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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莲步的演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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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她不只一次这么想过。有时走过那些教室时,还会偷瞄两眼,学员似乎多为三十或四十岁的妇女朋友。
  相较之下,不管是讲授源氏物语,还是她上的古老建筑课程,年龄层都偏高。一班学员约十位左右,很明显地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只有梨枝一个。奇怪的是,看不到三、四十岁的学生,总之,几乎都是六十岁左右,不,搞不好也有七十好几的高龄长者。将课程让渡给梨枝的教授年纪约三十出头,所以他来上课的话,应该也是这间教室里最年轻的一位。
  正因为梨枝特别年轻,打从一开始就很显眼,颇受周遭注目,因此也感到不少的压力。可想而知,既难逃课也不好意思迟到。虽然自知自己满没胆的,无奈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没什么其他特别想做的事,也没必要特别预习,对于老师的提问也不是非得回答不可。课程进度缓慢,内容有些无聊,但也不至于听不懂上课内容(应该说内容太过简单)。一个半小时的上课时间,只要尽量注意别打瞌睡就行。她本来就是那种很有自制力,能够耐性专注于一件事的人,这可说是她颇自豪之处,从小这点就常受别人称赞,可想而知她在别人眼中,绝对不是活泼的类型。
  就这样,那天已经是第五次上课了。她到目前为止还没缺席过,也都没有迟到。
  虽然为了放映幻灯片,教室的灯得全都关掉,但从梨枝的位子能够清楚看到那男人的长相。他选了位于梨枝斜前方约几公尺的座位坐下。梨枝看了一眼手表,再十分钟就要下课了。
  到目前为止,从来没看过他。
  感觉年纪约三十几岁吧,这倒是挺稀奇。
  都快下课了才走进教室,大概不是来上课的学员吧。莫非是老师的朋友,或是企划这门课程公司的相关人士,她这么思索着。
  之所以会注意那男人,倒不是特别意识他的存在,只是因为对方凑巧坐在那里,坐在梨枝眺望幻灯片时,一眼便能看到的位置,所以不知不觉便观察起来。
  也许更年轻吧。
  留着一头适合他年纪的长发,身穿西装却没打领带,感觉很有艺术家气质。由于本来就和坐在这间教室里的学员平均年龄相差悬殊,加上放的净是些佛像的幻灯片,更突显他的年轻。
  若是只有那时的事,对他的印象肯定早就模糊到完全回想不起来吧。
  下课后梨枝步出大楼,穿越马路,走进对街一间位于大楼二楼的家庭餐厅。独自坐在靠窗的位子,点完餐后眺望窗外,瞥见那男的就站在马路对面,也就是妇女文化会馆(方才她上课的大楼名称)前的人行道上。
  已经八点多了。
  单向双线道上,来往车辆络绎不绝。
  男人站在公车站牌附近抽烟,可是公交车来了却没上车,还是站在原地。想必是在等人吧。肯定是在等谁从大楼走出来,或是搭公交车、地铁来此赴约,她这么想象着。
  梨枝一直很在意,边用餐边频频望向窗外。
  男人还是一直站在那里。会馆大门的铁卷门已经放下,灯也熄了。虽然公交车靠站过数次,他还是没什么进一步的动作。相距约数十公尺远有个出租车招呼站,从地铁车站走出的人们相继钻进出租车,人行道上的人潮也变多了。比最初站的位置更往后退了点,靠在会馆的铁卷门上,八成已经抽了好几根烟。
  这天梨枝并未特别在意。她走出餐厅便搭乘地铁回家,一点也没想过男人目的为何。
  到了下周,梨枝再次碰到那男人。
  这次是一进教室就看到他。那天讲授的是县内最古老的教会建筑,对她而言,算是比较熟悉的内容。毕竟是她早已看惯的建筑物之一,因为她国中、高中念的都是教会学校。第一张幻灯片放映的建筑物,正是她就读的那间学校所属的教堂,她曾被指派过负责清扫礼拜堂,也曾因为将地上落叶扫成一堆焚烧而遭叱责。为何人类对于和自身相关的情报,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积极地想了解呢?以往老是沉闷到令人想睡的课程,这天听起来却格外有趣。就连看其他教会建筑也是,若有机会的话,真想一一拜见实物。
