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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杜元春端坐翠微堂处理了一天的杂事,正觉浑身疲累不堪时;便有人来报说万安长公主身边的杨女官来了;指名要见她。
杜元春不明所以,心下疑惑,往日高高在上的万安长公主可是从不把她这种身份的人放在眼里的,今日可真是稀奇。
想是这样想,她也不敢怠慢万安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忙亲自把人迎了进来让坐。
“不必了。”杨女官面无表情,只道:“长公主让奴婢传几句话给夫人听,还请夫人屏退左右。”
杜元春不敢大意,忙挥手打发了众人,亲自捧了杯茶递上来道:“请用。”
杨女官依旧拒绝了,招了杜元春到她跟前,俯首帖耳说了几句话,杜元春顿时惊骇,忙脱下手腕上的一只成色上好的碧玉镯子往她手里塞,“您务必要在长公主跟前替我们大爷说几句好话,我定会好好劝劝他,必不让大爷与长公主为敌。”
“难为你是个识大体的。”杨女官若无其事的收了镯子,轻飘飘的一拂袖子,那镯子便无人可见了。
“奴婢的话已传到了,不便久留,告辞。”
“兰翠,快送送杨女官。”杜元春忙道。
她自己则惊的一屁股坐到了榻上,额上冒了一层的细汗。
“如今楚王势大,大爷若得罪了长公主,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活。”她“噌”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忖度来去,喃喃道:“绝对不能让大爷和长公主敌对,此番,也只能牺牲一下玉姨娘了。她也怪不得旁人,谁让她托生不好,怎就成了驸马爷在外的私生子,长公主的眼里何曾揉的进沙子。”
如此想罢,她立即就出了翠微堂,直奔春景阁。
他两日未回,娇娘也便两日没睡个安稳觉,她不知发生了何事,可这心里就一直是惊慌难定的。
容哥儿把春景阁里所有的屋子都逛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人,茫然四顾,呜咽着就跑了回来,抱着娇娘的手臂就摇,很是委屈的道:“娘娘,爹爹(呢)?”
娇娘抱起容哥儿,柔声道:“爹爹爹爹去上朝了,大概晚上就能回来。”
“晚上?哪个晚上?”软软糥糯着声嗓跟她要爹爹,她顿觉心酸,把孩子抱在怀里,又亲又揉了好一会儿才道:“容哥儿明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爹爹了,现在睡觉好不好?”
“唔,那容哥儿睡觉了。”他马上闭上眼睛,乖巧的太可人,“娘娘,明天,看见,爹爹。”
“嗯,明天就能看见爹爹了。”
“姨奶奶,大奶奶来了。”朝云抱着一捆莲蓬匆忙进来禀报道。
“她?”娇娘把孩子交给奶娘,起身便道:“这会儿在何处?”
“应是该到咱们院子门口了,奴婢方才在荷塘上采摘莲蓬时瞧见的,正往咱们这边走呢。”
杜元春确实已到了,不过在院子门口又让兰翠喊住了。
“大奶奶,不好了,咱们本家老太太去了。”兰翠哭道。
“你说什么?!”杜元春大惊。
“咱们本家老太太仙去了,方才奴婢送杨女官出门,正遇上奴婢的亲妹妹红香来找奴婢,这事就是红香亲口说的,您也知道奴婢一家都是老太太那房的人,定然错不了。”兰翠压低声音道。
“不可能!”杜元春蓦地惊叫。
兰翠忙一把捂住杜元春的嘴,慌张道:“我的大奶奶,这事还不能张扬,您不知,本家把咱们老太太仙去的消息隐下了,秘不发丧。”
“秘不发丧”杜元春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一把抓住兰翠的手道:“走,咱们回一趟泰国公府。”
子夜,忽刮来一场邪风,电闪雷鸣,“轰隆”而下一场倾盆大雨,临近天亮时,皇宫方向劈下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紧接着一道大雷横空劈下,宫城之内一座冷宫坍塌了。
翌日清晨,风熄雨止,天空湛蓝如碧,浮云千朵。
凤移花回来了,披头散发,胡茬青葱,满面落拓。
“大爷?!”娇娘抱起正哭闹寻爹的容哥儿一下就扑入了他的怀抱,心头五味杂陈。
原本有千言万语要责备的话,如今瞧着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就只剩一句:“你去哪里了。”哭音哽咽。
反倒是容哥儿,一见到他爹立马就改哭为笑,嗷呜嗷呜着扑上去,搂着他爹的脖颈咯咯笑。
凤移花一笑,一手搂着容哥儿一手牵着娇娘便往屋里去。
杜元春回娘家了,一夜未回,到了第二日早膳之后才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回了府。
