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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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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本寨主那时正在谷口的了望台上。” 


  “寨主认为金鹰不敢下来,却阻止不了它们从高空下手。” 


  “你在说笑话吗?” 


  “在下岂敢?瞧,金鹰的脚下,是否有异?” 


  不错,金鹰的脚下,似乎多了一个黑色的尺大异物,像是抓在爪中,也像是绑在爪下。 


  “唔!似乎带了东西。”无盐魔女点头说。 


  “寨主能不加理睬?” 


  “根本无需顾忌。” 


  “如果带的是火器,丢在贵寨,后果如何?” 


  无盐魔女扭头急问:“火灵官葛一德是否真的来了?” 


  “禀寨主,老贼确是来了,昨晚被他漏网,他到了后谷口与这雷老狗会晤,逃掉一劫。”一名中年美妇答道。 


  “快走,回寨再说。” 


  风雷剑客死里逃生,已惊出一身冷汗。 


  众人一阵急赶,连越十六处惨绝人寰的炼狱,猛听半空中一声鹰鸣,金鹰丢下了包裹,俯冲后再冲天而起。 


  “轰隆隆”连声大震,地动山摇,炼狱寨中先是烟尘滚滚,然后是火焰上升。 


  呐喊声大起,锣声大鸣。 


  峡谷中心,依山势建了一座有百余座大厦的大寨,寨门楼上,高高挂起一块大匾,上面刻了三个漆金大字:炼狱寨。 


  金鹰丢下的两个火药包,威力并不大,仅损伤了两座楼,不久便在寨中的人全力灌救下,扑灭了这场出乎意外的大火。 


  无盐魔女站在火场外,咬牙切齿破口大骂:“火灵官葛一德老狗,与云中鹰王尉迟英老杂种,胆敢利用扁毛畜生来袭击我这炼狱寨,罪该万死!将这些老猪狗杀光之后,本寨主将亲率寨中子弟,重临关中,杀绝他两家老小寸草不留。” 


  眼看火已熄灭,她方气乎乎地回到议事堂,大眼中杀机怒涌,利簇似的目光首先便落在风雷剑客身上。 


  议事堂下,跛仙、瞎怪、穷神皆被捆住手脚,丢在堂上像死猪,风雷剑客则坐在地上,脸无人色但神态依然从容,他们手上所沾的毒,已经不再恶化了。 


  柏青山由于已失去武功,而且受到无盐魔女的另眼相看,因此并未上绑,站在一旁暗自焦急罢了。 


  看天色,已是辰牌正末之间了。 


  堂四周,有三十余名男女严加戒备。 


  他一看到无盐魔女目中所发的冷电,便知风雷剑客完了。 


  无盐魔女登堂,坐上了中间的虎皮交椅,大叫道:“炼狱刑主何在?” 


  堂上一名中年大汉疾趋案前,行礼道:“属下在,恭候寨主示下。” 


  无盐魔女似已怒极,用手向下面的风雷剑客一指。 


  炼狱刑主转身而下,举手一挥喝道:“架住!” 


  上来了四名大汉,抓小鸡似的架住了风雷剑客。 


  炼狱刑主重又转身,向上欠身道:“启禀寨主,今天是万剐亭炼狱管事当值。” 


  “不能让他死得太早。” 


  “是。” 


  “该下何狱?” 


  “属下建议,将他放入子夜炼狱。” 


  “那不是片刻间便死了吗?” 


  “上复寨主,万鼠坑的老鼠,昨日已经吃掉三个人,腹中已饱,只有少数仍在饥饿状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急于争食。” 


  “好,拉下去。” 


  “遵命。” 


  风雷剑客嘿嘿笑,切齿道:“妖妇,老夫先走一步,不消多久,不归谷将被天下群雄攻入,寸草不留,你等着报应临头好了。” 


  “先割下他的舌头来。”无盐魔女叫。 


  四大汉立即动手,撬开风雷剑客的嘴,一把铁钩伸入,钩住舌头向外拖。 


  柏青山一阵惨然,叫道:“程寨主,群雄如果攻入,这些人不是正好做人质吗?这时杀掉他们,岂不平白放弃一分制胜的把握?” 