  那天她一如往常,坐在由后面数来第三个靠墙的位子。男人则坐在她隔壁那排,前面数来第二个位子,所以他的背影始终映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时而瞄到他左手的手表。感觉布料十分柔软舒适的灰色西装,剪裁还满有品味,这是她对他的评价。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虽然依生理韵律周期看来,人生并非如此单纯规律的弧线,不过符合期望的事往往也比想象中得多。这天梨枝的身体状况一如周期般良好,精神也很充沛,肚子亦没闹空城计,才能很有精神地听讲吧。
  不过就某种意味而言,也许这状况并不寻常。真正的大笛梨枝应该属于比较消极,容易钻牛角尖的个性,是个老是喜欢负面思考、朋友不多、不习惯面对陌生人、笑容僵硬的女人才是,这些她自己也很清楚。
  下课之后,走下通往大厅的楼梯时,和那男人四目相交,梨枝下意识地轻轻点头招呼。这一瞬间的举动实在不像自己,算是奇迹。只能说有个看不见的力量从后头推了她一把似地。
  自己的表情应该看起来像在微笑吧。
  虽然想尽可能表现得自然点,身体却很僵硬,感觉热热的。
  对方迅速回以微笑。感觉十分温文儒雅,印象挺好的。一时之间,她迟迟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为何有此反应呢?为何会激起这般反应呢?她思索着。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答案,真是不可思议。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霎时闪过这念头。
  “没想到今天关于教会的授课内容还挺有趣的嘛!”男人走了过来这么说。轻柔声音和样貌十分相符,说起话来亦彬彬有礼。
  “嗯、是啊……”梨枝挺直身子这么回答。虽然有些犹疑,还是一口气挤出一句话。“第一张教会幻灯片是我的母校,好怀念喔。”
  “哦?你的老家在那里吗?”他微笑,温柔的眼角堆起皱纹。
  太好了……总算聊开来,她松了口气。
  梨枝把自己轮值打扫,将拖把挂在礼拜堂一事,还有焚烧落叶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明明没有事先演练却能流畅地叙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般能力到底是什么时候上身啊?又是谁借我的嘴巴说话呢?
  “是为了烤番薯吗?”男人问。
  “呃、不是。”梨枝笑。惊讶自己竟发出如此尖锐笑声,不禁捣住口。
  是谁在操纵我呢?
  回头一看,成群年长者正鱼贯步下楼梯。想说全班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年轻人,却对这么想的自己感到十分可笑。
  “走吧。”他说:“已经准备闭馆了……”
  “好。”她回答。
  两人走出大楼。
  “要不要找个地方喝杯茶?”男人说。如面纸般毫无抵抗力的柔软感,近乎高级饭店大厅地板般地滑溜,听起来仿佛是呼应这场合最理所当然的用词。
  “呃、我……”她有点踌躇,但脑子里却想不出任何拒绝理由。平交道栅栏放下,红灯明灭,警钟铿铿地响,已经来不及穿越了。难不成是栓住她的锚锁被扯掉了吗?还是煞车器零件坏掉呢?总之好像缺了什么东西,就是这般奇妙感觉。
  “有空吗?”
  “呃、这个嘛……”
  “反正只是打发一下时间啰。”
  “咦?什么?”
  “没什么,和我喝杯茶只是排遣一下时间罢了。”
  “呃、是这样吗?”
  “嗯,不过啊……也许是很奢侈的事也说不定哦。”
  有点可笑。
  她很自然地微笑,男人也笑了。
  穿过平交道,走进上周才去过的餐厅。窗边的位子空着,两人相对而坐,上次梨枝就是独自坐在隔桌用餐。她眺望窗外,确认他没站在对街而是坐在自己眼前。感觉心怦跳不停,像是与自由女神同桌共坐。
  “怎么了?”男人问。大概是注意到梨枝瞄着窗外吧,他也看向窗外。
  “呃、没什么……”她慌忙摇头。
  “在想什么?”
  “自由女神像的事。”
  “咦……”男人有些咋异。“她穿的是凉鞋吧。”
  “哦?是吗?”
  “我们在聊什么啊?”
  男人点了杯冰咖啡,梨枝则是点红茶。待服务生收走菜单转身离去时,两人互相简单自我介绍。她只说出自己的姓氏,男人则递出名片。
  羽村建筑设计事务所,一级建筑师·羽村怜人,就住在这附近。
  “朋友因为工作突然得长期派驻海外,才将课程让渡给我。啊、不……也不能说是朋友,应该说是雇我工作的施主。”
  “施主?”