花红柳绿,府中景物依旧,坐在肩舆上的杜元春却只觉荒凉萧条。
疼她的祖母死了,她唯一的靠山没有了,想到昨日在泰国公府遭到的嫡母的慢待以及杜意浓的讽刺,她恨的牙痒却不敢放肆。
一夜之间,她便不在是泰国公府被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了,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庶女,要看嫡母的脸色过日子,娘家已不是能给她做主的娘家。
她回不去了,什么都没有了。
眼泪不知不觉又落了满脸,哽咽难言,免不得自怨自艾。
兰翠也哭红了眼,老太太一死,她爹就被从内院小总管的位置上赶了下来,她娘也从一等妈妈降为了末等婆子,被迫去了洗衣房给上上下下的奴仆洗脏衣裳,而她妹妹的亲事也黄了,这会儿也是苦挨着过日子。
不想不要紧,这一想,心里头发苦,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得往下掉,真是见者伤心,可还不能让人看出来,想着回来时泰国公夫人冷若寒冰的警告,兰翠忙擦干了眼泪,“大奶奶,迎春院到了。”
肩舆放下,杜元春被搀扶着走了下来,待打发了婆子们,主仆俩没进院门就憋不住的哭了出来。
泪眼轻抬,杜元春望着院门之上的扇形匾额,低喃一声:“迎、春、院。”一字一顿,吟诵出了浓厚的感情。
“是的,大奶奶,咱们到家了,快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见了。”兰翠压抑住哭声道。
“迎春院这是迎春院,是迎‘春’院。”一颗颗的眼泪从她眼眶之中奔涌而出,杜元春只觉自己的心已伤的千疮百孔。
为何她到了此时才真正明白了大爷的爱。
为何是到了此时,她才觉后悔莫及。
为何,她之前会那般执迷不悟,明明在她跟前就是另外一个爱她的男人不是吗?
“大爷啊。”杜元春伤心难抑,眼泪顿时滂沱。
春景阁中,卧房,床边,娇娘跪坐其上,凤移花坐在脚踏上,头还是搁在娇娘的双腿之间,她把敷在他脸上温温的帕子揭开,手法纯熟的就开始给他刮胡子,杏眸精亮,笑意苒苒,容哥儿好奇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哈一声歪到他爹怀里就自得其乐起来。
她这个做母亲的着实不懂儿子的快乐从何处而来,也许,这便是父子之情,这便是父亲不可替代的原因。
若她记得不错,大爷对容哥儿向来是冷脸的时候多呢,用他的话说,儿子就是要摔打着成长的,不可过分溺爱。
午后,容哥儿吵闹着要大爷搂着他睡,这一次大爷倒是纵容,一家三口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睡在了一处,原本容哥儿是睡在中间的,待他熟睡之后,大爷便将他移到了床里,他看着她,凤眸之中一霎便燃烧起了一把火,她也想他,没有推拒,没有害羞,就那么顺从了身子的本能,四唇相贴,饥渴的吞咽着彼此。
他把她压在了身下,剥去了她的纱衣,手从裙底探入,翻找出那朵娇嫩之蕊,搅弄,潺潺,春情满满。
娇娘忙抱住他,娇声燕语,“去、去碧纱橱也好,仔细弄醒了你儿子。”
霎时横空而起,罩衫、肚兜飘然而落,罗袜半只掉在地毯上,朱钗步摇零落扔的西边一支,东边一串。
真是从未有过的狂野。
她被顶在门上,一下下的东摇西晃,她觉得眩晕,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他的气息杂乱,喘息焦灼,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门在“咣当”,欢愉在爆发的边缘,他像攻击敌人一样捣弄,厉害的可怕。
汗,黏湿了披散的长发。
她的在撞击之中散开如瀑,而他的和她的绞缠在了一起,颤栗,恐慌,不安,她只能紧紧的抓着他,抱着他,轻啼软求,不,是娇弱的想要,那双修长的细腿牢牢盘在他劲瘦的腰杆上,每当他要退出她便抬起臀儿抵上套住,他又狠狠攻来,在她媚肉之中一阵翻天覆地的戳弄时,她则又欲拒还迎的后移,一来一往,配合默契,她早已在他的j□j下脱开束缚,勇敢的承认自己身体的渴望,只在他面前放浪形骸,犹如那被天下人抨击的最狠的女人——那个以三寸金莲著称的可怜人。
她要承认,自己是个俗人,贪欲贪爱,贪心的要一个男人对她服从,服从她,只爱她一个。
意识混沌,魂儿飘荡在半空中,她迷着一双媚眼,自得的以为自己真是只狐狸精,她有狐狸精的美貌和身段,有狐狸精的媚术,把一个男人魅惑的失心失智,和她一起在**之国里徜徉,为爱纵情。
雨收云散,她忽的从天堂跌落地狱,她被扔下了。
愕然。
一霎浑身冰冷。
他扔了一件薄纱给她裹身,而他提起裤子,人模狗样,转身便走,那背影真是混账!
