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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欧也是见过不少人的,这次跟裴先生一起出来,原本以为只是随便坐坐的,没想到就遇见了南袖。他看南袖也不怎么说话,让唱歌就去认认真真唱歌,唱得跑了调子就皱起了眉头,看得老欧心生欢喜。他看见南袖唱完歌坐下来,就站起来接过话筒接着唱,唱完以后便坐在了南袖身边。
今天裴先生对她并没有兴致,南袖一个人懒懒的,看着旁边那个新面孔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便转过身问他叫什么。
老欧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样子,心里也笑她不谙世事,于是便板着脸认真地扳开她的手在上面写了一个“欧”字。
“我姓欧,你叫我老欧吧。”
南袖点点头,也扳开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袖”字。
“我叫阿袖,你也叫我阿袖吧。”
老欧眯着眼笑了,南袖低下了头,心里惴惴不安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自己又是做了什么引他发笑?
南袖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她在家里一向是大姐的样子,一下子到了一个如此陌生的世界,反而比任何人都不知所措起来。她直觉上知道这里是个和外面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她以前所学的那些个规矩全都用不上。这里的客人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觉得永远猜不透那些人想要什么。
其实这不过是刚开头的不适应,过段时间也就好了。但是南袖心里太紧张了,总是束手束脚的,别人看着没什么,她却总觉得自己在丢丑,于是心里便更惶恐不安了。
南袖和老欧聊了一会儿,桌子上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客人都要走了,老欧站起来,突然说:“阿袖,下次见啊!”
南袖点点头说:“哦。”
老欧装作生气地说:“阿袖,你该说,老欧,下次见啊!”
南袖从善如流:“欧先生,下次见啊!”
老欧笑着走了。
从那次后南袖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他了,而接下来的两三个月也果然再没有见过他。后来年底的时候,她从家赶过来,才听见同宿的那个人说:“南袖,之前有个欧先生来,找了你好几次呢!”
南袖点点头应了一声。不常来的客人,确实每次都愿意点几个熟悉的作陪。
后来有一次手机响,南袖看着上面陌生的号码,疑惑地按了接听键。
“喂?哪位?”
对面沉默不回答,过了好久才出声说:“阿袖,是我,老欧啊!”
从那次后,他们便开始常常见面。老欧会给她买很多东西,包,高跟鞋,兔毛领子的大衣。南袖暗暗观察着他,也曾经故意让他陪着逛一整天的街,然后暗暗观察他中间接了几次电话,又去了几次洗手间。
几次下来南袖便知道,老欧家里那位管得并不很严。老欧每次按下挂断键后不过多长时间会说去洗手间一趟,可每次的时间也不会很长。老欧对花钱上算不上特别大方,可偶尔狠狠破费一把也是可以的。
在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呆了这么长时间,南袖自然知道想钓到金龟婿不是她这种人可惜奢望的,傍上老欧这样的已经是很不错的出路了。
老欧有钱,后来南袖跟了他之后才知道他比自己之前知道的还要有钱。老欧之前也有过几个,年轻时更是胡闹了好一阵子,然而年纪渐渐大了,也会更长情一点,只要她安分些,以后跟的时间也不会短。老欧对她又很上心,只要她把他抓紧一点,十有八九会有自己的半个家。
后来老欧说不要去那里了,到那里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他显然忘记了自己也去过那里。南袖知道这次他是真伤心了,于是安安分分地辞了职,绞着手对他说:“老欧,怎么办?我可跟定你了!”
