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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都正常了。镜子中的我,脸色十分的苍白,眼神茫然的盯着我,双唇紧闭带着很深的恐慌,事实上这也是我的另一个习惯,当遇到什么令人惊慌的事情时,我都会紧闭着双唇,更恨不得把双唇的血色都吸光。可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的心里同时又在想:天呐,这电梯怎么这么慢?我回头看了一眼电钮,才显示到十三楼,一半而已。我又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暗自琢磨着最近是不是太劳累了?所以重听到一些莫名的声音,所以产生一些不应该可能发生的幻觉,所以感到一些不能理喻的感觉,所以……我在拼命的给自己编派着理由,但刚才那种强大不自在的被抽离感和冰冷的疼痛却无法让我心定起来。于是我做了一件事,我要再看一眼那镜子,再去证实或是感受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幻觉。我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镜子中的我,或者应该是说看着镜子中的我死死的盯着我,然后我抬起手迅速的重复了刚才的动作,抬了一下眼镜。可是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镜子中的我竟然没有抬手扶眼镜,它仍是死死的盯着我,然后表情变得开始有点错愕和茫然,嘴巴微张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又是该死的幻觉?我的心里低低的诅咒了一声,然后回复到起先的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镜子,做了另外一个动作:我再次抬起手来去扶眼镜,所不同的是这次我的动作是缓慢,我告诉自己,我要一步一步看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镜子中的我,也如我一样在缓慢的一步一步抬高手,然后轻轻的扶了一下眼镜框,然后再慢慢的放下来。一丝一毫也没有什么差错。原来刚才真的都是错觉,想到这里,我不由长呼了一口气,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但是当时我却又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有一点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就在这时,又是“叮”的一声,我回头望去,电梯门打开了。
门口站着很多人,我很新奇的望着他们,我很惊讶这个事情过去都一年多了,但是我却轻而易举的把当时的感觉描述了出来。是的,当时我很新奇的看着外面的人,他们也报以很奇怪的眼神在看着我。但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这个鬼电梯,到大堂的沙发上去休息一会儿。于是我一步跨出,对面的人群立马给我让开了一条道,但我还是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所幸被电梯门口的柱子挡了一下。柱子?柱子!我惊骇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包着满眼金黄的柱子。所有的感觉一下子都回到了我的脑海里。那种我手摸到的难以言状的冰冷,就如同我现在手触到的柱子的感觉。然后一下子我灵异的不对劲感全部回来了。我知道了,我没有看到什么幻觉,我想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在第一次扶眼镜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镜子中莫名的东西所替换,而真正的我其实就在抽离的那刻被禁锢在了镜子中。所以当我第二次去扶眼镜的时候,镜子中的我—也就是真正的我,没有反应过来镜面是反射人动作的原理而去抬手扶眼镜,那表情错愕茫然,嘴巴微张不知所措。而当我第三次缓慢的去抬手扶眼镜的时候,所看到镜中的我其实是在模仿镜子前不是我的我所做的动作。那种缓慢,不,那种因迟疑而缓慢的感觉就是当时我感到不对劲的地方。特别是他长呼的那一口气。对,我的习惯,因恐慌而紧紧闭着嘴唇的习惯,一定从未有张过或是微张过,然后长呼一口气。难道?……
我开始飞跑起来,像发了疯似的飞跑起来,耳边听到了人们的议论:
“刚才的电梯真奇怪,从二十六层下来,居然走了有半个多小时!”
“是啊,里面还有人,一定是被困住了。他也不懂得按个警铃。”
“我看他是被吓坏了。”
“说不定,是有神经的。呵呵!”
