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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只知道握紧手里的枪。后来他读了一篇文章,作者将这种出征前夜的气氛描述为“浪漫主义”。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十分契合。
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借助树林的地形离开雪地,尽可能远离那些日本兵。他听见余椒说,那些士兵和他以前见过的东西一样,没有影子。
“你能看到那种不干净的东西?”王兆有点惊愕。
余椒点点头,“我从小就能看到。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偶尔看见很远很远的地方出现的那些东西。”
他告诉王兆,有一年是他刚刚被关进书楼,他很想母亲,做梦时候会梦见,大概夜有所梦日有所思,有一天早上,他坐在椅子上吃早饭,忽然就像是回到了余家大宅的厅堂,母亲在隔间的厨房里做饭,神色阴郁,人憔悴了很多。余椒看到有东西徘徊在她的身边,都是灰色的人影。
过了不久,他就听说了母亲病故的消息,突如其来的病故,没有任何征兆。
“那只是你的幻觉罢了啊。”王兆摸摸他的头,将棉帽子替他重新带好,“因为你小时候一直待在那里吃早饭,所以才会记得。”
“不是的。这种事情发生很多次了。后来我在书房里找到了一本古书,像是专门记录了这种能力。我就按照它说的方法练了,过了一个月,有次在梦中看到了一座山,是山顶,上面全是雪雾,就在雪雾中,有什么东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鸟影,又突然散开,过一会再融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他们正躲在树影间,等候一队士兵过去。余椒就用树枝在地上画下他看到的东西——的确是一只鸟,像是猫头鹰,翅膀大张着。小孩还在鸟翅膀上画了很多圆圈,中间点了两点。
“圆圈是什么?”
“是眼珠。”他说。这个答案让王兆怔了怔。“这只鸟全身的羽毛上,都长满了人的眼珠,而且每个眼珠中好像有两只眼睛。”
“两只眼睛?你是说两个瞳孔吧。”
“对。然后我就发现,我在那座山顶站着,却不知道怎么回去了。”余椒在鸟喙边加了几笔,让鸟喙看上去像是张开了,“然后,它就突然扑向了我,把我啄碎了。”
“这叫做噩梦。”
“不是噩梦。”余椒摇了摇头,“后来,我还见过几次这只鸟。每一次都是这样结束的。可是每当我被它啄碎吞食一次,我就能看得更清晰……”
他正说到这,王兆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又是一队日本兵过去了。
“那你能看到现在哪里有士兵吗?”他问。
被捂着嘴的余椒点头。紧接着,他浑身抽搐了一下,全身失去了力气,头向后仰去,眼睛大大睁着,眼球不断颤动。
“左手边往后二十步的样子,有五个人……中间有十二个人,走远……然后,右边……”
就这样,他将附近士兵的分布一一说出。这种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是王兆也只能相信他,立刻就根据余椒说的拟定出了一条逃生通路,将小孩抱了起来,冲入了风雪中。
这一路果然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在眼看要离开树林的时候,王兆脚下突然踩裂了什么,地上乍然陷了下去,积雪泥土跟着滑下,卷着他们一起摔进坑里。
“好痛……”余椒的头被石头刮到了,幸好没什么伤口。他揉着头站起来,脚边提到了一个灰扑扑的东西。那东西转了过来,赫然是一个骷髅。
他捂着嘴差点尖叫出来,跳到王兆背后。
——他们陷进来的是一个尸坑。
第217章 天雪教主
这个尸坑不知道谁挖的,里面大概有三四十具尸体。因为低温,所以保存的还算完好,服饰和衣着大致还看得出样子。他翻了几具尸体,军人和平民都有。
余椒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尸体,有些害怕,问王兆,“这些人是谁啊?”
