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的,我不相信这个。”布朗神父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好象这
次拜访就到此为止。
“为什么不信呢?”主人问。
虽说神父只是稍微把声音抬高了一点,但听起来就象钟声一样洪亮,遍
布房间的各个角落。
“因为你不是艾尔墨。”他说,“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约翰。斯特雷
克,你把三兄弟中的最后一个也杀了,他正躺在外面的雪地上。”
主人傻了眼,他眼球突出,想通过最后的催眠术来迷惑和征服他的对手
,然后他猛然朝边上动了一下。这时他身后的门开了,一个身穿便衣的彪形
大汉平静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垂着,但手中握着一把左轮手枪。
主人慌乱地往回看,看到寂静的房子里,各个角落都布满了便衣警察。
当天晚上,布朗神父和博依恩博士一道,就艾尔墨一家的惨案又作了一
次长谈。目前,对本案的事实已不再有疑点了。因为约翰。斯特雷克已经坦
白了他的身份,甚至可以说承认了他的罪行。更确切的说,是在吹嘘他的胜
利。最后一个艾尔墨死去了,使他圆满的完成了他一生的工作。与这一事实
比较,别的任何事,包括他本人的生存,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那个人属于一种偏执狂。”布朗神父说,“他对别的任何事,甚至对
别的种类的谋杀都不感兴趣。因此我还要感谢他,由于想到今天下午有许多
次危机都平安度过,我真感到宽慰。无疑,你们会想到。他除了编造有翅膀
的吸血鬼和银子弹的故事之外,本来可以赏我一颗普通的铅头子弹,然后走
出那房子。我老实告诉你,我多次想到这个结局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动手。”博依恩说,“我不明白这件事。你到
底是怎么发现的,你又发现了什么?”
“哦,你给我提供了很有价值的信息。”布朗神父谦虚的回答:“我是
说,斯特雷克简直是个很有想象力,很有创造力的撒谎大王,说谎时镇定自
若。今天下午他需要说谎应付紧急情况,他确实恰如其分地应付了场面。或
许他唯一的错误就是编造了一个超自然的故事。他想,既然我是个教士,就
应该相信任何事。而其他人却没有这种想法。”
“可是,我无法明白事情的头尾。”医官说:“你确实需要从头说起。”
“开始就是一件晨衣。”布朗神父简要地说:“那确实是我碰到过的最
完美的伪装。当你在屋子里碰到一个穿晨衣的人,你自然会想到他是在家里
。关于这一点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后来,奇怪的小事情开始发生,当他咔喳
一声取下手枪,伸直手臂咔哒地扳响时,就象一个人想肯定这怪武器中没有
子弹似的。我不喜欢他找白兰地或差点撞倒鱼缸的动作。因为一个人家里有
这种易碎的东西作摆设时,他应该养成避开那些东西的自然习惯。这些也可
能是想象出来的。但真正的第一个疑点是这样的。他从两个门之间的狭窄过
道出来,但这过道只有一扇门通往一个房间。所以我想,他是刚从卧室出来
的。我试着拉拉门把手,但门是锁好的。于是我从锁眼里窥探了一下,发现
屋子里不但没有床,而且别的什么都没有,完全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所以
他根本不是从房子里出来的,他来自房子外边。当我发现这一切时,我认为
我看到了所有的情况。”
“无疑,可怜的阿诺德。艾尔墨是睡着的,或许他睡在楼上,穿着晨衣
走下来。在走廊的尽头,他看见了他的仇家,一个身材高大,长着胡须,带
着一顶宽边黑帽子,穿着一件下摆特大的大衣的人。他从未见过这种特别的
穿着。斯特雷克猛扑上来,卡住他的脖子,或是刺了他。这点要到验尸时我
们才能肯定。斯特雷克站在衣帽架和壁橱之间的过道上,用胜利的眼光看着
他最后的敌人。这时他听见客厅那边有脚步声,这点他没有想到。从落地窗
那边进来的是我。”
“他的伪装动作之快,简直可称奇迹。那不是伪装,那是一幕传奇的演
出,一个临时拼楱出来的演出。”
“他摘下那顶又大又黑的帽子,脱掉那件黑斗篷,穿上死者的晨衣。这
件晨衣比他的身材短,所以后来他坐在椅子上,长腿露在外面,这也引起了
我的怀疑。然后他就作了一件令人生厌的事情。至少可以说,他的作案方式
严重影响了我的思路。他把尸体挂在衣帽钩上,然后用斗篷将其包上,用他
的大帽子把头部全部遮住。将尸体藏在门已锁好的小过道里,这是唯一的办
法。有一次我走过衣帽架,都只以为挂得是衣服,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栗。”
“他可能想到,我随时会发现,衣帽架上挂着尸体是无法解释的。于是
他采取了更大胆的办法,自己发现尸体,自己解释尸体的由来。”
“于是这个令人惊奇又令人害怕的灵活头脑想出了替身这个主意。交换
角色。他已经承担了阿诺德。艾尔墨的角色,那么他死去的敌人为什么不能
承担斯特雷克这个角色呢?这个阴险而富于幻想的人,他的想法五花八门,