在感情上老欧内心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但之前南袖一直没答应做到最后一步。可能也就是太强势地以为南袖以后肯定会跟他吧,所以平常也就不怎么计较了。他临近四十的人了,性欲并不是很强烈,所以之前也就过去了。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那天老欧陪着她去挑衣服,逛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站在内衣店门口说对她说一起进去吧,挑几件他喜欢的内衣。南袖了然,也知道总有这么一天,于是点点头一起进去了。
老欧开车的时候南袖坐在车后座上,她绞着手突然低头说:“欧哥,我还是第一次。”
老欧沉默了片刻,便调转了车头,将车停在了一家较正规些的宾馆门口。
南袖勾着他的胳膊一起走进去。虽然早已下定了决心,然而她此刻还是心惊肉跳的。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南袖了。她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第七章
南袖躺在浴缸里,闭着眼,默默感受温热的水一直漫到她的锁骨。两只胳膊撑在浴缸的边沿上,那凉凉的触感终于令她冷静下来。之前她身子滚烫,她还以为自己发了烧。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想到了家乡一片烂漫的油菜花,想到小庄看着她时紧抿的薄嘴唇。然后记忆转回,思绪一下子飘到了麻绳街,飘到了他们家的门口。
南袖从小住在麻绳街六号。那里是这条巷子的巷尾,地势又低。一道梅雨季节,臭水沟里的水就会漫上来,一径漫道她家门槛下面。她家门前紧挨着一个垃圾堆,夏天的时候,不时会看见上面扔着一条被毒死的大黄狗,肚子白花花地敞开,全身布满了绿头苍蝇。只要她放学回家的时候一走近,那苍蝇就会一窝蜂地飞起来,于是整个眼前就会黑成一片。再过几天,狗身上的腐尸味更浓烈了,刺鼻的狗尸身上,开始爬满大大小小的蛆……
南袖全身一个哆嗦。她双臂抱着,给自己最后下了一个决心。她想她今年二十二了,没道理一辈子老死在那里!是,她是会嫁人,可嫁给小庄吗?是,她是喜欢小庄,从小就喜欢小庄!可喜欢有什么用呢?他自己还蜷缩在她们家那阴冷潮湿的南屋里呢。她可不能陪着他一起腐烂,然后全身爬满大大小小的蛆!
或者,嫁给别的什么人?那不过是从这个麻绳街搬到另一个麻绳街罢了!她不是个本分的女人,她知道!可有什么办法呢?她爸那时候就是喜欢赌钱,她妈只能牵着她的手,挺着个大肚子在旁边站着,话也不敢说一句。只敢在她爸手里的钱输个精光的时候怯怯地上前说一句:“天黑了,回家吃饭吧。”也幸而她爸死得早,老一辈的祖屋还能留得下来。
到她这里,她也喜欢赌,她是要拿整个的自己祭到那赌坛上去!输了,就自己默默舔伤口,赢了,她下半辈子都有指望了!她透过宾馆的窗户向外望去,对面的高楼里明亮的灯光,一闪一闪的。那是招魂灯,在招她的魂。
南袖洗完澡后穿着睡衣走了出去。这是她的第一次,她不免有些紧张。然而并不害怕,她早已豁出去了!她一小步一小步走上前去,脸上浮现出一个羞赧的笑容。那是早之前就排练好的,弯成怎样的弧度更能惹人怜爱,她心里早已算计清楚。这又不是洞房花烛,老欧犯不着像对妻子那样怜香惜玉。
南袖躺在柔软的床上,顷刻间,身上压下一个重物,压得她难以正常呼吸。房间里开着空调,老欧的皮肤很凉,触手就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老欧扒开她的睡衣,双手揉捏着她的乳房,那双手捏得她忍不住叫痛。老欧开始动作了,她也尽量配合着动作。她知道这尽管是她的第一次,但这男人劲头上来,也决不允许自己耍矜持的。而且她也清楚,之前欲拒还迎还算情调,现在要还是这样,就不免令人讨厌了。毕竟就算老欧喜欢的是自己清纯些的模样,但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床上还是直接些的好。
老欧身上瘦得可怜,大腿硌得她生疼。南袖抱着他的背,毕竟近四十了,身上的肉也是软塌塌的,就像是被拔了毛的鸡。老欧在她身上嗅着,那动作简直像狗一样,南袖突然一阵犯呕。
这过程比南袖想象中的快得多,毕竟老欧精力有限,她的这第一次,就这么索然地结束了。老欧从她身上下来,就马上抱着她呼呼大睡起来,而南袖却全身酸疼,怎么也睡不着。她看着窗外昏黄的月亮,那月亮就像是烟盒上燎开的一个洞,四边还明灭这星星点点的红光,又像是她现在眼里错综的血丝。南袖默默看着窗外那轮月亮,疑惑这不过是个梦境。
然而这梦境也太过真实了。南袖的那里还撕裂一般的痛,大腿处也是被揉捏的青一块紫一块。身上挂着些白色的浊液,混着她自己的汗,老欧的汗,简直凌乱得像是案发现场。
