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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爱情中,她一直是在被李飞白追逐着,甚至他连名字都改成了王追宝,她还在求什么呢?
这一路上只有被迫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她才会勉强去争取一下,然后又会逃避退缩。
可是这般酸楚的相思滋味,她真不愿再尝下去了。
明明可以相爱的两个人为何不在一起呢?
她真是,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抬眼望着镜子中的人,自言自语地问,“李飞白,你会原谅我么?”
画好的眼线被眼泪晕成了一圈浓重的黑,重新洗了脸细细描摹。出现在后厨的那一刹那,几个伙夫看了她这副面孔都被闪瞎了眼,一个个惊异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王宝钏看着他们,嘴角一勾,神情又是往日那个风风火火的老板娘模样,眼睛一睁,下巴一抬,望着那几个回不过神的家伙道,“还愣着干什么,今日可有贵客,做不好仔细丢了饭碗,还不快开工?!”
午时初刻,邵轩在前引路,一众人簇拥着瑜亲王妃和李飞白在中庭入座。
等一众人都坐定了,自邵府中拨来的侍女们先从后头婷婷袅袅地出来,一人托了一个精致的盘子,上头端了一盏茶,入口满是茶香和果香。
李飞白才闻到那味道便愣了,一双眼盯着这一盏浅黄的茶汤看了半天,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那么仔细,不知怎地,眼眶便泛了酸意。
邵轩一直望着他,见他的目光露着询问,却露出一脸无辜的模样,仿若不知他所指何意。
又是八个侍女托盘上来了,第一道是凉拌的蔬菜,蔬菜只取茎的部分,丛丛竖起如草地,上面散着红色的花瓣,仔细看却不是花瓣,而是削得极薄的草莓,雕成花瓣的样子,另有一些雕成花苞的样子,色泽鲜亮,闻上去一股清香,旁边有人专司唱菜,张口便道,“落红不是无情物”。真是个有诗意的名字,他不可抑止地想到了那个女人,那么巧妙玲珑的心思,他认识的人里头,也只有她会这么做。心里忽地窜起了火苗,本以为败如死灰的心复又燃了起来,却只是零星的火焰,生怕希望越多,失望越多。
他曾想过,如果,哪怕只是个如果,她真的还活着,他可以用天下来换回她,不管什么代价,他都付得起。因为除了失去她,他什么都承受得住。
“身无彩凤双飞翼”,盘中乘着一只收了彩羽的火凤凰,用几段胡萝卜雕成,尾部翘起,用红的,黄的,蓝的各色蔬果镂成一片片羽毛状,用细小的牙签插在上头,煞是好看。
“春心莫共花争发”,“鸿雁在云鱼在水”,“春风十里诉柔情”,一道道菜,巧夺天工,精致异常。连看惯了各种精致菜色的瑜亲王妃都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吃了盘中的,便望着后头传上来的,一道道菜地盼着看着,越吃越是有兴味。
八道前菜,十道热菜,头尾两道汤,每一道都精致无双,量是极少的,让人忍不住每样都想尝,也不怕食多了了腹胀。
李飞白的手不由得在颤抖,他很想知道下一道会是什么,也一径儿盼着,最后一道是甜食,“红豆最相思。”
“好一个红豆最相思。”瑜亲王妃端过那碗红豆羹,早就被磨得极细的红豆汤中入口却微微有些苦,随后才是回味的甜,这便是相思的滋味,甜蜜中带着苦涩。红豆汤边却放着一枚点心,那枚点心的样子是王孙侯府中常见的物件,名叫玲珑骰子,这点心便是仿着那玲珑骰子的模样做的。
面粉筛得极白,彷如象牙般的白,中间包着磨成了泥的红豆,红豆嵌入骰子中,便是入骨的相思。
李飞白捏着那枚骰子,脸色早就发白了,他如蕴了冬日冰封千里的飞雪般的眼微微眯起,看着邵轩道,“你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么?”
邵轩并不怕李飞白,耸了耸肩道,“我想,有人已经把想说的都告诉你了,红豆最相思。”
李飞白霍的一声站了起来,立时便要冲向后厨的方向,无人阻拦他,却在跨过月门前,先自犹疑了片刻,却又更快地一掠而过,往后院里冲去。
瑜亲王妃并非不解他是为何,却担心他又一次失望而归,邵轩连忙宽慰道,“王妃放心,想来郡王爷的相思病快要好了。”
瑜亲王妃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爱的人是那王允的三女儿,如今王允抄了家,他家三女儿埋首异乡,这相思怎么会好?若真是那三娘子,二人相见,却又能如何?
