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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你干嘛也不等等我?……啊!血!”
☆、第十六章
医院里静悄悄的,偶尔有护士过来换吊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床单上不知多少人的浓重的汗酸味,在日光下蒸腾着。
南袖头上绑着绷带,眼睛半眯着看向窗外。这些天老欧自从付了医药费便再没有来看过她,甚至没有来医院问问她的伤势。而经过这么些天,她多少从以前那些朋友那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江沛雯之前确实曾闪过要离婚的念头,之前市里的那个项目也是借她哥江沛旭的名头给的暗示,也算是最后报复一把吧。只不过后来她哥知道了便训了她一顿,她的心思也回转过来了。本来嘛,外面的打得再火热,结婚这种事情却是不能想的。她也是一时糊涂了,她哥这么一劝,便借着台阶答应了。
只可惜那时候老欧已经把南袖带出去了,这事儿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而且又是在她爸的忌日里头,这面子可就栽得大了。江沛雯心里不忿,便闹上门去了。她本来就只是为了争这口气,看老欧在那天表现得这么好,心里也就平复了。
只是这口气虽然咽下去了,可之前的面子毕竟载了。她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休,一定要再给南袖一点颜色看看的!虽然这些年他们夫妻一直是各顾各的,她也从没想着真让他断了外面的,可南袖却一定是不能留了,否则她这台可怎么下得来!
江沛雯有没有直接这么跟老欧说南袖是不知道的,可她知道老欧一定会顺着她的意思把样子做足的。况且她之前又有那样膈应人的事,他面子上不说,心里难保没有早打算好了。所以这次正好撕破脸,也算给他那省里的大舅子做好了交代!
南袖心里冷笑着。只是她不明白,既然都一拍两散了,老欧现在为什么又来?
南袖侧过脸,便看见老欧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孩,那女孩刚进来,便扯着嘴给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好,我叫江楚青,你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南袖说完这句话,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老欧走近后做到了对面的床上,抬眼对江楚青商量道:“楚青,你去楼下买些水果来吧。”
江楚青起先不愿意。她嘟着嘴,冲南袖直翻白眼。南袖心想你冲我翻什么白眼啊?你以为我愿意听他放屁?趁早滚蛋,省得打扰老娘休息!
江楚青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了。她面色不善地说:“那行,就十五分钟啊!要不然我姑那里——”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老欧连忙不耐烦地冲她摆手道。
江楚青愤愤地走出去,临走前还“哐”的一声关上了门。江楚青走后,南袖便冷笑着说道:“干嘛不让人家呆在这里?要不然人家还真以为我们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呢!”
老欧脸色也不好看。“她一个小孩子,你让她呆在这里算什么?”他说。
南袖眉梢一皱——小孩子?她二十四五岁了还是小孩子?那她当年二十出头跟他的时候倒成了大人了?南袖本来便惨白的脸更加发青了,然而她想着那笔没到手的钱,便强忍着将怒意压下去。
“那你到底什么事?长话短说,我肚子上现在也难受得很。”南袖冷冷地说道。
老欧听见她说“肚子”,神色突然一变。等他调整好脸色,便开口试探性地问道:“医生之前没有跟你说过吗?”
“医生跟我说了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句?”南袖不耐烦地说道。其实她之前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真正清醒过来也就是今天,她哪有时间听医生的什么话?
“你果然还不知道。”老欧自言自语地点点头,随即抬起头对南袖说:“南袖,医生昨天跟我说,你怀孕了。”
南袖心里一紧,便下意识地觉得肚子里一跳一跳的,她不由地便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怀——孕了?她居然也会怀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孩子多大了?那现在还在不在?……
一下子无数个疑问如潮水般涌上来,将她深深地淹没,无法呼吸。等她冷静下来,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孩子当然在了,要不然他又怎么可能来这里?
呵呵,居然之前那么厮打都没有掉,他这是铁了心死活赖上自己了吗?还是说像老话说的那样,种越贱,命就越硬?
老欧现在能来,估计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了。不过刚才不是说昨天知道的吗?怎么今天才来?该不会是去请示他那垂帘听政的正宫娘娘了吧?南袖又想起了那天他无动于衷的情形,不禁暗想就凭江沛雯那么强势,他到底是多舔着脸才求着人家答应来这儿一趟的?居然还带着一个监视的来,姓欧的,你可真够威风的啊!
南袖虽然心下明白,她还是故作疑惑地问道:“孩子……是吗?那你来是什么意思?”
老欧郑重地说道:“我想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南袖哂笑道:“你就不怕你老婆哪一天冲过来狠打他一顿?小孩子身娇体弱的,可不像我这种贱命,怎么也打不死!”
老欧立刻正色反驳道:“她敢!这可是我的孩子!”随即老欧便沉默了片刻,然后讪讪地说道:“我们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这件事她说什么也推卸不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我的种,她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说什么。反正她说这是我的孩子,她以后该干嘛干嘛,只不过她说这孩子要是生下来可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绝对不能去看他!”
话音未落,南袖便冷笑道:“呵呵,干嘛说得我好像多稀罕他似的?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恶心他!巴不得他离我越远越好!”
老欧听了这话虽然有些生气,却也松了口气。“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南袖突然双手攥紧身下的床单,大声咆哮起来:“谁说我同意了?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同意了!姓欧的!我跟了你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你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被你人打?要不是我肚子里这块肉,我就是死在这里你都不会吭一下!怎么?现在知道我肚子里有货了,就又巴巴地围上来了?姓欧的你个混蛋!你他妈就不是人!你要真想要孩子你找代孕的啊?你惦记着我这块肉算什么!让我帮你这个王八蛋生孩子?姓欧的,你他妈也配!”
