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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确不知道。”梅林中忽然间转出一个人,风流窈窕,语笑嫣然。
“我的婢女……”邀月的面上是说不出的讥笑,向她走来的正是奉命侍候怜星的花沁玉。
花沁玉缓缓地行礼道:“见过邀月宫主。”
邀月沉默地闭上了眼。这个时候,杀戮都已经不能挽回她一丝的信任。
花沁玉微笑道:“宫主想见过怜星宫主也不是不可能……”
邀月冷冷道:“你想要什么?想要我的命?”
花沁玉缓缓地摇了摇头,道:“魏无牙告诉我,邀月宫主不死,我永远只是宫主的一个婢女。我想他说的是对的,现在我还是宫主的婢女。”
邀月睁开眼睛,冷笑,道:“想借魏无牙之手杀了我,实在异想天开。”
花沁玉道:“我也觉得魏无牙实在异想天开,他虽然收买我,但我也知道他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乘势娶宫主而已。我知道宫主的内伤一直没有好,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要想宫主答应我们的条件,自然只能从宫主最在乎的人上下手。”
“你们?”邀月冷冷道:“你们是谁?”
花沁玉低着头环顾四周,道:“所有人。”
所有人,这些匍匐在地方的婢女们,忽然间纷纷站了起来。
一个人的勇气,可以传染所有人。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所有人的力量却足以改变一切。这群生活在严刑峻法下的宫人,一旦有一丝自由的希望,就会群起而反抗。
邀月第一次在婢女们面前感到无助。一个花月奴能以正妻的身份斥责她,一群婢女也能以团结的力量逼迫她。
“好,给你们自由。”邀月缓缓地说,然后转身出了移花宫。
这既然是一座谁也不想再住的禁宫,便给你们自由。
邀月缓缓地向远山走去。
在阳光下,山是如此高大,水是那样奔腾。这是大自然,这是不是每个人都渴望的自由?
邀月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挣脱了樊笼。
她站在高山之巅,耳边有风声呜咽。她看着底下云雾缭绕,所有的人、树、屋都渺不可见。她看见天上的蓝天和白云,澄澈、洁白,离她这么近。她看见阳光静静地洒在冰湖之上,荡漾着金色的碧波。
她也只看到了自己一个人。她静静地站在高山之巅。
“西门吹雪,你难道真的走了吗?”邀月缓缓地垂下了头。
“这样也好,这样你就不会看到,我不但得不到任何人的爱,连母亲留给我的移花宫都失去了。”
“你如果回来找我,要是看到移花宫没了,是不是也会笑话我?”
邀月默默地跪在了地上。泪水,一滴滴地,静静地从她的眼里流下。
她从来没有哭过,连母亲去世时,她也只是搂着怜星静默不语。
现在,她失声痛苦着。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份,不用维护自己的尊严,她像一个孩子那样哭泣着。
她跪在冰冷的泥土上,她的脚已经站不起来。魏无牙那十根指甲,还是趁她不备伤到了她。可怕的毒,正一点点地在她的血液里流淌。
可是她已经不想运功抵挡。她甚至也不想急着让她的妹妹怜星见到,见到她强大的姐姐,现在是如此失败和无助。
她渐渐地陷入了昏迷,她在昏迷中听到怜星的声音。
怜星叫她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再听到。
乾旋坤转,刹那芳华。
一潭碧绿的湖水,湖面如镜。陆小凤对着湖水照了又照,抚摸着自己最爱的两撇胡子,心里是无比的满足和快乐。
陆小凤一直是一个快乐的人,即使他也有着各种各样的麻烦,但陆小凤始终是个快乐的人。一个快活的浪子。
陆小凤乐呵呵地走在去万梅山庄的路上。万梅山庄的梅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盛放,即使未到山庄,就远远地闻到了花香。
等万梅山庄下了雪,那里就一定更美了。陆小凤已经想到了红泥小暖炉,与西门吹雪赏雪喝酒的快活日子。
在过去的日子里,江湖算不上太平,也算不上不安宁。有些人死了,有些人还活着;有些人退出江湖,有些人还在高堂之上;还有些人失踪了,不知死活;有些不知死活的人又回来了。
西门吹雪回来了,所以陆小凤特意去拜访他的这位朋友。在过去半年多的时间里,江湖上没有任何西门吹雪的踪迹,就在陆小凤都以为西门吹雪失踪的时候,西门吹雪有一天突然回家了。
西门吹雪回家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西门吹雪本来就不太出门,他一年最多出门四次。
每一次出门,西门吹雪都是去杀人。只是上一次出门,谁也不知道西门吹雪是去杀谁,更不知道西门吹雪有没有杀死那个人。
连陆小凤都不知道,陆小凤很好奇,所以他要去拜访西门吹雪。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西门吹雪静静地倚靠在一张用青翅编成的软椅上。远处笛声悠扬,空灵婉转。
每次见西门吹雪,他都会这样一副悠闲的样子,静静地陪着陆小凤喝上几杯。
陆小凤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微微皱了皱眉,道:“为什么换成了女儿红,我知道你最喜欢喝竹叶青?”
