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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的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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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变成一种友好的、有时甚至是很随便的闲聊。但是德里感觉得出他这种表面的随和   
后面隐藏着事态的严重性。   
    “你说你看着那个姑娘进了一辆出租汽车?当然,你看见了。至于那位姑娘漂亮不   
漂亮,倒与本事无关。她上汽车是很自然,很正常的事。在这以后你自己上了下一辆出   
租汽车?”   
    “没有,先生。”德里摇了摇头,觉得很有趣,“我的地位是属于双层公共汽车的   
上一层的。”   
    “是这样的。象这种大车站等出租汽车的队伍常常比等公共汽车的队伍还长。我想   
当时排了一长队人——出租汽车也是川流不息地一部一部往外发?”   
    “是的,先生。火车上有的车厢就很挤。我等了一会儿,有好几辆车很快地开走了。   
    其中一辆差点儿撞着我。”   
    “你当时是不是一直看着人们的鞋?”   
    德里爆发了一阵大笑。“确实,我盯着看别人的鞋,我现在还这样做。”   
    “确实,你刚一进屋就看了一眼我的鞋。”阿普尔拜冲着他这位略有些尴尬的客人   
宽宏地笑了笑,“你在侦察,费希尔先生,我并不怀疑。你把这事讲得很清楚了。”   
    “告诉你实话,先生。你相信我说的话,我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事似乎有些   
太不可思议了。”   
    “到我们这地方来的人讲的事常常是这样。”阿普尔拜表示友好地把一匣雪茄烟送   
了过去。“不过,你所讲的,实际上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些证实。”   
    德里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们从那姑娘那儿听说了?”   
    “还没有——不过我们今天应该听到,如果她看过报纸或是听了广播。除非,当然   
了——”阿普尔拜猛然把话停住,“我们是从一位滑铁卢下车的怒气冲冲的旅客那里知   
道的这件事,他说他不在车厢时有人从他手提箱里偷过东西。”   
    “这类事并不稀奇吧?”   
    “司空见惯。但是事情就发生在早上你乘的那列从希尔利克夫发出的车上。被窃的   
物品是一双鞋——此外什么也没丢。我想你不难看出为什么这事有些事关重大。当你到   
达滑铁卢车站后,车上肯定已经没有人穿着一双望去使人感到很古怪的鞋了。只是希尔   
克利夫的那具死尸例外。……哦,你对这事怎么看?”   
    德里虽然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大胆地回答。“我想,先生,至少有一种可能性。这   
是两个人——死去的斯蒂芬·波莱斯先生和火车上的那个人——为了某种原因,他们俩   
在黑暗中匆匆忙忙地换了衣服。结果他们把鞋给搞错了。”   
    阿普尔拜爵士同意地点着头。“说得不错。事实上,发现波莱斯的时候,他身上穿   
着的那套衣服根本不可能证明他的身分。反过来讲,你那位姑娘描绘的车上那个家伙的   
穿戴听上去和人们最后看到波莱斯时他的穿戴非常象。当然了,换衣服的时候他可能已   
经死了。确实,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可我奇怪和一个死人换衣服——我的意思是在黑   
暗中和一个被谋杀的入换衣服,这是为了什么呢?”   
    “要是我的话,我做得还要糟,不只把鞋搞错了。”德里·费希尔的态度很诚恳,   
“这个人非得有着象钢铁一样坚强的神经才能干这类事。”   
    “如果这样,就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就是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在迫不得已时干的   
事也会叫你目瞪口呆。”阿普尔拜停顿了一下,“而且那里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啊,当   
然了,除非我们假设这事发生在一个山洞里,或是一个地窖里,要不就是在一间紧闭的   
屋子里。”   
    “那里有月光!”   
    “正是这样。半个小时前我往希尔克利夫打最后一个电话时问过这件事。毫无疑问,   
昨天夜里晴朗无云,而且是满月。我敢说你对这一点也很清楚。”   
    “是的,先生。事实上,我在月光下跳舞来着。”   
    “哦,是吗?”阿普尔拜显得高兴起来,“你喜欢鲁本斯的风景画吗?”   