老欧听她这么骂,脸上跟调色板似的,一片红一片紫的。他心里安慰着不跟这臭□一般见识,脸色渐渐恢复后,便冷笑着说道:“你放心,少不了你的!二十万,怎么样?人家代孕的也就这个价儿了!怎么样?你说吧?”
南袖不说话。老欧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也就有了底——南袖跟了他这么些年,她什么人他能不知道?何况就算刚认识的,从那里出来的也就看出是什么货色了!这个钱她能不拿?怎么可能!
南袖心里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笃定。她还在犹豫着——二十万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拿了这笔钱,小庄的手术费也算有了着落了。不就是几个月的事儿吗?不就是从肚子里掉块肉吗?有什么?咬咬牙,这二十万可就到手了!
南袖直起了上半身,歪着头看向了窗外。有个衣着时尚的女孩提着一个水果篮子往这边走,脸虽看不清楚,但看她的衣着,她认出那是刚才进来的江楚青。然后她看见有一个男人从公交车上下来,往这边跑的时候撞上了她,水果篮子倾倒,里面的水果散落一地,江楚青和那个男人一起低下头捡。隔着这么远,南袖也看不大清楚,认了半天才发现,那人居然是庄予淇!
南袖心下慌了,她马上转过头对着老欧摆手:“你先走吧,我不舒服,我要再躺一会儿!”
老欧对南袖要下的决定早已笃定,于是他也不多做纠缠,毕竟呆得久了那边也不好说。他站起身来冲她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那水果……”
“不要送过来!拿走!都拿走!”南袖赶忙向他摇手,身体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老欧见她精神不好,怕再呆下去又要听到什么不入耳的话,便说了声“那你再想想,我下次再来”,便推开门走了。
☆、第十七章
过了一会儿,南袖便听见了敲门声。她闭着眼,双手拍拍脸颊,等收拾好心情,才弱弱地说了一声:“进来。”
庄予淇走了进来,喊了一声“阿袖”,随手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听说你病了,我也急忙赶过来了。也没什么准备的,就在家煮了一锅鸡蛋。我剥给你吃吧。”
庄予淇一双苍白瘦削的手,灵巧地剥着蛋壳。坚硬的壳剥掉后,剩下的是圆润嫩白的蛋。庄予淇剥完,便拿手送到南袖嘴边。
南袖接过去咬了一口,随即问出那句思量已久的话。“小庄,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啊?”
“这么多天你都不联系我,我怕你出了什么事,就问我妈了。”小庄解释道。
南袖心下了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在医院住了这么好几天,眼看就要到下个月初了,上个月月底的例钱还没有寄过去,庄姨怕她这是要反悔,便打了个电话过来,于是南袖便随口说了自己住院了。但她不想让任何人来看她,便没有把医院名说出来,只是没想到小庄居然就这么挨个医院寻到这里来了。
南袖心里暖暖的,她一个忍不住,便扑到庄予淇的怀里。还没顾得上说什么,眼泪便淌了满脸,吓得小庄赶忙劝慰。
“不哭!阿袖不哭!我知道你生病了心情不好,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帮你买……”
南袖听着他一声一声地劝,心里也不禁觉得更加酸楚。这话说得实在是很想哄小孩子的,想来是小庄从小就住惯了医院的,他妈那个时候就是这么哄他的吧?可怜他那时小小年纪,竟糟了这么大的罪!以前南袖心里可怜他,却也没多想。这个时候她身上满是青紫,翻一个身都疼得厉害,却没怎么想着她身上的伤,反而满心想着这些年小庄有多苦。
从昨天醒过来,南袖便感受到从未如此强烈的伶仃孤苦。她想她有妈,有三个弟弟妹妹,有平时往来的身份相似的朋友,还有她陪伴了七八年的老欧……怎么现在她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呢?最亲的人她不想告诉,因为她知道她只能听到她妈对未来的担忧,偶尔一两句安慰,也变成了刺耳的聒噪。可其他人呢?往常跟你说说笑笑的,谁又真正关心过她?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小庄!不管怎么样,小庄都会陪在她身边!南袖伸出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问道:“小庄,你不会离开我的,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庄予淇皱起了眉头。“阿袖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可能——”
庄予淇没说完,便被南袖紧紧地捂住了嘴。南袖身子,随即便紧紧地抱住了他。
有些话,不能说,一说出来就碎了。
南袖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还很平坦,她实在想象不出在那个地方居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有三个弟弟妹妹,家里从来都是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她以为自己一向是讨厌孩子的,特别还是那个人的种!
她刚才看着那个人伪善的面孔,恨不得跳起来撕了他那张脸!可她实在没有力气,那时的她只能像一潭死水一样滩在床上。可她想报复他还不容易?他不是紧张这个孩子吗?她就把他杀了,看他那时是个什么表情!
可等他刚离开,恨意渐渐消散时她就明白她下不了那个手!肚子里的那个流着的是她的血,现在就在她的子宫里,先是没有生命的一个核,然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长大,然后再从她身上落下来,成为一个新的生命!这些她只要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只要一想到她要为别人生孩子,可那个人居然不是小庄,她就觉得一阵阵恶心!她为了一些曾经那么偏执的爱着的东西,牺牲了自己多少?现在她近乎一无所有了,难道又要牺牲掉自己子宫和做母亲的尊严?她实在是做不到!
可握着小庄的手,她又想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她以前为了自己可以往前走那么多步,怎么就不能为了小庄跨过这一个坎儿?其实又有什么啊!她早就不干净了,再为个人生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