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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么样?”
“我在想,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看看那些垃圾?”
“什么?你要看那些垃圾,为什么,弗拉德?你已经离开这桩案子了,你现在在儿童保护部工作。你亲口告诉过我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现在你又跑回来想加班,不行!”
“我们没把那垃圾扔掉吧,先生?我记得我们将它们都用袋子装了起来保存下来了,对不对?”
“是的。
“我们是不是至少可以确信它们还在,没被丢掉,先生?”
“什么没被丢掉?”
“那些垃圾,先生,我们在地板下面发现的那堆脏东西。
“弗拉德!”
“你得把我锁起来,不然我就要看。
“你怎么这么固执,凯茨?”
“对不起,先生。我还有一个想法。这些人,我是说怕尼和那个在南安普敦被杀的人,他们都受到严刑折磨。我们虽然不能肯定这两起案子有关联,但是这两个人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都是孤身一人,案发时间相去不久,身体都被严重损毁以致我们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
“我们已经判定了伯尼的身份。
“我们只知道他用的名字叫伯尼,先生,没有别的任何情况。”
“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这两个家伙可能是有关联的,先生。第一受严刑折磨,被追问情况,接着第二个人被杀。或许凶手想知道的正是第二个人的地址。”
“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联系。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弗拉德。”
“好的,先生。但是还有一件事,他们两个人的手指都不在了,这就是说我们无法得到他们的指纹。在伯尼的案子里,他的手指消失了,在贝特尼案子里,死者的双手被有意地烧坏了。为什么有人会如此害怕让我们得到死者的指纹呢?”
“因为他们知道被害人有案底。”
“是的,先生。而且根据家访的调查结果,我觉得案底是有关恋童癖行为的。伯尼似乎在与附近的年轻母亲们交朋友,还包括一个为女儿照看小孩儿的老太太。而且他屋里有些东西跟这个推断很吻合。”
“那么我们的结论是……”
“他们都是些儿童性犯罪分子,互有联系,去年大约相同的时间被放了出来。我们知道伯尼的案子与贝特尼凶杀案几乎在同一时间范围内发生。可能他们惊动了监狱里的什么人或者触动了什么事?”
“那么垃圾又是怎么回事?”
“先生,那里面有一张色情杂志上撕下来的一页纸。我想知道是哪类色情,是女人呢,还是小孩子?”
“你当时没有看?”
“没有,先生。警长斯维特拾起来就和其他东西一起放进了袋子。整幢屋子里发现的就只有这些东西,别的地板下面都是空空如也。”
“那页纸上不是小孩子。跟书架上发现的杂志是一类,连夜色情都谈不上。”
“是《菲埃斯特》?”
“对。”
“哪个月的?”凯茨问。
76
回到儿童保护组,离下班只有一个小时。凯茨坐在桌前,开始阅读。目之所及,都是令人惨不忍睹的犯罪实录。这里有破碎的家庭,有的是从内部被摧毁的,有的是由外力摧毁,还有被凌虐的童贞,和一双双痛苦的眼睛。对儿童的体罚几乎从来都是发生在家庭内部。你也逐渐意识到性虐待比如说强奸,有时也是一种对权力的滥用。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给你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你听见吉尔·巴瑟问你什么事,你说:“那很好,吉尔。”接着她又说了什么别的,你说:“当然,谢谢,好好,5分钟。”
但是你难以从眼前的材料中抬起头来。你的脑海被对儿童实施性侵犯的陌生人、邻居、保姆们占满了。你读到有的男人制订计划来实现自己的卑鄙企图,有的人将幼小的生命看作美味佳肴,他们将别人视为希望、幸福与未来的化身的小生命视为自己泄欲的工具。你强制自己向下读去,你读到了安琪尔告诉你的大部分事情,比如恋童癖者如何具有耐心,他们如何花费一年甚至数年时间来与一个家庭接近,获得他人的极度信任,以致于最终他们可以替人看孩子,甚至给小男孩、小女孩洗澡。
