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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里妈被简溪抓着,不动了,看上去想一个憔悴的老太婆,往日雍容华贵得形象被眼圈上扩散的黑色眼影和晕开的睫毛膏冲垮成碎片。他的皱纹突然全部翻涌再脸上。
顾里冷笑了一声:“你除了哭,除了闹,除了打我,除了把你的眼泪和鼻涕莫在我爸僵硬苍白的尸体上,你还能干点什么么?你50岁了。不是15岁,你一辈子都活在迪斯尼乐园里么?”说完他转身走了,看也没再看他妈一眼。
过了一会儿,顾里的妈妈从另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依然穿着刚刚PARTY上的小礼服,脖子上那一大串珠宝重重的垂着,看上去像是要把她的脖子扯到地面上去—样。她慢慢地走到顾里面前,顾里也抬起头望着他的母亲,两个人迅速的红起了眼眶。我被这样的沉默场景冲击到了感官,在医院冰冷的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悲伤的电影。在我眼泪刚刚涌起的时候,顾里的母亲抬起手,抡圆了胳膊用力的摔了顾里一个耳光。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唐宛如已经尖叫了起来,而简溪两大步冲过去,挡在了摔坐在地面上得顾里面前,抓住了发疯一样扑过来的顾里妈 。
“你逼你爸死命妖参加你的生日会!你逼啊!你活活逼死了他!他不赶着回来,根本就不会心急火燎的开上高架去,现在他躺在那里,你高兴了?你得意了?”
顾里站起来,吧刚刚被打散的头发拢好,对他妈说:“你再用力甩我两个耳光好了,这样爸爸就可以活过来,多好!来啊,用力打!”
顾里妈被简溪抓着,不动了,看上去想一个憔悴的老太婆,往日雍容华贵得形象被眼圈上扩散的黑色眼影和晕开的睫毛膏冲垮成碎片。他的皱纹突然全部翻涌再脸上。
顾里冷笑了一声:“你除了哭,除了闹,除了打我,除了把你的眼泪和鼻涕莫在我爸僵硬苍白的尸体上,你还能干点什么么?你50岁了。不是15岁,你一辈子都活在迪斯尼乐园里么?”说完他转身走了,看也没再看他妈一眼。
08
6 :
我和简溪,唐宛如走在顾里的后面,他一个人冷将而沉默的在前面快步的走,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幽蓝色的礼服长裙,提着裙子的一角,像是一个敢去参加演讲的女议员一样沉着冷静。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看上去完全不需要安慰。我看着他走在黑暗里的背影。像是观望着遥远地平线上一面小小的被风吹乱的湖。
我知道这其实来源于我骨子里悲伤的文艺气息,总是爱将生活中不如意的事情渲染放大的像是雨果笔下那个沐浴再灰色细雨里的巴黎。实际上,我清楚的知道,他的背影看上去非常完美,高跟鞋踩在湖边的黄色亚麻石上像是电报机一样嗒嗒嗒的响。
快要走到出口的时候,顾里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扎进了湖里。他一动不动的往下沉,像是一具人体模型。我和唐宛如张开了口,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的时候。简溪一猛子朝湖里扎了下去。
简溪把顾里抱到岸边的时候,我想是疯子一样的哭着跑过去踢他,“你他妈的吓死了我了啊你!”骂完我蹲下来抱着她,死命的哭。唐宛如走过来,坐在我们边上,跟着我们一起哭得很响。
靠在我肩膀上的顾里,一动不动的望着天,两只眼睛像水球上被戳破的洞,往外淌水,眼泪在脸上,和那些冰冷的湖水混合在一起。
当我完全沉浸在这样发泄班的分崩离析时,湖的对岸,那排高级病房里,崇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湖对岸哭得伤心欲绝的我们。
他的双眼像是冬天蓄满水的黑色湖泊。湖边一圈放肆燃烧的红色枫林。
他举起手,对着湖边的人们挥了挥,但是,我们却没有看见。
后来,崇光告诉我,当时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隔绝在 摸一个孤单的世界里,万籁俱静,自己的声音消失在某一个洞穴里。
在我扶起顾里,准备送她回家的时候,我听见湖对面那排独立VIP病房里,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起先觉得应该是错觉,因为我不可能认识什么人,可以高贵到住在那一排每日平均护理费700的高级病房里。
