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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等等。」少年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叫住他的目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客气开口,「你管车库的对吧?现在还没有很多人住进来,车库里有没有安静的角落可以让我练习的?」
卫鹏飞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刚从公司上完课回来?哦?想给自己开小灶?」
林舞阳撇了撇线条完美的红唇,那表情很像一只傲慢的小猫在发威:「那些课,没意思,我自己练。」
「去练功房好了。」卫鹏飞似乎记得形体中心的确有练功房,还不至一间,他抓抓头发「从这里往北走,第二栋大楼后面的那栋白色四层楼。现在没什么人用,很空。」
「我没那么多钱租。」林舞阳干脆地摊开手,「每月的住宿费培训费,就很多了通过三试就可以免费,但是那之前还有两个月呢。」
「你倒是对自己满有信心的,三试可是只留十几个人。」
唇角傲气地向上弯起,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只留一个人也没关系,那是我。」
卫鹏飞耸耸肩:「好,我带你过去车库好了。」
「这么好?」林舞阳谨慎地上下打量他,「先声明,我可不会给你钱,更不会答应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条件,你要是敢动歪脑筋,我就一脚踢得你不能动!」
「没条件啦,未来的大明星,你成名之后不要忘记我,找你签名的时候痛快点就完了。」卫鹏飞不由分说地一摆手,「走不走?」
林舞阳没有再多犹豫,潇洒地一扬黑发,背起运动包,露出洒脱的笑:「走!」
方宁戴着耳机,一边看着十首新歌的词谱,一遍轻轻跟着MP3里的旋律哼唱着,黑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光洁的额头,修长的手指不时掠起头发,露出洁白精致的耳靡,被午后的阳光一照,笼罩着一圈柔和的蜜色光晕,配上他一身白色休闲装,赤脚坐在藤编地毯上,简直就是一个悠闲的王子。
这种静谧的气氛被卫鹏飞的脚步打破了,方宁戴着耳机无知无觉,直到一个黑影笼罩在自己的上空才醒悟过来,抬头看着卫鹏飞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淡淡一笑:「回来了?」
「唔。」卫鹏飞甩掉鞋子,毫不客气地往他身边盘腿一坐顺手搂过他的肩膀,在脸上亲了一口,「没办法啊要应酬HBL电视台的老板,不能在家陪你,不过我也没跟他客气,斯诺克打他个落花流水,赢钱是小事,顺便签下了几个节目……练歌啊?我很高兴当你第一个听众,不如唱来给我听听?」
方宁皱着眉按停MP3,卫鹏飞就是这样,总是要他难堪,本来很喜欢的唱歌跳舞在他面前就成了他增加「情趣」的工具,甚至连拍电影电视都是这样,在床上不厌其烦地要求自己重复里面的爱情台词,逼得自己几欲作呕才停止,最近一两年明明正常点了,怎么现在又……
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他勉强地拿起第一首歌,在心里暗暗叹气,虽然告诉自己无数次了要把工作和私生活分开,但是在卫鹏飞面前满含屈辱地唱过这首歌之后,在录音棚里只怕又要打起精神来用力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不高兴啦?」卫鹏飞这次倒是很会看他脸色变化,干脆地拿掉他手里的词谱,「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早点听到,呃……毕竟使我第一次企划,还是对你的,心急一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别生气了?」他的声音记近诱哄,低声在方宁耳边解释着,间或落下一两个吻。
方宁有些惊讶,抬起眼睛看了卫鹏飞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含糊地说:「我还没完全唱熟……下次吧……」
不能干脆地拒绝,当然也不能被他的退让迷惑而答应,这几年,方宁都是采取消极迂回的方式对待卫鹏飞的要求,无可否认,似乎是起效果了,卫鹏飞已经很少强迫他干什么事情,代之的是更多的温柔体贴,几乎像一个情人了。情人?他心里自嘲地笑了笑,作为玩具的自己和作为老板的卫鹏飞,之间会有「情人」这种关系的存在么?这只是一个梦,从前的噩梦,现在的美梦,都是梦,迟早都有醒来的一天,作为艺人的自己,不是也知道,在灯光熄灭之后,不管台上多么辉煌,演员也该谢幕了么?
