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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翠花将明月话语中的意思转达给了这只大蝙蝠。
“吱吱吱吱吱吱吱……”阴蝠首领发出连续的叫声,并在急的地上跺着脚。
“牠问我们既然知道寒生有危险,为什么还不赶紧去帮他?”老翠花翻译说道。
明月叹了口气,道:“我受伤了,走不动了。”
老翠花将明月中了枪弹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大蝙蝠。
阴蝠首领伸出两只翼手,轻轻的扒开明月的肩头,露出皮肉上沾满血污的弹孔,将一只硕大的眼睛凑近观察,发出一束探测超声波,随即“吱吱”叫了两声。
“牠发现了子弹头。”老翠花解释道。
首领瞪着两只大眼睛,朝明月的弹孔中吐了些吐沫,先麻醉一下她的伤口,然后轻轻的探出翼手,将甲钩伸进肉中,小心翼翼的抓住了那粒嵌在肩胛骨中的子弹头,然后“吱”的暴喝一声,把弹头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明月轻轻的叫了声,皱了皱眉头。
首领将子弹头鄙夷的扔在了地上,然后振翅飞起,消失在了山林里。
耶老看的津津有味,禁不住的抓耳挠腮起来。
阴蝠首领很快的飞回来了,口中衔着一束野草,落在了明月身边吱吱叫着。
“牠要你嚼碎了敷在伤口处。”老翠花说道。
明月依言将野草塞入口中咀嚼着,“好腥啊。”她说。
耶老探头看了看,说道:“这是鱼腥草,以前在云南金沙江山谷的草地里长有好多呢,确实能治刀伤。”
明月将嚼烂的鱼腥草敷在了肩头的伤口上,顿感一片清凉。“谢谢首领。”她感激的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首领毛茸茸的脑袋。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首领仰脸朝着夜空中洪亮的发出连续叫声,立刻有两只红眼阴蝠振翅朝着大鄣山方向飞去了。
老翠花听罢感慨的说道:“大蝙蝠要全体蝙蝠们出动,随我们一起去协助寒生。”
“我就估摸着寒生可能会去云南那个地方嘛。”耶老低声嘀咕道。
“你怎么会知道?”老翠花不信道。
耶老回忆起自已的守尸魂和寒生的守尸魂相遇时的情景,隐晦的微笑道:“反正我就是晓得。”
不多时,大鄣山方向的夜空中又飞来了十余只红眼阴蝠,为首的正是阴蝠王后。
“我们可以走了,此去云南山高路远,需时日久呢。”老翠花说道。
“一千年了,金沙河谷也不知成什么样子了。”耶老叹息道。
明月站起身来,虚弱的说道:“我想拜祭一下师太师父,婆婆说她和吴道明一起安葬在了太极阴晕那儿了。”
夜空中依旧阴沉沉的,山林间一片静谧。
“嘎嘎。”竹林内已经休憩的乌鸦惊醒后发出愤怒的叫声,但随即见到大片的红眼阴蝠盘旋其上,忙缩回头去不敢言语了。
明月默默地站在太极阴晕前,泪水扑簌簌的淌下,“师父,明月来看您来了,您老人家有吴先生陪着,一定不会感到寂寞吧?可是明月此生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明月好想好想再回到小的时候,和师父两个人在无名庵里的那些快乐时光……”
“哇,此地阴气好重啊。”老翠花伏在耶老的背上不禁打了个寒战。
明月继续说着:“师父,徒儿本想来追随你,可是还有些事情未了,待到明月了却尘世间欠债,自会前来陪你。”
起风了,山林间响起飒飒的林涛声,一片肃杀之气。
第二百七十五章
嘎斯51卡车上,司机小赵怀揣着寒生支付给他的一万元钱,兴致勃勃的连夜奔西南方疾驶,那可是一大笔钱呢,他高兴的想着。
