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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这就讲给你听。”梅里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使自己思想集中一下,
“可能我最好还是重复一下我刚刚所说的事情,从头开始——但是从不同的角度。波莱
斯是两个奇怪的复合体。”
洛特睁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他还有一个兄弟——或是他家庭的其它成员?”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就是斯蒂芬·波莱斯先生——在大都会饭店逗留的
这个人——你把他看作是两个人比一个人更好理解。”
洛特仰靠在椅子上。“杰克尔医生和海德先生吗?”
“或者可以说是海盗和杰克尔。这毫无疑问是一种通俗的表达方法,或者对于我和
你这样的外行人,局长,最好这么说。也许我们可以把他想作是哈姆雷特那种人——那
种做事犹犹豫豫的人。”
“坦白地讲,先生,我并没有理解你的意思。我想杰克尔医生可能是一位有成就的
科学家,但我看不出来哈姆雷特和一个杰出的化学家之间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这样。”梅里特沉思了一会儿,掂量着这句话的份量。“但是事实上波莱
斯既有科学家那种过人的精力和专心致志,又生就一个飘忽不定的个性。通常来讲,他
的政治信仰和我们社会中其它的科学家没有什么两样。这就是说,在他一天的生活中大
部分时间是靠得住的。可是时不时地他的情感和智力又变得非常混乱,在这种时候,虽
然时间不会太长,他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在冷战期间这事太令人尴尬了,我想你明白
这其中的道理。要是这期间什么人控制住他——天晓得他们会从他那里搞到什么。我想
你现在应该清楚了他们为什么要派给我这项工作了——为什么我觉得当前这个情况很严
重了。”
“我依然觉得,先生,我有很多事情搞不懂。”很明显,洛特还是准备详细探讨一
下他刚刚听到的这个故事,“斯蒂芬·波莱斯先生对他自己的情况是不是很清楚?”
“大致说来是这样的。但他并不怎么看重这件事。正常的时候,他总认为他的病,
怎么说呢,并不很严重。他觉得他根本不必住院治疗,就连医生到他这儿来为他检查都
不能容忍。所以人们使他相信他是位重要人物——理所当然得配备——”“——象你这
样一个新式的守护天使,”洛特不露锋芒地讥讽了一句,边说边拿起了记事簿来,倒仿
佛事情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似的。“向你透露过什么对波莱斯明显不利的线索吗?我的
意思是,有没有人知道他的这个情况,并且积极活动想要乘虚而入?”
“似乎有——特别是一个叫作克劳斯的家伙。”。
“明白了。告诉你他生病的症状了吗?”
“据说他一发起病来就呈现出忧郁、不安、狂躁——诸如此类的现象。”
洛特点点头。“他最近几天怎么样?有什么反常现象吗?”
“在我看来最多也不过就是有些古怪。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大的变化。”
“这么说来,梅里特上尉,你的情况使我觉得我的猜想还是正确的,这只不过是虚
惊一常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大都会饭店——半个小时之前吗?大概差不多了,波莱斯在这
期间可能已经回去了。我这就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洛特的办公桌上放着两台电话机——就在他去拿其中一部的话筒时,另一部蜂鸣器
低低地响了起来,但非常急促。局长把它拿了起来。“是碍…是……死了,你是说?……
在哪儿?”洛特一边倾听着话筒一边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梅里特的脸。“潮水?
要是这样的话,你处理得完全正确……还没查明身份吗?维持现场的原状。……我
说维持现场的原状。……你别管为什么了。……是的,当然——十分钟之内。……谢
谢。”
洛特啪地一声把电话挂断,之后是片刻沉默。梅里特的脸色变得苍白,当他再开口
说话时,明显地力求使他的语气随便一些。“我想这和……没什么牵扯吧?”
“可能没有。”洛特站起身来。“不过,你可能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吧,先生——
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
“万一在‘莫林头颅’悬崖脚上发现的就是斯蒂芬·波莱斯先生的尸体。”
“事故吗?”