“没有正规军牌……平民身上的衣物都是统一的,像是……校服?”他抬头看了看。附近出现了几个人影,应该是追来的士兵,连忙拉住了余椒,“躲到尸体下面。”
“呃……”小孩子站在那,心里天人交战。
“快点。”
他抬起了几具尸体,让余椒先钻了进去。这都是已成朽骨的尸骸了,所以没有太大的味道。余椒皱着脸躲了进去,然后王兆再躲进去,把尸体放下。那些士兵也看到了这个尸坑,但是没有什么反应,略看了一圈就离开了。
他们没有立刻出去,决定再躲一会。王兆这时心里就有个数了,这个尸坑可能是这些日本兵挖的。对方只有早知道这里有个尸坑,才会这样淡定地离开。
他想调整角度看看外面的情况,不过手上压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借着外面透入的雪光,这好像是个背包似的东西。
“余椒,你看看能不能打开它。”
孩子的个子比较小,在尸体下面的空隙中还能有动作,他就不行了。很快,这个布包里的东西就被打开了——两支钢笔,一张相片,还有一本册子。
因为浸水的关系,册子和相片几乎是惨不忍睹了,余椒把它翻开,里面的纸烂得和棉絮一样,最后就剩下个封面。
“南……学生……什么团……”
“你在念什么?”
“封面上的印字啊。”他把封面转过来给王兆看。王兆皱着眉头努力分辨那些霉黑了的字迹。
——“南苑七队学生兵团”。
他怔了怔,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个尸坑里的都是什么人了——七七事变后北平沦陷,在这场战争中,有一支大约七千人的学生兵团参与。这些学生都是志愿组成一支兵团参与保卫战的,基本全都是没有握过枪的孩子。在保卫战时,学生兵团是直接对上了日军的攻城力量,七千个人几乎全军覆没。没有经验也没有好的军备,保卫战是他们经历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战役。
死在这里的,也许就是从第一场保卫战中存活下来的学生们。在北平沦陷后,还有许多次小型的反抗,从来没有平息过。这几十具尸体或许是在某次反抗中战死的学生兵,就此淹没。
他放下了封面,心里有点不舒服。余椒还没有明白,他只说,这里的都是些好人,外面的是坏人。
小孩子太小了,王兆只能这样潦草地告诉他。
“兆哥儿……”
“怎么?”
“好人为什么都会死?”
这个问题问得太幼稚直白,让王兆一时答不上来。余椒在边上望着他,清澈的眼神很干净无邪。
过一会,他说,就是因为有好人的死,所以坏人最后也会死。
“为什么大家都说要当好人?当坏人的话,不是能活得更久些吗?”
“活得无愧于心就好了。”
“什么意思?”
“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他看士兵应该不会回来了,就掀起上面的尸体,抱着余椒爬了出去,“其他人眼中的你是个好人坏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问心无愧。”
雪渐渐地小了,天空也明亮起来。林中已经没有了游荡的人影,一切似乎都重回平静。不远处,风中的书楼重新出现,他们向那里走去,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车。王兆打开车门,把余椒送了上去。他正在纠结要不要进书楼察看里面的情况,余椒就大叫一声,捂住了耳朵。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四周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余椒瞪大了眼睛,“你没听见?”
“什么都没有啊。”
“刚才那么大的声音,像是野兽在咆哮……”
他的目光望向书楼,伸手指向那。
“就是从楼里传来的。”
————
坊内难得安静,因为能吵能闹的人都已经出去了。
趁着这份安定,昆罗衫看了几卷书,稍稍松了口气。他天生好静,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招惹上那么多能说会道的人。
昆长欢,真实身份是祖麒麟。也就是因为这个人,他做了一个此生最大的错误决定。按照原计划,在用司九章强行拉出巨门界祖麒麟时,就同时将之封死五感,钉入太气钉。但是看到祖麒麟真的以人身出现的时候,昆罗衫没能下得去手。
他们要做的事情和杀人无异,甚至比杀人更加残酷。祖麒麟将会在五感被封印的情况下继续存活,在永远的黑暗中保持清醒,而力量被太气钉压制。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毫不留情地动手,却终究还是放过了那个人。
昆长欢很听他的话,这是唯一让昆罗衫感到安心的事情,为了抑制祖麒麟之力,他在那个人身上钉入了四支太气钉。但如果昆长欢自己取出了呢?他会这样做吗?
他有些茫然了。
就在这时,阿清告诉他,有天雪教的人求见。
——又是这些人。
不知道为什么,天雪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只是个民间的小教派,教义简单,就是布德施惠,日行一善。甚至在百姓间有很高的声誉,包括这次抓住人贩子的事情。可昆罗衫就是觉得不对劲——他的直觉非常准,只是自己也说不上缘由。
“来了几个人?”
