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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股壮士断腕的勇气,呼地一声坐直了身体,「虽然我对在下面没兴趣,但既然是飞哥的要求……我的命都是你的,上几次有什么了不起!来吧!」
说完,他闭了闭眼睛,向卫鹏飞怀里直扑过来!
「喂!」卫鹏飞头一次在属下面前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地用手臂招架着推开他,「我只是假设!假设!你给我坐远一点!滚!」
秦江被他粗鲁地推开,脸上却是如释重负的喜悦,「靠!飞哥你不是来真的啊?!」
「我上谁都不会上你,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你有几根毛我都知道,哪还有冲动啊!」卫鹏飞火大地吼了一句,「少他妈的给我胡思乱想!」
秦江单独在他面前的时候也是肆无忌惮,回吼了过去,「你不是一向言出必行,谁知道飞哥你一大早的假设什么啊!神神鬼鬼的!」
「你他妈的知道什么!」卫鹏飞骂了一句,又把头靠回椅背上,沉思了一会,低声地说,「为什么他就不一样呢……」
本来想玩过一次就放手的,但经过一个周末的性爱纠缠,那个叫方宁的男人,在他心里却变得特别起来,那样的眼睛,那样销魂的身体,屈服中带着挣扎的表情,明明不情愿还要强迫顺从的眼神……
靠!又硬了!
酒店的豪华卧室里,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空气里充满了沐浴乳的清新,夹杂着一股男性膻腥的体液味道,康文站在门口,在开始的一分钟里,没有开口。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那张超大的床上,凌乱之极的被单中,静静地躺着一个人,除开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像是一具新鲜的尸体,方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刚进来的时候,康文差点认为卫鹏飞玩出了人命,这不能怪他,实在是方宁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样子跟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差别,甚至他进来了,也没有能让他的眼睛动上一动。
本来以为,自己碰见的将是很难堪的场面,作为始作俑者,康文已经做好了被对方咒骂甚至拳打脚踢的准备,也相信自己的如簧之舌也一定能让对方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是有价钱的嘛,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无非就是多加一点筹码而已,至于恶言相向,无非是给自己可怜的自尊心找个台阶下而已,不然,在恩客面前,怎么不反抗?
可是如今,面对方宁的沉默,房间里的死寂,他做好的准备在突然间就无法派上用场了。
在越来越压迫人的静寂中,康文决定还是要说点什么,他向前走了两步,轻声地问,「方先生……你还好吗?」
自然,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方宁的眼睛都没有向他这么转上一转。
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康文继续说,「我准备了一些外用的药膏……也有镇静剂,这间房间是被订下的,你可以安心在这里休息到明天……后天也没问题,我给你倒杯水来吧,好好地睡一觉,对你有好处。」
他真的去端了杯水,和一包药剂一起放在床头柜上,而所有的这些动作,方宁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仿佛那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了。
康文斟酌了半天,还是开了口,「外面桌子上有卫少爷给你的……礼物,我听见了,房子,跑车,和二十万的支票,就一般情况来说,他出手很大方,而且,他也交代了,要照顾你,可以说,从此之后,你的星路是坦荡无比了,方先生,之前我所说的通告都有效,公司会重点培养你,你一定会有很好的前途的。」
寂静,还是寂静。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可是康文还是有点忐忑,从方宁的身上,他感觉不到一点情绪波动,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都没有,就好象他真的已经死了,只剩下还能呼吸的躯体。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不好受……甚至,还想杀人吧?也许头一个想杀的就是我了。」康文苦笑了一下,「毕竟是我把你推进这件事情里来的,毕竟我在业内的名气也不怎么好……」
沉默……
「可是方先生,你要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全公平的,尤其在娱乐圈里,也许,确实有人是上天的宠儿,我不是说他们有家世或者什么,我的意思是,他们付出了努力,而且得到了相应的成功。在一般人的认知里,这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在我看到的世界里,那真的是……只有神的宠儿才有的超级幸运,进入这个圈子里的有无数人,无数,但是大家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么几颗明星……或者还是流星,很多人,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但是,他们还是什么都得不到……终其一生只是在观众里混个脸熟,靠参加剪彩走走穴偷税漏税拿一点小钱……你也许认为他们很洁身自好吧?错了!他们只是没找到好买主!这里面的大部分,都是哭着喊着求我给他们安排好主顾的人,他们不怕付出代价,他们求之不得!」
康文的嘴角讥诮地扭曲,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他意识到了,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放低声音说,「方先生,别的我不想多说,你进娱乐圈并不是来玩票的,现在已经有机会在你面前了,而且还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卫少爷是总裁的儿子,你该清楚东向在娱乐圈里的地位,你要红要黑,都在一念之间,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他想转身离开,看看方宁依旧沉默的面容,忍不住又说,「当时,你拒绝了我的提议,我也确实是这么禀报给卫少爷的,我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让你改变了主意,不过我想告诉你,既然,你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再做傻事,实在太不明智了……你无法拒绝他,你接受了交易,你来了,什么都过去了,已成定局,就算你现在想寻死又怎么样?你可以挽回什么吗?没有用!」
方宁的眼睛慢慢地眨了一下,又一下,康文盯着他的动作,心里陡然紧张起来,如果……如果真的出现「东向公司新晋艺员全身赤裸死于酒店套房,死前有同性性行为」这样的报纸标题,他也不要想再混下去了。
「方先生?」
被啃咬得红肿不堪的双唇微微地开启,沙哑破碎的声音几乎是从深渊里传出来那么遥远飘忽,方宁还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但是眼睛里有了一些别的东西,晶莹闪动,「我……我……」