她实在受不了了,只得掰开老欧的嶙峋的手臂逃到浴室里去。等人到了浴室,插上门,热水从莲蓬头里倾泻而出时,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恍然间以为自己终于逃到了一个无人的荒岛上。
洗完了澡,一身清爽的她也终于再度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的几欲失控简直是太不理智了。现在回过头来看,事情不也就那样吗?她对上床这种事没什么感觉,很不能理解为什么男人都喜欢那种玩意儿?但似乎也不差。其实,也不过就像一场搏斗罢了。
冷静后的南袖回到床上,没过多久便陷入了睡意。等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老欧已经走了。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又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老欧突然给她打电话,说要带她看房子。
那天她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去。她摸着自家房子的墙壁,雪白细腻的触感从手指尖一直到心里。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老欧,情不自禁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这就是那套房子,每盏灯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每一套家具都是自己费心摆放的。而今,那上面应该还沾有浓重的血腥味吧?还有那把刀,厨房里的那把沾满血迹的刀——她居然还规规矩矩地放回了案板上,甚至连上面的血迹都没有擦。看来都该扔掉了。这是南袖看着逐渐被填满的土坑,最后的一点想法。
她半跪在那填满的土坑前面,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瓶红色指甲油,饶有兴致地涂了起来。
等双手涂完,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修好的美甲,再满意地看看面前的劳动成果,轻轻地吐出一句。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可谁叫你,谁叫你非要……”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仿佛现在才明白事情的可怕,她捂着头缓缓蹲□子。她杀人了,她杀人了!杀人了……那她会怎样?被抓起来吗?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会不会突然有警察冲到小庄面前,告诉他自己是个杀人犯!
不行!绝对不行!她得离开这里,马上离开这里!
反正什么都没了,只要把家里的东西该扔了就扔了,那还有谁会知道?反正那个房子她也不留恋了……不过就算死又怎么样?她只要再回一次家,再见一次小庄……
南袖这样想着,便回家洗了个澡。在床上辗转反复着,最后她在半明半昧的黎明中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坐上了前往麻绳街的公交车……
“阿袖!阿袖!”
南袖从沉思中惊醒。她昨天一整夜没睡,今早都是昏昏沉沉的。她原本就是个心比天高,底子里却一点都没见识的女人。昨天又发生了那样完全出乎自己可以思考的范围的事,她这一天的精神都恍恍惚惚的,之前还以为那不过是个梦……
其实也许这就是梦吧?谁知道呢!也许这么多年都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这梦大多时候都是不如意的,偶尔一抹亮丽的色调,也不过是午夜昏黄的烛光,流着流融着血也万阻止不了熄灭的那一刻的。
也许这梦终究会醒过来?也许醒来之后会发现自己不过是一朵花,一株草,根扎在土里,心也再不用颠簸流离了。
可惜那时候谁会这样想?她住着自己新买的房子,用家具和飘散的饭菜香填满整间屋子,也填满自己曾经空虚的心。南袖一直觉得女人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动物,她和男人根本不是同一星球的物种。男人会追求事业,会追求佳人入怀……女人却是最极端的,她只会追求最精神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爱情;或者是最物质最庸俗的东西,比如钱。
所以南袖觉得自己是顶幸福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没什么要紧事做,左右她也不喜欢做事。空闲的时候她会逛逛街,然后等着那边的电话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