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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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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果然被快速的身法迫得逃闪不及,不得不百忙中一剑急封自保。 


  “来得好。”毒手温神怪叫,反手便抓。 


  岂知剑虹一闪,青山长笑震耳,身形侧射两丈,收剑入鞘说:“你该走了,饶你一死。” 


  半只手掌飞出丈外,跌落草中仍不住颤动。 


  毒手瘟神的左手掌断了一半,只剩下一半手掌与一根大拇指,右手紧扣住左手的脉门,浑身在战抖,怪眼似要突出眶外,身躯一阵急晃,切齿叫道:“姓柏的,老夫只要有一口气在,誓必杀你。” 


  “恐怕你再也没有机会了,至少今天你已无再斗的勇气啦!” 


  “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 


  “好,柏某在江湖候驾。” 


  “三月后此地相见,你敢不敢来。” 


  青山脸一沉,冷笑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亏你还是个老江湖,简直像个不知人事的黄口小儿。” 


  “此话怎讲?” 


  “武林人行道江湖,像是风前之烛,无时无刻凶险随之,谁知道烛火何时熄灭?凡是要提出订期后会的,都是门外汉外行话,你要报断掌之仇,尽可到江湖上找柏某,你凭什么要订期后会?你名列宇内三凶,算是江湖上顶尖人物,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如不是无知,便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要脸的江湖混球。” 


  “你……” 


  “你走不走?” 


  “咱们……” 


  “你再不走,在下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好吧,柏某成全你。”他冷冷地说完,手紧按着剑把。 


  毒手瘟神一咬牙,扭头便走。 


  群豪悚然而惊,斗志全消,谁也不敢出声,噤若寒蝉。 


  青山扫了众人一眼,突然喝道:“唉!你们都不是好东,安阳山是干净土,谁也不许玷污这块地方,限你们立即离境,谁不愿意站出来说话。” 


  群豪悚然后撤,徐徐退走。 


  “下山。”他大喝。 


  赶走了群豪,他遣散那些工人,方返回树林,拾回自己的包裹背上。 


  龙神庙中踱出一名香火老道,白发苍苍,老态龙钟,高叫道:“柏壮士请留步。” 


  他举步走近,抱拳施礼含笑道,“老伯有何见教。” 


  香火道人左腿有点不便,谁下笑问道:“壮士向他们打听灰衣使者,不知有何贵干?” 


  青山开始正式打量这位老庙祝,心中生疑,这位老人看年纪,已在八九十之间了,一头白发乱七八糟任意披散,满脸皱纹,肌色灰中泛苍,有一双无神的三角眼,和干疮的嘴唇,留了白短须,左鬓角有一块老刀疤。穿的破青袍已泛灰色,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掩鼻的霉臭气息,已是快进棺材的人了。 


  “这老儿为何提起灰衣使者?”他心中自语。 


  但他口中却泰然笑道:“小可希望见见这位举世无匹的毒王,如此而已,老伯大概早年也是江湖人,是否知道……” 


  “老朽是龙神庙的庙祝。” 


  “哦!老伯还是主人呢。” 


  “壮士与灰衣使者有亲?” 


  “无亲无故……” 


  “哦!那么,是寻仇的了,老朽曾听他们说起这个人,据说是被……被一个和尚打死的。” 


  “小可也听说过此事,但在未证实之前,小可不打算放弃寻找。” 


  “壮士既然坚持要找,天下无难事,只怕壮士这件事要失望了,壮士救命之德,老朽无以为报……” 


  “小可并未救过老伯!……” 


  “壮士有所不知,那些恶僧已明白地表示过了,要在拆庙时,将老朽丢入龙湫中祭菩萨。” 


  “哦!以人祭神,小可听说过,以生人祭佛,小可是第一次耳闻呢,他们的菩萨,未免太残忍了些,大违慈悲之旨哪!” 


  “这些人除了那位上方和尚做了几天和尚之外,全是些假和尚,怎会信佛?壮士如不嫌弃,可否至庙中待老朽奉茶?” 


  “不必了,小可要赶路,无暇打扰老伯了,再见。” 


  他行礼告辞,扬长而去。 


  老庙祝直待他去远,方返庙喃喃地道:“灰衣使者死了,但留下来的声威,依然令人闻名色变。如果毒王能有重行出山的一天,江湖道上不知又是何种光景,这小后主的来路,委实可疑。” 


  老庙祝走两步喘息一次,在世时日无多了。 


  □□□□□□ 


  三万六千顷的太湖,古称具区泽,也称震泽。湖内外共有三十六峰,湖中的三座山最大,东称东洞庭山,中称西洞庭,北叫马迹,湖四周千湾万汊,芦苇密布,极易藏身,藏三五百名水贼,简直像大海中藏了几尾小鱼,到何处去找? 