你不断想起安琪尔告诉你的事,想起理查德·克雷亲耳听过的事,想起所有失踪的、被害的、被强奸的孩子,想起他们身上被传染的爱滋病、肝炎、性病,想起他们的绝望。
你还读到,犯罪分子们狡猾异常,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们甚至可以遏制住内心疯狂的欲望,不去接触小孩子长达一年以上。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种邪恶,是一种见不得阳光的行径。
你读到的审判定罪率让你怒不可遏,你的喉头被咬住,你的胸中翻江倒海,气愤难平。你不禁想到如果你能抓住其中任何一个家伙,会怎样来处置他。你肯定会对他表现出比他残害那些弱小的生命时更多的人道,但你肯定会让这个畜生,从此再也难以作恶。
你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你的名字,你只当没听见,但”是你看见了腕上的手表,已经差1刻8点。这时那声音又叫起了你的名字,你抬起头,是安琪尔。他专注地看着你,你目光沉重地看着他。你低头看看面前摊开的书页,又抬起头看看他的眼睛。他点点头,你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由于长久不动,脖子和腰身已经僵硬如铁。他请你出去喝点什么,你说好。
77
凯茨和安琪尔漫步向愤怒的葡萄酒吧走去,夜晚的凉爽将他们紧紧包围。
酒吧里面,坐满了便衣和穿警服的警官们,人声鼎沸,弥漫着烟草与啤酒的味道。正是这种热气腾腾的气氛才让人愉快,觉得每扎啤酒多掏点钱也是物有所值。这里比起气氛压抑的警察俱乐部简直是天上人间。安琪尔去找一个安静点的角落,凯茨借此功夫到了吧台前。安琪尔要喝啤酒,凯茨给自己要的是健恰可乐。
她找到了他,坐在他的对面。两人一时无语,与周围的喧闹相比显得甚是突兀。
凯茨终于打破了沉默,语气略合戏谑:“安琪尔,嗯,怎么这么晚还到儿童保护部去?没别的好地方可去了吗?”
“我只是路过,看见你在那儿,临时一个念头,就请你来喝酒了。”
“你真的无处可去?”
“我可去的地方寥寥可数:我租的房子,这个酒吧,或者其他什么吃饭的地儿。我想还不如接着工作,但是又实在不愿意坐在那儿与一堆血淋淋的照片为伍。”
“我看也没必要。”凯茨说。她抬起头看着安琪尔说,“唉,我还没告诉你,我刚去了曼彻斯特几天,是为荷比街那个案子。我去的时候,连着下了好几天雨。”
“曼彻斯特?这跟荷比街的案子能有他娘的什么关系?”
“安琪尔,我们得跟着线索走。线索到哪儿,我们人就到哪儿。我们就是从那儿搞到约翰·伯尼的照片的。”
“噢。”安琪尔若有所悟。
“线索越来越多。曼彻斯特警方正在调查这起案子跟南安普敦的一桩有没有联系。”
“我怎么不知道,弗拉德?”
“探长正在调查两件案子相关联的可能性,有可能两个死者都有案底。他们遇害的时间很近。根据家访结果和其他细微之处,警方现在倾向于认为这两个人都是儿童虐待狂,可能属于同一个犯罪组织,被组织内的其他人杀了。这是可能的,你怎么看?”
“有可能。”
“你好像并不太相信。”
“我是不太明白。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根据呢?”
“根据?安琪尔,你还不明白吗?这两人,都是单身,独来独往,但是却都对当地有小孩儿的爸爸、妈妈们态度友善,哪里有小孩,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而且在其中一人的住处,我们发现了糖果,塑料鸭子等小孩用品。当然,屋里还有受害人。这两人的性器官都受到了损毁,还有对……的煎炸……”
“但这不是严格的推理,对不对?”
“你说得太对了,我正是以此为名:所谓女人的直觉。我第一次拿到伯厄的照片,跟那两个建筑商谈了之后我就有这种怀疑。画像上的伯厄似乎很正常,但是他看起来就是让人不舒服,这让我情不自禁多想了几个为什么。而且他屋里那些儿童玩具,还有他被切割煎炸得乱七八糟的生殖器官都让我回想为什么。一个银行大盗或毒品贩子有什么必要去和那么多家庭交朋友呢?我就又查了一下南安普敦那个畜生,他的情况也大致相同。”
“那你准备怎么办?”