局长拿起帽子。“我们去就是为了了解这些情况。”
天空几乎没有一丝云,天气温暖宜人,大海掀起层层半圆形浪花,闪闪发光。海滨
宽阔的街道两旁栽着树,在这为时尚早的季节里,游客大部分来自上流社会,他们中有
些人是去洗海水浴,去避暑公园,去流动图书馆,有些人则已是从这些地方回来了,此
外还有些人带着精心喂养的小狗在散步。那些狗都很千净,体面,这一切构成希尔克利
夫典型的景色。当局长洛特驾驶着汽车,带着焦虑不安的梅里特上尉在这一系列悦人的
景象中穿过时,能看得出来,他在努力改变他的情绪,但结果只不过是在他的话语中增
添了几分讥讽的调子。他向梅里特上尉指出,任何一个意外,不管是发生在海上还是悬
崖上,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市议会是不赞成发生这类事的。事故总是令人厌恶,
那些本来准备到这里来度假的游客,从报纸上一读到这种消息就会改变计划去别的地方
了。但是犯罪案却完全是另一回事。许多守本分的、守法的希尔克利夫公民最愿意的就
是出一件耸人听闻的犯罪案。现在这个季节,说实话,还嫌早了一些。甚至一件在全国
性的大报上详细登载的谋杀案也不会在那些达官显贵身上产生多大反响。但是八月份的
游客——那些人是这个城市真正的财源——则完全是另一码事。局长洛特估计,假如六
月下旬出了一连串事件最后弄到刑事法庭上的话,当地居民每人就可以少交三个便士税。
梅里特上尉对他这位同行所表现的意想不到的欢乐情绪无动于衷。一路上,他一声
不吭地坐在车里,甚至最后他们驶进一个小警察局时他仍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一位郁
郁寡欢的警官把他们引到后面的一间小屋里,按他的话说,去查验一下尸体。但这件事
又被推迟了几分钟。他一时心血来潮,在离小屋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忽然停住步子向他
的上级汇报起这件案子的始未来了。
早上出来想要浏览一下景色的一位上了年纪的牧师是第一个在“莫林头颅”发现尸
体的人。尸体趴在悬崖上突出来的一块孤零零的岩石上,只差一点点就掉到海里去了。
假如尸体真的掉进海里,它就会消失了——至少你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身分了。因为
这一带海岸线的海潮很怪,要几个星期才会把死人再抛到岸上来。谈到这点时这位警官
的话变得滔滔不绝了。“被蚕食了,先生——就这样被啃烂了。这似乎对那些小鱼是很
难得的精料。来吧。”
听完这段有关死亡的议论,三个人走进了小屋。尸体平放在一张长桌子上,身上盖
着一条单子。警官迈上前一步,把单子拉下来一点,使尸体的脸都显露了出来。
“不错,这正是你的人。”洛特把声音放得很低,很有礼貌。
“是我的人。”梅里特脸色苍白,瞟了一眼警官。“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后脑破碎。他可能是被击之后,从悬崖上扔下去的。不过也可能是在住下跳时被
岩石撞的。法医说等验了尸就可以下结论了。”
“明白了。”格里转向前凑了凑,惊叫了一声,把单子又掀开一些。“不错,这是
斯蒂芬·波莱斯先生。但这不是他的衣服,至少,我从没看到他穿过这套衣服。”
洛特皱了皱眉头。“昨天夜里你跟着他的时候,他穿的不是这样吗?”
“他绝对没穿这种黑色料子的。他昨天夜里穿着一套乡间穿的服装——浅色花呢,
带有比较显眼的格子。”
“奇怪。”洛特转向警官,“衣服上有什么标记吗?比如裁缝写的那种上面有衣主
姓名的条子。”
“没有这类东西,先生。我可以说那套衣服很普通,质地很好,是成衣。只是鞋有
些奇特。”
“不合脚吗?”洛特脱口说道。
“不是不合脚。是这么回事。”警官在某种戏剧性的冲动下,一把把整条单子掀了
开来,“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死人穿一只黑鞋和一只棕鞋的?”