简溪拍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去,他的脸上依旧湿淋淋得,头发上的水顺着脸颊两边留下来,他一边擦着脸边流下来得水,一边指了指湖的对面,对我说:“有人叫你。”
我抬起头,对面落地窗前的人影有些眼熟,直到对方喊起来:“我是崇光。”
世界像是被谁的大手用力的捏变了形,湖泊大海,山脉森森,一瞬间都积压到了一起。
听见洪水四处泛滥的声音,也可以听见森林咔嚓咔嚓折断的声音。
我走进崇光病房的时候,他正站在落地窗强打电话,他抬起头看看推门进来的我,脸上微笑着,热情的招呼我进去。
他挂了电话,转身跳到床上,报了个枕头在怀里,欢天喜地的对我说:“刚刚是KITTY的电话,没想到会看见你哦,你怎么在这里啊,朋友生病了”
我本来消沉的心情,被他这么一问,就更加的消沉。
我坐到崇光床边的凳子上,擦了擦掉下来的眼泪,开始讲顾里的事情,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从何讲起,我胡乱的讲着顾里的生日,顾里的父亲出了车祸,我的男朋友有了别的女孩子,我的好朋友南湘泼了我另外一个好朋友顾里一身的红酒,因为他和他的男朋友上床了。我想一个喝醉酒的人一样,说话乱七八糟,还间或的停下来小声的哭两声,整个过程里,崇光特别的耐心,睁着他好看而迷人的大眼睛望着我,像一个年轻的神父再听前面人的告解般安静而又温柔。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她讲起这些,讲起最近自己身边发生的一团乱麻般的生活。可能是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气质,或者一种让人信任的吸引力——尽管大多数时候,我都会把他和“不靠谱”画上等号,特别是每个月催他稿子的时候。
当我哭哭啼啼的讲完这一切,才突然想起来问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崇光把抱着的枕头拿起来放到脑袋后面,轻轻的笑着,半眯起眼睛对我说:“胃癌啊,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吧。”
我从哭泣里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像是在路上突然被不认识上的人甩了个耳光一样目瞪口呆。
我看着面前的崇光,英俊的脸,年轻的身体,浓黑的眉毛,看起来像古代那些风流倜傥的书生秀才。就算拿着他床头的病例,我也难以相信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他苦笑了下,没有说什么,从旁边的包里翻出白色的iPod,对我招招手,说:‘来,我给你听首歌。”
我趴在崇光的床边上,戴上耳机,他就往床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说::“到床上来吧,”我刚想要骂他“不知羞耻,陌生男女怎么能共躺一张床的时候” 看见他特别真诚的脸,没有任何猥亵的表情,像一朵洁白的云。我突然为自己的这些想法感到很羞愧。
我窝再崇光白色的病床上,耳朵里是他现在正播放的那首歌,简单缓慢的旋律,只有简单的吉他伴奏,一个温暖而有些沙哑的女声,唱着古英文的歌词。身边是崇光身上年轻男孩子的香味,不像是宫洺身上那种经过法国香薰师门精心调配的各种香水味。虽然每次经过宫洺身边的时候,都会有一瞬间灵魂出窍而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但崇光身上的,更像是我在高中时代站在球场边上时,闻到的那些年轻男孩子身上传来的朝气蓬勃的味道。
夏天里茂盛的树木清香,
晒在阳光下的白色被单,暖烘烘的香味。
当我想到身边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要消失不见的时候,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高级病房的床垫和被子,甚至比我家里的还要高级,我现在软绵绵的白色里面,听着悲伤的音乐。呼吸着周围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残酷空气,依偎着身边这个我并不了解却感觉格外贴近的男孩子,哭个不停,她的手轻轻地在我们共同盖着的被子上随着音乐打拍子,手指修长而又干净,就像是轻轻地敲打在我的心放上。
而当我完全沉浸在这样的悲伤中时,我并不知道,窗外的简溪,正在黑暗里,默默地看着我和崇光。她的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在湖的对面,沉默的望着我。