惊疑不决之时,邵轩却恭顺温和地劝道,“既然先前那个死了,便是死了,如今这个是活的,便是另一个了。”
瑜亲王妃听了这话,终于是定了定心神,如果是当初,她或许会对那个曾经逃了婚的女人百般挑剔。但如今每日吃斋念佛,也开悟了不少,一切因果自有缘由,勉强也勉强不得。如果当年她能早些领悟这些道理,很多执念或许就能放下,此后的一生或许也会不同。既然如今这一切都能有个好结果,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能如愿,她已无他求。在心里暗暗叹气,一番思索过后,瑜亲王妃笑道,“如此,倒也甚好。”
邵轩听后,微笑应了声是。
李飞白不顾一切冲到后厨的时候,王宝钏正洗净了手,对着外头石桌上摆着的铜镜兀自紧张着,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妆太浓,一会儿觉得眉毛画得有些歪,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不知道李飞白知道一切之后会怎样,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自己偷偷跑了,胡乱猜测着,让她的心脏超负荷地运转,简直就快要跳出胸口了。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让本就紧张不已的王宝钏被惊到,她转身就看到那个人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眼中有千言万语,可却一个字都不说。
看到他的一刹那,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又一次决了堤。
这些日子来心心念念的不过是这个人,想念着他所有的好,想念着他的深情,想念着关于他的一切,入骨的相思,知也不知?
李飞白看着她流泪,心如刀割,她的眉眼,不正是自己苦苦追寻的人么?还以为她早已化作灰飞,散在了西凉的皇宫里,谁曾想在这杭州城内,别苑之中,她竟然这样活生生地立着,好端端的立着,毫发无伤的立着,只是容颜憔悴了许多,眉眼少了往日的神采。
胸口一热,一股热流便齐齐涌上眼尾鼻间,声音粗哑道,“原来你……真的没死……”
眼泪忍不住当场就撒了下来,他哽着声问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死了?!为什么?!”
王宝钏抽噎得紧了,话也说不出来,断断续续道,“因为,我是王允的女儿,我父亲,谋逆,全家,抄斩,我,我又怎么能再同你在一起?我怕,我怕我们这辈子都,都不能在一起。其实,其实我,早就等着,等着你来找我,可我,可我,等不到你……”
李飞白此时还能说什么,一个拥抱就将她未完的话语堵住了,这些日子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如今她能这般真实地在他怀中存在着,能呼吸到她发间的香气,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能这样搂着她填满空了的心,这样便够了,过去的一切又有什么要紧,他这一生复有何求?
李飞白搂着她许久,又吻了许久,等一切好不容易平复了,他才叹了一声道,“一切总是因你还不够信我吧,如今,你可再也不能跑了。”
王宝钏羞红了脸低着头,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小小声地对他道了声对不起。
他又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道,“如果就这样错过一辈子,岂不是两个人都要不幸了?”