“三个。他们说,天雪教主也在里面。”
“……什么?”
他怔了怔,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一出。天雪教很早就找过他,希望他能前去和教主面谈要事,但都被回绝了。无论从身份还是辈分,昆罗衫都没有理由去面见一个小教派的教主。
而今天,对方亲自前来了。
昆罗衫叹气,让阿清准备一下,自己会去见一下这位教主。
过了没多久,他穿戴完毕,以正装去了会客室。隔着垂帘,能见到里面坐着三个人,客座上的首位身穿黑衣,长发简单束在颈后。侍候人撩起帘子,昆罗衫进入内室,自然先去看那位教主。
然而出乎他意料——那是个好看的男人,只比自己年长三四岁的样子,和想象中的老态龙钟完全不同。他坐在那,只是微微笑着,眉目已比什么都要恬静雅致。
“香浓了。”他对阿清说。六合香比以往要浓重许多,让人有点不适应。
“这是他们要求的。”
“是么……那算了。”
昆罗衫是个看似冷漠,但其实对外人很客气的人。天雪教既然喜欢浓香,他也不好抚了人家的意。于是便在主座落座,目光望向那位年轻的教主。
“几位登门拜访,有失远迎,贫道昆罗衫,在此道声不是了。”
他揖了一揖。那位教主也还礼,柔声道,“本座乃天雪教主项青君,冒昧来访,有失礼数。”
“无妨的……”他不喜客套,问道,“不知项教主今日来访有何要事?”
“是这样。此事说来,恐昆仙人见笑。”项青君颔首笑道,“本教日益扩大,教员众多,而教义简略。虽易于百姓中传闻教育,却日显不足。近日,教众中有人提出以道法立意,增加天雪教义。本座查阅典籍,认为道法之尚的自然,与我教崇奉的安居十分契合。然而项某不擅道学,恰闻昆门掌门暂居延康坊,便想延请昆仙人尊驾于我教总坛,为我教众讲学道家经卷。”
这个理由完全出乎昆罗衫的意料,简直闻所未闻。之前也有各种派门来找过他,但都是道家派门。天雪教非佛非道,却提出这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让他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此事……”
“天雪总坛就在长安城内,昆仙人若是应允,本座即刻可带人接往。至多一个时辰,只需讲学最基本的经文。至于酬劳……”
“人心向道,本是贫道所求,无须报酬。”他说。天雪教提出的这个要求并非如何过分,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对方连教主都亲临了,再不答应,未免有些不得体,“既然如此,请项教主作引。”
“多谢昆仙人。”
项青君起身道谢。他也是一套黑色春礼服正装,衬得容颜明亮美好。外面已候好了马车,既然有人接送,他就让阿清不必陪同,因为过一会昆长欢他们打猎回来,肯定有很多要清理整理的东西。
项青君在车内等他,已经备下茶点,为他沏了一杯茶。茶是清茶,没有加其他佐料,茶味清淡。昆罗衫与他对饮一杯,闲聊起了一些道法见闻。大约是近日也在钻研典籍,所以项青君在道经中遇到了些疑问,便一一向他请教。让昆罗衫觉得有趣的是,这个人问出来的问题并不像是刚入门的人问出来的,他原已做好了应对一堆粗浅疑问的准备,但是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
然而,窗外景物一晃而过,他忽然发现马车是往城外的方向去的。
“项教主,不是说……”
他正想问,眼前却忽然昏花了起来。面前的项青君在笑,笑意是那么温和。
第218章 矿泉水
“你听见了吗?”丘荻忽然问。
“刚才的声音是从三楼传来的。”封隆提着灯跑上了楼,“它在楼上!”
“说好的团队合作呢!给我回来!”昆麒麟想拉住这个个人英雄主义的家伙,结果晚了一步,封隆已经上去了,“丘荻你不许走!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样,我不做人了!”
巨响声消失不久,可是三楼已经很平静了。他们三个站在楼梯口,望着空空如也的走廊。这个地方的什么都是忽隐忽现的,也不知道到底人吓鬼还是鬼吓人。
“不过,这地方可真妖啊。”昆麒麟抱怨,“你知道吗,看到那个冒牌货的时候,我居然想起了一个鬼故事。就是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