老祖则袒胸露乳的抱着两个婴儿端坐在驾驶室内,慈爱的目光不时的瞄着皱皮女婴,应该要给她起个名字了,一定要响亮一些的……祖影?不好,祖阳?更不好,一想起阳公嘴里绿油油的粘痰,她就一阵反胃……祖墨?老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夜空里乌云密布,好在车厢上苫有篷布,可以免遭雨淋。
“寒生,俺娘和耶老能找到我们么?”小翠花不无担心的问道。
“他们会猜到我无路可走,只有南下隐居那儿的,耶老年轻的时候曾在滇西北的喇嘛庙里出家。”寒生肯定的说道。
“寒生,明月其实也不是个坏人,她一定是受到了黄家的欺骗才这样做的。”兰儿依偎在寒生身边小声的说着。
“嗯,明月心地单纯,那黄家父子老奸巨猾,欺骗她的感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惜明月太过于痴情了,终会为其所害。”寒生叹息道。
天空中响起了一声炸雷,大雨如期而至,前路茫茫。
卡车日夜兼程的赶路,次日清晨便已由江西进入了湖南境内。
“既然到了湖南,我们应该去湘西看看。”寒生说道。
卡车遂改湘川道直奔湘西而去,也正因为这一临时的改变,他们躲开了沿湘黔公路追击他们的筱艳芳等人。
两日后,卡车进入了湘西的崇山峻岭之中。
遥望武陵与雪峰山脉,延绵横亘,千山万壑,群峰壁立,突兀险峻,湘西旧时被视为“蛮烟瘴雨”之乡,常为“罪臣”、“谪宦”流徙、贬放之地。
中午时分,卡车停在了沅陵的马底驿路边的小客栈打尖,这里是古辰州地界,预计傍晚后便可抵达天门山了。
小客栈是一幢青砖布瓦、雕梁画栋的木头房子,进得厅来,古旧泛黄的西墙壁上竟然题着一首诗,尽管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是仍可辨认得出来。
“带月冲寒行路难,霜华凋尽绿云鬟。五更鼓角催行急,一枕思乡梦未残……好诗啊。”冯生站在墙下念道。
“这是明代翰林院修撰杨升庵,于嘉靖三年被谪云南,夜宿辰州府马底驿这家小店时写下的,是真迹哦。”店主是一年轻妇人,边挽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里间走出来说道。
冯生一愣,此女明眸锆齿,俏丽异常,一阵野花香气迎面扑来,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妮卡……”寒生脱口而出。
“寒生……”妮卡扭头愣住了。
寒生仔细的看着她,惊喜之极:“妮卡,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妮卡深邃美丽的眼睛湿润了,默默地看着寒生,幽幽道:“想不到妮卡今世又见到了你,你瘦多了。”
“残儿呢,他还好吧?”寒生问道。
妮卡点点头,说道:“残儿清早打猎去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这时,兰儿和老祖都过来了,大家见面自是欢愉不已。
冯生悄悄拽了拽寒生的袖子,轻声说道:“这位姑娘生有异国情调,是谁呀?”
寒生微笑道:“她叫妮卡,是苗家山寨的‘落花洞女’。”
“真美啊,又香。”冯生赞叹不已。
门口走进来一个约有二十六七岁的青年汉子,身着土布黑褂,黑色缠头,浓眉凸鼻,双目炯炯有神,背着一个小竹篓,拎着一把弩弓,竹篓内是猎到的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
“妮卡,我回来啦。”那汉子道,语气中充满了柔情。
“残儿,你看是谁来啦?”妮卡高兴的对他说道。
残儿望见寒生等人一愣,随即大声叫道:“寒生!还有兰儿、老祖……”
寒生微笑着打量着他,兰儿含蓄的点头示意,老祖则敞胸露乳的上前紧握着残儿的手,压低声音说道:“残儿,你这儿有好点的酒么?”
