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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2点,李家华决定不走,继续静观小a表现。
后来发现138总与福清市海口镇的一个女人通话,为了贴近摸回情况,9月5日,陈卫国等人悄悄潜入海口镇一家私宅。9月8日的一个电话,证明小a没有反水。他老婆对他说,做事留有余地,当心。以免今后遭报复。小a对老婆说,事情走到这份上,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这样了,9月9日,138的真面目终于查清,原来他是小a的哥哥,一个在上海有案底被通缉的在逃嫌疑人。小a与他联系当然不会告诉李队长他们。
为了取到这些宝贵的线索,陈卫国他们在那个私宅一周没有洗澡。
小a没有找到翁其乐的线索,却搞清楚郭联凤的手机号。郭承认参与4·14案,分得八万元钱。但他不相信小a,诈讲他是探子。
往后再不接他电话了!
再见郭联凤果真困难!也是一会儿讲他在这,黄浦警方赶到,不见人影。一会儿讲在别处看到他,计划得周周到到,还是扑了一场空。
9月11日,有翁其乐的消息传来,他和一个绰号叫大头的人在一起,就在龙田镇大头的家里,很少出门,成天吸毒,打牌,睡觉。据当地警方介绍,大头是一个地痞流氓,曾在俄罗斯抢过地盘,犯下过命案。为了抓捕翁其乐,行动组决定派陈卫国带两名当地民警悄悄进入龙田镇待机动手。当天下午,福清市局刑侦队队长开一辆安徽牌照的车子进镇探路。引起大头老婆的警觉,她一直到派出所,问那辆安徽车子是哪里来的?反侦查能力极强,气焰也太过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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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3日,又听说翁其乐要去某地买毒品,广州还是赣州?不管怎样,先去机场、车站、码头布控堵截。堵了两天不见人影,又有情况讲翁其乐没走,还在龙田镇大头家安逸。
行动组成员尽管心急如焚,也不敢轻举妄动。抓捕不可以有第二次,一次不行,嫌疑人满天下惊飞,再抓可就难于上青天!没有百分之百把握,决不能动手!
案子似乎僵在那里了。
这期间,李家华他们接到黄浦分局领导多次打来的电话,领导有关注,也有关心,还为他们设想了退路,不是所有案子都能破的……中秋节前夕,孙吉富副局长带月饼等来到福建慰问……所有压力,也是鼓励。
此次下福建,黄浦刑警节约到近乎苛刻自己。他们清楚三下福建不菲的钱物支出,往下还不知要花多少,能省点就省点吧。他们四人住一间房间,几乎顿顿方便面。14天吃的17顿饭只花了175元,其中还包括孙局长临走前改善伙食吃的那顿36元的饭。经常早饭是一杯清茶就着水花生。为了办案,侦察员自己往里贴了上千元。
9月16日,传统的中秋佳节,在福建福清当地,是仅次于春节的大的民间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人人回家团圆,福建警方的同志也不例外。热闹的大街一下子变得清静,人来人往的宾馆门前冷落。黄浦分局的侦查员在空空荡荡的房间坐着。孙局长他们分几次带来的100盒月饼,统统送给当地有关部门作为答谢,一盒也没有留。李队长感冒发烧睡在床上,三人没心情出去,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跟前陪着。
卫生间没有热水。一个侦查员建议李家华去洗桑拿,发发汗。算下来,一个人就得68元!免了。
要不去吃点好饭,补补身体?一名侦查员建议,也遭到其他人反对,看不见队长没有食欲,只想休息?李家华睡不住了,他硬撑着起来说,走,我们过节!
宾馆外面深蓝色夜空一轮明月悬挂中天,团团的,圆圆的,看上去有点冷,不如上海家乡的那只温暖。虽说都是男子汉,虽说不是第一次在外过节,但是案子破不脱,胜券在握却伸手不及,破案的日子一日日如秋天落叶叠加,却没有像样的果实从枝头采摘下来回报家乡父老和领导战友,用“沉重”来形容心情,“沉重”也嫌轻。空旷旷的餐厅,孤单单的食客,简简单单四菜一汤,泛泡的啤酒杯举起来:为了胜利(所有的努力不都为了这两字么),干杯!