“嗯,我想明天结束之前我们就可以查清楚在大约同一时间有没有互相关联的恋童癖犯人被一起放出来,比如说从同一所监狱放出的两个人,或者一起入狱,却被关在不同地方的家伙。查清这个大约要24到36个小时。这样一来我们距离查出真正的凶手也就不远了。当然……”凯茨用手指摩挲着手中空空的玻璃杯,忽然沉默不语。她能从安琪尔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紧张,她接着说:“当然,如果有人在为民除害,手刃恋童癖,我们并不急于抓住他……”
78
像这样做游戏,你感到更加成竹在胸。虽然这样做有些冒险,但是很合你的胃口。人们早就认定你有些怪异,好干出格的事,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弗拉德,就这么干,接着跟他聊。
告诉安琪尔你从桥上弄下去的那个家伙的事。告诉他你丝毫不为那样做感到自责,相反,你认为只有那样做才是正确的。告诉他你根本不在乎那应算作谋杀还是自杀,抑或两者都是,你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有比那个家伙更值得珍视与拯救的事,因此你不须为此内疚。现在告诉他,如果能够,你还会给他一大巴掌,推他下去,你不会认为那是谋杀。
“当时的情况是,他是个男人,而且训练有素。我只是做了。你知道人们说死去的一瞬是没有痛苦的,很平静。真正重要的并非是我做了什么,而是当时的情境决定了我应该那么做。”
“你怎能确认呢?”安琪尔问。
“我就是知道。”凯茨说。
“接下来对那个被杀死在拉扎兰特岛的男人的故事,你准备与安琪尔讲到多大程度?他肯定死有余辜,但是你亲手杀了他,你并非一定得那么做的。说不说?要么暗示一下?
“这个狗杂种,杀了三个人,这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另一个人也差点儿被他给杀死。他就是一个社会渣滓,彻头彻尾的人渣。我们激烈地打斗,他想杀死我,但最终死的是他,不是我。这太令人愉快了,我高兴地想唱歌。回来之后我大吃比萨饼,还举杯庆贺。”
“你没有因此受处分?”
“显然没有。我此刻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站着,还是一名光荣的皇家警察,我毫发未损!”
“你从来没有因此睡不着觉?”
“没有,从来没有。至少不是因为内疚。我睡不着觉是因为我看见作恶的人不受惩治,逍遥法外。那些强奸犯、杀人犯,还有那些伤害小孩儿的人渣!”
“你现在知道我说过的那些数据了?”
“是的。这些数字令我恶心,但是这是自由、权利所必须付出的狗屁代价,对不对?太他妈可笑了,好像3岁的小孩儿会突发奇想,凭空捏造出邻居在玩弄他们的事实,这可能吗?”
“这是认罪推定原则,弗拉德。”
“没错儿。我对此并无异议,但是这条所谓的民权原则甚至禁止我们将警方对疑犯的怀疑记录在案,或者将有关情况透露给其他机关。这样做也是对的吗?难道一个恋童癖搬到莫伊拉和比利家隔壁住而他们却无权知道他是个恋重癖吗?”
“可能他已经治好了,难道不应给予他们重新开始的权利吗?”
“治好了?你不是开玩笑吧?恋童癖永远治不好。你也读过那些书,书上说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仇视社会,怀有病态心理。他们学会伪装,互相勾结,交流肮脏的经验,通过互联网进行联系,他们甚至还互换对象。如果他们有权利,那么莫伊拉的权利何在,比利的权利何在?像泰坦尼娅一样的小孩子的权利又何在?”
“不管怎么说,”安琪尔接着凯茨说,“小孩儿的权利就是第一位的,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迷途的羔羊应该得到保护,送回到母亲的身边。谁他妈的应该去关心狼没吃到小羊是不是很难受?我是不关心的。
安琪尔站起来身来招呼酒保添酒。凯茨差一