西门吹雪慢慢地举起了酒杯,白色的杯,橙黄的酒,酒香缭绕。西门吹雪浅浅地喝了一口,沉吟道:“有时候换一种口味,也是好的。”
陆小凤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然后也悠哉地靠在软椅上,缓缓道:“西门吹雪,你最近去了哪里?我想找你的时候,你连个人影也没有。”
说完过了很久,却不见人回话。陆小凤霍地转过身,然后看到西门吹雪正默默地凝视着他。
陆小凤好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西门吹雪,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西门吹雪忽然笑了一笑,缓缓道:“陆小凤,我很想你。”
陆小凤的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杯子摔了下去,然后稳了稳心神,古怪地打量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微笑着望着陆小凤。
陆小凤讪讪道:“西门吹雪,这里要不是万梅山庄,我都以为你是司空摘星那个猴头假扮的。”
西门吹雪道:“你是我的朋友,我很高兴再见到你。”
陆小凤笑道:“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陆小凤又大笑了几声,道:“西门吹雪,既然你当我是朋友,那这次你再帮我一个忙……”
“这一次,我不要你剃了你那两撇胡子。”西门吹雪道。
“真的!”陆小凤喜出望外,又细细地打量着西门吹雪,道:“西门吹雪,你好像变了。”
西门吹雪微微垂下眸子,道:“我哪里变了?”
陆小凤沉吟道:“说不出来,不过你肯定变好了,否则也不会容易就帮我。”
西门吹雪笑了一笑,道:“这么多年,我帮过你的次数还少吗?”
陆小凤笑道:“不少不少,哈哈,这一次,你要去的地方是昆仑之巅,西方魔教会在那里聚合,选出新一代教主。”
西门吹雪沉思道:“西方魔教?”
陆小凤道:“正是。西方罗刹教教主暴病而亡,教主的儿子死的不明不白,所以罗刹教中人心不稳,我正在调查此案,请你过去,也是以防生变。”
西门吹雪点头道:“好。”
☆、昆仑已远
昆仑之巅,九天之上,红尘已远,浮云翩跹。花落流年度,不知今夕何夕?
邀月在黑暗与沉睡中醒来。阳光透过雪白的窗纱,照在窗台的水仙和白梅之上。
那真是种很好闻的花香。邀月缓缓地下了床,走到了窗台边。
她忽然间垂下了头,用嘴唇轻吻着花瓣。那么轻,那么温柔,那么留恋。
她长长的睫毛也在微微颤动,轻轻地低吟着:“我还活着。”
活着,本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既然生,便不会选择死。
邀月慢慢地推开了门。黄昏,金色的夕阳洒下灿烂的光辉,竹坞无尘,流水清明,山风悠悠,翠竹摇曳。她沿着蜿蜒的山径上静静地走着,身与心都陶醉在这片清幽的竹林里。
然后她坐在流水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着清风拂面,如母亲温柔的抚摸。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她的脸上带着坚定的安详的笑容。
世间再无移花宫,世间也再无邀月宫主。
当邀月睁开眼睛时,身边站着一个老人。老人虽然苍老,但身体还是如修竹般挺拔,眼睛还是精光四射。他穿着墨绿长袍,头戴白玉黄金高冠,看起来华丽而尊贵。
邀月缓缓起身,道:“先生如何称呼?”