  “没有人能越雷池半步,不归谷如不开放,除非胁生双翅,不然任何人也休想进入。” 


  “那么,等擒住他们的首要人物,一同处死岂不快意?”柏青山仍不放弃救人的努力。 


  他要争取时间,还有两个时辰,他功力便可完全恢复了。 


  无盐魔女意动,叫道:“好暂勿送入万鼠坑,但活罪难饶,割下他的舌头,动刑!” 


  刀光一闪,风雷剑客的舌头应刀而断。 


  大汉上堂奉上铁钩,钩上的一段舌头仍在淌血。 


  炼狱刑主接过钩,呈上说:“请寨主验刑。” 


  无盐魔女举手一挥,说:“好,将这四个死囚,暂且丢入死囚牢,严加看管,不许他们自戕,拖下去。” 


  “遵命。” 


  无盐魔女注视着柏青山,叫道:“玉环姐,将这人带至幽冥院,好好看管。” 


  一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应喏一声,上前向柏青山招手道:“年轻人,跟我来。” 


  看管他的少女向中年女人说:“这人曾受内家掌力所伤,功力已失,但不可大意,别让他离开视线外。” 


  “我理会得。”中年女人笑答,带着柏青山从东厅门走了。 


  幽冥院,那是一座大厦,没有窗,进入后闭上大门,里面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两名侍女打扮的人,掌了两盏绿色的灯笼,将玉环姐与柏青山迎入,灯笼光线幽暗,绿色的冷光照在人的脸上,人的脸变得恐怖已极,都成了鬼脸啦! 


  进门不久便向下走,进入地底了。 


  推开一间内室的门,玉环姐向两侍女说:“退出去,将门反锁。” 


  “是。”两侍女欠身答,随手掩上了房门。 


  室中也有一盏绿色的灯笼,光线幽暗,令人感到窒息与恐怖,一床、一几、一桌、一椅,之外别无长物。 


  玉环姐招呼他坐下,笑道:“这里是幽冥院的雅室,幽冥院属于寨主的私室,你是寨主接任三年来,第一个受到礼遇召入此室的人。” 


  “在下深感荣幸,在下柏青山,能请教大姐的芳名吗?”他定下心神问。 


  “我叫程玉环,是寨主的堂姐。” 


  “贵寨一直是由姑娘们任寨主的?” 


  “不是,是由族中长者,根据族中子女们的艺业,机智、声望来决定继任人选,再经过比赛方能膺选为寨主,上一任寨主,就不是女的。” 


  “哦!贵寨是一姓族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请教。” 


  “当然此谷是程家的产业,名义上是一姓族,但程家的姑娘们,不能不嫁外姓,因此如不将外姓招入,岂不是要嫁出谷外吗?而程家的姑娘,绝不嫁出谷外。” 


  “哦!那……” 


  “本寨主的子弟,可在行走江湖期间,在外娶妻带回,姑娘们也可物色心爱的人,带回谷中成家,不管是男是女,进了本谷之后,便不许外出,直至子女成人,而子女的艺业必须能在江湖独当一面,方可出谷见见世面,一般说来,程家的女婿能获准外出的人,少之又少。” 


  “这么说来,贵谷的人丁,岂不是愈来愈旺盛,谷中能容纳多少人?” 


  “你错了,本谷除了本支子弟可生养三位儿女之外,其他只许生育两人。” 


  “那……怎能如此如意?” 


  “多的,丢下兽坑了事。”程玉环若无其事地说。 


  “我的天!”柏青山抽口凉气叫。 


  “不要大惊小怪,其实,要不是谷中不宜多建房屋,以本寨的财源来说,养一两万人毫无困难,本寨的人丁虽少,但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高手。” 


  “难道说,任何外人入谷,都不能再出了?” 


  “不然,真正的贵宾造访,仍可平安出谷,来者不归,仅指陌生人而言。” 


  “那么,在下……” 


  “你不可能活着出谷了。” 


  “真的?” 


  “看寨主的意思,你当然也有出谷之日,假使她对你钟情,你……目下言之过早,老实说,寨主的性情很难捉摸,你只能小心些伺候她,不然后果可怕。” 


  他呵呵笑,说:“程大姐,你在为寨主作说客吗?” 