残儿和妮卡都是醒尸,已经不再食用五谷了,只需夜晚对月吐纳即可,但客栈乃是客人食宿之所,自然要备足粮米酒肉了。
“老祖,放心,有陈年洞藏苗家酒。”残儿轻声回答道。
“残儿,你母亲安好吧?”寒生想起了湘西山中那位善良的母亲。
“她很好,还时常念叨你呢?她现在和我们一同生活,等下我带你去见她。”残儿说道。
妮卡端上来浓浓的香茶。
“残儿妮卡,你俩离开香港九龙城寨时,不是说要去鬼谷洞修炼的么,又怎么到辰州来开客栈了呢?”寒生问道。
“为了母亲,我们最终还是没有进鬼谷洞,这家客栈是妮卡外公送给我们的,在这儿可以让母亲好好的安度晚年。”残儿解释道。
“你俩知道小影婆婆和湘西老叟的情况吗?他们还住在天门山上么?”寒生接着打听问道。
老祖悄悄地侧过身子,留意的听着。
“他俩个云游去了,经过我们这家客栈时,还住了两天呢。”妮卡插嘴道。
“哦,云游去了,这次本想顺路看看他们的,不在也就算了,”寒生不免有些惋惜,然后扭过头来对兰儿和老祖等人说道,“大家把山人叔叔和刘先生抬下车来吧,我们在这儿住几天,将他们治好再走。”
老祖和小翠花闻言欢喜的去了。
“你们要去哪儿?”残儿疑惑的问寒生道。
“云南,雪山脚下一个叫中甸的地方。”寒生答道。
“香巴拉?湘西老叟和小影婆婆也去了那儿。”残儿惊讶的说道。
七日时限已至,太阳落山了,寒生小心翼翼的揭开了小瓷瓶的盖子……
原本豆绿色的痰精已经变稀了,呈清水样,里面游动着数条墨绿色、蝌蚪状的极细小的虫子。
“这是什么东西?”兰儿惊讶的说道。
“痰浆虫,”寒生兴奋地解释道,“阳公一生喜食人脑,殊不知生人脑中寄生着一种浆虫,与生俱来只有一条,性别随宿主同,且不会繁殖,寿命与人齐。在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危害人,宿主也丝毫察觉不到,只是浆虫在老年时会引起人的健忘和痴呆。当年三国曹操脑袋里的浆虫竟然产生了变异,开始了缓慢的无性繁殖并渐渐聚集成团,因此他经常会犯脑痛风症,频率越来越高。华佗以针刺驱散浆虫,暂缓其头痛,并告知曹操,若要根治,须劈开头盖骨取出浆虫,曹操自然不敢,最后终死于浆虫之手。”
“阳公吃了好多人的浆虫,莫非……”兰儿似乎有些明白了。
“是的,阳公吃进了很多人的浆虫,有公有母,它们在阳公体内迅速的繁殖了起来,恰巧阳公精于萨满黑巫术,于是化功将其囊于肺部,制造出毒痰为其所用。”寒生说道。
“浆虫能引起健忘和痴呆,怪不得爹爹和刘先生会变成了‘木僵人’。”兰儿恍然大悟道。
“呃……他竟然如此的恶心!”老祖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现在我以耳、鼻、眼、齿垢四屎培养出了这几条具有免疫能力的痰浆虫,灌进山人叔叔和刘先生的外耳道里,钻过耳鼓到达中耳腔,再通过耳蜗进入颅内,它们会迅速找到并毫不留情的吃掉他们脑中来自阳公毒痰内的异类浆虫,然后山人叔叔和刘先生就会醒过来,到时候我再将痰浆虫弄出,就算完成了。”寒生细致的说明了将要医治的流程。
兰儿崇拜的望着自己未来的夫婿,心中竟是阵阵暖意袭来,无比的受用。
吴楚山人和刘今墨被抬到了大厅之上,众人紧张的围在了四周,尤其是老祖和小翠花两人,更是忐忑不安。
寒生首先扯住吴楚山人的耳朵,小心翼翼的将瓷瓶内的液体和两三条痰浆虫倾斜着倒入了耳道里,然后塞上块棉花球。
“好啦,一个时辰后便会有所反应。”寒生说道。
剩下的液体和几条痰浆虫一股脑儿的灌进了刘今墨的耳朵里,也同样塞上了棉球。
老祖紧张的问道:“今墨要是醒不过来呢?”
寒生笑了笑,道:“他会醒来的。”
妮卡端上来一桌丰盛的酒席,都是残儿一大早进山猎来的,不光有山鸡野兔,而且还有一头野猪。
苗家酒的浓郁的醇香飘满了大厅,老祖禁不住的吞咽着唾液,趁人不备,早已袒胸露乳的大喝起来了。
惟有小翠花依旧守在刘今墨的身边,不肯上桌吃饭,噙着眼泪默默地望着他,心中在不停地祈祷着……
“真是好酒啊。”老祖敞开着衣襟喝得满脸通红,兴奋地说道,怀里的皱皮女婴也在“吧嗒吧嗒”的吮吸着奶头。
“好像是苗疆的土烧……”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老祖身后响起。
“刘今墨!”众人寻声望过去,发现刘今墨已然坐起来了,鼻子翕动着嗅啊嗅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饥渴。
“你终还是醒了……”小翠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呜呜”幽怨的抽泣起来。
“今墨!哈哈……你说我的女儿起名叫‘祖墨’好不好?皱皮女婴可真的是太难听了。”老祖兴奋地一手搂着女婴,一手端着一大碗酒,来到刘今墨身旁,一屁股将小翠花挤到了一边去。
刘今墨虚弱的伸出手来抓住了酒碗,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多久了,真的好馋啊。”说罢仰起脖子“咕嘟”一下便是半碗去了。
“嗯,苗家陈年土烧,竟如此火辣劲足,头都有点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