  毒手瘟神说药王被五湖之蛟毁了双腿,藏在洞庭西山。如果是真,该不难找到。洞庭西山长约二十余里,宽仅十余里,山岭重叠,主峰叫缥缈峰。这一带的山都不太高,缥缈峰仅有百余丈高度而已。在这一带找人,该无困难。 


  难在他不知水贼的底细,贼的脸上并未刻有贼的字样,不行动时是渔民,他总不能敲着大锣去找水贼哪! 


  他找水贼不易,只好让水贼来找他。 


  他先到了无锡西门外的荣巷镇,货舟从鼋头渚发航,进入五里湖是太湖北端的支湖,也就是当年范大夫范蠡载了美女西施所游的五里湖,地属吴镇管辖,出湖便进入苏州地境了。 


  花了三天工夫,八月初十日,他的船在湖庭东山泊岸,这三天中,他已将太湖附近的形势概略地摸清了。 


  这天巳牌正,一艘小船沿运河上流,两岸全是烟水人家,临街为市极为繁荣,苏州城内水道密布,交通以船只为先,全城共有三百五十九桥,闭着眼也可想出那时的苏州风貌,桥以乐桥为中心,形成一座周围四十五里的水城,除了南京,苏州该是江南第一大城。 


  船出了阊门,停泊在渡僧桥码头,一位以白玉发圈挽发,穿一袭白罗长袍的英俊青年人,手摇像牙折扇带了宝石扇坠,潇洒地踏上了码头,施施然进入了本城大盐商石大爷所开设的集益宝号。 


  集益宝号是苏州十大盐商之一,承运官盐并兼营各种行业,分号遍及南京各重镇,下迄浙江杭州皆是石大爷的势力范围。渡僧桥的店面,是苏州的总号所在地。店面三楹,大得令人咋舌。迎面是一列长柜,店伙计不下三十之多。 


  这里不负责发货收货,只负责发收货单票据接待客商,因此往来的客人,都是体面人,进门两厢共有二十间雅室,每室皆设有专人照顾,一名小童照料茶水。 


  一名青衣伙计含笑相迎,欠身笑问道:“公子爷好,请坐请坐,小的王六,听候吩咐。” 


  青年人收了折扇笑道:“在下姓柏,从扬州来,要见帐房先生,有事商议。” 


  青衣伙计哈腰道:“柏公子,请随小的至雅室小坐,请。” 


  领入一间雅间,小厮奉上香茗,接着便来了两位中年人,客套毕,他取出一张银票,笑道:“先生请先验看银票,在下有事劳驾。” 


  帐房夫子接过银票,眼中放光,验看片刻递过笑道:“这是敝号扬州分号开出的银票,十足纹银三千六百两,没错。” 


  “本来在下想到杭州兑取,但久慕贵府山青水秀,人杰地灵,意欲在贵地小留十天半月,但不知可在贵号兑领么?” 


  帐房先生呵呵笑道:“公子爷这张银票,可在敝号任何一家分号十足兑取,但请放心,有何吩咐,公子爷请见示。” 


  “在下预计在贵地游玩半月,每日花费两百银子不算太充裕,请替在下换十五张两百两银子的银票。六百两碎银,派人送至乌鹊桥东烟水阁,交织造局班爷的堂侄班小虎面收。” 


  帐房夫子一怔,正色道:“柏公子从扬州来,不知敝地的人物品流,那班小虎乃是本城十大无赖痞棍之一,公子爷如果找他导游,十分危险,公子爷如果有意游览本城的风景,敝下愿替公子爷另觅一位殷实可靠的向导。” 


  柏公子呵呵笑道:“夫子请勿担心,班小虎人品不佳,但地头熟,在下不薄待他,谅他也不敢存有歹念。” 


  “这……好吧,公子爷千万小心才是。” 


  “谢谢先生关照。” 


  取得了银票,即扬长出店而去。 


  他就是柏青山,对外只道姓,不称名,所以外人只称他为柏公子,谁也不知他的来历底细,只知他是从扬州来的纨绔子弟。 


  而安阳山宇内三凶之一的毒手瘟神受伤断掌,群豪丧胆而逃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以奇快的速度向江湖轰传,柏青山的大名,已成为江湖朋友震惊的名号了,宇内三凶的毒手瘟神出现太湖旁的安阳山,这消息已令江西群雄心中发毛。再加上一个两招斩下毒手瘟神手掌的人出现,岂不更是令人震惊? 