老人的眼睛如鹰隼般打量着邀月,忽然间冷冷一笑,道:“枯竹。”
枯竹,非翠竹也。枯竹已经是个干枯瘦削的老人。
邀月面对着他,才看到枯竹墨绿色的长袍前胸绣着一个诡异的图案,人首蛇身,鸟爪蝠翼。邀月不知道这个什么怪兽,只觉得十分诡异。
但她觉得枯竹更加诡异,神秘莫测。
邀月道:“是枯竹先生救了我?”
枯竹缓缓地点头。
邀月道:“多谢。”
枯竹没有说话,仍然静默地望着邀月。那双精明又深邃的眼睛里,不知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邀月却浑然不在意。她仰首望着澄澈碧蓝的天空,悠悠道:“这是哪里?”
枯竹也忽然间仰首向天,曼声沉吟道:“九天十地,诸神诸魔,昆仑绝顶,大光明镜。”
“昆仑?”邀月不甚明白,只知道这里便是昆仑山了,叹道:“昆仑果真是仙山,山中别有洞天,竟有此佳地。”
更可叹这福地洞天,住的不是神仙般的人物。那真正的神与仙又是什么样的?
邀月想起曾经那些人,用崇拜神仙的眼光望着她。那真正的神与仙,是否和她曾经那样高高在上,又孤独寂寥?
但是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平凡的人了,她可以过那种平凡人的生活。
枯竹望着邀月。在枯竹的眼里,邀月又何尝不是那么神秘、冷傲、高绝?
他在昆仑仙池发现了她。那天大雪漫天,冰封千里,冰湖雪水竟然躺着一个女人,美丽绝尘,尚有一丝气息,然后便救了她。
对他这种年纪的人来说,救或者不救,生或者死,别人的性命与自己的性命,都已经不重要了。对他这种年纪的人来说,一切生死荣辱都应已放下。
他虽然对邀月好奇得很,但最后什么也没问。枯竹淡淡地说道:“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直到你想离开。”然后转身离去,消失在沉沉的暮霭里。
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问。
邀月淡然一笑。以邀月之智慧,早已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异样。
因为她绝对不可能在昆仑山。虽然那也是一座美丽又高大的雪山,但山中的雪水最后蜿蜒地流过温润的绣玉谷,那里绝对不是传说中的昆仑。
仰首望天,黄昏落,明月起。苍穹浩渺,天地无穷。邀月想起西门吹雪说,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与她的世界完全不同。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也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该是欢喜,还是悲伤。
一个新的世界,可以给她一个全新的开始。若唯一能让她悲伤的,便是她的妹妹怜星。
在邀月的眼里,怜星永远都不过是她的妹妹,永远跟在她的身后,抢她的东西。她还记得昏迷之前,恍惚中听到怜星的声音。她第一次感受到“姐姐”这两个字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怜星给了她完全的爱与信任,她也应该给予完全的爱和责任。
邀月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无奈地叹道:“现在想这些又什么用,还是尽快养好自己的身子,恢复功力。”
自那次一别,邀月再也没有见过枯竹。但邀月在此间住,的确受到了很好的招待。吃穿饮食不愁,还派了个俏皮的小姑娘来照顾她。
那个穿着一身红袄、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眨着俏皮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邀月,然后乐呵呵地蹦到邀月身边,道:“姑娘,你长得可真美,跟,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小姑娘想了想,也只会用“仙女”二字来夸赞了。
但是邀月不喜欢这个小姑娘。可能因为她是侍女,而邀月已经被曾经那些侍女伤了两次。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笑得太天真太灿烂,灿烂地能迷住她的眼。
她一直是个冷冰冰的人,即使在小时候母亲在世时,也从未笑得如此灿烂过。移花宫是座冷漠的宫殿。怜星小时候好像也曾经笑得那么天真烂漫过,只是后来她也变了,即使是笑,也是那么古灵精怪,看不到心底的真意。
邀月倚在窗边,静静地仰望着天空。日升月落,时光飞逝,转眼竟过了年关。还好这里还是亦如既往,修竹茂林,清雅幽静,否则又要让她勾起许多记忆。
她生活地很安静,她真的过着普通而安宁的生活。
直到那个侍奉的小姑娘乐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