方才还有浓情j□j之意,转瞬他提起裤子便不认人。
她成了什么,一个供他泄欲,随便上或是不上的低贱侍妾。
“凤移花!”她躲在半开的门后,探出脑袋来,恼羞成怒的喊。
她还是以为他只是在跟她玩笑。
这个男人呵,有时候真的狠恶劣,就如她怀孕那会儿,明知她闻不得荤腥,他却偏要在她跟前吃大鱼大肉,天热的蒸人,明知她不能喝冰镇的酸梅汤,他非要在她跟前喝,馋她。
那恶劣的表情也是那样让她爱的不行,跟中毒了似得,一心一意的以为这次也不会例外,是他一次过分的玩笑。
可这玩笑她不能接受,对,她不接受,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说他一顿。
欢好之后,怎能如此恶劣的待她,她真的受伤了。
“放肆!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好一个恃宠生娇,看不清自己身份的女人。”
蓦地转头,和她预期的不一样,不是逗她玩的宠爱之笑,而是淡漠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脸。
再度愕然。
她轻轻的不知所措的叫:“大爷?花花?”羞惭的已泪盈于睫,近于哀求。
他蹙眉,满目不耐,像看她一眼都觉麻烦,甩袖而去,毅然决然。
天热了,地上的毡毯已撤了,这会儿她坐在地上,冰冷的地气将她席卷。
泪,僵持在眼中,她除了不知所措还是不知所措,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夕之间,天地翻转,变的怎会如此快。
定然是她在做梦,她要去睡觉,对,睡一觉醒来就会一切恢复如初。
黄昏沉降,落日余晖将树叶、屋顶都染上了一层色,叶子不是绿的,屋顶不是黑的,人,晃荡如幽魂。
不在人间,在妖界,满目所见皆为妖孽幻化而来。
“大爷,你还记得这根簪子吗?这是你送我的生辰之礼,妾身一直很珍惜。”
书房门外,回廊石阶,他站在上,她在下,他捏簪把玩,她含笑如归。
簪头是牡丹花型,花蕊是一颗比鹌鹑蛋稍微小一点的莹润东珠,似曾相识。
这不是那杜意浓曾交给她的那支吗?
怎会又到了她的手里?
“记得,这是爷亲手为春娘所绘的花型,花中牡丹,配得上春娘绝色的容颜。”
他为她插发,为她的美色所惑,喜笑颜开。
他终于等到了杜元春的回头是岸,他的爱终于有了回报。
娇娘觉得自己还是在做梦。
骄傲如凤移花,他怎能再次接受一个给他戴了绿帽子,亲眼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燕好的杜元春!
这一定是个阴谋!
是的,一定是杜元春给他下了蛊,让他把她当做了她。
她怎能忘了,很久很久以前,她看的很多剧都是这么狗血的演绎的。
这种时候,她应该勇敢的跳出来揭穿杜元春的把戏,然后花好月圆,完满结局。
她真的那样做了,很有风度的现身,矜持的微笑,没摆任何抓奸的架势,来者只有她自己。
倏忽面对着这个占据了他妻子之位的女人,所有的勇气一瞬间就破了。
是了,她还不能真正的解脱自己,她还过不了“妻子”这一关。
索性她还能开口说话,夺过杜元春手里拿的那只簪子,笑比秋风,“我也有一支和大奶奶一模一样的簪子,牡丹花型的簪头,莹润的东珠,可惜的是,我的那一支被我砸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不知大奶奶的这簪子有没有秘密,这东珠之内是否也包含了另一颗宝珠,上面也刻了四个字。”
杜元春慌乱的转了下眼珠,随即镇定自然,端雅微笑,一派大家风范,“那可真是巧啊,玉妹妹竟然也有一模一样的簪子,不知是谁送的,我的这支可是大爷送的呢。”
“我的确实不是大爷送的,是威国公府世子夫人,您的妹妹杜意浓送的。”
杜元春一霎变了脸色,张了张嘴,白面如雪。
横空出来一只手,簪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