“自杀。”洛特离开希尔克利夫行驶了一半路程后才开口说话。“一种精心策划的
自杀,以便别人无法证明。波莱斯从人世上消失不见了。当你昨天夜里跟踪他的时候—
—或者说是今天早上——他是去查看查看地形。最好还是说去查看一下悬崖和大海。”
“跳崖之前去看看?”梅里特闷闷不乐地往烟斗里装着烟丝。
“是的。可能他对他所看到的不中意。你说他上山时步伐很轻松,但在回大都会饭
店时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但是他全面考虑了一下这件事。他知道这次他得乘你不备溜
掉,所以他摸黑换上了这套毫无标志的衣服——这就是他穿的鞋为什么颜色不一样。”
“你说得可能不错。”梅里特突然感起兴起来,“事实上,鞋把他给暴露了l这可
能是波莱斯那种特别的心灵一种怪癖。他不完全甘心就这样结束自己。所以他诚心犯了
这个无意的错误。这正是弗洛伊德所谓的日常生活中的精神变态。”
“非常正确。”虽然洛特局长感觉这番推测使他刚刚的推断更加有力,但他却没有
表现出来,“是啊,波莱斯过了一会儿又溜了出去,从‘莫林头颅’顶上跳了下去。他
打算直接挑到海里,被潮水卷走。之后我们可能找到一具无法辨认的尸体和没有任何标
记的衣服,不过也许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当然,经过一番调查可能证明我说的不对。
但是我敢说这个推测有它的道理。你说对吗?”
梅里特正在点烟斗,所以他只是摇摇头。“我看不出来。波莱斯是个古怪的家伙,
不然我也不会被派来干这个差事。他可能觉得他活不下去了,也可能觉得这事太丢脸,
非遮盖一下不可。但为什么不装作是一件偶然事件呢?他有的是脑子想出点花招来,使
人们相信这确是件事故。他为什么要使他的死成为一件不可解释的失踪呢?”
“那也可能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吧,先生?”
“怎么?”梅里特吃了一惊。
“我的意思,当然了,是不喜欢在他后面安上你这个尾巴,他讨厌在他身边安置一
个狱卒,可名义上是保镖——如果你问我,我认为他的厌恶倒也有道理。”洛特热烈地
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所以他决心尽可能使你在这件事上坐蜡。假如他真的突然无影无
踪了,你的形象在别人眼中肯定会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是埃”梅里特心里暗暗地把这话揣摩了几秒钟。等到他终于重新开口谈论起此事
来时,口气意想不到地变得缓和多了。“是啊,波莱斯死了,可怜的家伙——不管怎么
说,在上级眼中我没有尽到职责。假如验尸官接受了你这种椎论,我也就知足了。”
“你对这点怀疑吗?”
“怀疑。”梅里特阴沉地皱着眉头,喷出了一口烟雾,“我觉得事情还要复杂得多,
局长,而且可能也要糟得多。国家失去了斯蒂芬·波莱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
此外也丢失些别的东西。”
3
德里·费希尔觉得自己就象一个敲钟人一样。“我向你重复三遍的事情确实是真
事。”这件事他确实已经讲了三遍了:第一遍是讲给他叔叔听,之后又在当地警察局讲
了一遍,而现在——略略带些敬畏的心情——一他正又在伦敦警察局约翰·阿普尔拜爵
士的静静的办公室里讲述这件事。在德里看来,阿普尔拜爵士的职位一定相当高。事实
上,他是一位助理专员。德里猜到把他牵扯进去的那件古怪的事情不仅非常重要,而且
依据常例,需要惊动高级人士亲自来过问。阿普尔拜爵士的态度非常随和。他把官方的
调查变成一种友好的、有时甚至是很随便的闲聊。但是德里感觉得出他这种表面的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