就象一些可怕的幻想两个敌对的人彼此打扮成对方,向化妆舞会走来。只
不过这个幻想不是化妆舞会,是死神在跳舞。”
布朗神父那灰色的眼睛凝视着空中。他的眼睛不眨眼时是最吸引人的。
他继续简单讲下去。
“一切都来自天主,尤其是理智,想象和思想本身都是善良的,甚至当
它们走上邪路时,我们也不能忘记他们的根源。现在这个人以超常的能力走
上了邪路。他有讲故事的能力,他简直是个伟大的小说家,只不过他的创作
能力用在了实际和邪恶的目的上了。他是用虚假的事实来骗人,而不是用真
实的幻想。”
“起初他是用巧妙的借口和有细节的谎言来欺骗老艾尔墨。即使如此,
开头也只不过是夸张的故事,跟小孩说他看到英国国王一样都是小小谎言而
已。然而不断发生的道德败坏和骄傲自大的邪恶行为在他身上变得不可遏制
。他对自己编造故事的敏捷,铺排故事的创造力和巧妙性越来越自负。小艾
尔墨们说,他总是对父亲施妖术,那是真的。那是天方夜谭中小说家对暴君
施行的魔法。直到最后时刻,他会带着诗人般的骄傲和骗子那种深不可测的
虚假勇气走遍全世界。他可以永远编造天方夜谭,即使脖子上套着绞索,他
仍要讲。现在绞索已经套上了他的脖子。”
“正象我说的那样,可以肯定,他不仅将此事作为阴谋,而且也作为幻
想来欣赏。他开始用错误的方式讲述真实的故事,也就是把死人当成活人,
把活人当成死人。他穿上艾尔墨的晨衣,开始进入艾尔墨的灵魂和肉体。他
看着躺在冰天雪地中的尸体,好象那就是自己的尸体。他用奇怪的方式把尸
体推开,使人想起黑鹰对着猎物猛扑过来的样子。他不止是用那黑色而飘舞
的大衣来掩盖尸体,而且用神秘的故事来掩盖它。在故事中,这只黑鹰只能
被银弹头打下来。我不知道是壁橱里的银光还是门外的白雪向这位有强烈艺
术性格的小说家提供了银白法术。用白金属来对付魔法--这个主题思想,
不论他是怎么起的头,他都象诗人一样把它转变成自己的想法,象一个重实
际的人一样迅速动手。他把那尸体当成斯特雷克的尸体一样,胡乱踢到雪地
上。这样就完成了角色的交换与转变。他尽量把斯特雷克说成是一个令人毛
骨悚然的怪物,在空中到处飞翔,爪子可以至人死地。是个哈比式的怪物。
由此来解释为什么雪地上没有脚印以及其他不正常的事。作为一种厚颜无耻
的艺术作品,我非常赞赏他。实际上,他是把案情中有矛盾的一点转化为对
案情的论证。”
博伊恩博士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那时你发现实情了吗?”他问,“
我想知道的是,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拿准的呢?”
他的朋友说:“我给你打电话时,实际就已经开始怀疑了。不过就是那
关着的门里发出的不断变化的光亮,就象是溅上去的血在呼号复仇。这光为
什么有这种变化?因为太阳还没有出来,这只能是由于后门时开时关。但如
果他是出去看到了他的敌人,他就要提高警惕并进行防卫和呼救。然而他是
过了一段时间才大吵大闹的。于是我就感觉他是出去干了什么。。。。。。,或者
说是出去准备什么了。但至于我是什么时候弄准的,那是另一码事了。我知
道,就是在这最后关头,他想用符咒般的眼光和声音作为黑魔法来催眠我。
当然,他以前也常用这种方式来对付老艾尔墨。这不仅是他的言语方式,而
且是他的行动方式。这就是他的宗教和哲学。”
医生声音沙哑而幽默地说:“恐怕我是一个讲实际的人,对宗教和哲学
从来不过问。”
布朗神父说:“直到你动手干的时候,你才会讲实际。听我说,医生,
你很了解我,我想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你知道,我了解各个
宗教里有各种人。邪教里有好人,正派教中有坏人。但我知道,作为一个讲
实际的人我只懂得一个小小的事实--完全实际的观点。这就是我从实际经
验中总结出来的。这就象是动物表演的绝技,象好酒的商标一样。我很少见
过会奢谈哲理的罪犯。他滔滔不绝地大谈一个教派,而他本人对这个教派其
实并不信仰,所知也很少。他只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利用该教派作为幌
子。这就是流氓哲学。”
博伊恩说:“哎呀,我本来认为,流氓很可能声称信仰他选择的宗教。”
神父赞同地说:“是的,他可以声称他信仰一种宗教。为了某种目的,
他还可以用虔诚的话语和伪善的行为,来加深人们对他宗教信仰的认知。但
那不会是一个真正的宗教。因为他不可能从真正的宗教信仰中吸取任何于他
有用的资料。这个罪犯把魔法和信仰结合起来,狐狸尾巴就更快的现出了原
形。”
医生笑着说:“说心里话,我不知道您是在控告他呢,还是在为他辩护。”
布朗神父说:“我不是在为一个自封天才的人辩护,因为艺术家无论如
何伪装,总会暴露自己的天才。这个罪犯本来会作出可怕得多,奇特得多的
事情的。”
神父望回走的时候,大雪纷飞,冷风刺骨;雪花很快掩盖了他身后的脚
印,也把那边雪地上尸体的血迹从他记忆中抹去了。他那一阵混乱的思绪和
随后的忧郁心情都被丢在脑后。
他边走边看着这银装素裹的大地,心想:那人关于白魔法的说法还是对
的。只是他没找对地方而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