“所以这就是天意吧。”王宝钏想,幸好,让她又遇到了他,幸好,这一生,没有留遗憾。
幸好,相爱的人在恰好的时间里,又遇上了恰好的人。
后院中夏花烂漫,一朵朵迎着他们的身影开得娇艳,花香混合着阳光干净的味道,随着微风轻轻流动。
直道相思了无益,不如怜取眼前人。
☆、最新更新
这两个人和好了,邵轩却不是大功臣,李飞白说邵轩缺个妹妹,所以王宝钏成了邵轩的妹妹,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嫁入郡王府。
不过王宝钏坚决说自己不要因此就叫邵宝钏,因为感觉很难听。此外,由于邵轩晚了几天才将王宝钏依然活着的事情禀告给英明神武的洛郡王,于是被发配去西凉道做了巡查使,美其名曰:历练。
李飞白当了这么多年的钻石王老五,终于是要大婚了,大婚当天,宾客盈门,这场景,王宝钏反正是觉得热闹得太过分了。不过李飞白高兴,她也没话说,但到了闹洞房的时候就有问题了,这人实在太多,他们的新房都呆不下了。
好在来人都是有分寸的,得罪了洛郡王今后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所以一众人都不敢闹得太过。
俗话说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的两件大事,又被说成是大小登科。这李飞白身来就是皇室血脉,自然不存在中状元大登科一说,但当他小登科之后,肃宗立刻以此前他拒不愿当太子的理由不成立为由将他立为了太子,比之大登科,这封太子之事也实在是天下绝无仅有的一桩了,于是礼部又忙碌了起来,太史局那些老道又神神叨叨地开始算良辰吉日,一番折腾下来李飞白很有怨言。
开玩笑,他蜜月还没度完呢。
二人别后重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问起她是怎么从西凉宫中逃出来的,那场惊险每次都听得李飞白黑了脸。想到她身处那么险峻的环境,他就不由得后悔自责,若当初不是执意要将她送回安全的地方,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不过王宝钏却觉得幸好这么分别了一番,如此对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越发显得明了了,连带着如果今后有什么磕磕碰碰,便也更容易渡过些。
说起当年孙邈邈的救命之恩,王宝钏一直道自己来不及报答,她这么一说,李飞白就把这事儿给记在了心上。没过几天,孙邈邈作为王宝钏的救命恩人,被八抬大轿迎回了长安,一道旨意一下,登时就成了太医院首席御医,从此便得以光大他祖辈的医术。
花前月下终于不再遭罪,姬浩雅摇着扇子笑得欢快,瑜亲王妃吃斋念佛之余也开始留心着王宝钏的身体,思想着该抱孙子了。
王宝钏虽然成了亲,当上了太子妃,但是她可不爱在府中管大管小做那些婆婆妈妈的事儿。
李飞白如今是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他偏偏不爱江山爱美人,一有空闲的时间就喜欢在府中同王宝钏呆在一块儿,哪怕不说话各自看着各自的书卷吹吹风那也是惬意的。
等大婚大礼全都完毕之后,王宝钏终于是有闲情逸致忙些自己的事儿了,西域风情酒楼在长安的生意依然兴旺,随后不多久,什么巴蜀川菜馆,江南清水宴的也在长安城中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当然,这些酒楼的幕后老板都是王宝钏,她一个人忙这些酒楼的生意,倒也忙出了样子来,零花钱赚了不少。
李飞白除了不满她偶尔为生意忽略了自己之外,其他一切都听之任之,有了王宝钏在身边,生活上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王宝钏从早餐到晚宴全都一一把关,府中一应的账目也全都交给了她,他自己则专心地为着大唐的国家天下鞠躬尽瘁,盛唐之风延续数年不绝,百姓们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吏治清明,国泰民安,端得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某一日,王宝钏巧遇了昔日的小徒弟司舟,当年同翠儿私奔后,他用跟着王宝钏学的手艺开了食铺,如今生意越做越大,横跨江南江北,俨然是商贾巨富了。翠儿与他成亲后更是幸福如意,一年后就怀上了,这会儿孩子都快两岁大了。
为此王宝钏特地在太子府中设宴款待,司舟得知当年的师公居然是当朝太子,惊讶可想而知。然而李飞白却想着,他家徒弟都有孩子了,他们的孩子怎么还没音讯呢?于是越发的努力耕耘,终于是在一年之后,某太子妃的肚子里传来了音讯。
瑜亲王妃喜笑颜开,李飞白也越发把王宝钏捧在了手心里,连带着所有生意都交给了管家打理,让王宝钏安心待产。
怀胎十月,得一子,是为皇长孙,当晚肃宗皇帝就在太极殿大宴宾客,恍若王宝钏当年大婚时候的热闹模样。
一切都和和美美,王宝钏也自觉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偶尔无聊之余就写些传奇小说拿来当消遣。
后来又迷上了服装设计,唐代的低胸装便是这时候兴盛了起来的。
春风十里间,王宝钏望一望远处草地上蹒跚学步的儿子,又看一看在近处埋首文书的丈夫,往事俱如烟消散,欢喜与忧伤均沉埋尘土中,她听得小儿唤她一声娘亲,绽开笑颜如四月的牡丹雍容无双,绚绚烂烂,衬着漫天的烟霞。
多年后,长安城中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