令人无可闪避,无愧双凶之名。
陆逢春哈哈大笑,右足提起,左足尖着力一个旋转,极轻巧地避过这一掌一腿。
他一旋之下,右足踢出,双掌交挥,闪电之间已是攻出九掌,敢情他展出成名绝技飞花手法,掌影缤纷,奇诡之极。
麦鲲大喝一声,奇招迭出,劲力愈发奇猛,打得难分难解。
片刻之后,两人拼搏之势愈来愈烈,不啻是生死大仇,激荡旋风,波及数丈以外,风雷之声盈耳。
麦鳅斜着一对眼,面色凝重,双掌平胸,蓄势待发,一见乃兄若呈败象,立予加入拼搏。
飞花手陆逢春不时吐出讥讽之语,激得麦鲲怒喝叫吼频频。
南瑞麟见陆逢春出手投足,无不精妙非凡,暗暗点头称赞,他两眼凝定场中拼搏形势,心中只是思忖陆逢春方才之言志在分一杯羹,莫非是金天观是一坐地分赃之所,风雷道长不言而知是一盗魁,若然如此,自己何必耽误正事,不如早作退身。
正在忖念之际,蓦闻一声大喝传来道:
“什么人敢在贫道观中凶搏。”
喝声中,陆逢春与麦鲲两人只觉一股奇猛无伦的潜力袭来,逼得身形各退出三步。
南瑞麟及麦鳅存身较远,亦被扫得连晃了晃。
四人凝目发声之处,只见雷祖大殿迈步走出一个道人,缓缓走来。南瑞麟不禁一震;正是那金天观主风雷道人。
只见风雷道人目中寒电神光向四人一扫,定在南瑞麟身上,含笑道:
“少施主可是与他们一起来的么?”
南瑞麟摇了摇首说道:
“在下与他们三位,并无一面之识,就在贵观廊下适逢其会。”
风雷道长笑容未敛,长长地哦了一声,目光移注在陆逢春面上,道:
“施主高姓大名,可否见告,驾临敝观,有何指教?”
陆逢春朗笑道:
“不敢,敝名陆逢春,是受了他们二位之邀而来,”说着向陇西二凶指了一指,又道:
“说是贵观有一椿奇物,欲陆某相助得手之后,再三股平分,不料他们尚未得手竟自食诺言,为此而大打出手。”
风雷道人眉头皱了皱,麦鲲向陆逢春大喝道:
“甚么,麦某……”
风雷道人呵呵大笑道:
“不必多说了,想不到陇西二豪消息得到这么快,真令贫道钦佩之极,目下观中三山五岳武林高手到得不少,亦志在于此,三位莅观,就是不为此,也算有缘,何妨进入,三位如想走,贫道必也要强留咧。”说完又是一阵呵呵大笑。
陇西双凶听出风雷道人语中含意,分明入内有险,不由一阵发怵,麦鳅斜着眼狞笑道:
“风雷牛鼻子,别出大言吓唬我等,哼,既是敢来,当然要进去,麦某要走,你也无多大道行留下我们。”
风雷道人大笑道:
“真的么,那么两位施主请走走看。”双掌一拍,廊柱之后忽跃出八个持剑蓝袍道人,动作快速,剑光连闪已把陇西双凶圈在当中。
陆逢春南瑞麟二人大吃一惊,闪出丈外,不料廊柱之后,还隐得有人,看来他们四人一举一动均落入他们眼中。
南瑞麟身形缓缓退在廊柱之侧,见柱可一围,指节轻敲,音调嗡然有异,料出柱实空心,可藏一人。
此际,陇西双凶同地冷笑一声,身形疾晃冲前。
只见八道手腕一抡,剑光如电,金花耀目中,但听陇西双凶闷哼一声,身形仍被迫退原处,不移分毫
,神色大变。
南瑞麟却瞧出八道所起剑式,各有不同,然而均是上乘绝伦的剑学,玄奥莫测,一式之间,剑芒分投九大要穴,陇西双凶再功力精湛,也无法挡得八剑联击,他不由对金天观这种举动淆惑难解,也深坏戒心。
风雷道人微笑道:
“二位昆仲既有意造驾敝观,贫道理该尽地主之谊,方才不过是贫道出言相戏耳,请。”
处于此境,陇西二凶自知安然退出金天观甚难,但他们究竟是黑道巨擘,相顾了一眼,陡地放颜豪笑。
麦鲲道:
