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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在户外拾掇晾干衣服的妇女，瞧见一位男人行迹鬼鬼祟祟，不像是村里的人，可能是迷路的旅客。因为晚上了，她就没有过去问个仔细。
另外，庄里除了游客之外，没有外来者失踪，前来表演的临时演员也都在。也就是说，昨晚和今天，没有人无故失踪。村民也表示最近会特别注意所有人的行踪，尤其是陌生人。
一位六岁的男孩睡不着，趴在窗棂看月亮。他见到有位打扮像演古装连续剧的将军，像表演轻功般飘了过去，旁边还有一位穿现代衣服的男人。而且，远方有个小朋友，还微笑向他挥手。他以为是村里请来的演员。但是，村干部表示根本没有聘请类似将军的演员来表演。
章宏国写到这里，整块头皮都发麻了！
另一方面，他从村口到陈尸的地点划个面积广大的长方形，从上午就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
公安在草丛、泥地和水洼发现不少刚被踏过的痕迹，以及血迹。从零乱的程度判断，应该是奔跑……严格地说，应该是不晓得到底该往那个方向逃，才胡乱奔跑所造成的。
章宏国在黑板上画个地图。宋乔珍所住的民居在村口的西南方，虽然田间小路弯曲蜿蜒，仍不脱往西南的方向。根据已知的线索大胆研判，宋乔珍来到半途就走上岔路，往南走去，接着是一下往北奔跑，一下往东逃亡，最后的陈尸地点是在村口的东南方。而且这里就是命案第一现场，凶手并非杀人之后，才把尸体挪到果园。
依据她的同伴所说，宋乔珍旅行过好几个国家，也曾经自助旅行，方向感不错。如果真的是这样，从已发现的痕迹判断，她应该是为了逃命才狂乱奔跑，但是她又怎么会东西不分，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另外，村民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声音呢？这些听到声音的人全分布在宋乔珍逃亡的路线上！而且，这些人不可能连尖叫声也无法分辨！那位行迹可疑的男子极有可能就是凶手。但是，那位穿古装的将军又是谁呢？
表演特技呀，还使出轻功飞过去！
章宏国不禁想起那群人所见的鬼魂，一样是古代的将军装扮，会不会是同一个……鬼？！他使劲地搓揉脸颊，让自己恢复理性。然而，倘若要将这些现象做合理的解释，就是鬼魅借凶手之手杀害宋乔珍，才让她恍神地越跑越远，连尖叫声也是异于常人。
不过……他又再次磨挲着脸，命令自己不能受到那些人的影响。
反正凶手是人，只要逮捕这个人就行了，不管那个他究竟是什么……！章宏国终于解开了越缠越乱的矛盾。
不过，假若凶手是中邪，那要怎么侦讯？他一想到此，好不容易萌生的喜悦一下子烟消云散，像座崩塌的高楼瘫软在椅子上。
翌日，章宏国跟吕辰道一同前往首都机场接秦磊。
他要眼见为凭，更好奇地想瞧瞧中邪是什么样子。
第六章
当港龙的班机降落在机场跑道的那一剎那间，秦磊就像碰到地面而摇晃的机身般猛然一震，这几天绑在身上的细线和棍子也随着震动而脱落。
“你还好吧？！秦秀慧担忧地说。
“呼……”秦磊吐了口浊气，扭了扭脖子。“舒服多了。”
哇勒！那么神奇！她一脸惊愕地瞅着秦磊，只见他的脸庞已经有了些血色，双眸也不再空洞无神，彷佛迷路的灵魂终于找到了路，回到这个肉身。
他们出关之后，秦磊便在接机的人群中发现吕辰道，于是带着秦秀慧走过去。秦秀慧那天是利用秦磊好不容易有点清醒，赶紧询问他是否有同伴在大陆的连络方式，因此她只跟吕辰道通过电话，并未见过面，秦磊于是介绍他们认识。
站在旁边的章宏国一直缄默不语，细心观察秦磊的言行举止，心里不禁嘀咕着。他很正常，只不过有些恍神而已，难道这就叫中邪吗？还真的以为我没听过鬼附身的传说吗？！这群人也未免太过迷信吧！
“你还好吧？”吕辰道仔细观察他的脸色。
“回台湾那几天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我好像是个傀儡任凭无形的力量操控，有时清醒，有时犹如在雾中行走，知道周围发生什么事，却又无法仔细看清楚。简单地说，就像一场恶梦！