吃完饭有人建议,听说西竺山的庙里签很灵的,反正过节做不了事,不如爬爬山,队长发发汗,也求求签。
李家华同意。他说,求签只能用私款,只许求案子上的事。签出来了,隐隐约约是好签,解签又不得要领,只当好玩一回吧。
上山下山,李队长出了一身透汗,旅馆的热水也来了。他放足热水。连泡带冲,连呼“过瘾”!感冒顿时减轻。
李家华1952年阴历五月端午午时出生,属龙。属龙的人多水命。李家华想案子时离不得水,总要放满一池热水猛泡猛冲,泡完冲完,身清脑爽,主意也就来了。又扯远了。
黄浦分局的领导在中秋节这天到专案组成员家里探望,送去月饼,带去问候。领导承受不了家属满是询问的眼光:我们的亲人何时回来?他们在外办案有危险么……
人意到了,天意也该到了。
9月18日下午4点钟,得到翁其乐确实在龙田镇大头家的消息,李家华决定由黄修业送董方亮、陈卫国进龙田镇守候。临出发前,福清刑侦队的林大队长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带防弹衣?
几个人愣了,说,没有。
林大队长说,那很危险的,据说他们有来福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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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不允许再等待犹豫,没有防弹衣也得上路了。
车上董方亮开玩笑着对黄修业说,修业,这趟去,万一我光荣了,我家的小革命就交给你了,等他长大,你向局长要求,让他当刑警,就坐我那张办公桌。黄修业无言以对,浮出眼眶的泪水全部吞咽回肚里,车窗外残阳如血,秋风凝重如铅。
9月19日,接报告,大头到了江西瑞金,从那里给他老婆打了两个电话。有大头就有翁其乐,尽快赶到瑞金!
四人中午12点20分从福清市出发,按地图选了一条最近的路。谁想到这是一条废弃的山路。路面仅一车之宽,坑洼不平山高弯多,再退回来已不可能,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山高月小后来小月也无,黑黢黢的天幕团团雾气上升,雾挟来阵阵冷雨,能见度极差。500公里山路开过去,索性连路也找不到了,视野满是荒芜的草丛灌木。在一个下坡转弯处,突然感到车身向外倾斜,咚一声,右后轮陷了下去。全车人的困倦一下子惊飞。探头朝外看,车尾的四分之一已悬置深渊!车上人一身冷汗出来。李家华连忙命令道:别乱动,镇定!他叫驾驶员轰足油门,贴着山坡往上爬,终于将车子开出险境。大家松脱一口气,心有余悸下车看,竟无人发现后保险架已经没有了,右后轮胎内侧钢丝几乎全部拉断。
20日中午1点,四人赶到江西瑞金。
这天是星期六,中午1点当地公安局刑侦队人还没来上班。跟了一路的雨不疾不徐,浇得人身冷心寒。一雨成秋,气温降至10度。身穿T恤又肚中无食的黄浦刑警冻得直哆嗦。为了驱赶寒气,他们蹦高够公安局门廊的灯头,一次次蹦高,看谁比谁蹦得更高。
3点,他们与当地刑警接上头,请求帮助协查大头在当地的两个电话地址。经查,一个是私人,一个是公用,两个电话之间相差2公里。先查私人电话,当地治保反映是一伙做鳗鱼生意的福清人的临时住处,没听说有陌生人来往。再查公用电话,两处之间共有六个。第一个离瑞金旅社最近。这就对了,大头他们不会用旅社电话,跑出来打公用,极有可能大头和翁其乐就住在瑞金旅社。
李家华派董方亮进旅社打探。董方亮问服务员。有没有福清客人住店?
服务员讲,福清有大头住,刚出去。
董方亮大喜。他不动声色掏出翁其乐的相片,递给服务员,这个人见过么?
服务员毫不犹豫地说,和大头住309。老客户了,只付钱,不登记。
董方亮迅速将这一重要情况报告李家华等三人,李决定登记住进瑞金旅社,实施抓捕。
奇怪!服务员给他们开的房间就是刚才她说的大头和翁其乐住的309。进得房来,迅速搜查一遍,没有任何人住过或者吸毒的迹象!坏了,人被惊动了!正在这时,接福清市局电话,问,你们是不是在查旅社?李家华说,是呀。你们暴露了!大头从三楼跳下去跑了!李家华的脑子疾速盘算,大头不可能进来,又跑掉,一定是接到服务员报告,说有人找你们,根本没进屋就走了。那翁其乐也走了么?!