“呵呵,是啊,你看他奔跑的姿势多奇怪……”
我飞跑着,耳边充斥着“呵呵”的轻笑,然后没走几步,我摔倒在地,晕死过去。
三、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天亮了,我醒来,然后起床洗脸刷牙。需要注意的,居然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段回忆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不复存在。跟从前一样,家里还是有很多的镜子,我还是如以前一样的劣习,喜欢照镜子梳理仪容,而镜子中的我也一如我所做的动作表情反映给我信息。但有时候早上,我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我忽然会很奇怪的说:“这是谁?”这样子的次数一多以后,我便又会在深夜的时候,独自想到一些事情。也就是这样,慢慢的那段消失的记忆居然回到了我的脑海中。那个大酒店的环形走廊,那个二十六层始的电梯,那些镜子和镜子中的我。我的思路也在一次一次的回放和思索中清晰起来。我在想那个难以言状的冰冷和同样包着金黄色如镜子一般光滑也冰冷的柱子;我在想我恐慌而紧闭嘴唇的习惯和那长呼的一口气;我在想那故障了三十多分钟的电梯和被困的自己;我在想初见人们时我新奇的心情和跨出电梯时不成熟的行走奇怪的跑姿;我在想是镜前的我在模仿镜中的我还是镜中的我在模仿镜前的我;我在想我到底是我或是他或是它……
“那么”,我回过头来,对着整衣镜中的我,问道:“你是谁?或者是,我是什么?”我看到那苍白的脸笑了,我也似听到了那“呵呵”的轻笑。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清妍问。
笨笨说:“当然有喽。”
娃娃却在笑,她说:“这个故事,我一点都不怕。”
其实,我只想说:“千万不要臭美,不过就算臭美也没关系,但你千万可不要多照镜子,其实就算你照镜子也没有关系,但请一定不要在电梯间里照镜子。”
四、
2005年5月,二年一度的单位全民体检。我被医生症断为镜面人。但是我在家中翻查到2003年5月的体检报告:一切正常。
注:镜面人,又称镜子人,内脏反位,大部分原因是胚胎时发育畸形,不影响人正常生活。
(本篇完)
都市怪谈 夜寒苏
喝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以后,她苍白浮肿的脸上才稍微出现一点血色,惊慌无措的表情也慢慢的有些平静下来。这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面容娇好,清秀端庄,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那种太太,单单就是看她左手无名指上硕大的钻石戒指,就一定价值不菲。最起码可以肯定这不是假货,因为假货是不会在这间略显昏沉的房间里不时闪现出耀目光芒的。再看她身上的真丝套装,也是彰显珍贵。这也一定不是国内任何一家商场里能买到的泊来货,也肯定不是港版的新潮货,看那剪裁和式样,多半就是从法国或是意大利买回来的名牌,也许是香乃尔,再不就是PRADA,或许是克里斯汀·迪奥,也可能就是KENZO或ESCADA。总之,你看,这衣服剪裁熨烫的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即使是直直方方的线条,也正好的勾划出了女人的细腰,仿佛是有那么一双温柔的手正托着女人的细腰一样的细致柔情。
事实上,此时的女人却并不显得多么细致柔情,她正坐在这间不足十平方米小屋中间的这张木椅子上,紧张不安,挺直的背脊甚至不敢去靠着椅背。她的左手紧紧的握着一次性杯子,右手同样的紧握着拳头,不肯放松,身子因为这样的绷紧,显得有些摇晃发抖。屋子的日光灯没有打开,倒是小书桌上放了一盏白亮的台灯,以60度角面对着照射过来,显得晃眼夺目。但这些并不是因为她紧张的主要原因,她紧张是因为书桌后面坐着的两个年轻警官。
两个警官一男一女,男的大概三十出头,显得十分精明能干,不时扫视过来的目光锐利难挡,仿佛好像能够一眼看穿她内心似的,让人发毛。那个女警官,也是一副英姿勃发的感觉,虽然总是低着头在做笔记,但也有好几次抬头看她时,让她感到无限的自卑和无望。这时,那个男警官用手指敲了一下书桌,发出响亮的“卜卜”声。她打了一惊,马上意识到这是让她开始说明案情了。
女人定了定心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急促的吐了出来,好半天才开口说话:“我是来自首的,我杀人了。我把他杀死了。”这一句话才说完,她全部的精神,好像一下子被打垮了,本来挺直的身子也一下子疲重的瘫软在椅子上,她举了一下杯子,但没有喝水,然后低沉的声音,开始继续叙说:“我的名字叫杨美凤,家住在市郊的美辰别墅区3C4。我的丈夫名字叫彭林森,他被我杀死了。”