「真生气啦?」卫鹏飞又贴近一点,把他上半身圈进怀里,摇了摇,「我道歉还不行么?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什么。」方宁别扭地侧过头去,卫鹏飞今天是吃错药了吗?这么点小事都道起歉来,那么之前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是不是要剖腹谢罪才可以?
卫鹏飞不说话了,就这么抱着他,让方宁倚在他胸前,安静一会,突然开口说:「我听说,夫妻之间的相处,和恋爱时候的相处不一样的,恋爱的时候,都抢着把最好的一面露给对方,言行举止,都为对方着想,而一结婚,就不一样了,彼此都觉得是自己人,所以也不修边幅了,也会大吵大闹了,也不会那么在乎对方的感觉,什么话都敢说,是不是这样?」
真是奇怪,我一没有结婚,二没有恋爱,你干吗问我?方宁在肚子里埋怨着,鼻子里淡淡地「嗯」了一声,卫鹏飞的怀抱很温暖很可靠,听着那么有力的心跳声,他竟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如果不是这家伙胡说八道,就这么让他靠着多好!
「我们——那个认识,也有六年了吧?如果算结婚的话,就是到承德‘七年之养’的时候了,可是啊,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宝贝你,越来越喜欢你了?」卫鹏飞的声音带着笑意,大手紧紧的把方宁搂在怀里,「以后要是什么事不愿意,你就直接说,不要皱眉头了,我会舍不得的。」
说着,他亲了亲方宁的头发:「你别以为我在骗你,是真的,我喜欢你,一点都不想看都你难受,答应我,好不好?」
方宁不知所措地靠在他胸前,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了半天,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卫鹏飞却大松了一口气,把他放开,自己干脆地躺倒,头枕在方宁的膝盖上,向上看着他笑,露出一口白牙:「累了,让我睡会你腿麻了就叫我起来。」
才刚说完都会征求自己意见,现在又……不过算了,让他枕着大腿睡觉也不算什么为难的事情。方宁这么想着,对他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拿起词谱继续看看,不照痕迹地用之的阴影遮挡住照在卫鹏飞脸上的阳光。
卫鹏飞闭上了眼睛,舒舒服服地调整了一个好姿势,不一会鼻息渐弄沉沉睡去,安睡的面容英俊无害,沉静一如孩童,方宁稍稍挪开手里的词谱,呆呆地低头看着他。
这么一个坏蛋,一个恶魔,亲手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在他身下承受屈辱的玩弄,同时,又是他一手把自己捧红,抬到如今如日中天的地位,娱乐圈里的明争暗斗惊涛骇浪,那些黑暗污秽的勾当,遭受一点一滴,始终严密地保护着自己……
这居然是同一个人……就是躺在自己腿上酣然入睡的这个人。
卫鹏飞……你为什么不再坏一点,好让我彻底地恨你?虽然你再好,本来的方宁也不肯能爱上你……本来的方宁,只是个小小的艺员,如果没有遇见你的话,也许还在跑龙套,也许还在为出第二张唱片绞尽脑汁,也许在哀叹自己年华易逝,但是他可以活得安心而平静,不是现在的我……越往高处走,越觉得脚下空虚,仿佛一步踏空就将万劫不复……
不是我的事业万劫不复,而是我的爱……
方宁慢慢低下头,轻轻地,第一次完全主动地把嘴唇吻上卫鹏飞的双唇,没有激烈的唇舌纠缠,只是这么轻轻地碰触着,感觉到对方唇上的热度,仅此而已。
只是短短的几秒,他抬起头来,脸上平静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拿起词谱看着,嘴里却轻轻哼唱着温柔的曲调,正是卫鹏飞刚才要求他唱的那首歌:
「手中的水晶
易碎的爱情
阳台上的风景
等你的身影
最后一次相拥
没有勇气回忆
我静静种下热恋的秘密……
灼热的空气
紧握的掌心
叫我名字的你
战抖的身体
最后一天送走孤独的年轻
第一天向你幸福就来临……」