    “鲁木斯?”奋里对阿普尔拜这样突然谈论起艺术来有些无所适从。“我对他了解   
不多。”   
    “他画过一两幅月光下的风景画。所有的东西都很清晰,你知道,可是月光却把颜   
色蚕蚀掉了。”阿普尔拜咯咯地笑了,“如果你在月光下把我打晕过去,费希尔先生,   
你能丝毫不困难地和我换衣服。但你也完全可能把棕色的鞋子和黑色的鞋子搞错。我猜   
想仔细看一下倒可能看清,但是确实很容易弄混。……看样子我必须去趟滑铁卢车站。   
    假如你能和我去,我太感谢了。”   
    “你去调查,可我?”   
    “正是。你可能帮我们很大的忙。”   
    “我当然和你一起去。”德里站起身来——可是突然间他又有了新想法。“你不是   
怕我溜掉吧?”   
    “是这样。”阿普尔拜的口气第一次严肃起来。“我不妨告诉你,费希尔先生,这   
件事很可能非常严重。所有和这事有牵联的人都不能走,直到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为止。”   
    “听了你这话,我真希望我也没让那姑娘走掉。”   
    “我也这样想。我们必须面对这个现实,她是唯一可以验证火车上那个家伙的人—   
—那个穿着两色鞋的活人。”   
    德里慢慢明白过来。“而我——一?”   
    “你又是唯一可以证明那个姑娘的人,假如——哼,她已经无法出面自己讲话的   
话。”   
    “你觉得她面临着危险吗?”   
    “我倒想知道她后面那辆出租汽车、要不就是第二辆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幸运的是早上从希尔克利夫发出的列车既没有重新编组,也没有拉走洗刷,一位工   
作人员领着他们穿过岔轨向那辆列车走去。德里觉得那些岔轨简直无穷无荆火车无声无   
息地孤独地停在午后略有些苍白的阳光下,车厢盖满灰尘。一旦登上火车,德里没有象   
他预期的那样困难就找到他经历那场奇遇的车厢。车厢现在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异常单   
调。他突然感到一阵压抑。他用一种越来越怀疑的目光注视着约翰·阿普尔拜爵士立刻   
着手的细致检查。   
    也不知道他找到什么证据没有,阿普尔拜爵士终于结束了这件事。“那个说他丢了   
鞋的家伙,是在哪个车厢?”他问。   
    那个工作人员查看了一些文件。“我们把这件事作了记录,爵士。往那边走三个车   
厢,挨着餐车。那位乘客去吃中饭,把手提箱放在空无一人的车厢座位上。他回来以后   
发现箱子被打开了,东西翻了个乱七八糟,一双鞋不见了。当然他没有要求赔偿。”   
    “只有我们感兴趣。”阿鲁尔拜把身子转向德里,“我不知道我们这位躲躲闪闪的   
朋友为什么不把他自己的鞋放回箱子,再合上箱盖?这会让那个家伙开箱子的时候吓一   
跳的。不过可能他没有这个功夫寻开心了。”阿鲁尔拜心不在焉地说道。他的目光依然   
扫视着这个不会说话的车厢,似乎他不情愿就此认输。过了一会儿,他走出车厢,向车   
头的方向走去。“一群飞行员,”他说,“大部分都在睡觉。这里是那位独身一人的女   
士。这里是一位牧师和他的妻子。对吗?”   
    德里点点头。“完全正确。”   
    “之后就是你那位姑娘目睹怪事的车厢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自己过去。”他   
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就好象这个车厢是由蛋壳做成的,一踩就会碎似的。德里出神地   
看着,他刚才那种怀疑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他的眼睛里这个车厢里空无一物,什   
么线索也没有。可是阿普尔拜却这么仔细、小心地搜索着,好象车厢会一下子暴露出一   
些有决定性意义的证据似的。   
    “你还能闻到她所说的俄国纸烟的气味,”阿普尔蒂回头说了一句,“烟灰匣里还   
有两三个你看见过的黄色烟头。我马上把小盒、链子拿出来,还有放大镜。”德里瞟了   
膘那位铁路上的工作人员,他正睁圆了眼睛看着阿普尔拜做着一套神奇的动作,“我闻   
得出来,这种烟草——我亲爱的华生——只产于奥姆斯克。要不就是托姆斯克?不管怎   
么说,我清清楚楚地见到了‘红颜色’。只有那些政委们才发给这种特制牌号的香烟。   
    情节复杂了。失踪的这家伙左眼有些斜视。右手食指缺了一节指节。……”阿普尔   
拜忽然停止了唠叨这些令人惊异的废话。完全不顾还有两个人在过道里等他,又花了十   
五分钟费劲地查看起他周围那些犄角旮旯来了。当他重新出现时,面色非常严肃。梅里   
·费希尔认为自己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非常象是紧张思索的神色。   
    “那些飞行员,费希尔先生——你说他们当时在睡觉,是吗?”   