“牛鼻子气量太小,麦某忝作客人,岂能伤你门下,也岂是虎头蛇尾之人,就是你不请,我们也要进去。”说着两人迈步走去,跨进雷祖大殿,五个持剑道人尾随身后。
风雷道人微笑道得一声:
“陆施主……”
陆逢春哼了一声,忽然大步向雷祖殿走去,三持剑道人快步相随。
廊下只剩得风雷道人与南瑞麟两人,风雷道人道:
“少施主你觉得贫道行事有点高深莫测么?”他瞧出南瑞麟目光现出无限的迷惘,故有此问,
南瑞麟点点头道:
“在下对此事现在尚是茫然,不敢妄言,道长谅还有事待办,如无必要,在下就此告辞,待道长事了后,再来晋谒。”
风雷道人大笑道:
“贫道无强留必要,亦非对少施主另眼相待,白塔山中匆匆见得少施主一面后,自有人陪蹑少施主身后,一举一动,贫道无不先知,少施主并不是有意而来,只是想侦视陇西二凶而已,是以少施主可以自便……”
话至此一顿,南瑞麟心中大大凛骇,看来金天观爪牙甚多,风雷道长他有窃踞西北武林之雄图,不然或另有一宗重大的阴谋存在其中,暗忖自己何苦卷入是非漩涡中,正待出言辞出,忽见凤雷道人含笑道:
“不过,贫道斗胆要求请少施主助贫道一臂之力,尚请进入为是。”
南瑞麟不由愕然道:
“在下微末技艺,与道长相比,犹若萤火之于皓月,何能相助。”
风雷真人正色道:
“仗义匡危,本侠义份内事,贫道身危顷刻,少施主难道见死不救么?”
南瑞麟更觉茫然不解,一时不知所答,半晌才道:
“以道长这份盖世功力,还有什么性命危险,在下还是疑云不解!”
风雷真人道:
“现在已无法说明个中原委,且至内里,听听敝观之三山五岳群豪说话,或可知其详情,贫道无辜招谤积怨,乃祸由自取,但苦于无可辩白。”
南瑞麟闻言,暗暗忖道:
“江湖之中,人心最阴谲险诈难测,听他之言似真似假,莫非他为惧对头势大,想利用我?”不由心中微凛,继转念道:
“身入江湖,何惧艰险,劳左二人之事还有摄魂掌则可留意,自己入内瞧瞧再想脱身之计也无妨。”当下答道:
“既蒙道长见重,在下敢不尽力一试,只是恐有误道长之事。”
风雷道长大喜道:
“少施主尊姓大名可否见告,贫道当谨记于胸,今日之事倘能化险为夷,自当没齿不忘。”
南瑞麟答道:
“在下白玉麟。”
风雷真人一击掌,雷祖大殿转出一年青道人,走在风雷真人面前垂手而立,当下风雷真人道:
“你送白施主进入后观与群雄一处。”
那年青道人答了一声是,向南瑞麟一招,转身走去。
南瑞麟随在年青道人身后,亦步亦趋。
风雷真人望着南瑞麟逝去的身形,目中泛出阴鸷的光芒,暗笑道:
“究竟是年青气盛,阅历均浅,那怕不坠入贫道壳中,终为我用。”故足一顿,一鹤冲天而起,真拔起五六丈高,两臂猛张,斜落侧首屋脊上,只见他身形疾晃,转瞬间身形俱杳,……
且说南瑞麟随着那年青道人穿过三进大殿,踏入一条白石砌成走道,两旁万花如绣,海棠杜鹃争艳斗胜,风起处一片花浪,眩目夺神。
两侧远处只见古木参天,苍翠高耸霄汉,南瑞麟默默无言的走着,走道尽头却是一片石山,石壁间现出一门。
门却是敞开,内面漆黑如墨,无丝毫语声传出,南瑞麟不禁一怔。
这时,年青道人身形闪在一旁,望门内指了一指,道:
“此就是后观,施主请自入去,恕贫道不相送了。”