  程玉环也笑道:“但愿她有此心念,她确也该找个合适的夫婿了,二十四岁的大姑娘啦!” 


  “二十四岁的姑娘仍未结亲,确也惹人说闲话了,难道说,这些年来,她就没找到一个情投意合心爱的人?” 


  “年初,她的一位好友来访,可惜对方自认是浪子,无意成家,错过了一段大好姻缘,她一直为了这件事烦恼,一直后悔没将那人硬留下来。” 


  “哦!寨主的容貌并不差,偏偏取上那么一个可怖的绰号,大概把那位心上人吓走了。” 


  “嘻嘻……”程玉环笑了个花枝招展。 


  “你笑什么?”他困惑地说。 


  “不笑什么?”程玉环敛容说。 


  “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 


  “哦!那位仁兄是什么人?” 


  “叫万里孤鸿公孙无咎,听说在江湖颇有名气。” 


  柏青山心中一跳,万里孤鸿公孙无咎,岂不是用毒雾伤了他的人吗? 


  “万里孤鸿就此一走了之吗?”他按下激动的心潮,平静地问。 


  “听说他前些日子在南京,目下不知又流浪到何处去了。” 


  “他是不是善用毒雾?” 


  “不错,他的毒雾很霸道,但并不太毒,一年半载方可致人于死,即使是平常的人,也可以拖上三两月,为人虽无所不为,但心肠却不够硬。” 


  “贵寨的人也善用毒,可以解他那种奇毒吗?” 


  “不行,用毒的人各有独门解药,谁也不敢乱用。”程玉环不假思索地说。 


  房门响起轻叩声,外面有人叫:“大姑,寨主有请。” 


  程玉环含笑而起,说:“寨主唤我,你耐心等候啦!” 


  “请便,在下不得不耐心等候。”他泰然地说。 


  幽暗的地底陋室中,只有他一个人了,外面当然有人在监视,但并不妨碍他的思索,面对鬼火般的孤灯,他思潮澎湃。 


  王敕的手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要他来借灵犀甲,这个借字,是不容误解的。 


  像无盐魔女这种凶残恶毒的人,能“借”灵犀甲给他?不杀他已是万般幸运了。 


  如果魔女不借,怎办? 


  他曾亲见穷神一剑砍在魔女的胁下,剑毫无用处,显然,魔女身上必定穿了灵犀甲,因此毫不在乎,此时此地,魔女肯将灵犀甲借给他? 


  入了不归谷,有家归不得了,是否能生离,仍在未定之天呢? 


  借不到,他必须硬夺。 


  夺,必须有夺的本钱,如果惹火了魔女,他除了束手待毙,别无他途。 


  “我必须在午前保全自己的生命,不然一切打算皆属徒劳。”他向自己说。 


  还有两个时辰左右,这是他最漫长最难熬的两个时辰,如果熬不过去,一切都完了。 


  假使他幸运地熬过午刻,而未发生任何意外,在这高手如云的魔宫中,他单拳只手孤掌难鸣是否能下手强夺? 


  他能否脱得了身?成功的机会太少太少了。 


  灵犀甲穿在魔女身上,除非杀死魔女,不然他毫无取得灵犀甲的希望。 


  他想得很多,很远,当然想得最多的,该是如何挨过这要命的两个时辰。 


  除非他不想活,不然就得委曲求全,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中,他如果想保持尊严,想保持英雄气概,那很简单,只消挺起胸膛表示出大丈夫威武不能屈的态度就够了。 


  风雷剑客就是威武不能屈,视死如归的人。 


  但他不能从容就义,这个义字,在此地似乎用得不切题,视死如归并不能代表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王敕需要他援手,他如果在此地被打入十八重炼狱,不但不能忠人之事,而且死得太冤,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目下,他面临泰山与鸿毛抉择。 


  他下了决定,决定无论如何,要拖过这两个时辰,要拖,必须付出代价,他要等待事态的发展,看看代价是否能付得出。 


  自从偷听到鲁神医的话,以后这段岁月中,他从未将死放在心上,但不倒下他仍不愿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能活下去,毕竟是好事。 


  正胡思乱想心潮澎湃中,门外传来了程玉环的叫声:“柏青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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