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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因为打盹而撞到下巴,也刚好震醒了她,她接得很顺口,完全教人察觉不出来已经睡过一觉的痕迹。
“他真是太不应该了,既然能够跟你交往一年而不被你成功甩掉,他应该要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的,怎么可以冷落你呢!”
“就是嘛就是嘛!呜……人家还特地到法国餐厅订一桌烛光晚餐呢。”
“喔,可怜的秋宴,那你昨天怎么过的呢?”
“我昨天就一直哭一直哭,呜……整个餐厅的人都以为我被抛弃了,奸丢脸喔!不过……嗯、嗯……有五个人来跟我搭讪喔!”不小心转为自得的口气:“後来他们争著安慰我与替我付账,结果打起来了。我只好趁乱逃走,不然又要被死追活缠了……这让我想起……如果莫勤能一直保持追求我时的全心全意,那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说著说著,又记起要哭几声来昭示低落的心情。“为什么男人都这样?追到女朋友了之後,就马上晋级到老夫老妻的枯燥,好像我们都跑不掉了一样?为什么我们还在交往的阶段就要尝到当黄脸婆的辛苦?”
“嗯,太不应该了,实在太不应该了。”她将话筒夹在肩颈之间,开始著手将文件敲入电脑。“就算你总有一天会嫁他,也不可能会变成黄脸婆的。所以这次你不要太快原谅他,同意吗?”
那边是斩钉截铁的声音:
“我要甩掉他!”
第……二十七,是第二十七次宣言了吧?她在心里偷偷计数。
“你要三思喔,根据之前失败的甩人纪录,这位莫先生的魅力非比寻常,虽然你甩人的经验很丰富,不过在甩莫先生时,你还没成功过唷。”她好心提醒。
“我这次一定会成功!臭莫勤,我不要他了!哼,小衣我告诉你,人家冬焰的指导教授约我很多次了,我决定明天跟他去吃饭。如果感觉不讨厌的话,那我就让他当我的第六十七任男朋友。”
梁霞衣撇撇嘴,问道:
“你确定这种事可以由你片面决定?”
那边不悦嚷叫:
“当然可以!难不成我还得徵询那个忽略娇美可爱女朋友的工作狂?别说笑了!”
从来都是她通知男方被甩了的讯息,这次也会一样。
粱霞衣眼中蓦地闪过一丝顽皮,应道:
“那好,我们就不通知莫勤了喔。这次他真的太可恶了,怎么可以忘记这么重要的……”糟!到底是什么重要日子?
“对呀!今天是我们认识满周年之後的满月耶!周年他就记得,多一个月他就不记得了。太过分了啦!”
哇哩咧——梁霞衣无力的让话筒垂落到桌上。
“满月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呀!人家小孩出生啊,满月都要请油饭哩……”那头还在振振有词说个没完。
她抓起话筒,用很隐忍的声音道:
“每年的九月二十八号是孔子诞辰,我们都放假一天对吧?”
“对呀。”
“那有人在放十月二十八号的假吗?”
“没呀,干嘛放?”
梁霞衣一口气叫出来:
“如果我们连孔子满月都不会放假兼敲锣打鼓,那你!你与第六十六任男友的认识一周年的满月纪念日又有什么了不起?更别说你已经要甩掉他了!厚!白大小姐,白秋宴小姐,这次别想我去替你暗示莫勤说你小姐在生气了!可恶!为了这种事浪费我二十分钟的宝贵时间,要是我被上司抓包的话,一定回家砍了你——啊——” 蓦地,她尖叫出来!
那边也被吓到:
“怎么了?怎么了?要不要报警?有一个警察在追我喔,那人会随传随到。”
喀!立即挂上电话,梁霞衣终於想起办公室里还有第二个人。天啊地啊……她梁霞衣这辈子为了家人而不得不打混摸鱼的时候多不胜数,但是从来没有给人抓包过。上班时没有、上课时没有、约会时也没有,而此刻竟然破功於一时的粗心大意!