李家华请求当地刑警调集警力包围旅社。协助抓捕重要犯罪嫌疑人。瑞金警方大力配合,瑞金旅社被围。
李家华和董方亮在三楼一间间查,黄修业在楼下窗前堵截。当查到309斜对面308房间时,门被反锁。董方亮踹开门,只见窗户开着,一根用床单结成的绳子朝外吊着,追到窗前往下一看,一个人影顺绳子下逃。一定是翁其乐!董方亮的枪响了!李家华大喊,黄修业在楼下堵住!那人见到处是警察,便借着绳子的荡力撞断二楼的窗框和玻璃,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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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华迅速从三楼追到二楼,一间间踹进去看,308下边正对着208没有人,玻璃也没有碎,207也没有,转身到206房间,门开着,一地明晃晃的碎玻璃,没人!
这小子,看你往哪儿跑?!此时此刻,李家华满脑子只有一个信念: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一定要抓住他!至于那小子身上有没有枪?开枪后会怎么样?根本顾不上考虑。李家华冲出206房间,沿着黢黑的旅社走道边跑边找。老式旅社的走道怎么那么深那么长有两万五千里吧?!转弯处,他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躲在门洞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扑过去,双手紧钳住那人的脖子。那人不再挣扎后,李队长按住他的头,问赶过来的董方亮,看看是不是翁其乐?瘦脸、尖下巴、细腿,不是翁其乐又是谁?咔嚓一声,董方亮将手铐铐牢他。
翁其乐彻骨哀鸣,一枪打死我算了……
一枪打死你,太便宜你了。
那一刻的感觉,李队长事后对我说,你体会不了,我也讲不出来。没当过刑警没参加破此案子的人体会不了,参加破案的人也讲不出来。
让我来试着形容:
那是一种冲破黎明前的黑暗曙光初现旭日即将东升的欣喜感;
那是一种突破艰难险阻终于攀援到顶的成功感;
是与看不见的对手长时间反复较量终于将对手打败的胜利感;
侦破思路正确与否的检验;
自我价值的确立与实现;
为不平淡的人生履历又添了一笔辉煌;
它是悲欣交集的心情;
更是“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境与界。
那一刻的感觉强烈和浓缩,没有此经历的人难以企及,沉溺于小悲欢小愁怨的男女难以理解,所以刑警们轻易不与人言,甚至不与亲人言。他们珍惜这份感觉并把感觉珍藏,在往后的日子里,默默滋养身心,照亮前路。他们此时最好的伴侣是酒,醇香浓烈的酒为他们洗去风尘,挥发疲惫,抚平心弦,激活新的智慧与体能,从头开始。
当时他们可顾不上喝酒。
李家华把抓获翁其乐的消息告诉福清市局的战友,对方第一句话是:翁其乐带没带枪?
李家华说:没带。
沉吟片刻,对方说两个字:险胜!
李家华又告诉了小a:翁其乐抓住了。小a开始还不相信。晚上瑞金警方要为他们接风庆祝,为了答谢当地同行,于情于理,这顿饭都要吃,可是李队长实在放心不下关着的翁其乐———得来实在是太不易了,再不敢有半点闪失。他让陈卫国吃几口借故肚子痛离席,好生看翁其乐那厮。
陈卫国两天没吃饭了,吃了两口借故离席,回到看押处,见翁其乐好好的,只是毒瘾发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他赶快给李队长打电话,告诉一切正常。这边李家华加快吃饭的进度,早早结束,连夜开车赶回福州。
李家华讲,往下的路安全第一。看好翁其乐,他毒瘾发了,把他整整牢,别这边开着车子爬山,那边他横七竖八踢一脚。再就是看清路,不敢毛估估,不行,下来一个人在前边领路。
毕竟两天两夜没吃没睡,撑到极限人困马乏。怕开车的人瞌睡。车子喇叭开开,磁带放放,管他会唱不会唱,管他五音多还是六音少,管他调跑不跑词对不对,唱啊喊啊,独唱,小合唱,大合唱,用发自心底的胜利欢呼抵御迎头压来的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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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1日早晨7点20分,又脏又伤的上海桑塔纳车开进福州市。街上车子比往日少,行人尽是些晨练的老人和去早市买菜的主妇,绿树祥和,花朵娇媚,鸟儿啁啾……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