「你要喝点水吗?」康文情不自禁地走上去,但接触到方宁的眼神时,他呆住了,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绝望茫然的眼神,本来是如此漂亮的双眸,现在竟然变得如瞎子一般的没有光泽。
「我想过死……」方宁用力地挤出这句话,嘴唇抖动着,仿佛用最后的理智抑制着自己,「这不是什么交易……我的世界……已经完全被毁掉了……我不知道,我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可以无耻到这样……」
他受不了地闭上眼睛,久未合拢的眼皮因为这样的刺激而牵扯到了泪腺,晶莹的泪水大量地涌出眼眶,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无声地抽搐着。
康文僵立在床前,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就象你说的,现在的我,要死也太晚了吧?」方宁想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但是现在的他全身无力,动动身体也很困难,只有任泪水在脸上横流,「一切都是我选择的……我早该想到……可是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会是……这样……以前的我……都活了二十一年了,我还以为我自己是个人呢!」
他剧烈地呛咳起来,被泪水涌到鼻腔里突然的抽噎憋得脸红耳赤,缩在枕头里不停地痉挛着,康文同情地看着他,低沉地说,「方先生,我……」
「你不必担心我,康主管,我没有那么大勇气去寻死……」方宁带着泪,讽刺地笑着看向他,「我是个儒夫……我不敢……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以为我疯了吗?是啊,我干吗不疯呢!大少爷一定没兴趣玩弄一个疯子的……我干吗不疯呢……在经过那么多之后,我居然还能清醒地在这里跟你说话……太奇怪了……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
康文被他那疯狂的眼神吓了一跳,刚要开口,方宁眼里的火焰熄灭下去,自言自语地说,「我不能……我还有家人……我就是没有疯……什么都没有……」
「方先生,我看您还是吃了药,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样对您有好处。」康文打开药包,把一粒浅蓝色的小药片倒了出来,一时的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自己后悔的,现在睡上十二个小时,也许你会有不同的想法。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建议……如果不是这事和我有关,我不会这么热心。」
方宁不说话,看看他,又看看药片,最终还是从被单里伸出一只手臂,接过了药片,从他那白晢完美的手臂上散布的大大小小的痕迹来看,他的确经历了一些常人很难想象的事情。
看着他吃了药,重新闭上了眼睛,康文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可以安心休息了,方先生,我会通知你家人,你参加了一个训练班,不能回家,在这里你需要的一切都可以记帐,无论多久……但我还是希望,能尽快在公司看到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听见方宁疲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二十万是吗……够我付违约金的吗?」
「方先生你说什么?」康文疑惑地回头,但是方宁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原地,不像是开口说过话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离开了。
而方宁,很快地沉入了疗伤的黑暗……没有梦,只是黑暗……
事实证明,人,真的是很有适应能力的,在那段被玩弄的屈辱时间里,几乎丧失了所有作为人的尊严,方宁本来以为自己就算不会疯,在迈出酒店大门,出现在太阳下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些绝望和悲哀的,但是,当他真的走了出来,上午灿烂的金色阳光洒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只是不适地闭了一下眼睛。
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平静。
一种过去的已经过去,今天的我还要活下去的淡漠,是的,方宁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除了自己,再没有人会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活下去,还是要死,全在自己……
不得不承认,懦弱的自己,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了,想要回家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拖着充分休息后仍然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回到家里,父母都在,正在谈着亲戚家的琐事,看见他回来也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声:「回来啦?训练课程累不累?看你脸色不太好,进去休息一下吧。」
「嗯。」方宁含糊地应了一声,在事情发生之后,他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父母……觉得这样的自己玷辱了家门吗?可是他又有什么别的选择么?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能趴到母亲怀里哭一场?再说,哭又有什么用呢?
「对了,方宁,你小表妹说是什么歌星的迷,这些半大孩子,就是喜欢迷这个迷那个的。」母亲唠叨了一句,眉间却是喜滋滋的,「要你想办法给她要个签名,照片是更好了,也不知道你麻烦不麻烦。」
方宁迟钝地转过身来,早已打好的主意在舌尖转了几圈,竟然说不出来。
「怎么了?麻烦了是吧?我就说啊,你也刚进公司,不要多事,再说,虽然她迷的是什么大明星什么偶像,其实在公司里和你还不是一样?你好好努力,将来说不定还超过他呢,现在低着头去要签名算怎么回事?」母亲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呢,你阿姨拜托了我好几次,你也知道啊,她嫁得好,几十年也没对我开过口,能帮忙就帮吧。」
听见母亲话里的骄傲和满足,方宁更是开不了口说话,无意识地看着脚前的地板,心里有个什么地方酸酸的,很难受。
「不然你就去要看看?」母亲还要说什么,被父亲拦住,「儿子为难就不要勉强他了,什么签名啊照片啊,小女孩不好好上学就闹这个,你那个妹妹就会惯孩子,别理她。」
「你这话就不对了,亲戚啊,过去她不跟我们来往是她的错,现在知道上门了,我们也不能以怨报怨对不对?」
「嗤!还以德报怨啊?我看是报她送来的那盒燕窝和人参吧?」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
眼看父母越说越高声,方宁不得不高声打断了他们,「爸,妈!别说了,你们……我……」
他清清喉咙,不敢看父母的脸,低声说,「我帮不上忙,我跟公司解约了……」
「啊?」母亲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