两个警官,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女人的说话,只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于是,女人游魂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和我丈夫是做外贸服装加工生意的。这几年做了很多大的订单,赚了不少钱,于是在市郊的美辰小区,置办了现在的房产……在没有赚到钱以前,我们夫妻俩个感情很好,从来不打不骂,遇到难题从来都是相扶相持、同进同退的齐心协力,但恨也就恨在发了财以后……搬进别墅以后,丈夫让我不要再工作了,说工作会让女人衰老的快。他说我的前半生陪着他一起打拼太辛苦了,他要让我的后半生像一个真正的贵妇人一样养尊处优。于是,我听话的回到了家,开始过着每天做保养、去购物、找朋友喝茶聊天或是去进修茶艺花艺课程等一些奢华的太太生活,慢慢的我也接触了一些跟我差不多情况的太太们,我们一起玩耍、一起聊天、然后学会一起打牌赌钱……很快的,我就迷上了打牌,但是我的牌技并不是很好,总是输钱,输钱的数目也不小,一开始只是把他给我的零用都输掉了,然后我就自己动手拿取以前的一些私房钱,再接着我会问他要更多的钱。他知道我打牌,除了偶尔会劝我一下以外,并不过多干涉,我向他要钱,他也总很爽快的给我。这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能够嫁给一个这样好的丈夫,是我的福气。但是事与愿违的是,在我疯狂的迷上打牌的时候,我开始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我听到一起打牌的太太们有意无意的说我丈夫林森在外面好像有女人,很年轻很漂亮。有的说,见过他们一起逛淮海路买衣服,那个女孩子好像是厂里的车间女工,很年轻;有的说,见过他们在红茶坊一起喝茶聊天,那个女人好像是生意上的女伴,很风骚;还有的说,见过他们在剧院里一起听歌剧,那个女人好像就是公司里新来做服装设计的女大学生,很漂亮。她听了,都只是笑笑,说她丈夫对她很好。但风言风语听多了,私底下的心情却并不是很好。有几次不打牌,丈夫也不应酬或是出差的时候,她也会问他会不会背着她在外面有女人?丈夫总是哈哈大笑的说,‘这一辈子,有你就够了,我怎么会去跟别的女人又结新欢呢?’‘可是,’她低着头说:‘可是,我并不能生育,这是你知道的。’丈夫又再笑了,他环顾着四周说:‘这又怎么样?你看看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们俩个人当年努力打拼下来的。你也是一个大大的功臣。不,你就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没有你当年的帮助,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发达的。难道我会为了你不能生育,而放弃你这个贵人吗?再说了,如果实在很想要一个孩子,我们还可以去领养一个,又不一定要你亲自去生的,对不对?’……”
女人在说到这些的时候,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柔情似水,她的记忆好像都被带到当时,她的丈夫搂着她,亲密的在她耳边唇语着说:“我不会背着你去另结新欢的。”“但事实上……”,她的表情忽然的又一寒,所有的柔情似水,像是被狂风“呼啦”一下,全部吹走的一样,结起了一层寒冰。她再次举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并没有喝水,只是开口说了下去,声音尖利而悲愤:“但事实上,他一直在欺骗我。他在外面有女人,就是那个该死的大学生。那天,要不是我打牌回来的早,我可能会被一直蒙在鼓里。”她又顿了一顿,好像在低声的自言自语:“也许,那天我并没有如此早的回家就好了。”叙述就这样停了下来,屋子里一片沉静,两个警官也并没有催促她,只是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盯望着她,而她显然已经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许久,她忽然像是受了一惊似的回过神来,身子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刷’的就又再挺直了,然后抬起两眼惊慌失措的往着两个警官的说:‘我,我,我杀了他。我把他的头一点一点的割了下来,然后……’”
男警官敲了一下桌子,然后用很轻却严肃的声音对她说:“你不要紧张,喝一点水,慢慢的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