啊啊啊啊啊——哪边有洞,借钻一下,好让她把自己埋起来。呜……
那边那个原本面向窗外看风景一边等人的黑先生,不知何时已经转身面对她,想是注意到她所有摸鱼的行为了……不,不只,还看到她打了一个盹、没形没象的趴在桌上、又大吼。这辈子她从没有这么糗过,莫非她终於被养父母一家人给污染同化了吗?不、不要啊!她又不姓白,名宇里更是跟“春夏秋冬”无任何关联啊,老天不会这么残忍的。
“您、您……”要怎么贿赂他,才能堵住他的嘴?她还不打算换老板啊。
他扬眉,像是正期待她会说些什么有趣的话来脱离这种尴尬境地,所以没发声,由她去表演。
“您……要不要……,那个……”
“哪个?”他冷毅的唇抿得好紧,看来凶得不得了,但实情是他正在忍笑。
有没有天理啊,呜……她就是知道他差不多要爆笑出来了,这个人太没有同情心了,过分过分!
叮!电梯门滑开,下楼开完会的人已尽数回来。
她唬地转身以对,硬著头皮扯开笑容,招呼道:
“经理,这位先生——”
不必她开口,那三人全奇迹似地一改平常冷凝的面孔,先後开口了,而且声音表情很是丰富。
“耿大哥!”兴奋的声音。一冰也。
“老大!”意外又兴奋的声音。二冰也。
最後,压轴的是大美人——
“怎么来了?”
随意将手上的资料塞给呆住兼吓住的梁霞衣,大美人走近那位黑男子,伸出手,向上,最後栖放在男子宽阔的肩上。
“来看看你。”男子这么回著,似乎这样说已是一切。
似乎是。
“很好。”她道,声音依然冷,但动作却炽烈,她踮高足跟,然後—— 吻住那两片薄而冷毅的唇。
叩——
这是梁霞衣下巴掉到地上的声音。
天啊!天啊!天啊啊——
第二章
美人经理吩咐接下来的时间不接电话不开会。
一切都是为了那位突然蹦出来吓人的黑先生,而那位黑先生哦……呜,居然就是上司传说中的丈夫!
丈夫!是的,不要怀疑,就是丈夫——她上司的丈夫。
谁会料到这个看起来根本就是在江湖上走跳的男人,居然会是她那集超优家世、美貌、学历、能力于一身的大美人上司的丈夫?!
而……谁又会料到她梁霞衣的一世英名居然会毁在这里?她一向很警觉的呀,怎么会、怎么会忘了清场完后再与那些很“鲁”的家人哈拉?!这是为什么呀!自己怎么会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呀?!
悲惨的事实让梁霞衣考虑过用跳楼的方式来躲躲羞,但是想到这是二十楼,便很快的打消念头;后来因为肚子饿想吃蚵仔面线,于是又异想天开的觉得拿面线来上吊似乎是不错的馊主意……
呜……没错,她心虚、她六神无主,生怕待会儿上司偕同夫婿走出来时,会顺便端出一盘炒鱿鱼送她吃。
不要哇……现在经济如此不景气,想要找到一份好工作可不容易呢。那位黑道大哥的舌头千万不要太长呀,拜托拜托!看在她好歹让他笑不可抑的份上,道义上来说应该会放她一马吧?
笑不可抑?是的,就是笑不可抑。黑先生——听说姓耿,那就从善如流改叫做耿先生好了。这位耿先生呢,在跟妻子亲吻完之后,还来不及说其它呢,一看到她脸上青笋笋的菜色,居然哧笑出来。他知道她的菜色所为何来,更知道她的忧虑,而这似乎让他觉得有趣得不得了,完全顾不了维持他老兄严肃刚硬的本色,就这么破功;吓得办公室里其他三人呆若木鸡,像是看到地球毁灭般的不可思议。
好啦!这位先生不置一词的跟妻子进去了,留下她一个人继续忐忑不安、晴天霹雳下去,还不时要接收来自一冰与二冰抛来的问号和打量眼光。
她是这么善于察言观色,当然知道这两个人很好奇她是怎么把他们口中的“老大”
逗得这么乐的,只不过因为彼此不算有私交,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开口问。哼,她才不说!打死不说!太丢脸了……咦?等等!他们刚刚叫那个耿先生“老大”对吧?!莫非他真的是混黑社会的?
梁霞衣猛地捣住胸口,心脏咚咚咚乱跳,顿时觉得又害怕又好奇。黑、黑社会耶!
寻常人根本没机会见识到何谓黑社会。看在她可能会被炒鱿鱼的份上,这两位冰山应该不介意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吧?就当作是她在孟氏企业最后的福利,因为……明日,可能又是一个天涯……呜……好哀怨喔。
呃,要怎么开口比较婉转呢?