崇光在我旁边,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那面空白的墙。他用低沉的声音说:“林萧,你一定要告诉宫洺,我的葬礼一定要用这首歌做背景音乐。”
“宫洺?”我转过头,望着崇光。
“恩”崇光点点头,转过来,用它红红的眼睛看着我,说:“他是我哥哥。”
20
12 :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崇光病房的】
再去看崇光之前,顾里和唐宛如已经先走了,简溪说他在外面等我。而现在,我找不到他。
我摸出手机打他的电话,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一个人走在凌晨的大街上,身边是不断被风卷起来的报纸。他们都是下午才刚刚面世的晚报,不过倦容的白领们再3分钟之内阅读完后,就随手把它扔在了大街上。
现在我觉得自己也像是一份被扔掉的报纸。
在这个晚上之前,无论发生多么沮丧或者悲痛的事情,比如我奶奶脑溢血抢救无效,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或者电脑又中了该死的病毒,我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找到尅依赖的人,冲他们发泄我的怒气,或者我的悲哀。比如简溪,比如顾里,比如南湘,哪怕是唐宛如,都可以用她自身的力量,让我感觉到“其实我也不是很惨,看看她。。。。”。而现在,我不敢找他们任何一个人。
或者说,我觉得自己失去了他们。
像一个恐怖的怪兽突然袭击了上海,他张开口,把简溪,顾里,南湘,一个个吞进了他黑暗的肚子里,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仍在大街上。我甚至想要对他呐喊:“你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吃了!”
而当我正在想着要不要去顾里家陪她度过这个难熬的晚上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以为是简溪,结果翻开手机,看见顾源得名字显示在屏幕上。
我挂了手机之后,抬起手,用尽丹田的力量超一辆正在企图飞速冲过我身边的出租车大吼了一声。
在我坐进了车里,告诉了司机去浦东,以及顾源家那个不需要地址,只需报出名字,全上海所有司机就都知道在哪的小区之后,司机回过头来,说:“姑娘,你刚刚那个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冲过来撞死在我车上,哦呦,帮帮忙哦!”
我看着司机如释重负的脸,一句“我刚刚确实有点想”没有说出了口,忍住了
21
15 :
电话里顾源说他父母都不在家,问我可不可以过去找他,他有些是想和我谈谈、
被小区们口的保安足足盘问了10分钟之后,我终于进了内个大门、
站在顾源家门口按门铃,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我抬起头,一动不动,过了一分钟后,我依然难以压制自己的心情,想要撞死在大门上,
门后面是穿着运动短裤赤裸这上身的neil,笑眯眯的冲我打招呼,“林萧,顾源在洗澡,快进来。’
尽管两个多月前,我在崇光家遭遇了几乎一摸一样的场景,但当时,我看见衣冠楚楚的冰山宫洺和(几乎)赤身裸体的崇光,脑海里翻腾的是无尽的喜悦和刺激(。。。好了,我知道,这个不是重点。。。)。但是现在,我胸口里堆满了愤怒,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我气呼呼的闯进顾源家,冲着neil吼:“厨房在哪里?我要去开煤气和你们两个贱人同归于尽!”
22
16 :
Neil伸出手指向我身后,“走到底左拐”
被neil无所谓的态度惹毛了之后,我冲想了厨房,不过并没有打开煤气,也不是想要找把刀砍死他们两个,毕竟,我还不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我设想过无数次自己的死法,就算不是在白发苍苍的简溪和满堂儿孙的注视下安详的死去,至少也不能和两个gay同回归于尽在这座浦东怪胎们聚集的高级公寓里,砍人这回事,有唐宛如一个人就够了。
我只是想要喝一口水,经过了一天的折腾,我已经眩晕了。
而当我冲进厨房的时候,眩晕的人不是我。
浑身赤裸的顾源再看见我的时候吼了一声“Jesus Christ”之后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