“对呀！”秦秀慧接着说。“当他一回家，我都吓了一大跳，怎么整个人都变了样，完全不像我认识的哥哥。你们没看到他当时的眼神和脸色，真的很恐怖！连医生也感到不解，不时摇头。刚才当飞机降落北京的那一刻，他抖动了一下，才恢复到现在这样子，太奇了！”她忍不住搓揉着臂膀。“我不得不相信，那个他真的是要拜托我哥事情，不然怎么他一离开大陆就失神，一回来就回神！”
刚刚认为他们只不过是迷信的章宏国听完秦秀慧所言，再次傻了眼。太离谱了！他也只能这样在心里吶喊。不然，他又不能找那个他来侦讯，逼问清楚。
“他是……”秦磊斜睨着一直聆听他们说话的章宏国。
在前往机场的途中，章宏国就要求吕辰道先不要介绍他的身份，他想暗中观察秦磊。吕辰道晓得他对这些玄事半信半疑，会有这样的要求也属正常，于是点头答应。如今秦磊已发现他的存在，也只好介绍了。
这下子换成秦磊兄妹愣住了，怎么会有河北的公安来接机呢？
机场吵杂，章宏国只好说。“欢迎你们兄妹再次回到祖国，我们上车再详说呗。”
秦磊兄妹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因为秦磊仍旧有些恍惚，秦秀慧便一手挽着他步出机场，吕辰道则帮他们背负行李。
秦秀慧原本以为可以在北京玩几天再前往山西，因此早就计划好该上那儿逛，没想到一步出机场就被半强迫地搭上公安局的车离开北京，只能从车里嘟着嘴眺望来不及玩的都市。
秦磊不知道自己何时又会恍神，于是急忙询问。“吕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是公安来接我们兄妹，而且还是直接去易县？你们还留在那里吗？”
“章队长，可以跟他说吗？”吕辰询道问正在开车的章宏国。
“把全部的事情告诉他吧。”他一手握住方向盘说道，同时暗地捺下藏在裤袋的录音机按钮。
吕辰道依照发生的时间顺序讲诉其它人撞鬼，宋乔珍被杀，荀相恒他们被鬼追的事情。
秦磊对于撞鬼的事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只对宋乔珍的遇害感到不解与悲伤，他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彷佛他们会遇到那位古代的鬼魂是应该的。他只是喃喃念着。“到底是谁杀了宋乔珍呢？她一路上都很和善，也没有跟任何人吵架，难道是被凶手随机选上的目标吗？”
章宏国不时瞧着照后镜，观察秦磊的表情。他也觉得很诧异，为什么秦磊对于她们被鬼骚扰的事没有多大的反应呢？另外，如果说秦磊是中邪，为什么脑筋能那么清楚，立即想到宋乔珍可能是被随机选上呢？
秦秀慧则感到小腿一片沁凉，头皮发麻，不时打了个冷颤，手臂也抖起鸡皮疙瘩，禁不住搓揉着。
章宏国再也憋不住心中的困窘，以严峻的口气说。“秦小姐，我观察了那么久，你哥的情况很正常，那有可能中邪呢？你们为什么要编出这些谎话？别忘了，这里是大陆，不是台湾！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他在台湾真的很异常，隔天也带他去给精神科医生看了，医生也说不出个道理，只说他可能受了很大的刺激才会这样！他的同伴都在这里，你可以去问问他们，我哥在山西那几天有受到什么刺激没？！他真的是一到达北京，就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他以前比现在还要正常许多！”
“但是……”他忍不住抓扯着脖子。
秦磊想为自己辩驳，但他身为当事人，尤其现今又不像前几天那般严重恍惚，根本没有立场为自己辩护，他也只能说。“宋乔珍被杀的那晚我就在台南，你可以查出入境登记，我们不可能找这种玄到离谱的理由当做不在场证明，谁会信呀！”
“呵呵……”章宏国干笑着。“你怎么会认为我怀疑你呢？”
“你会到机场来接我们，可见你肯定对我存着某些疑虑，才希望眼见为凭。”
“有些事不要太早下断言，不然对于找出你的病因会有妨碍的。”去你的，都把我的话讲光了！他在心里骂着。
“警官，买两张北京的来回机票要不少钱，还有两人的食宿费用，而且这段期间我们兄妹既不能赚钱又浪费时间，如果不是因为他中邪，我们干嘛还要再去山西一趟呢？”