  白道朋友当然额手称庆,但黑道人士却心惊胆跳,虑大祸之将至。 


  苏州的欢乐场中,只知来了一位外地阔绰公子爷。 


  他利用地棍班小虎做媒介,开始在苏州声色场中出没。那班小虎本是苏州织造局大员班大人的堂侄,本是富豪子弟,后来沉于酒色,成为苏州的破落户,名列十大地棍之一,对本城的声色犬马各类场合,自然熟之又熟。 


  一连三天,他游遍了苏州城内外的名胜,就是足不近太湖。三天中,他花了近两千两银子,包了一艘华丽的游艇,带了五六名歌姬,雇了两名书僮,偕班小虎到处亮相。他人生得俊,舍得花钱,引人注意并非奇事。 


  班小虎一而再怂恿他游太湖,他也一而再拒绝了,欲擒故纵,吊足了胃口。 


  这天,他终于被班小虎说动了,由班小虎先至木渎镇安排,他自己则乘船航向渔洋山,沿途轻歌妙曼,五名歌姬舞影翩翩。 


  早一天到木渎镇张罗的班小虎,已在天寿圣恩寺码头相候。游湖的船与游城河的船不同,那是一艘小桅快船,三进舱。前舱两面是明窗,布置得金碧辉煌。班小虎已先请来了四名绝色歌姬并备妥游湖的三日的美酒佳肴。 


  未牌左右,游艇绕渔洋山西麓而过,这座石屏风并没有值得流连的地方。船首一转向邓尉山山右的天寿圣恩寺在望,可看到码头上停泊的无数画舫。 


  邓尉山的梅林颇负盛名,晚冬梅花尽开时,称为香雪海。八月天秋高气爽,游山的人甚多,大多数游客皆从陆路来,雇舟而来的定是携家带眷的游客。 


  赶上了前面的一艘画船,舱面站着一男一女,衣着华丽,男的英俊女的俏,容光照人,一表非俗,看年纪,男的只有十五六岁,女的也年岁相当。男的仅比女的高半个头,儒巾儒服,大袖飘飘,显得温文潇洒,宛如玉树临风。女的是娇媚活泼,是个慧黠的俏佳人可人儿,一朵含苞待放的美娇娃,她那双令人会做梦的钻石明眸,像一泓秋水般明澈深邃,两人倚栏而立,像一双金童玉女。 


  船相并而行,柏青山从明窗内伸手相招,笑道:“贤伉俪舱中空空,何不过船相叙?” 


  这一双少年男女相顾一笑,男的招手道:“兄台带了歌姬游湖,雅兴不浅,如果方便,愿追随就教。” 


  船徐徐靠拢,船夫搭上跳板,一双少年男女从容过船,柏青山迎客入舱,小童献茶毕,肃容就座笑道:“区区姓柏,京师人氏,请教贤伉俪尊姓?” 


  年轻人才貌相当,自然意气相投,少年粲然一笑道:“小生姓邓,名珀,草字容若,那是舍妹邓梅。” 


  柏青山俊面通红,歉然道:“贤兄妹休怪唐突,在下言辞不检,恕罪恕罪。” 


  邓梅姑娘很大方,江南佳丽到底不比北地的大闺女,嫣然一笑道:“柏公子不必自责,其实敝兄妹确有不是,只有携爱侣游湖的人,偕妹出游到底少见,难怪公子误会。” 


  邓珀瞥了一旁的五名歌姬一眼,笑道:“小弟明白了,你是本府盛传那位来自扬州的柏公子吧。” 


  “兄弟来自京师,确是从扬州来,贤兄妹姓邓,想必是邓尉山的望族了。” 


  邓梅姑娘“噗嗤”一笑,按口道:“邓尉山没有邓家的子孙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为什么?” 


  “此山也叫万峰山,也叫元墓山,住在墓山,总不是好兆头。” 


  “呵呵!我以为有何禁忌呢,贵地的忌讳甚多,如不入乡问俗,常会闹笑话哩!上次途经镇江府丹阳县,全丹阳地境,没有姓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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