“卓特助,这是行销部呈上来的企划案,我整理好了。”她将一份不算急的公文拿到二冰桌前。
二冰,也就是卓然先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收下。
“多谢。”
一样的平淡无表情,害她当下差点打起退堂鼓,缩回自己的办公桌之后去喘大气。
但是想到一冰似乎更加难交谈,她别无选择只能在卓然身上使劲,看能不能敲下一两句她想知道的内幕了。
“还有什么需要我立刻处理的事情吗?”她笑问。
卓然将目光从文件上转移向她,两道眉毛依稀向中央靠拢了零点五公分,教她心口高高提起,不敢放下。
“你没其它的事好做了吗?”声音虽然好听,但是冷得很。
“暂时是没有……”她决定皮到底。这个二冰喔,讲话就不能婉转一些吗?这种毫不客气的诘问语气,她以外的任何女子听到了都会被吓得去一哭二闹三上吊耶,他知不知道啊?
“但是我有。”他指了指堆满文件的桌面。
意思是叫她闪远一点是吗?这个人真的是太无情冷漠了,要是他这副德行居然还追得到女朋友,那她梁霞衣八成也可以中乐透了。
她转身走向茶水间,很快冲泡出二壶菊花茶。这次问也不必问,每个人桌上都有一杯。一冰赵永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回公事上。倒是这个卓然,居然直瞪着茶杯看,像是看到稀奇的飞碟般目不转睛。
久久,他道:
“你不必做这个的。”
“哎呀,大家同事一场,计较这种小事干嘛?”何况……呜,以后恐怕就不再是同事了,还忌讳什么来着?暗自拭去淌流在心口的泪珠,她笑得可爱又亲切:
“卓特助,那个呀,那个耿先生是你的哥哥哦?”开始套话。
“我姓卓,他姓耿。”卓然的眉头几乎连结成一条线,略显凌厉的黑眸投射向眼前的娇容,像在看欠他一亿元不还的债务人似的。
“啊?”这是什么回答?头皮发麻的梁霞衣继续硬着头皮问下去:“我知道你们不同姓啊。”
“不同姓的人在正常情况下不会是亲兄弟。”
“可能是表兄弟呀。”他就不能痛快回答她他们到底有没有亲戚关系吗?她在心中嘀嘀咕咕,但是仍维持可爱而亲切的面貌。
“不是表兄弟。”简单明了。
“喔。”几乎问不下去。但是她仍然不屈不挠、再接再厉,终于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那……你为什么叫他老大呀?”
卓然定定的看她,一直没回答。就在她以为他根本是张着眼睛睡着了时,他开口了,给她一个很想扁人的答案——
“通常我都叫他”大哥“。至于”老大“这两个字,现在比较少叫了。”
她的笑容差一点化为土石流。这家伙!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别以为这样随口呼咙就可以打发掉她,现下她是跟他卯上了,看招——
没有机会看什么招啦,因为大人出现了。
主管办公室的门轻声开启,身为一个一百分的秘书,她自然而然的挺胸面向那扇门,随时等候吩咐,完全忘了前一刻还想继续“鲁”卓然到地老天荒。当然,另外两名特助也起身。在她看来,似乎是为了表示对耿先生的尊敬。瞧瞧这光景,怎能怪她好奇心如此旺盛?这位教两位冰山这么尊敬的男人一定是有很不得了的来头。她想知道,她想知道啦!
“梁,行事历上还有什么行程吗?”美人上司开口了,依然是沉静的语调,完全不因为亲密爱人在身边而多出一点女性化的娇嗔细语。
梁霞衣何等人也,就算接下来有阿扁总统接见的行程,她也会机灵的代为排开,何况只是一些不算迫切的行程。人家夫妻似乎已经好久不见,她才不要做棒打鸳鸯的扫兴人咧。于是她道:
“没什么重要的,会议可以挪到明天早上九点以前。至于晚上约”晴纺美妆“谈代理权的问题,我已代您更改到后天晚上。”
“为什么更改晚上行程?”美人上司神色冷漠问着。
因为想让你偶尔放松一下啊,老板。上司的健康是下属的幸福。梁霞衣在心中偷偷回答,不过脱口说出的话可正经严肃了:
“李老板订了”群魔乱舞大酒家“的包厢,我深以为不妥,认为改期比较好,改约在孟氏饭店的”芙蓉轩“,希望经理别见怪我的自作主张。”嘿嘿,刚好有李老板那只老色鬼当牺牲品,让这种晚餐邀约随随便便就可以推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