东向附设的练舞室整整占据了一层楼那么多,卫鹏飞为了不引人注意,没有穿戴起正式出没公司的那身名牌西服行头,而是随便挑了件棉布衬衫配上半旧牛仔裤,这一层出入的人又是各种打扮都有,所以极其轻忪地一晃出入证就能过了门卫,四处探竭泽而渔寻找着方宁的练习的房间。为了配合两首热舞MTV的拍摄,和打榜时上电视节目现场表演,方宁要重新接受舞蹈训练,昨天才是第一天,回去的时候已经浑身酸痛,几乎是被卫鹏飞在浴室,卧室,餐厅之间抱来抱去,半夜睡得好好的,腿又突然抽筋,惨叫着醒过来,还是卫鹏飞给他揉了半天才好,两人都没睡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卫鹏飞那句「骨头都老了,就别这么拼命」给刺激到了,今天早上方宁比平实起的都早,沉着脸就走了,惯例的早安吻都没留下。
「哎哎,又生气了……关心他都不知道,真是累出病来,老子哪还能跟他做……」卫鹏飞在心里哀叹着,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走廊里溜达,不管怎样,还是来亲眼看一次好了,方宁毕竟不是舞蹈见长,基础底子薄,如过动作强度太大的话,难保不会拉伤韧带。
他走过一间大教室,只瞥了一眼,判断出方宁不可能被安排在这么大的地方练习就想机系往前走,就在他进过门口的时候,大门啪地一声开了,一个男孩惊慌失措的声音尖利地划破他的耳膜:「来——来——人!叫医生!救护车!救护车」
「喂,小子!给我住嘴!」卫鹏飞一个旋身就按住了他的肩膀,迫人的气势从身上散发出来,配合一米九的身高,立刻让那个慌张的男孩闭了嘴,结结巴巴地伸手往里面指着:「有人——有人受伤了!」
「呸。」卫鹏飞不屑地放开他,「受伤又不是死人了,这么大惊小怪的。」说着探头看进去,一群十六七的男孩子围成几个圈,窃窃私语着什么,快节奏的音乐还在放着,场地中间围着人,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看到一个男孩跌坐在地板上,舞蹈老师跪在他的面前,低头检查伤势,另外一个指导人员脸色铁青,厉声对门口吼着:「文博给我进来!关门!无关人员一律出去!」
卫鹏飞耸耸肩,轻轻握住那个吓得不知所措的男孩的后颈,往门里一推,刚想转身离开,眼光一瞥,圈子中间一张熟悉的脸跃入视线,跌坐在地上的竟然是林舞阳!
脸色煞白,咬紧牙关,傲气的黑眸里氤氲着泪水,却倔强地不往下落,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太厉害,额头上的汗水小溪般流淌而下。
「怎么了?」到底也和这孩子见过几面,还没玩够本,卫鹏飞有点小关心了起来,大步走进去,不顾指导人员的呵斥:「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一把推开围观的人群,只一眼,就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只鞋被丢弃在地上,鞋底染上了片片血迹,而被舞蹈老师握住白皙脚掌底部,已经是血肉模糊,林舞阳疼的小腿都在发抖,拼命咬着牙关,撑在地上的双手青筋露。
「赶紧送医务室!」卫鹏飞真想抽那个舞蹈老师一耳光。「还磨蹭什么?」
「喂,你是谁?赶紧给我出去!不然我叫保安!」指导人员也急眼了,上来时戳他,「出去!这是商业机密。」
「去你妈的商业机密。」卫鹏飞恼火地一甩手臂,把那个身材也算高大的男子噔噔噔甩出去五六步远,「想知道我是谁?你还不够格!你企划部的?叫殷晨来问我!」
说完,他弯腰不由分说地抱起林舞阳,转身就往外面走,少年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本能的环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处,什么热热的液体瞬间流淌开来。
「没事的。」卫鹏飞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大步走向门口,咣地一脚踢开门,扬长而去。
他就这么抱着林舞阳径直冲到了公司的医务室,一路上多少人投以惊讶的目光也毫不在意,全部心思都放在怀里这个微微颤抖的身体上,用下巴在他头顶蹭着,不断低声说:「别怕,没事的……」
医务室的外科医生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玻璃茬子……真难办,抱他进清创室吧,大概要花点时间了。」说着自己去洗手准备器械,卫鹏飞把林舞阳抱进里间,轻轻放在中间的治疗台上,想直起身了,办不到——林舞阳感觉到他要离开,双手用力,死死的环抱住他的肩背,怎么也不肯放手。
「我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