    “不是所有的。”   
    “那牧师和他的妻子呢?”   
    “他们一边闲聊,一边观看外面的景色。”   
    “看车窗外面吗?”   
    “不是,他们是往过道这边看的。”   
    “那位独身的女上呢?”   
    “从她的样子看我觉得她是女教师这一类的人物。她正在批改试卷。”   
    “全神贯注吗?”   
    “怎么说呢?——也不尽然。我记得当时在我走过去的时候她冷冷地瞟了我一眼。   
    你认为他们可能注意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吗,先生?”   
    “无可置疑,他们也是一个因素。”阿普尔拜看了一眼表。“我得回去了。我们没   
必要纠缠在手提箱被窃这件事上。要紧的是你那位姑娘现在应该有她的消息了。你猜她   
看到报纸上这条消息时会怎么样?她是不是可能惊慌失措,反倒躲了起来?”   
    德里摇了摇头。“我担保她不会。她明白她有责任露面,她会这样做的。”   
    “肯辛顿,你刚刚说——此外什么也没听到?”阿普尔拜跳到路基上,他们在停放   
在那里的空车厢中间穿行着,“此外有关她的别的情况你一点都不知道了——例如职业,   
去希尔克利夫的原因等等?”   
    “不知道。”德里犹豫了一下,“并不是当时我不想知道。可她受了这一惊,我就   
不好再开口打听她这些事了——”“是这么回事。”阿普尔拜顺口应道,“不管怎么说,   
我多么希望我们能有点关于她的线索啊!”   
    德里·费希尔说不上为什么心里一沉。“先生,你真的认为她的处境危险吗?”   
    “她的处境当然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   
    半个小时后连德里在内又回到阿普尔拜的办公室。阿普尔拜开始打一个长途电话。   
    “斯蒂芬·波莱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声音一刻没耽搁地从剑桥传过来。“不错,   
当然了。我毫不怀疑我被算作他最老的一个朋友,这消息使我非常悲伤。一位天才,很   
快就会做出奇迹来。……你说他神经不正常?我敬爱的先生,我们全都如此——除去你   
们这些警察,这点是可以理解的。我知道他们为斯蒂芬担忧,但要是我是你的话,对这   
话我就得打个折扣。假如你征求我的意见,比起马克来,他要好得多。”   
    “马克?”   
    “马克·波莱斯——斯蒂芬的表哥。你还没和他通过气吗?”剑桥那也传来的声音   
似乎显得很吃惊,“马克应该是他最亲的亲属。……地址?我只知道他住在一个风车房   
里。我时不时地想象他会走出房子和风车恶战一抄…一位道地的怪僻人物,他超尘脱俗,   
心不在焉。……是不是和斯蒂芬志趣相同?老天啊,不。马克是搞文的——写过一本论   
普希金的小册子,总的来说在研究俄国文学方面有点权威。他很有趣,但没什么影响   
力。”   
    “非常感谢您。”阿普尔汗在记事簿上写着,“还有一件事。您是否能向我提供点   
儿斯蒂芬先生如何工作的情况?”   
    “当然。”剑桥那头的话语声变得更加精确了,“一切事物都先在他脑子中构思,   
之后马上记在一个小笔记本上,那个小本总是放在他的衣服的内袋里。这个笔记本——   
可能还有几张零乱的纸——就是当前他的全部存货。但愿那个笔记本没出什么问题。”   
    “我也希望如此。斯蒂芬先生有位保卫人员,他应该对这情况非常关心的。我马上   
就要和他联系。您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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