“唉……这要怎么说呢？”
“我知道，这种事情有些人打死也不信，有些人则十分相信。我属于中立，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会跟你一样嗤之以鼻。”
“这种事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不管信不信，谁都不希望碰到这种事！吕辰道感叹地说。
他这句话算是给章宏国台阶下了，毕竟这种事不管再怎样争论，也不会有答案，除非亲身经历。章宏国也就不再为这件事穷追猛打，就算辩到口干舌燥，谁也无法证明真伪。
“吕先生，他们遇到的那些事，会不会跟我哥碰到的那个东西有关？”
“现在我只能说，可能有关系。你还记得当时乩童是怎么讲的吗？”吕辰道在右前座转过身说。
“欸。”秦秀慧于是讲诉那晚的所见所闻。她的记性不错，而且当时的情景她从未见过，因此记得相当清楚。吕辰道一脸严肃地仔细聆听，不时跟章宏国解释一些特殊名词。
秦磊虽然当时是清醒了些，直到此刻才详知当晚的情况。他有些讶异，有些茫然，更有许多的不解。他不禁埋怨地说。“到底要去那个地方找病因？山西那么广袤，为什么神明不说清楚一点呢？”
章宏国是听得……五味杂陈，匪夷所思，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应该说是鬼话连篇才对。如果这些话语是由老人家说出来，他笃定不信，如今是由一位年轻女孩的嘴中道出，他不得不有点相信这些光怪陆离的事。
“就是因为神明这次所说的跟平常我们听到的截然不同，我爸才立刻叫我叔叔买机票，让我们赶来北京解决事情。”
“嗯……这也是跟我所知的大相径庭。我想真的是神明起乩，并非乩童为了骗钱而乱讲。如果没有你母亲的那通电话，秦磊应该不会撞邪才对。”
“对呀，所以我妈被我老爸念了好几天，都是她大惊小怪，没事找事做。”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谁能告诉我！”秦磊痛苦地把头埋在手心里。
“你才好不容易恢复，不要再想事情啦！秦秀慧急忙抚摸他的背脊。
“你妹说的没错，我们会帮你想的，不然你又精神不稳的话，事情就麻烦了。既然你已经再回到北京，我相信他自然会来找你的。”
秦磊这才颓然地抬起身子，倦累地吐了口气。“希望他能早点来找我，我不要再过傀儡的日子了。”
章宏国忘了自己的嘴巴微张，惶然地望着前方，凭着直觉反应开车……
这是真的、迷信、还是纯粹是幻觉，或者他们的精神状况全出了状况，尤其是秦磊？！而我，又是在那里？是在梦中吗？
章宏国将他们送到了招待所，没想到毕威也从北京赶来，正在房间询问同伴到底发生什么事。
是你自己要来的！章宏国露出诡谲的微笑对毕威说。“毕先生，如果你这几天没事的话，就留在这里，先不要回北京。我们还有许多事要询问你们，不然你以后这样来回奔波也不方便。”
“什么？！”毕威惊愕地站了来，不解地凝看他。
“就是你也跟我们一样，被怀疑可能杀害宋乔珍。”管海佩酸溜溜地说。
章宏国只是笑了笑，不理会她的调侃，然后乜着眼说。“现在是暑假，你应该没有那么赶的功课非要这几天做完吧！放心，这里的房价我已经帮你们谈妥了，不会花你们多少钱。”
毕威一时语塞，章宏国已经把他可能提出的理由堵住了，只好佯装镇定地说。“那好吧，我就留在这里协助调查。”
“警官……”秦秀慧不好意思地瞅着他。“我们可以在你的地盘到处逛逛吗？我第一次来北方，所以……”
“这个没关系，只要不离开县城就行了。”
“谢谢、谢谢。”她感激似的猛点头道谢，然后茫然地望着大家。“阿…。。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呀？”
“坟墓呀！谢敏良随口说。“很精彩的喔！
“阿……”她剎时张着嘴呆住了。
章宏国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它人也被她逗得憋着笑。
第七章
章宏国不忙现在就立刻约谈毕威，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