南瑞麟迟疑了一下,昂然走入,他发现这是一条曲折通径,七转八弯,深入山腹,练武人本练有虚室生白夜眼,尚不须摸索行走。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隐隐听出人语喧哗,灯光闪耀,转了一个弯,但见十丈开外,现出一间宽敞石室,室内聚有不下百数十人,踞置十数张桌面,桌上置有菜肴酒叶,不少人正在豪饮大嚼。
南瑞麟尚未进入石室,只听一人高叫道:
“又有一人进来了,但不知他是自己愿意入来,还是被逼迫而入,嘿嘿,……”
他佯装未听见,昂首进入,室内群雄见他容貌甚怪,不禁投目。
南瑞麟目不斜视,迳向一张比较人数稀少的桌面坐下,伸手取过酒壶,斛了一碗酒,长长地啜饮了一口。
同席有五六人见他举止,高傲,不禁互望了一眼,右邻一人忽道:
“请问兄台,此刻是什么时候了。”
南瑞麟抬目望去,只见是一白净脸膛,颔下微髯的漠子,神色和蔼,正含笑望着自己。
汉子太阳穴高高隆起,目中神光炯炯,一望而知是一内外双修,武功卓绝之辈,南瑞麟朗声答道:
“此时大约未初。”
对面之人接口道:
“看来还要坐两个时辰,风雷真人说若笛神子需等日落时分才可到来作证。”
邻席自有一人冷笑道:
“若笛神子今晚不来,我们岂不要坐等一晚。”
又一人语声响起:
“你难道可以出去么?”
方才一人大喝道:
“风雷牛鼻子还敢对我们怎么样?”
南瑞麟抬目望去,见是一个双目怒凸,猬面蟹须的大汉,神态激动,霍地立起,冷笑道:
“我郭敦偏偏不信邪,就出去瞧瞧。”双肩一动,大踏步向甬道中走去。
石室中顿时寂然无声,目光均落在郭敦身上。
南瑞麟忽听邻座那人悄声道:
“郭敦刚愎自用,只怕难逃一死。”
只见郭敦身形消失于沉沉黑暗的甬道中不见,转瞬,忽听一声闷嗡的惨噑传来,显然是郭敦所发。
群豪不禁一震,纷纷立起,可是谁也没有胆量进入甬道中。
移时,甬道中现出郭敦身形,踉踉跄跄走来,愈走愈近,只见郭敦浑似一个血人般,面色惨厉,一步入室中,两腿一软,仆倒于地。
蓦然,甬道深处传出一阴沉的语声道:
“各位施主,请稍安勿燥,笛神子与观主日落时分必来,郭施主无意触动甬道中机关,才肇此祸,并非本观有心加害,否则,将后观洞门紧闭,使空气不能流动,令各位施主窒息致死,岂不是简便得多。”
话落寂然,室中群豪纷纷大骂出口,南瑞麟发现有部份武林人物无动于衷,不言而知必是金天观同道人物。
南瑞麟游眼四顾,飞花手陆逢春与陇西双凶分坐于距自己很远的两张桌,陆逢春不时用目光望自己。
他迅快地避开陆逢春眼光,垂首饮酒,心头默默忖道:
“究竟是为使何事?这么多人聚在室中就不想一个脱身之策么?”
忽听右首那人也说道:
“兄台高姓大名可否赐告?”
南瑞麟不禁一怔,微笑答道:
“在下白玉麟,老师大名可否赐知。”
那人笑了一笑道:
“贱名马绍乾。”
南瑞麟一听,哦了一声道:
“原来是衡山名宿,回雁双剑马大侠,在下不知,多有失敬。”
回雁双剑马绍乾在江南武林内,驰誉盛名,不知他亦远来西北,想来今日之事,非平常。
那马绍乾微笑了笑道:
“不敢当大侠之称,这点薄誉,浮名岂堪挂遽,至于……”,马绍乾忽紧附着南瑞麟耳侧悄然道:
“兄台可是易了容颜,并非本来面目,是么?”
南瑞麟不禁一震,自己易容,连金天观主均未发觉,而被马绍乾察知,不由暗暗钦佩马绍乾目力锐利,
遂点点头,道:
“在下本不为此而来,只是一时见得陇西双凶形迹可疑,暗蹑来在金天观中,不慎落入风雷真人圈套内”。说此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