  “就是客户的意思,施工雇主简称施主。”
  “这说法还真是奇怪……”
  “是啊……”羽村微笑地表示赞同。“想说既然有此机会就别浪费……来听听看吧。其实我工作很忙,也没把握每堂课都能出席。”
  “我也是啊。因为认识的教授去海外出差,才代替他来上课。”
  “哦,这么说,像我们这种人还挺多的嘛!”羽村觉得颇有趣似地这么说:“难不成来上课的学员都是采轮班制,每个礼拜一点一点地……”
  “天晓得。”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梨枝下意识地露出微笑。
  “记得有这么一部电影。”
  “咦?什么电影?”
  “描写外星人慢慢地侵占人类身体,逐渐支配整个地球。”
  “应该和这不一样吧?”
  “也是啦!”他又笑了笑。
  梨枝也笑了,这次一样笑得很自然,但为何会觉得这么好笑呢?
  彼此看着对方的笑脸。
  在他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建筑师啊……梨枝边这么想边观察羽村,浮现他正在设计建筑物的样子。什么样的建筑物呢……是住宅吗?还是大楼或店面呢?在摆着一张绘图用专门斜面制图桌的房间绘图,想必是间纯白又明亮的工作室。为何会是这般印象呢?也许是在哪出连续剧里看过的场景。
  想多了解他的事,但话题始终无法朝这方面发展。先是聊了点今晚上课提到关于教会的事,再来便是一般寒暄话。像是寒流将近、大马路正在施工、美味的红茶店之类。就这样杂七杂八地闲聊,没有什么可以提问的话题。不过至少聊得还满愉快就是了。为何会这么觉得呢?梨枝自己也不晓得。
  二十分钟后,两人道别。
  他主动买单。像这种时候,男人就得表现得大方点,成了种奇怪的不成文规定。她尽可能地轻言推辞,他也客气地响应“是我主动邀约的”予以婉拒。
  下了楼梯,走出店外。
  梨枝一直避免提到自己的事,这是一种单纯的防卫、警戒心态,如此自我剖析。况且对于羽村怜人这个人还有些存疑,不,倒也不是,只是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就会多嘴多舌起来。总之,不想让对方看轻自己的人格就是了。可说是种单纯防卫,也是种本能吧。
  “那下周见啰。”羽村举起一只手轻轻行礼后便快步离去。
  当然不会目送着对方。两人干脆地道别后,呼应这般情景,梨枝有种非常清爽的感觉。她以比平常更轻快的步伐步下地铁楼梯。
  那晚她盯着电视,不知为何剧情就是进不了脑中。因为方才看的连续剧,也就是自身体验远比电视上播得更有趣,更令人情绪高涨。
  又过了一个礼拜。
  她抱着不可思议的感觉过完这一周。虽然完全没有那种度日如年、类似这种符号化的具体印象,在生活中却不时突然想起。当然不是古建筑的幻灯片,也不是黑漆漆的教室和讲师授课声,而是羽村那抽着烟的侧脸。
  这么说来,他在餐厅那时并没抽烟,一定是顾虑我忍着不抽吧。其实梨枝自己也抽烟,尤其待在研究室或写作时,尼古丁是不可或缺之物。对她而言,香烟是必备品。他对会抽烟的女孩抱持什么看法呢?梨枝呆呆地想了好几次这问题。
  可惜的是,都已经开始上课,还不见羽村出现。
  察觉自己心中的失落感,梨枝刻意以微笑掩饰。真希望快点放幻灯片,关掉教室里的灯。总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那天既不是讲述神社、佛阁,也不是教会,而是从市内某栋旧洋馆开始说起。虽说是洋馆,其实应该只能算一半而已,那是栋完全和洋折衷的建筑物,光是看幻灯片就觉得很气派。听说是知名外国建筑师设计的作品,但名字忘了。位在梨枝就读的大学附近,一处用走的就可以走到的地方。至今还不曾到过那里,所以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栋建筑物。光是凝神看那幻灯片,便好几次被它给深深吸引。心想,亲眼目睹一次实物肯定很棒吧。
  若是建筑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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